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契機
被拉得走了好久,顧勝利仿佛才心滿意足的停下來,一旁的安然幹脆一直就是放棄抵抗的狀态,反正那位也不管。
倆人到了一個亭子裏稍作休息,至于走了多遠,安然也不知道,反正這皇宮裏到處都有亭子,那頻繁的就和以前街上貼的小廣告一樣,無用且浪費。
總之,這二位就現在這兒歇着,誰都沒有講話,安然是虛着眼睛看着顧勝利,想知道這小子要怎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而顧勝利呢,則是自顧自的瞪着眼睛,一副還在生氣的樣子,但是坐得近了比如說安然,就能察覺到這位其實是剛才走快了,現在正在喘。
反正也不急,安然幹脆就在旁邊坐着,看他什麽時候緩過神來。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安然看着也差不多了,再喘就成狗了,于是打算先發制人。正準備說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尖細的嗓音:“三皇子殿下!安太醫!你們等等雜家啊!啊….啊…..”
坐在亭子裏的兩人這才回頭看過去,只見那位福公公正滿臉通紅的趕過來,一邊費力的跑着,一邊招招手。想必顧河的命令讓他不得不緊跟着他們,否則不會這麽豁出命去跑,看他那樣子,等停下來恐怕要喘更久。
但是他跑的再累,這兩位祖宗的屁股也沒挪動半分,顧勝利只是懶懶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誰要你跟着我們了?難道我們是犯人不成,走到哪裏還得有人看着!?”
這位小祖宗此時仿佛跟吃了炸藥似的,福公公還沒說話,他就開始噴人了。
福公公一看情形不對,立馬喘着氣,彎着腰說道:“三皇子說的這是哪裏話,老奴哪敢啊,這不是皇上下的命令嗎,要是辦不好”說着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那可是要怪罪下來的,老奴不敢啊!”
“哼,不敢?好,你就說是我說的,有什麽都沖我來!”這很明顯就是做兒子的還在生老子的氣。但是他氣可以,你一太監氣那就不行了。
那福公公的臉都快綠了,也只能“這….這….”的吶吶幾句,便默不作聲了。但小炸藥包可還沒完,看那架勢是還準備大戰三百回合,安然趕緊出來拉了他一把:“三皇子殿下,您就別為難福公公了,大家都是打工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雖然沒聽太懂什麽叫“打工的”,但是至少聽出來了安然是在為福公公求情,顧勝利也知道剛才只是自己發脾氣罷了,但是話一出口怎麽收回來?安然這個臺階此時給的還是相當及時的。
做作的三皇子當即一聲冷哼:“罷了,看在安太醫的面子上,我就不為難你了,你想跟就跟着吧。”說完還一甩袖子,順勢轉了個身,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動作熟練。
福公公聽候如蒙大赦,當即就跪下謝恩:“多謝三皇子殿下,多謝安太醫。”
“哎,行了,起來吧起來吧….”顧勝利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福公公這才敢從地上起來,現在這三皇子正處于氣頭上,當然行事要謹慎點,萬一觸了黴頭,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沒人能救你了。
起身後,福公公也不忘暗中向安然拱了拱手,反正顧勝利轉過身去了,也看不到。
解決了福公公的問題後,安然總算可以回到正題上來了,于是索性走到顧勝利面前站定,問道:“你拉我來這裏幹嘛?”
“我…..”
“事先聲明,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要說什麽你一出來碰巧看到了我,然後什麽也沒想就拉着我走。如果是這個理由,就算你是皇子,我也會把你切碎了喂豬的。”安然此時的臉上布滿陰影,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俯視着他,那模樣,确實達到了一定的恐吓效果。
本來嘛,因為查案的事情已經奔波了一天,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想回來休息休息,結果就落得這麽一破事,走了半天的路不說,還首先幫別人排憂解難,你當我是觀世音普度衆生嗎?
所以要說怒氣,三皇子大,安然也不小,顧勝利擡頭看了看安然,那個“我”字才出口,就立馬吞了回去。
因為被安然猜對了,他确實就是這麽個理由。當時在“瑤光殿”裏和顧河由于小青的事情和顧河吵昏了頭,一出門就看到安然,出于對朋友的依賴,便想都沒想,拉着她就走。現在看着頭頂那個黑的和煤炭一樣的臉,剛才霸氣淩然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顧勝利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小聲說道:“我….我只是心裏很煩,想找你談談…..”
很好,只不過是美化了剛才那個理由罷了。書可真不是白讀的,一瞬間就找到了替代的語句。
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福公公可謂是大跌眼鏡,他什麽時候看到三皇子這樣過?除了在皇上面前以外,居然在安太醫面前也這樣?
也難怪福公公會這麽驚訝。顧勝利本身是屬于那種十分有皇家氣質的皇子,才華橫溢,氣度不凡,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人單純,換句話說就是這孩子缺心眼。他什麽時候見到三皇子這麽小聲認錯的?
其實倒不是顧勝利怕安然,受欺壓之類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屬于一種純粹的友誼,所以顧勝利想到自己也沒有考慮別人的感受,就一味的把別人拖到這裏來,也确實是自己的不對,于是導致底氣不足。
看着顧勝利那個樣子,安然也沒有繼續黑着臉,反正…..她除了黑個臉也幹不出別的事情來。
“好吧好吧,那你說說吧,你打算怎麽做?剛才的事我在殿外也聽的差不多了。大致就是皇上不同意你娶青兒為正妻是吧?”
“嗯….他根本不明白我對青兒的感情!”
“唉….”安然嘆了口氣,顧勝利看着她問道:“你嘆什麽氣啊?”
這就是皇室的悲哀,顧勝利可能并不明白,顧河不是不知道他對青兒的感情,他自己也是從顧勝利這個年紀過來的,對于這種朦胧而又美好的戀情當然也是有過經驗的。
可另一方面,他也是個皇帝,就算你再怎麽喜歡一個人,若是身份不配,那是萬般不行的。況且,顧河雖不答應讓顧勝利娶她為正妻,但是沒說不能娶她為妾啊。可以這麽說,這已經是顧河做出的身為皇帝的一個重大的讓步了。
可是,這些,要怎麽和顧勝利說呢?安然正在腦中措辭的時候,卻聽見了另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小白!別跑啊小白!”
小白?誰取的名字?
安然第一反應不是回頭去看那名女子,而是在想這名字。等到她回過頭的時候發現,一個身着綠色宮裝的宮女正在抓一只兔子,看樣子好像很着急,否則不會連在這裏休息的三皇子都沒有看到。
“什麽情況?小白?”安然問道。
“這是谌兒前幾日才買的兔子,由于其全身雪白,故而喚作小白。”顧勝利解釋道。
還真有閑情啊,我在那裏查案子差查的累死,你們不是在談情說愛,就是在養兔子?!真想把你們賣了啊。
安然在心裏腹诽道,但是也只能想想,誰叫他們是皇室的人呢?這就是一件事情的利弊兩方面,況且她也完全把自己和那群太醫玩牌的事情抛在腦後了…..
那宮女見前面有人,也沒注意是誰,張口便喊:“前面的幾位!幫我把這只兔子抓到!快點!它跑到草叢裏去了!”
顧勝利正要動手,福公公便立馬閃身到前面,說道:“三皇子,這事還是讓老奴來吧。”說完便弓着腰跑到了前面的草裏,逮起兔子來。
要說這太監也确實有能力,不多時,便把兔子抓到了,安然覺得他可能在進宮前抓過雞鴨之類的家禽,否則怎麽會這麽熟練?
只見原本拿在手上的拂塵也落在了地上,帽子也有些歪掉了,本就寬大的袖袍,此時早就到了其手肘那,還露出了一條淡淡的疤痕,大約有五厘米長的樣子。本來頗具威嚴的太監總管形象,就這麽沒了。
但是他也沒管這些,徑直的把兔子叫到了那位宮女手上,那宮女看到竟是福公公,吓得面色一白。再看到後面站的幾位,那臉色又有些泛綠,仿佛懷孕了似的,正要跪下謝罪就聽到顧勝利說道:“不用跪了,我也沒怪你,拿着小白給七公主殿下送去吧。”
“謝三皇子殿下!”那宮女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長籲一口氣,抱着兔子退下了。
“三皇子殿下可真是宅心仁厚啊~”福公公看着顧勝利說道,馬屁嘛,多拍兩下又不會懷孕。
“嗯,應該的。”誰知道顧勝利竟然不要臉的承認了。
喂!是誰剛才對你說話跟機關槍似的往外噴啊!是誰剛才把你從危難中拯救出來的啊!安然看了看他們倆,最後只得長嘆一聲:“人心不古啊——”
“嗯?安然,怎麽了?”
“沒什麽….有點心塞,回去休息休息。”
“可是,你還沒有……”
“明天再說吧……”安然打斷了他的話,擺擺手就往太醫院走去,今天一天真的是把她累壞了。
“啊…..”看着安然漸漸消失的背影,顧勝利有些失望,随即轉過頭狠狠說道:“誰叫你去抓兔子的!”
“啊?這…這….老奴….”沒有了安然這個戰友,福公公又恢複到了原本的狀态。
“哼!回寝宮!”顧勝利一甩袖子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是。”福公公也只能應了一聲,小步跟在後面。
………………
好在那個亭子裏太醫院不遠,安然也就沒有迷路。
剛進院裏,就看到一群平時斯文的好像要出家一樣的太醫們,此時一個個卷起袖子玩的不亦樂乎,連安然進門了都不知道。
“唉…..”安然用右手掌捂住臉,搖了搖頭,随即進了自己的房間。
由于大家都在進行着娛樂活動,安然的洗澡水也只能自力更生了,跑出去燒了一缸水,随後倒進木桶裏。
安然脫了衣服便整個人便躺在裏面泡着,任那些熱水沖刷着自己的疲憊,除了身體更多的還是心理上的疲勞。
閉着眼睛,不去想那個案子,任自己的思緒毫無目的的發散。不知不覺就想起了在亭子裏逮兔子那一幕,想到最初見到那個太監時他那犀利的眼神,和今天的形象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想着想着,安然也不禁有點想笑。
“哈哈…那個死…..”太監兩個字沒有說出來,安然就頓住了,因為白天的一個畫面閃過她的腦海,“不….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