第19章
“你們怎麽回事？來得這麽慢。”硝子一臉不耐煩看着兩位同學，“以你們的速度，十分鐘前就該到了。”
“還不是因為弟弟太過黏人，不得不耽誤時間。”五條悟确定周圍已無非術士，對夏油傑比完手勢後，就見他将「帳」放下。
“弟弟？”硝子表情不解，“什麽弟弟？哪來的弟弟？難道是你的族人終于受不了你，趕忙培養後繼者了？”
五條悟瞪大雙眼，“我在你這邊的印象分就這麽低嗎？”
“不是我的弟弟，是傑的弟弟！”五條悟說完，再結合硝子對自己的吐槽，恍然大悟，“久司弟弟那麽可愛，傑，你在家中地位危險了！”
“你要是嫉妒我有這麽乖巧的弟弟就直接說。”夏油傑放下「帳」，再看明顯在找事的五條悟，“就算是嫉妒，我也不會把弟弟讓給你的。”
“閑聊到此為止。”大概猜到事情首尾的硝子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無意義争執，“悟負責處理詛咒，我和傑去救那些被詛咒師帶走的那些孩子！”
五條悟沉默地目送硝子和夏油傑離去，忽而身影一閃，輕松就将追擊兩人的詛咒祓除。甩掉手指殘留的術式咒力，五條悟擡眸望着将自己包圍在攻擊圈內的詛咒，臉上揚起興奮的笑容——
“「此路不通」哦。”
“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嗎？”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神明大人會聽到我們的呼救、前來解救我們嗎？”
“好痛！嗚——。真的好痛啊……媽媽……媽媽為什麽不帶我離開這裏？”
“神明大人真的在庇護着我們嗎？”
昏暗冰冷的地下室，一群小孩緊緊擠成團。她們相互依靠着取暖，小聲啜泣的同時，不由對自己一直來的信仰産生懷疑。
“梨子到學校後一直都有乖乖聽老師的話，梨子到底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麽叔叔們要打梨子，罵梨子是壞小孩……嗚嗚嗚……真的好疼啊！媽媽……媽媽……”
一聽到有人哭喊着“媽媽”，其他小孩都忍不住要跟着哭喊。
“堅強點，不要哭。”最角落處的小男孩突然開口，他剛剛才被送回這裏，是所有人當中受傷最嚴重的。
聽到他的話，小孩們漸漸停下哭喊，啜泣着看向嘴角挂着明顯傷痕，額頭還粘着血跡的小男孩。
“不是媽媽故意将我們留在這裏。”見大家安靜下來，小男孩視線堅定地對同伴道：“媽媽知道我們不見了，一定會緊張找我們。現在問題是我們得要想辦法讓媽媽知道我們在哪裏。”
“可是我們的通訊裝置和定位用的書包全都被那群家夥收走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這個時候神明大人也沒有出現……”
“這個世界……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神明。”
“神明大人肯定是存在的！他一定在庇護着我們！只是因為世界災難太多，神明大人可能一時看不到我們……可只要我們不放棄，虔誠地向神明大人祈禱，神明大人就一定會到來的！”
“哇——。我撐不住了，好痛、好痛！神明大人到底在哪裏啊！”
霧切久司逆着光，望着前方昏暗地下室栅欄裏關押的孩子，手中緊握着的打刀還滴落着鮮血。
“噓。”小男孩趕緊比出噤聲手勢，“太大聲會引來那些壞家夥。”
“嗝……”被小男孩這句話吓到，小女孩止住哭泣卻不可控制打起了嗝。對上小男孩無奈的視線，她緊緊捂住自己嘴巴，“嗝……對不起，悠仁。我不是故意的。”
虎杖悠仁盡力露出和往常一樣的笑容，随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立刻跑到栅欄外圍，望向走廊深處——
“悠仁，你怎麽了？”
“剛剛……我好像聞到了陽光的味道。”
“你說的「貨」……”在夏油傑的「帳」落下之前，久司快速解決完地下一群詛咒師，随後緩步來到雙眼「看到」的廢棄倉庫前。
聽到身後聲音，久司轉過身，面無表情看着眼前詛咒師，“是她們嗎？”
随着話語落下，四周忽得變成修羅煉獄，小女孩們痛苦扭曲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在詛咒師的腦海。久司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被憤恨情緒瘋狂吞噬神志的詛咒師。
“你也是術師？”詛咒師用力破解久司的“幻術”，喉嚨一陣腥甜。沒想到犧牲了三只式神，他也沒有沖破對方的“領域空間”。
詛咒師：“以幻術為主的領域空間？效果很一般嘛……呃！”
看着身體從腳部開始潰爛，一寸一寸沒入幻境裏的詛咒師，霧切久司神色不變。
“這是什麽東西？！”詛咒師涉獵衆多領域，卻從未直面如此巨大惡意，“毒！？”
“這些只是你對曾經那些孩子們所做之事的孽力反饋。”霧切久司語調平靜，“這裏是「心之境地」。”
“是靈魂将死之時，接受審問的地方。”
久司掌心向上，微擡起手指，立刻将詛咒師要出口話語扼殺在他的咽喉裏。
“呃——！”詛咒師睜大雙眼瞪着面前奇怪出現在自己面前，卻一直未道明自己身份與來意的少年。
「審問」？可笑！他以為他是神嗎？！
詛咒師擡高腿，卻發現自己完全感覺不到下肢，他幹瞪着雙眼，表情驚恐地望向身體——他已經看不到胸口以下部位！
而那些弱小的小孩面孔正放大無數倍接近自己……
“……！！！”滾！滾開——！
詛咒師喉嚨裏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他慌亂地掐訣召喚式神，突然就看到自己的手指頭從關節處掉落。
“！！！”啊——！
“與權勢之人合作，指派年輕、樣貌和善的下屬到各所小學、幼兒園就職，獲得校方信任後，再以課外作業為借口，将小孩帶出校園送往「銷貨點」……”
霧切久司看着瘋狂想要掙脫困境，卻被自己內心瘋狂蠶食的詛咒師。緩聲道：“供癖好怪異的權勢之人宣洩，以此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
“我沒有錯！怪就怪她們太弱！”詛咒師的喉嚨突然發出聲音，見狀，詛咒師忽然喜上眉梢，急切道：“弱肉強食，是整個自然界的原本規則，錯的不是我！”
“你很強大，我們完全可以合作，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幫你得到……”
“既然毫無悔意，那麽——”久司手握打刀緩步走近詛咒師，“請你到地獄去贖罪吧。”
久司利落揮刀，下一刻身穿紅黑色相間和服、滿臉寫着不高興的地獄使出現在他面前。掃了眼被鎖鏈拷住的靈魂，他手中狼牙棒一揮，直接砸暈變成鬼也不安分的詛咒師。
“垃圾。”
霧切久司：“……”
“鬼燈大人那句話絕對不是在說您！”見鬼燈幹淨利落轉身離去，在其後拉走昏迷詛咒師靈魂的見習獄卒立刻悄聲對久司道：“地獄那麽忙，鬼燈大人在感覺到您的氣息後，都親自過來了……”
“不過您這次動靜有點大，而且送下來的都是些……呃。”獄卒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鬼燈不悅的低哼，他趕忙對久司行了一禮，拉着詛咒師靈魂匆匆離去。
待等鬼燈離去，詛咒師身體徹底死透，周圍的時間流速開始變得正常。霧切久司再次使用氣息遮斷，悄聲無息離開。
“這裏……”
硝子和夏油傑循着追蹤術趕到詛咒師帶走孩子們的地點，還未深入就看到了道路兩側躺着排的屍體。
“刀口整齊，一刀致命，無明顯打鬥痕跡。”硝子檢查完每一具屍體狀态，“處理很幹淨，沒有咒力外洩也沒有吸引任何詛咒。”
硝子：“對方不僅是個劍術高手，且在反轉術式上也有一番造詣。”
“是我們這邊的術士？”夏油傑問向硝子。
“不确定。”硝子起身，“我們趕緊到裏面看看。”
等到夏油傑和硝子深入到陰暗冰冷的地下室，挂壁上的燃油燈已經快要耗盡。逆着光，兩人趕至一群小孩面前，聽到了整齊統一話語——
“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神明大人啊！”
硝子聞言，立刻看向夏油傑。
“先救人。”夏油傑操控咒靈破開栅欄上的禁制，随後留意到人群中有一個小男孩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放出的咒靈。
“你能看到它。”夏油傑來到他身邊，發現他身上滿是傷口。當周圍小朋友都随着硝子離開時，他還咬牙站不起來。
見他不說話，只盯着咒靈，夏油傑俯身一手将他托起，“我帶你出去。”
虎杖悠仁睜大雙眼看着跟在夏油傑身後的咒靈，輕聲問道：“你是神明大人嗎？那些是您的眷屬嗎？”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咒術師。那些不是眷屬……”夏油傑話音一頓，面色微妙，“是「式神」。”
“哇……”虎杖悠仁乖巧地坐在夏油傑臂彎裏，“大哥哥好厲害！”
“節省點體力。”夏油傑微皺起眉，稍稍來到光線充裕區域，他看清了虎杖悠仁身上的傷，抿唇詢問：“你不痛嗎？”
“當然會覺得痛啊。但是——”
“如果一直抱怨疼痛的話，只會放大對疼痛的感知，對現下狀況沒有任何幫助吧……”虎杖悠仁臉上笑容爽朗，可因為扯痛了傷口，這樣的笑容堅持不到片刻就倒吸了幾口涼氣。
虎杖悠仁無奈嘆氣：“正因為我怕痛，也怕黑，所以才會向往溫暖的陽光啊。”
夏油傑怔住，在放下虎杖悠仁時，仍覺得手心裏停留着小男孩的體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