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帝失蹤,夏臨澤這個王爺怕是忙的很,一大早就走了。

夏臨淵站在銅鏡前,臉色因為一夜未睡而顯得有些憔悴,寬松的外袍遮不住身上淫靡的吻痕。

……就像是昨晚被成千上萬只蚊子叮了一樣。

夏臨淵揉揉太陽穴,坐到靠窗的椅子上。

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來,夏臨淵有些壓抑地吐了口氣,眯着眼望向窗外。

視線範圍太小,外面的圍牆又高得吓人,根本看不出是在哪裏。而且就算他能打開那把鎖,出了這房間,恐怕也出不了府。

桌上有早餐,是粥和幾碟小菜,他怕被動了手腳,沒敢吃。

夏臨淵皺着眉頭思索,夏臨澤雖是王爺,但他離京多年,怕是除了帶來的一些人以外半點勢力也沒有,說到底還是老太後比較棘手些……

現在夏臨淵只希望青狐能按照安排和慕容将軍能把邊關給守好了,別讓天啓趁機而入。再來就是溫卿和丞相,也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朝上那些人。

還有,顧衍之……

夏臨淵忍不住嘆氣,那男人本就心思細膩敏感,這次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們就共處一室,他卻還是出了岔子,想也知道顧衍之該有多自責。

果然啊……這貼心的老婆還是一個就夠了,多了也是造孽,還弄了個窩裏反。

夏臨淵想着就有些惆悵,又在冷風中托着下巴發了會兒呆,不多時夏臨澤便回來了。

“淵?”他看到夏臨淵在開窗戶吹風,不由得吃了一驚。倒不是怕他逃跑,只是現在已經飄了小雪,他又穿得單薄,若是着涼了可怎麽辦。

“真是胡鬧!”夏臨澤皺着眉快步走過去把窗戶關上,摸了摸夏臨淵的臉,果真是涼的跟冰塊一樣,便脫下身上的狐裘給他披上,心疼地将人抱進懷裏。

“那麽冷還開窗戶做什麽,也不怕受了寒。”夏臨澤把夏臨淵抱到自己腿上,臉貼着臉地幫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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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臨淵面無表情地不說話。

【魂淡我要是能多穿幾件衣服又怎麽會受寒啊卧槽!!!!】麒麟的靈魂在咆哮。

感覺到有手伸進衣服裏,夏臨淵依舊是一張面癱臉。

不知道為什麽,夏臨澤總是一副很缺乏安全感的樣子,幾乎除了上朝,其餘時間都會來他這裏待着,也不嫌路程遠。

但看着現在的情況,他應該是不會有性命之虞的。就算是來自老太後的壓力,想必夏臨澤也會拼死命替他頂着。只要他一天是夏臨淵,就會安全一天。

夏臨淵心下思量着,任由他動作,神色淡淡的。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

見夏臨淵一直沒反應,夏臨澤不由得有些着急。

“淵?”

他轉過夏臨淵的臉讓他看向自己。

“你什麽時候讓我走。”夏臨淵摔開他的手,冷冷地問。

夏臨澤也不惱,笑着咬上他的唇,“不讓,永遠都不讓。”他含糊不清地說。

“可我不愛你。”夏臨淵轉開臉冷漠地道,睿王的唇擦過臉頰,“我只愛衍之。”

夏臨澤一僵。

“和你接吻,我覺得惡心得想吐。”他用最平靜的聲音說着最傷人的話,“和他就不會。”

“衍之他——”

身邊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夏臨淵被粗暴地壓倒在茶幾上,冰涼的桌面貼着赤裸的後背,刻骨冰冷。

“為什麽!”夏臨澤憤怒地大吼,捏着夏臨淵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謀殺,他溫情全無地啃咬着早已遍布印記的肩膀和胸膛,傷口隐隐滲出幾道血絲,“為什麽要這麽說……淵,我明明這麽愛你……”他把臉埋在戀人的脖頸間,聲音近乎哭泣。

夏臨淵被咬得生疼,今天這麽說,他必然會去找顧衍之,憤怒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希望顧兔子能足夠聰明好看出不對勁來,如果青狐能湊巧在一旁,那再好不過了。畢竟有些東西,還是現代人的大腦管用。

裝作吃疼地弓起背,夏臨澤立馬就惶然放開了他,有些顫抖地重新把人抱進懷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寶貝,痛不痛?”夏臨澤不斷地親吻他的頭發,前後判若兩人的做法讓夏臨淵頓時有種疑惑,這人……該不會真有精神病吧?

“皇兄,”夏臨淵順從地靠在他懷裏,準備下最後一劑猛藥,“你有事沖我來,沒關系,可別動衍之,否則我——”

“別說了!”夏臨澤低吼着打斷他的話,第一次在面對夏臨淵時顯得陰狠而冷戾,強烈的嫉妒和憤怒讓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夏臨澤喘着氣,像是在努力克制什麽一樣。

“淵——記住,別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我不想傷了你。”他一字一句地道,扣住人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夏臨淵覺得嘴巴都快麻了,裏面的外來物跟鬼子進村一樣四處掃蕩,這個變态從昨天親到現在到底是有完沒完!!

這種氣氛下,夏臨澤還是沒碰他,就因為夏臨淵抗拒瑟縮的姿态。

愛情是一個人最大的弱點,夏臨澤愛他,所以不論夏臨淵做什麽他都無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偏偏又甘之若饴。

就像夏淵帝對待鐘情一樣。

“淵,我什麽都能答應你,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只能愛我。”

“我等了那麽久,看你納了妃子,看你追着鐘情跑,甚至又納了男妃……你賜的婚,我不敢推,你賞的美人,我不敢殺,你問我為什麽還沒有寶寶,你笑着說你很喜歡孩子,我就給你。那些女人……惡心肮髒,你要我碰我就碰。寶貝,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我等了那麽久才能擁有你,我等了那麽久……”

淵帝聽着,眼中露出悲憫。

可憐人。

夏臨澤沒看到,他抱着愛人,就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一樣滿足。即使他清醒地知道,那人并不愛他。

————————————

因為皇帝失蹤,整個朝堂都亂成一團,而宮內并沒有成年皇子,眼下只能由三王爺代為執政。

說是執政,但夏臨澤無非就是一個傀儡,真正掌握權勢的,還是老太後一派。丞相這些天頭發都快愁得掉光了,他得和太師小心周旋,一邊還得和暗部一起搜查皇帝下落,折騰得他幾天幾夜不曾合眼。

朝廷上暗流湧動,顧衍之也不做侍君了,而是回到暗部幫忙。

他确實自責悔恨,作為暗牌,他怎麽能蠢到這個地步,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讓人把陛下帶走了?!

如果可以,顧衍之寧願被抓去的人是他。

青狐最看不慣這種場面,沖上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賤人就是矯情。”他陰陽怪氣地說,眼神輕蔑。

本來就不爽蘇青雲的顧衍之出離憤怒了,然後,冷靜了。

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但景翳的功夫不說,就連夏臨淵自己都是身手了得,這得多厲害的人才能一下子放倒四個暗衛,把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

這時候,有一種大家都不願意去想,卻又十之八.九就是真相的可能性浮出了水面。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房間裏走動布置,能經手皇帝食用的東西,能輕易迷昏四個暗衛,能讓所有人都毫無防備全心地信任……

除了景翳,怕是再沒有其他人了。

這幾天顧衍之琢磨過下藥的事,那天的玉瓊釀恐怕就有貓膩,還有後來房裏點的熏香和隔間溫泉的霧氣……可能是因為不同的東西內的成分不同卻又無害,他才沒有敏感地察覺出什麽不對來。卻不知幾樣東西混合後,就會是具有毒性的藥物。

“可,怎麽可能……”顧衍之失神地喃喃。

景翳為什麽會那麽做?明明他也是喜歡陛下的,顧衍之曾經不止一次看見景翳在暗處默默地注視着皇帝,那種眼神,卑微中又帶着渴望和小心翼翼的愛意,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他面前。那眼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感,絕不是作假。

“這世界上就沒有收買不了的人。”青狐冷笑一聲,“只要你的條件足夠分量,什麽都好說。”

“景翳,不是貪財的人。”葉叢容慢吞吞地說。

“我沒說是錢。”青狐翻了個白眼,“美人權勢什麽的都是俗物,在我們那兒,要威脅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景翳除了陛下,還會有誰?”

青狐都快被氣笑了,“我操你大爺的顧衍之,你還真當麒麟是塊人人都想要的寶?景翳如果不爬上龍床,為什麽麒麟會因為景翳的一句安全就毫無戒備地喝下那什麽狗屁玉瓊釀?為什麽景翳會有資格安排皇帝的起居?為什麽麒麟會在私下讓其他暗衛出去戒備只留他一個人在房裏?為什麽蘇德會在景翳口頭說飯菜沒毒後沒有親自檢驗就讓麒麟吃下去?”青狐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氣憤更甚,“麒麟那是什麽人,當時中春藥我就覺得不對頭。兔子不吃窩邊草,不對屬下和兄弟談感情是傭兵界最基本的道理,更別說上床了。就算真中了藥,找一個清倌不能解決?如果不是景翳自己主動獻身,依麒麟的風格,他們怎麽可能發生關系!”

顧衍之聽得愣愣的,葉叢容的眉頭越擰越緊。

青狐的桃花眼仿佛都燃了火,他一腳踢飛旁邊的椅子,罵罵咧咧地急得直打轉。

“媽的,那個傻逼怎麽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我操,早就和他說過這裏的人不能信,什麽狗屁暗衛,一點都不靠譜……”

葉叢容安靜了許久,突然道,“景翳,有家人。”

青狐罵到一半,一下子就卡了殼,顧衍之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被打翻的茶杯內滾燙的茶水燙到了也顧不上,“家人?!暗部的選拔首要條件不就是孤兒麽?”

葉叢容抿抿唇,神色有些愧疚,“是武堂的堂主動了私心,景翳的天資很好,武堂不想放過,便收了進來。景翳他,有個年歲差不多的妹妹,現在應該早已成家了。”

“你怎麽能——”顧衍之張口就想發飙,卻又突然想起對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硬生生地把即将沖出口的話都吞了回去。

“讓人把他們看起來。”青狐語氣冰冷地道,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行了,麒麟沒那麽容易死,他有的是辦法活下來。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留意周圍的一切查找線索,包括夏臨澤。夏臨淵的失蹤他表現得太過平靜,沒有掌握權利的喜悅,也沒有親人失蹤的傷心,這點很不對頭。現在要密切注意的有兩個人:夏臨澤和張泉。麒麟不管是被誰關起來,他一定會想辦法通過這兩人讓我們看出點什麽來。丞相這幾天盯老妖婆盯得很緊,再說她又是女人,不可能輕易出宮,這條線可以先放放。”

葉叢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完全不在意青狐搶了他的飯碗。

“有沒有辦法讓我和夏臨澤談一談?或者你們談,給我點時間觀察他。”青狐又道,心理學和人體行為微細節分析他還是懂一點的,更何況夏臨澤年紀輕輕,不如張泉老謀深算,也更容易看透。

“可以。”顧衍之平靜道,也不管後宮侍君會見睿王是否得當,他幾乎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只要能得到夏臨淵的哪怕一點點的消息,他什麽都可以做。

青狐點點頭,“來,我教你一些技巧。先從各個不同的方面試探,這些你自己估量,看他對什麽事的反應最強烈,就從那件事入手。如果事關麒麟當然是最好,如果和他沒關系,就盡量把話題往麒麟身上帶。記住,你不是在和他聊天,你的語氣要平和,但話要綿裏藏針,你要激怒他,讓他不能再維持平時的面具,只有有了較大的情緒波動人才有可能露出破綻。根據距離優勢,你可以觀察他的瞳孔和嘴角,眼角等一些細微的地方……”青狐細細地講解,葉叢容正在回複一封鐘情剛寄來的密信,說是丐幫正在以汴州為中心對四周進行地毯式搜索,他們也确實發現有一些人不斷地騎馬走小路進城,夏臨澤也在其中,但那些人警惕的很,拐了個彎後就不見去向。

葉叢容提筆做了回複,其實汴州就那麽屁點大,夏臨澤要藏人,就需要守衛,還得每天趕回京城早朝,就需要養馬,所以離京城不會太遠,租住的房子想必也不會太小。他們就算挾持的當天就将皇上帶離汴州,也只會往回跑而不會去到太遠的地方。

遺憾的是,青狐說這裏的地圖太過籠統,根本派不上用場。

葉叢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折好信紙讓屬下送過去。

眼下的情況,他們除了盡人事聽天命,還能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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