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羊頭村10
一夜無夢。
蘇意是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先是試着發聲，又跑到浴室脫光了衣服去看自己的身體, 幸好, 沒有繼續異變。
她實在是擔心自己還沒完成游戲就先變成山上的那群羊頭人。
洗漱好後蘇意才慢悠悠的出門去看喧鬧的來源。
果不其然，是被小婉召集起來的羊頭村的村民們。
喬白白甫一看到蘇意出來便高興的朝她招了招手。
“小意快來！”
蘇意小跑過去，杭歌和韓霖都沉默的立在人群中, 面色凝重。
“現在是什麽情況？”蘇意站到喬白白旁邊，她倆被隔離在人群外。
“小婉不知用的什麽辦法還真的把所有村民們給喊了過來，只是那牧風還挺受人尊敬, 有些村民懷疑是我們在作假。”喬白白吐了吐舌頭，有些不滿：“我們都失去了多少同伴，你還患了病，閑着沒事幹嘛要作假這玩意兒啊。”
說到此她好似想到了什麽，忙問道：“你的病怎麽樣了？沒有更嚴重吧？”
蘇意搖搖頭，低聲說：“沒有。我們現在要過去幫忙嗎？”
“杭大歌說讓我們站在外面，他怕那些村民情緒不穩傷到我們。”
“對了小意，你那位很兇的朋友好厲害啊！”喬白白湊到蘇意耳邊，神秘兮兮的誇獎。
蘇意看向韓霖, 人群中鶴立雞群的男人冷着一張臉，雙眼放空的看着一堆村民們争吵，一臉不耐煩的兇惡樣子。
“很兇的朋友”她看出來了，“好厲害”暫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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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蘇意完全忘記了韓霖剛出場時的吊拽天樣子。
看着蘇意一臉不信的神情，喬白白掰着手指列舉道：“他剛來這游戲的時候太酷了吧！一腳踢飛了那雙頭怪物诶！！雖然吧臉有點兇，但是昨天那個保護我們好長時間的光膜是他的券啊！！這得通關多少游戲多厲害才能得到的呀！！”
那竟然是他的道具嗎？
蘇意當時還以為是杭歌贏來的道具呢，那麽, 韓霖也通關了很多游戲嗎？
還沒等她想的更深, 那邊的嘈雜聲就大了起來, 直刺的她耳膜生疼。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蘇意驀地擡起頭看過去，剛剛還密密麻麻圍着圈的村民們頃刻間将中間位置讓出，小心翼翼的後撤，如臨大敵。
兩人站得高，只見被圍在中間的人匍匐在地，如同一具幹癟的屍體，似乎只待一陣風吹過，就會随風消散。
全場寂靜中，那跪趴在地的人忽的扭動了下胳膊，随着“咔嚓”一聲響，他的四肢迅速彎成不同的幅度，伏在地上費力支撐起自己身子，那樣子像個人形蜘蛛，也像極了恐怖片裏的貞子。
蘇意拉住喬白白的手腕，引得女孩一陣輕顫，兩人開始慢慢後退，生怕發出聲響把中間那個怪物給喚醒。
幾個玩家遠遠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示意大家一起後退遠離。
一時間村子裏如同墳墓，異樣的安靜。
婉兒的銀灰色旗袍無風自動，她站在高臺上凝視着身下衆人，眼底無波，像尊慈眉善目的菩薩，與衆人格格不入。
那怪物繼續活動着身體，“嘎吱聲咔嚓聲”不絕于耳，就像死亡前的獨奏，引人發寒，也像怪物出擊前的熱身活動，躍躍欲試。
身旁的喬白白牙齒打顫聲驀地響起，她喉中嘤咛一聲，竟吓得掙脫了蘇意的手，徑自跑走了。
壞了！蘇意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那怪物聽到聲音後耳朵微顫，四肢滑動間改變了方向，俯趴在地，太過快的速度甚至有了殘影，只一眨眼他已經爬到蘇意的前方了。
蒙着層膜的白色眼珠快速轉動，在那怪物與蘇意僅隔幾厘米将要擦肩而過去追喬白白時，蘇意猛地拔出揣在衣服口袋裏的匕首，随即狠狠地紮進了怪物那慘白的眼球裏。
甚至握着刀的手發狠的往下使勁旋轉。
吃痛的怪物口中發出尖聲咆哮，已經變成利刃的“胳膊”，又或者說是“肢體”，高高舉起，如同劊子手手中的大刀，朝着蘇意襲來。
蘇意的耳膜幾乎要被怪音穿破，一張臉早已皺成了苦瓜，不敢懈怠，手中的券早已準備好，随時可以撕開，她的反應速度因為變異而變得更快了。
一切事物在她眼裏都好像是在慢動作重播，她有足夠的時間撕開券，順利進入“世外桃源”，獲得短暫的保護。
而喬白白趁這段時間也會跑開，韓霖或者杭歌也有機會趕到救下她，這是她短暫時間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不過變故就是這麽突然。
蘇意還并沒有來得及用上道具，“英雄”就閃亮登場了。
一柄長刃在陽光下散發着銀色的光，映照在蘇意的虹膜上，眼睛不由得閉上，一閉一睜的瞬間，那醜陋的好似蜘蛛的怪物就一分兩散的被人從中間劈開，惡臭的猩紅色液體流了一地。
蘇意看向皺着眉看着屍體的“英雄”，她不得不承認喬白白剛剛說的對，韓霖确實挺“厲害”。
“嘩”地一聲，世界終于從暫停鍵開啓，村民們複又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沖韓霖說着什麽。
“巫師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剛剛的無心之過吧！”
“我們去山上看！立馬去！說不定那所謂的牧風就是一切的幕後主使呢！”
“天佑我們村子啊，有了巫師大人這樣厲害的劍法，我們村子遲早會昌盛起來！”
村民們猶如變臉，有了剛剛那一遭，他們都把韓霖當做救世主看待，自然是滿口同意上山去一探究竟。
韓霖難得沒有被人圍觀的黑臉，反而點點頭說了句“有勞了”。
圍繞在兩人周邊的村民們叽叽喳喳，蘇意看向韓霖，他好像似有所覺似的，也靜靜擡頭回望她，他貓似的眼睛裏只有她的身影，忽略了身邊的所有一切。
蘇意收回視線低下頭，默默收起了自己的道具，遠處的喬白白已經折返回來，滿臉歉意的看着她解釋：“對不起小意，我從小就很怕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當時實在是沒忍住，對不起。”
蘇意搖搖頭說了句“沒事”，她也有過這種時候，沒什麽可怪的。
杭歌也走了過來，語氣嚴肅，隐隐帶着點怒意：“我給你的券關鍵時刻你要記起來用，這次蘇意在你身邊，如果下次我們都不在，你該怎麽辦？”
“太害怕我忘了嘛，我下次花點錢多雇幾個人就好了呗……”喬白白撅了噘嘴，第一次看見杭歌對她這麽兇的樣子，委屈的眼淚要落不落的。
“雇再多的人也比不上你自身的成長……小白，我已經帶了你三個副本了，你總要學會成長的。”杭歌放柔聲音，卻不自覺帶出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喬白白悶悶地說了句“知道了”就轉身離開，看樣子是生氣了。
沉默，長久的沉默。
蘇意率先打破僵局：“你們現實中認識？”
她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孤獨感，畢竟曾經是并肩作戰的隊友，那也是她第一局游戲，難免有些雛鳥情節。
杭歌點點頭，他臉上帶了點淺淡的笑意，這是長久不見後他們兩人第一次好好站在這聊天。
“你還記得第一個巨人游戲嗎？我當時剛認識你就對你那麽的照顧，其實倒也不是因為所謂的善良。”
蘇意說了句“記得”就閉上了嘴，她安靜的繼續聽着杭歌的話。
“很久之前我還是個警察……嗯……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接了個單子，單子內容是讓我保護并幫助一位小姐通關游戲。”
“我以為那位小姐是你。”說到這杭歌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在生死相關的第一局游戲裏認錯了雇主。
“當時我說只玩過兩三局游戲也是騙你的，包括一些別的話，我都半真半假的說了，因為那時，我只把你當做我的客戶，我想在面對客戶時，我不需要全盤托出我的所有。”
“所以，小白就是那位‘小姐’嗎？”蘇意問道，但一切事情都顯然易見。
“對，她是位大家族的小姐，為了實現現實中不太容易成功的願望，就參加了這個游戲。為了安全通關游戲，她雇了我。”
蘇意點點頭：“我明白了，是我占了當時她的位置……那你後來又怎麽發現不是我的？”
“你面對死人時的表現太過平靜了，我們通訊時，她懼怕這種事情。”
杭歌說完又誠懇的道歉：“抱歉，一些事一直瞞着你到現在……但我們後來的相處完全是因為真實的感情……沒有利用。”
蘇意笑着說沒關系，但卻難以抑制的感受到了一層隔閡，不過她能活着通關第一局游戲，不能否認的是确實沾了喬白白的光，否則杭歌就算再聖母再善良也不會幾次三番對她出手相救。
如果沒有因緣巧合，他們兩人甚至不會有交集。
“你去安慰一下小白吧，成長這事需要慢慢來，她剛剛應該是生氣了。”蘇意勸道，她有些想一個人靜一靜，原以為的同生共死的隊友，也只是對別人好才連帶着照拂一下自己，多少令蘇意有些郁結。
而她，還只是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她不喜歡被排除在外的感覺，這讓她感覺到了被抛棄。
“等回來再說吧，小婉已經說要即刻啓程去山上了。”杭歌揉揉眉心，示意她看向另一邊。
村民們義憤填膺的聚到一起，韓霖就站在旁邊環胸看着他們兩人，小婉也慢悠悠的下了高臺，他們早已準備好随時去山上“問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