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破案(章下)
出了丞相府,安然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這件案子她大概心裏有了數:“感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啊。”安然用右手抹了把臉,随即甩了甩頭,往皇城方向走去。
府裏,張钰凝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想着剛剛安然說的話:“很抱歉,這個案子….我也無能為力。”
“沒關系,我也知道,畢竟隔了五年,查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你能幫我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張钰凝搖搖頭道。
安然低着頭,沒有看她的眼睛。良久,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嗯,還是謝謝你,安然。”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在安然頭頂響起。
沒有回答,安然只是點了下頭,便轉身走了。
但是安然并沒有直接出府,她拉了幾個看起來在這裏呆了有些年頭的的下人,打聽到了關于那位阿滿的情報。
果不其然,在那件事情之後阿滿便辭了職,離開了丞相府。理由是每每想到府裏發生了這種事就覺得十分滲人,并且家鄉的老母親知道這件事也堅決不讓他再在此地逗留。最後,阿滿也就順理成章的離開了。
當時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戚雲蘭的事情上面,一個下人的離職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大海一樣,連個波浪都沒有翻起來,就這樣被淹沒了。
事實上,安然已經覺得這個阿滿很可疑,不,确切的說她幾乎已經覺得這個阿滿就是兇手,但是要找到他才是最難的。畢竟你不可能就這樣到皇上面前說:“我覺得五年前的那個叫阿滿的下人是兇手。”
皇上一聽,很好,證據呢?
沒有。
那,人呢?
嗯….也沒有…..
真要這樣,安然被安個欺君的罪名都是輕的了,顧河很有可能覺得自己的帝威被人挑釁了,或者是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總而言之,不管是哪一種,對安然和張钰凝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一個五年前的下人,現在能到哪裏去找呢?況且,那個“阿滿”的名字還很有可能是化名,這就更難找了。
但是今天已經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了,所以安然也想先回去休息休息,整理一下思路,明天再接着出去看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線索。
進入了皇城,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那群守衛也就沒有攔她,直接放行了。
在回太醫院的路上,安然就在腦子裏把今天的線索給捋了一道,大致可以推斷出當時的過程:兇手很有可能是那位叫做阿滿的下人,并且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犯案。
首先,利用某種方法進入丞相府裏當下人,然後便實施起先前就準備好的步驟。先把戚雲蘭叫到後花園去,有可能是冒名柴語嫣,也有可能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某種方法。随後趁其不備将她殺害,本意是想嫁禍給柴語嫣,所以沒有用刀劍一類的武器,而是強行将她往假山上撞,卻不知這一幕碰巧給柴語嫣看到了,本想順勢滅口,但是驚叫聲中卻驚動了府裏的其他人,于是只得暫時作罷。
但是被人看到自己作案的過程終究像一根刺一樣的紮在自己的心裏,于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正巧這時張钰凝回來了,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不會相信這件事情會是自己的母親所為,抱着柴語嫣一陣痛苦。阿滿看到後也就順勢計上心來。
張钰凝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正是她自己奪走自己最愛的人的性命!這也就是安然臉色慘白,并謊稱自己無法破案的原因。
畢竟這種事情誰都難以接受,她不想讓張钰凝的內心再雪上加霜。況且….在她的內心深處,并不願相信這種推斷,所以希望搜集到更多的線索來推翻自己。
在看到張钰凝後,那個阿滿便在張钰凝的手上下了毒藥,等到在小黑屋的時候張钰凝接觸到了柴語嫣時,這個毒藥也就順勢傳到了柴語嫣身上。
當時安然在聽到張钰凝說出自己被阿滿帶去洗去身上的血跡時就覺得奇怪了:一個下人,還是剛進來沒多久的下人,這種時候會這樣做嗎?
按照一般情況來講,如果碰到這種情況,下人大多都是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熟一點的像小翠那樣可能就會對張钰凝進行心理和生理上的安慰。
但是這個阿滿除非是個自來熟,并且沒有下人意識,絲毫不怕自己會以下犯上之類的,否則是不可能進行心理安慰的,當然了,生理安慰就更別想了…….
于是乎,那套帶你去洗衣順便洗洗手的小學生誘拐法令安然起了疑。當時的張钰凝一門心思都在柴語嫣身上,想必是不會在意自己到底洗了什麽,又是被誰帶去洗的。
那洗掉的,自然就是下在身上的毒了,畢竟不能在這種時候又讓她死了,要是那樣,戚雲蘭的事情大家可能就另有想法,嫁禍的事情也就失敗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雖然每頓飯菜張守望雖然親自驗毒,但卻依舊使得柴語嫣身亡的原因。在身上下的毒,你吃什麽都擋不住。
其實,在聽張钰凝的敘述時,安然知道她其實有一個機會能夠為自己辯解。就在她被關入小黑屋時,面對張钰凝的泣不成聲,她已經準備對張钰凝說出真相了,但是阿滿适時的出現在門口要張钰凝出來,其實就是在暗中提醒柴語嫣不要擅自說出,否則他會在第一時間攻擊張钰凝。以他的身手,要殺掉張钰凝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她當時只不過是一個把後背露給自己并在別人懷裏哭泣的小女孩。
這也就是為什麽張钰凝說自己看到柴語嫣的臉色變得蒼白,那并不是看錯了,而是實實在在的。
有些人可能會有不理解,只要說出真相,阿滿是不敢殺掉張钰凝的,如果真的這麽做了,就會暴露自己是兇手的真實身份,所以柴語嫣是完全可以在當時就說出來的,而不必顧忌他。
但是,不要忘了,她是一個母親。
沒錯,說出來,阿滿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不會殺掉張钰凝,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那必然是張钰凝身死。既然這樣,她就不敢去賭,阿滿什麽都沒有,賭輸了大不了就是已死。可是柴語嫣不一樣,她要是賭輸了,死的就是自己最愛的女兒。
她輸不起,也賭不起。
縱然最後大家知道了阿滿才是兇手,知道了自己其實是被冤枉的,那又怎麽樣呢?死去的人是再也不會回來的。
于是,在那短短的幾分鐘裏,柴語嫣放棄了唯一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選擇了保護張钰凝,選擇護住自己的女兒。
這就是安然推測的作案的全過程。如果這整個過程真的和她想的一樣的話,那她是絕對不會告訴張钰凝的,哪怕是和柴語嫣一樣需要以性命作為交換……
“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皇子,将來說不定還是一國之君,怎麽能和那種平民丫頭不清不楚呢?”
一陣怒吼聲沖進了安然的耳朵裏,不用看就知道是皇上在訓兒子。
原來安然腦子裏在想事情,走岔了路,不知不覺就走到“瑤光殿”來了,“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最麻煩了,我還是趕快撤吧。聽這對話的尿性,接下來八成就是請您成全之類的。”安然黑着臉嘀咕道。
果然,只聽一個更加熟悉的聲音說道:“父皇,我和青兒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們呢?!就因為我是皇子嗎?就因為這個,我連選擇自己所愛的女子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不用問,這當然就是顧勝利了,那喊的是一個情真意切。就連站在外面的福公公,看樣子都有些動容了。
“喊什麽喊什麽?”安然不耐煩道,“人妖戀嗎?啊?!現在的年輕人啊,沒過過窮人的生活,每天錦衣玉食,就知道情情愛愛的像什麽樣子。”
由于心情陷入低潮期,安然縱使準備走人,但也忍不住吐槽幾句,來發洩自己心中的不爽。很顯然,某人的那句“就因為我是皇子”觸發了安然的這個窮鬼的死穴。
一邊嘀嘀咕咕,一邊轉身就走,卻猛然聽到了身後的摔門聲。安然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要喊我不要喊我…..
“安然?!”就在安然默默祈禱時,一聲中氣十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一如當初在皇宮破窗而入時那坑爹的嗓音一樣。
“啊哈哈….哈…那什麽,三皇子….”安然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勝利一把拽走:“我們走!”
喂!不要一副我好像在外面等你很久并且你剛才的那番話都是我慫恿你說的樣子啊!“我們走”是什麽啊,麻煩你說一些我能聽懂的話好不好?
就在倆人遠去的時候,安然聽到身後的“瑤光殿”傳來顧河的聲音:“小福子,去看着三皇子,別讓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是。”福公公應道,随即安然便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想必是他跟上來了。
前有三皇子,後有福公公,安然覺得自己一遇上顧勝利就沒什麽好事。
後來事實也證明,确實有不好的事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