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算了

謝簡瘋狂砸門,可宋飛揚就是躲在裏面不出來。

他靠着門板慢慢下滑,聽見門外那個人聲嘶力竭的吼。

“宋飛揚,你他媽什麽意思,你寧可還錢都要離開我是嗎?”

“開門!”

宋飛揚沒理,倒是在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苗苗給他發了條語音。

宋飛揚點開了,沒想到卻是公放。

苗苗:我這兒劇組忙到現在,剛看見。那個角色肯定沒了呀,要不你明天來我這兒,我看看有什麽空缺到時候讓你補上。

苗苗愛抽煙,又一直幫各路導演物色數不清的演員,在各個劇組裏面大聲地吼來喊去,嗓子早啞了。是異常标準且低沉的男性嗓音。他聲音出來沒多久,宋飛揚就按了靜音。

可門外還是靜了一瞬。

可這短暫的安靜卻是暴風雨來臨的征兆,下一秒謝簡用比剛才還要大的力度拍打門板,還用上了腳。

“剛才那人是誰?”

“你他媽願意給他當替補,都不願意留下來當我助理?”

宋飛揚沒理謝簡,他給苗苗回了條消息确認了時間,說自己會準時過去。

外面謝簡還在不依不饒的砸門,宋飛揚本想随他去,可謝簡的動靜實在太大,不知道驚動了誰。

宋飛揚聽見門外響起了兩道敲門的聲音。

這下他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如果他要是被投訴,從三元新村搬出去,他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宋飛揚從卧室裏拿了個口罩打開了門,謝簡用來砸門的拳頭就這麽不尴不尬的停留在半空,落下去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宋飛揚把口罩甩在謝簡臉上,看着他帶上了才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正是宋飛揚的隔壁鄰居,此刻頂着一臉被吵醒的憤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幹嘛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什麽事兒不能明兒起來了再說啊,啊?”

這事兒本來就是他們理虧,宋飛揚只得低聲下氣地和門外那人道歉。

謝簡外形太優越,帶着口罩也很難保證不被其他人認出來,宋飛揚讓他站在原地別動。可那人東張西望的,分明是想看看屋裏還有誰。

“屋裏就你一人兒?不可能吧。”

那人探頭探腦的要進來,宋飛揚沒攔住,他一偏頭直接看見了戴着口罩的謝簡。

門外那人喋喋不休的嘴停了幾秒,上下掃視了謝簡一圈,又把目光瞄向了宋飛揚。

那種帶着審視、批判的目光,宋飛揚不是第一次見到,可依然讓他後背冷汗直冒。

怕被鄰居發現端倪,也怕鄰居認出謝簡。

幸好,幾秒後,鄰居縮回了他因睡覺而頂着一頭亂發的腦袋。但同時,他的态度也變得無端暧昧起來。

“呦,小兩口吧。大半夜有什麽好鬧的啊?你們這幫同性戀啊,今天和這個睡了,明天又和另一個開房去了,忒亂。”

宋飛揚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謝簡已經走到了那人跟前。門口散亂的堆着宋飛揚的行李,而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把剪子。本來是宋飛揚拿來剪膠帶的,在最後和膠帶一并收進了包裏,不想這時候被謝簡拿了起來。

謝簡上部戲演的剛好是個久經沙場的将軍,這會兒拿起剪子簡直像拿起了劇組裏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他把這剪子橫在了鄰居脖子的皮肉上。

這鄰居少說有一百八十斤,脖頸上都是層層堆疊的肉。這會兒被剪刀指着,也不敢亂說話了。

“你,你要幹嘛?殺人犯法啊我告訴你。”

雖然這鄰居還強自鎮定,但說話已經帶上了顫音。

“不幹嘛。”

謝簡說話的功夫,剪刀緩慢地在他脖子上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大動脈的位置。冰涼的剪子貼着他的皮膚,讓這鄰居在夏天的淩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最後,謝簡把剪子落在了他咽喉的正上方。

“我覺得可惜,長了張嘴,就是不怎麽會說話。”

下一秒,謝簡猛地擡起剪子,就要朝那人的嘴紮去。

“謝簡!”

剪子揮動的時候,帶起了細微的風聲,和這風聲響起的還有宋飛揚的驚叫。

謝簡的手在那鄰居嘴巴的一厘米處停了下來,再未前進。但那鄰居已經被吓得滿頭大汗,直接癱在了地上。謝簡低頭看了看,嫌棄的啧了一聲,又後退了一步。

宋飛揚順着謝簡的目光看去,發現鄰居癱倒的地方,下面有一片明顯的水漬。緊接着,一股尿騷味就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謝簡把鄰居給吓尿了。

這個吓尿了不再是網絡上的形容詞,在今天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動詞。

再鬧下去不好收場,宋飛揚也怕鄰居認出謝簡。

他走上去把謝簡拉了回來,又看向了自己的鄰居。

“對不起,晚上吵鬧是我們不對,以後不會了,抱歉。”

說完這話,宋飛揚就迅速關上了門,把那個尿了的鄰居和難聞的氣味隔絕在門外。

“你瘋了。”

宋飛揚甚至一點疑問的語氣都沒帶,直接沖着謝簡肯定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謝簡順手把剪子扔回了那一堆行李上,又轉回頭看着宋飛揚。

“不都是拜你所賜嗎?剛才那人是誰?”

“跟你沒有關系。”

宋飛揚撂下這句話擡腿便往卧室走去,卻被謝簡直接拉住肩膀扯了回來按在客廳的牆壁上。

謝簡高大的身影覆下來,擋住了客廳的光。他低頭盯着宋飛揚,像一頭豹子盯着它的獵物。

“怎麽就沒關系了?到底是誰能讓你連我那些好劇本都放着不管,去他那演替補。還是說他有錢到可以直接幫你還了我那三千萬?”

和宋飛揚失去聯系的這三年讓謝簡心慌,如今好不容易把宋飛揚找回來,謝簡必須無時無刻的盯着他才能令他放心。而剛才鄰居的那一番話,直接點燃了謝簡的怒火,也讓他變得更加口無遮攔。

“當年就是因為他你才離開我的是嗎?”

一整夜的疲憊加上憤怒,氣的宋飛揚渾身發抖。他一把推開了謝簡,指着門口說。

“你走吧,咱倆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跟我沒什麽好說的,跟他就有的聊了?”

謝簡上前,右手突然撫上了宋飛揚的腰際,并且還有向下的趨勢。

還沒等宋飛揚反應過來,他就看見謝簡兩指從自己的褲兜裏摸出了手機。

“還我!”

宋飛揚伸手去搶,卻不想謝簡直接伸直了胳膊,不讓宋飛揚如願。

謝簡低頭看着要去夠手機的宋飛揚,“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

不怪宋飛揚不說,是他不敢說。謝簡認識苗苗,他自己剛被謝簡從劇組裏趕出來,如果他去苗苗那裏,被謝簡知道。他生怕謝簡如法炮制,讓苗苗那邊的事業受阻。

自己就算了,宋飛揚不想再拖累朋友。

“那就沒辦法了。”

謝簡單手按亮了宋飛揚的手機屏幕,然後手指一劃,關機了。

“你!”

宋飛揚知道謝簡這人我行我素慣了,所作所為和無賴沒有一點區別。可在今天,謝簡的無恥再一次刷新了宋飛揚的三觀,拉低了他的下限。

“說,我還你手機,不說,咱倆哪兒都別去,我跟你耗着。”

謝簡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門口。

宋飛揚擡頭看了眼客廳的挂鐘,馬上要六點了,他幾乎二十四小時沒合過眼了。

他沒那個精力和謝簡折騰,索性轉身回了卧室,甩上了門。

再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天光大亮了。宋飛揚看了眼窗外,發現樓下有零星幾個帶着孩子在遛彎的老人。他估摸着時間應該是下午,趕緊一骨碌翻身起來開始收拾。

等他輕手輕腳的把自己收拾利索,走向門口的時候,發現謝簡還在。

他從沙發上拿了條毯子給自己蓋上,正背挨椅子頭靠門閉着眼睛小憩,模樣看着有點狼狽。宋飛揚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卻不想瞬間驚醒了謝簡。

他一把把門關上,“你要去哪?”

謝簡這一宿沒睡好,說話的時候已經帶着濃重的鼻音,估計是感冒了。

興許是謝簡感冒讓他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脆弱,也讓宋飛揚心軟了一瞬,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強硬。

“我去劇組面試。”

謝簡像是想到了什麽般,瞬間站直了。

“你不能去。”

即使謝簡在感冒中,也難改說一不二的狗脾氣。

宋飛揚難得軟下語氣和謝簡商量。

“這個機會對我來說特別重要,我必須去。”

“你現在還沒離職呢,還是我助理。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

“解釋清楚昨晚那個人是誰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

宋飛揚看着謝簡,看他靠在門上執拗地不讓自己出門的樣子,就像一個頑劣的小孩子。

可這拙劣到低下的手段令宋飛揚無計可施。

他因為面前這個人,沒了演戲的機會還丢了人,存款所剩無幾,現在連自己的房子都被他占着,還可能即将背負一千五百萬的負債。

自打再次遇見謝簡後,宋飛揚再沒攤上過一件好事。

他看着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謝簡,到底是開了口。

“謝簡,三年前那句話我沒說出口,今天也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咱倆,算了吧。”

這會兒的宋飛揚并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後,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自己也沒有未蔔先知的本領。

他只覺得累。

作者有話要說:

小長假開心呀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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