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宮的路上,夏臨淵捧着茶盞,有些懶散地靠着軟墊,面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景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帝,其實他不知道為什麽夏臨淵還會來找鐘情,明明他們那天……都鬧翻了不是嗎?他還為了兩人交鋒中那不小心的一愣神而在殿外跪了一天。
作為一個暗衛,他當然沒資格管主子的私事。只是貼身暗衛畢竟和普通的侍衛不同,他和皇帝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感情自然也比他人更親近些。盡管……夏臨淵可能毫無所覺。
……不過也對,暗衛而已,除了忠心以外也不需要什麽其他的了。
景翳悶悶地想到。
對面那面癱中帶着糾結的臉色實在太過醒目,夏臨淵想不注意到都難。他擡頭掃了一眼,淡淡道,“怎麽,有話想說?”
私下時皇帝并不太注意這些,景翳也沒多想,猶豫着道,“主子……您和鐘情公子,交談得不愉快嗎?”
話一說出口,景翳才意識到要糟。若是普通的話也就罷了,但是當帝王的,最忌諱的就是有人私下揣測聖意,更別說他竟然還當面說了出來。
景翳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主子恕罪,屬下只是、只是一時失言——”
夏臨淵挑了挑眉,他上輩子雖說本事大,但也算是拿人工資的工薪階層,沒有那些上位者的彎彎繞繞,對這些表面功夫什麽的也并不在意,只是到了這封建社會,倒是什麽都不一樣了。
“沒事,起來吧。”
景翳沒敢動,依舊不安地跪着,視線僅僅局限于眼前男人繡滿了華麗雲紋的白色衣擺。
等了半天沒動靜,夏臨淵不耐煩地扯了他一把,“沒聽見我說的話?”
景翳以為皇帝是想拿他出氣,沒敢使勁忍住,便順着力道向前傾身。卻沒想到夏臨淵的力氣那麽大,等他意識到要撞上時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都結結實實地撞進皇帝懷裏。
沖撞聖駕,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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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聖上,再加一等。
第一反應是跪下請罪,可皇帝放在他背上的手卻沒有半分松開的意思,龍涎香撲鼻而來,感受到耳邊溫熱的呼吸,景翳完全僵住了,耳廓在皇帝的注視下一點點地變紅。
“什麽時候學會投懷送抱了,嗯?”男人生澀的反應讓夏臨淵心情好了不少,心下暗自好笑,便學着古人那樣輕佻的樣子調笑道。
沒想到的是,僅這一句話,卻讓景翳臉上僅有的因羞赧而染上的血色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膝蓋重回大地母親的懷抱,連聲音都在發顫,“主子,屬下并非——并非刻意引誘……”
能爬上主子的床,自然是飛黃騰達的捷徑,在大家族裏,不論是侍衛還是侍女,向來都不乏這樣的例子出現。
但他不希望皇帝也是這樣看他——勾引主上來獲取利益,比青樓的妓女還要下賤。
景翳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在不安地瑟瑟發抖。
夏臨淵:“……”
這古人的腦回路怎麽那麽複雜,一句話都能想到十萬八千裏外去?記得當初顧衍之可不是這個反應……
“起來吧,坐我邊上兒來。”夏臨淵拍了拍他身邊的椅子。
經過前一次教訓,景翳已經明白不論多荒唐的指令,只要夏臨淵說出來了,就必須執行。所以盡管這個命令不合規矩,他仍是依言坐到了皇帝旁邊。
“主子,我——屬,屬下沒——”他嘴笨,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那樣令人難堪的話也實在沒法再說出口,只能惶惶不安地低着頭,等着夏臨淵的宣判。
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夏臨淵很有負罪感,他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道,“我只是開玩笑,緊張什麽。”末了,皇帝擡手摸了摸景翳的頭,男人似乎因為他那句話而放下了心,還眯起眼,小動物似的蹭了蹭。
這未免也太單蠢了點,連辯解都不會,要是換了其他人做主子,準會遭殃。
夏臨淵不禁失笑。
“你不是這種人,我知道的。”他輕聲說。
皇帝看着他的目光清和明亮,景翳再次控制不住地耳根發熱,吶吶地道,“謝主子信任……”
想起曾經,葉叢容曾經一臉肌肉壞死一樣的表情對他說,“你估計是宮裏最沒規矩的下人了。”末了,還補上一句,“都是主子慣出來的。”
現在看來,大概确實是這樣吧,和主子調侃開玩笑甚至并肩而坐同桌用餐,言語上毫無約束,即使逾矩了也不會遭到怪罪……如果沒有夏臨淵的首肯,他又怎會這樣放肆?
都是皇帝慣出來的……
想着這話,景翳再次不可克制地紅了臉。
馬車一路平穩前行,剛到宮門口,天卻突然下起雨來,夏臨淵望了望天,讓景翳回去知會蘇德一聲,自個兒轉身去了校場。
景翳不放心,卻無奈夏臨淵少有的搬出了皇帝的架子,只得照做。
蘇德聽了也是一皺眉,思量了會兒,揮手召來太監宮女捧着狐裘手爐等物朝校場走去。
景翳見他們走的慢,幹脆抱了狐裘,小心翼翼地緊緊護在懷裏,自己施展輕功飛掠而去。
蘇德笑着搖頭,這暗衛雖不太懂規矩,但也倒算是忠心,不枉皇上對他這樣縱容。
待他們緊趕慢趕地到了校場,卻看到了讓蘇德吓得魂都快飛了的一幕。
蘇将軍和皇上兩人赤着上身打得難解難分,景翳和蘇青雲的侍衛更是打得兩眼發紅咬牙切齒。他剛一進來,就看到皇帝被蘇青雲按在地上狠揍了一拳,那聲悶響在大雨傾盆中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哎呦!來人,快來人吶——”蘇德急急忙忙地喊到,影四從屋檐上跳下來,抱拳道,“蘇公公,這是主子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他與蘇将軍的……切磋。”
“切磋?!”蘇德尖聲叫道,這分明是要弑君吧?那兩人根本沒有半分點到即止的意思,蘇将軍他管不着,可皇帝尊貴顯赫,整個大夏都在他手上捏着,這要真切磋出個三長兩短來可怎麽才好?!
揮手召來下人,蘇德急聲道,“快去重華殿請楚華侍君過來。”
小太監顧不上撐傘,連忙飛奔而去。
校場上,夏臨淵被青狐剛才那一拳差點沒打岔氣,好容易才緩過勁來,将人壓制在身下。夏臨淵兩腿緊緊地壓着青狐的下半身,兩手扣住他的手腕,青狐咬緊牙關,用盡力氣和他抵抗着。
“聽到了沒,你小情人要來了。”
咔噠一聲,看着青狐驟然蒼白的面色,夏臨淵揚眉笑道,“你還有閑心管這些。”他微微喘了口氣,兩人誰也不甘退讓,青狐臉上仍帶着挑釁的笑,仿佛剛才手腕被折得脫臼的人不是他一樣。
周圍腳步聲匆匆響起,夏臨淵聽得一皺眉,這蘇德是在搞什麽鬼,顧衍之都在發燒被勒令好好休息,蘇德竟然還叫他過來吹冷風。
“喲,心疼了?”青狐眯眼,曲起腿蹭了蹭夏臨淵的下.身。與此同時,顧衍之的喊聲傳來,夏臨淵一分心,便被青狐那臭小子給使巧勁掀翻在地,手臂被用力反扭按到身後,聽着夏臨淵的悶哼聲,青狐哈哈大笑起來。
“美人懷,英雄冢。看來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麒麟也不能免俗,是不是?”青狐俯下身,在夏臨淵耳邊得意洋洋地說道,一邊欣賞着麒麟被壓制得動彈不得時的美态。
夏臨淵雖是有練武,但畢竟還是嬌生慣養的皇帝,皮膚保養得白皙光滑,又因為經常鍛煉而顯現出肌肉流暢優美的線條。光裸的胸膛就在手下,青狐眯着眼,如願以償地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顧衍之看得眼皮子一跳,他知道青狐浪蕩慣了的性子和夏臨淵的手段,皇帝既然事先下了命令,就說明不會有事,再說,現在皇帝已經對他有了間隙,他也不願違抗夏臨淵。
可現在看來……
顧衍之狠狠咬牙,從腰間抽出銀針,揚手就要射出。卻見夏臨淵微微仰起頭,正對上青狐的眼神,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連唇都快要貼在一起。
青狐被近在咫尺的溫熱吐息蠱惑得一愣神,下意識地放松了力道讓人更加貼近自己,唇上的觸感溫熱柔軟,他方才将夏臨淵的手按到身後,這時候看起來更像是擁着他一樣。
“美人懷,英雄冢。”夏臨淵低聲重複,和青狐緊貼着的薄唇開開合合,面上的笑容越發溫柔起來。透亮的黑眸裏溫潤似水,仿佛比宇宙還要浩瀚深邃。
美色當前,青狐看得心中蕩漾,力氣無意識地減弱,夏臨淵微動手腕便掙脫了出來,随即收起笑容,一腳把青狐踹飛了出去。
屁股和結實大地來了個甜蜜的親吻,青狐這才回過神,疼得哇哇大叫。
他的侍衛也無暇搭理景翳了,一個縱身躍到青狐身邊急切地詢問,連自己身上的刀傷都顧不上。
夏臨淵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瓢潑的雨水又很快地将身上沾染灰塵沖刷幹淨,順着結實緊繃的肌肉流淌而下。
青狐推開那侍衛,聲淚俱下地悲憤控訴道:“不公平!”他顫着手指向夏臨淵,柔弱無骨似的歪倒在地,“下三濫的魂淡你怎麽能色.誘我!!!美人計神馬的最讨厭了嘤嘤嘤QAQ……”
所有人:“……”
淵帝無力扶額。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越來越懶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天……QAQ
不過章節的分量還是很夠的【甩尾巴】短小君債見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