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探班

十一月初,宋飛揚進組拍那個配角的戲。

他離開病房的時候謝簡還有點遺憾,畢竟自己沒好全,想探班也探不了。

謝簡躺在床上賴賴唧唧的,後來非要宋飛揚答應自己出院後和他一起拍戲謝簡才作罷。

這次的劇也是個小成本制作,宋飛揚趕到的時候苗苗也在。扯着嗓子在那張羅人,宋飛揚趁他沒注意,跑到他旁邊喊了聲苗苗。

“哎呦卧槽,吓我一跳。來了?”

“嗯。”

“行,知道了,化妝去吧,我這兒也忙着呢。”苗苗拍了拍宋飛揚肩膀,轉身又忙活去了。

宋飛揚沒對化妝師說出自己對外形的想法,而是由着他折騰。化妝師自然不會對一個配角的造型多上心,把他的臉畫的瘦削憔悴一點就讓宋飛揚上了。

他戲份不重,一個人的戲少,多人戲的時候他就只能當個背景板。

但宋飛揚給這個陰郁的文藝青年加了個小動作——歪着腦袋盯着人瞧。

其他演員在說話的時候,宋飛揚就站在角落裏,微微歪着腦袋聽他們說話,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說話的人身上。有說話的演員沖他瞧過來的時候,他就直視着人家,眼睛一眨也不眨。

收工的時候有不少演員都說被宋飛揚吓着了,演得不錯。

宋飛揚也只是輕聲說了句謝謝,就躲到一旁把自己關進角色的狀态裏。

但劇組拍戲不按照時間線走,這種多人的戲不能一次性拍完的時候,只能先拍宋飛揚單人的戲。

那是宋飛揚在劇本裏的最後一場戲,他自己站在畫展中,盯着一幅畫目不轉睛。

這幅畫是宋飛揚所畫,那藝術家抄襲了他的畫作,聲名大噪引起衆人追捧。

故事的最後宋飛揚只是站在那副巨大的畫作前,看着自己被改到面目全非的畫。

他歪着腦袋打量那幅畫,目光一寸寸掃過這巨大的畫作。興許是他太過專注,引起了管理員的注意,目光總時不時地往他那瞥一眼。

宋飛揚沒理管理員,低着頭在包裏翻翻找找。他常年背着這個碩大無比的包,裏面畫板,畫筆一應俱全。

如果是之前的宋飛揚,拍這場戲的時候,按照他的理解可能會掏出畫筆給這幅畫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離開畫展,以一個慘烈的方式告別人世。

可他驀地想起了謝簡告訴他的那句話。

“要在不違背劇本的前提下打破常規。”

這時候那管理員已經走過來了,他站在一旁盯着宋飛揚,宋飛揚也以同樣的眼神看了回去,但放在包裏的手一刻都沒有停止翻找。

管理員起了疑心:“你想幹嘛?”

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警棍上,以備不時之需。

可宋飛揚翻包的手卻停下來了,連盯着管理員的眼神也溫柔下來,沒了之前的狠厲陰鸷。他沖管理員笑了笑,從包裏摸出一個相機。

“這畫好看呢,我想拍下來。”

宋飛揚拿着相機對着這畫拍了很多張照片。相機是拍立得,照片出來後,宋飛揚甚至還遞給了管理員一張。

管理員沒接,于是宋飛揚又用那種歪着頭盯着人看的眼神瞧着管理員。

良久,管理員接過照片,宋飛揚才拿着剩下的照片離開畫展。管理員目送宋飛揚離開畫展,然後看見宋飛揚在走出畫展的下一秒,撕碎了手中的相片,一揮手全部揚到了天上。

碎片紛紛揚揚,落在宋飛揚身上像下了場雪。

“卡——”

宋飛揚這場戲一條過,他朝周圍鞠躬,不停地說着謝謝。

然後蹲下來撿起了自己剛剛撕碎的照片。

“這是你今兒最後一場戲吧,拍的不錯,好看!”

說這話的人是這部戲的主角,圈子裏資歷挺老的一個前輩。宋飛揚趕緊一疊聲地說着謝謝,捏着碎片離開了片場。

回去換服裝的這一路,宋飛揚聽見了不少這樣的聲音。

無一都是誇他演的好,發揮不錯,希望以後可以一起合作。

宋飛揚開心,自然也想把這開心同謝簡分享。他想把這事當面告訴謝簡,可又控制不住想立刻讓他知道。

所以他只能轉個彎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了微博。

宋飛揚熟練地點進謝簡的微博,給他發了私信。

:我用你的方法演的這個配角,都說我演的不錯。

:你沒看見,有點可惜。

宋飛揚收了手機,轉身往回走。

路邊停着一輛保姆車,宋飛揚看着眼熟,但也沒往心裏去。可誰知道他路過的時候,車門突然打開,一只手把他給扯了進來。

熟悉的香氛和音樂在一瞬間環繞了宋飛揚,宋飛揚扭頭一看,不是謝簡又是誰。

吳子安已經相當熟練地下了車,車門一關,封閉的車廂裏只剩下了謝簡和宋飛揚。

宋飛揚還沒來得及驚喜,就看見謝簡沉着臉說:“苗苗他碰你肩膀!”

得,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謝簡和宋飛揚倆人都認識苗苗,但受傷的謝簡确實是不講道理的。

他右手摟着宋飛揚的腰,這會兒也沒有放開的意思。宋飛揚知道謝簡又開始作妖,也不和他計較,他稍微動了動身子,解釋了一句。

“苗苗和我打招呼呢。”

“那也不能碰你肩膀。”

謝簡摟在宋飛揚腰間的手臂又緊了點,宋飛揚登時不敢亂動了,他怕抻着謝簡的傷口,只能在他懷裏換了個話題。

“我今天按照你說的方法演了戲。”

車裏熱,宋飛揚脫了外套,裏面只穿了件衛衣。這會兒謝簡手伸進了衛衣裏面,微涼的手激的宋飛揚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他低頭埋在宋飛揚脖頸間,不停地拿鼻尖蹭着肩膀那一小塊皮膚,低低地嗯了聲。

宋飛揚被他蹭的有點癢,他微微偏頭避開了謝簡,“他們誇我演的好呢。”

謝簡警告似地掐了把宋飛揚腰間的軟肉,“別亂動。”

然後他重新把頭放在宋飛揚的肩膀上,哼哼着說:“那是,也不看看誰教的。”

謝簡鼻間呼出的熱氣全都噴灑在宋飛揚脖子上,那一小塊就開始泛紅發熱。宋飛揚想推開謝簡,可他一動謝簡就哼哼,說自己傷口疼。

明明之前等了那麽久的救護車,他一聲都沒吭,這會兒快好了反倒總說自己疼。

但宋飛揚心軟,謝簡一說,他就真的不敢動了。只能順着謝簡的力道靠在了座椅上,感覺謝簡伸在衛衣裏的手劃過肩膀,胸口,又繞到後背順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後停在了腰間。

宋飛揚瘦,腰間兩側的肋骨明顯,謝簡的手指就一根根撫過他的肋骨,像在撥弄琴弦。

“怎麽這麽瘦啊……”

謝簡和宋飛揚交頸貼着,他一說話那些熱氣就順着宋飛揚的耳朵往裏鑽,癢癢的。宋飛揚有點兒怕癢,但顧忌着謝簡,一動沒動,只是哆嗦一下,睫毛也跟着忽閃起來,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謝簡又湊近了一點,把自己整個人都放在了宋飛揚身上。不沉,只是虛虛地壓着他。然後宋飛揚聽見謝簡趴在自己的頸窩笑了一下,有點不懷好意。

“要不要玩點刺激的?”

宋飛揚腦子一片混沌,還沒反應過來謝簡要幹什麽,就感覺身後有一絲冷風鑽了進來。他偏頭一看,發現謝簡空着的手搭在了車窗按鈕上,車窗正在緩緩下降。

“謝簡!”

謝簡松了手,那窗戶就開了一道小縫,外面的風聲和人聲一下就鑽進了車廂裏,趕跑了之前旖旎的氣氛。但宋飛揚更緊張了,他還能聽見車外不遠處劇組的聲音。

演員的說話聲,導演的大聲叫嚷,再細聽聽,連打板的聲音都能聽見。

宋飛揚抖了一下,想伸手推開謝簡。可謝簡攥住宋飛揚的這只手,把他的手壓在了車窗的按鈕上。

“把按鈕藏好,不然我要是不小心碰到了,車窗可就全下來了。”

謝簡說完話,稍稍直起身子親了宋飛揚一口。

像蜻蜓點水,宋飛揚還沒來得及閉眼謝簡就結束了這個吻。

“閉眼。”謝簡發號施令。

宋飛揚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下一秒謝簡的唇舌又覆了上來。這次不像剛才那樣淺嘗辄止,謝簡一只手固定住宋飛揚的後頸,使勁把他貼向自己。

一瞬間,宋飛揚的鼻端萦繞着的都是謝簡身上好聞的氣息。

倆人像打架般你來我往,攻城略地。宋飛揚一只手掐着謝簡的衣服,一只手死死壓着車窗按鈕,動也不敢動。直到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的時候,謝簡才松開了他。

因為缺氧造成的急促喘息回蕩在車廂裏,宋飛揚有那麽一絲慶幸謝簡開了窗,不然這會兒不知道車窗上會不會都是朦胧的霧氣。

宋飛揚的一只手不能動,另一只手怕碰着謝簡不敢亂動,處處受人制約。

謝簡的手在宋飛揚的衛衣裏流連多時,二人體溫早已同步。這會兒謝簡把手往上一伸,把宋飛揚的衛衣捋到了胸口處。

“自己咬着。”

宋飛揚懷疑自己今天一定在劇組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再沒有多餘的去分析謝簡的話。不然這會兒怎麽會對謝簡言聽計從呢?

他嘴裏咬着衣服,衣服堆起來,擋住了宋飛揚的視線。他看不見謝簡的手在下面忙什麽,但馬上他就知道了,因為自己空着的手和謝簡的手十指交握,中間握了點別的什麽。

因為角色的緣故,宋飛揚的手上有刻意畫上去的油彩,五顏六色的。

謝簡低頭一看,笑了一下:“藝術家要作畫了。”

這會兒宋飛揚放下了嘴裏的衣服,蓋住了倆人的手。從遠處看倆人衣冠楚楚,除了貼的近點什麽也沒有。可離得近了才發現都是衣冠禽獸。

借着楚楚的衣冠,幹的都是禽獸事。

謝簡一只手搭在了開了一絲的車窗上,低下頭親了口宋飛揚:“盯緊點,我怕我一使勁,車窗就落下去了。”

宋飛揚按在按鈕上的手貼的更嚴實了,另一只手倒是在謝簡的帶動下作起畫來。他偶爾低頭看一眼,只覺得那一片水彩動起來的時候,像打翻了調色盤。

吳子安下車後就站在不遠處抽煙,沒走遠。他看見車窗落下來一點縫隙,從裏面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一看就是謝簡的,這手一會兒死死攥着車窗,一會兒握緊成拳,片刻後,卻突然伸展,像是被人抽去了渾身的骨頭一般,軟了下來,虛虛地搭在車窗上,沒一會兒就收了回去,只是在車窗上留下個模糊的手印。

而車內謝簡在最後的關頭,鑽進宋飛揚的衣服裏,低頭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宋飛揚疼的嘶了一聲,倒也沒推開謝簡。

他咬的正是苗苗拍過他的那個肩膀,覆蓋一般,把自己的牙印蓋在了宋飛揚的肩膀上。跟車窗上的手印一樣,清清楚楚,抵賴不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