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難過和委屈
豹貓和猞猁都看愣住了。
祁雲心裏有一丢丢心虛, 但是想想這群嘴碎的小鳥有多讨厭,又不這麽覺得了。
罵他的崽崽本來就不可以!
那兩只渾身濕透的小鳥很快回過神來,叽叽喳喳地叫嚷起來:“你幹嘛呀?!”
“發什麽神經病, 沒看見門口有鳥嗎?”
“看見了。”祁雲回答第二只小鳥的話,認真地、一字一句道:“就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才會潑水出來。”
兩只小鳥一頓:“看見了你還潑水出來, 你是什麽意思?”
祁雲道:“沒什麽意思,只是因為你們的嘴很臭, 想幫你們洗一洗罷了。”
兩只小鳥神色俱是一僵, 背後嚼舌根再厲害,也很少有到了正主面前還繼續嚼舌根的。
那不叫膽子大, 那叫愚蠢、不懂事。
祁雲面上難得有了些怒氣:“我不是小偷, 我的崽崽們也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它們比你們優秀很多, 它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學生,和你們不一樣。”
“——你們才是品行不端的學生,不在背後議論他人我以為是當鳥的基本法則。”
兩只小鳥被他訓得擡不起頭來,其中體型稍大一些的那只開口道:“可是凝凝說了你偷了她的種子, 這是事實。”
他擡頭看了眼祁雲, 鼓足勇氣道:“凝凝說了,你就是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
祁雲生氣了, 面上帶着怒容,大聲道:“那粒種子分明是它自己不要的, 那是我撿來的, 它自己不記得了,憑什麽說是我偷的?既然它已經不要了這粒種子, 我撿回來自然是可以的, 更何況, 那粒種子也是我和我的崽崽們把它養發芽的,我現在就要去把我的盆栽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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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把手上的鐵桶放下來,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他全然沒注意到,他身後不知什麽事多了幾只崽崽,将他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
豹貓回憶着剛才聽到的話,忍不住蹙眉問道:“他說什麽?什麽小偷、盆栽、種子的?還有門口那兩只鳥又是怎麽回事?”
不同于他,猞猁已經猜到了什麽,扭頭就去了教室,步伐和平常的懶洋洋相比起來差遠了,幾乎是有些焦急地大步走過去的。
豹貓還在原地懵逼,擡頭看向一旁的白虎:“你聽懂他們在說什麽了?”
白虎已經默默把爪子亮了起來,天空般的藍色瞳孔沉了下去,眸色顯得比平常深重許多。
“大概聽懂了一點,祁老師被人欺負了,不,是被鳥欺負了。”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小獅子一樣,也開始叫祁雲祁老師了。
他看向門口的兩只小破鳥:“聽不懂的話,那就抓兩只讨人厭的小破鳥過來,讓他們給我們說清楚前因後果。”
豹貓稍加思索,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議。
過了沒幾分鐘,大貓班的門口響起凄慘的鳥叫,灑落一地鳥毛。
白虎左右兩只爪子分別抓住了兩只快要被扯禿的鳥,豹貓“呸”的一聲吐出了嘴中難吃至極的鳥毛,立起上半身看這幾只鳥,開始了他的審問。
“剛剛你們兩個在門口說什麽?”
被捉住的兩只鳥欲哭無淚,白虎在他們背後噴吐着熱氣,似乎随時有可能張嘴把他們吃掉。
回想了一下背後那只白虎的樣子,這兩只小鳥快哭了,其中一只嘴快,急急忙忙把方才的事和盤托出,順便還說了祁雲的話和他的反應。
“……他現在就是去要盆栽了,他說他才不是小偷。”
豹貓一點點蹙起了眉:“你是說,那只叫凝凝的紅色小鳥把我的盆栽搶走了?”
面前的小鳥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是、是,我們是聽到她說的才會從中班的地界飛過來的看看的。”
豹貓一瞬就生氣了。
“那是本大爺的盆栽,哪裏來的雜毛鳥也敢搶我的東西?還敢罵我?!”
兩只小鳥連連辯解,卻還是生氣的白虎一爪子拍在了地上。
豹貓猶且覺得不解氣,去把他們掉落的鳥毛撿起來,掰開他們的鳥嘴就往裏塞。
“兩個長舌婦!”
對他們拳打腳踢,把兩只小鳥欺負得發誓再也不敢來大貓班的地界後,豹貓才氣鼓鼓地住了手。
白虎冷冷看着他們,剛要松手,雪豹的聲音便遠遠地傳了過來。
“慢着。”
兩只鳥擡頭,身形高大的雪豹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白虎,又看了一眼豹貓,目光中浮現出不贊同之色。
“這樣太過分了,他們還是小孩兒。”
兩只小鳥連連點頭,被他一席話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以為這個班終于有一個明事理的人。
豹貓理直氣壯道:“我是這個幼兒園最小的,白虎才是以大欺小的那一個。”
雪豹點了點他的小腦袋,又點了點白虎的腦袋,卻始終沒有讓白虎松手把這兩只小鳥放開。
他們也就只能以別扭而又難受的姿勢被白虎壓在掌下。
雪豹一番不痛不癢的斥責過後,才将目光投了下來,看着其中一只鳥。
“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并且他們已經知道了錯誤,你們不要生他們的氣,畢竟他們還是小孩兒,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對了,有一件事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們澄清一下,可以嗎?”
他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語氣客客氣氣的,聲音裏也沒多少斥責的意思,卻平白教人打一哆嗦,心頭升起恐懼。
那種恐懼并非是單純的恐懼,是高級向低級的施壓,自然界中一個物種對另一個物種的天然壓制。
他似乎生來就應該站在頂點處,那最高的地方。
“我們的老師祁雲并不是小偷,而你們口中的凝凝是個空口無憑污蔑別人的人,我希望所有誤會我們老師的人都能解除對他的誤會,可以嗎?”
他俯身,湊到了兩只小鳥面前,面色和語氣溫溫柔柔的,瞳孔中卻寫着極為明顯的威脅。
只要他們敢不答應,他們絕對走不出這個院子。
兩只小鳥:“……”
他們這真的是在幼兒園?而不是一不小心進到了黑/社/會火扌并現場?
媽媽救命啊這只豹子好吓人嗚嗚嗚!
看上去好像随時會把他們一口吃掉一樣!太吓人了!
迫于威脅,兩只小鳥忙不疊點點頭。
雪豹重新直起身,溫柔地目送這兩只驚慌失措的小鳥飛快逃了出去,頭也不回地朝着中班的地界飛過去。
庭院內,雪豹收回視線,面上已經一點笑意也沒有了,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豹貓看向他,超大聲地告狀:“豹豹,豹豹,有人搶我的小盆栽!那群臭鳥居然敢搶他貓大爺的盆栽,我看他們一個二個的是不想活了!”
雪豹把抓着自己前肢的小貓咪一把薅了下來,甩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去小鳥班。”
他微側頭,猞猁從教室走了出來,眸光陰沉,脊背微伏,已然是一副生氣的模樣,尖利的爪子甚至隐隐有從肉墊中伸出來的趨勢。
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心情并不美妙。
祁雲走到了小鳥班門外,用力拍響他們班的班門。
開門的是那天戶外種植見過的男老師,一臉疑惑地看過來:“請問你是誰,怎麽了?”
“我是大貓班的實習老師,我來你們這兒是因為你們班有一個叫凝凝的學生污蔑我偷了它的東西,還把現在已經屬于我的東西直接搶走了,我現在是上門來要的。”
男老師對于這些學生間的事情并不清楚,聽祁雲是來要東西的,掃描了他的教師證明才打開門放他進來。
“我們班的學生拿了你的什麽?凝凝這孩子……雖說平常比較霸道,但搶別人東西這種事,她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祁雲氣鼓鼓地走到教室外。
“那是我和我的崽崽們一起種的盆栽!”
現在是上課時間,小鳥全部聚集在教室裏,祁雲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讨人厭的紅色小鳥,昨天上門來的小鳥全圍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地說着什麽。
祁雲說了聲“抱歉”,繞過男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敲響了門。
“咚咚咚!”
小鳥的視線七七八八投過來,祁雲看着紅毛小鳥,大聲道:“把我的盆栽還、給、我。”
後面三個字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
小鳥們面面相觑。
認識祁雲的人畢竟是少數,猝不及防看見這麽好看的老師,小鳥們都有些驚詫。
只不過,聽他的話……
他們将目光投向紅毛小鳥,凝凝怎麽會拿這麽漂亮的小老師的東西?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紅毛小鳥蹙眉,幾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嫩聲道:“我沒有拿你的東西,應該是你拿了我的東西才對,你這個小偷怎麽還有臉來向我要東西?”
“我不是小偷。”
祁雲抿着唇氣鼓鼓道:“這粒種子明明是我撿到的,是你和你的朋友明确說了不要,誰愛要誰要,我才會把它撿回去的,當時你在旁邊看到了,你分明很清楚不是我偷的,為什麽要帶人上門來搶我的盆栽?又憑什麽說我是小偷?你這是強盜行為!”
紅毛小鳥語塞,忍不住大聲辯駁道:“我才沒有看見,你就是小偷!”
祁雲比她更大聲。
“你不僅是個強盜,你還是個騙子,你騙了所有人,你告訴它們是我偷了你的種子,但是我沒有,那粒種子之前不是我的,但在它被抛棄之後,我撿到了它,所以它是我的。”
紅毛小鳥張嘴,想要說話,被祁雲語速飛快地打斷了。
“更何況,那粒種子也不是你的,它是小明朋友的種子!你憑什麽說我偷了你的種子、偷了你的東西?騙子!強盜!把我的盆栽還給我!”
猝不及防被點到名,那只叫小明的黃色小鳥蹙了下眉。
小朋友們大多喜歡漂亮的東西和人,不明所以的小鳥将視線投向小明,紛紛開口問道:“小明,你的哪個朋友呀?”
“我怎麽知道。”
鳥群中有一只淺灰色的小鳥擡頭看過來,她有些怪異地指了指自己:“丢種子?聽起來好像是我做的事?”
小明看過去。
祁雲也跟着看了過去,小鳥班的鳥大多是能夠開口說話的,因此他也不擔心聽不聽得懂的問題。
瞥見那只淺灰色的小鳥,他用力點了下頭:“就是你的,我記得很清楚,但是也是你說,你不稀罕這東西,誰愛要誰要,這只紅色的小鳥後來又問了一遍你們真的不要嗎?沒有人理她,所以我把會把這粒種子撿走的。”
灰毛小鳥點了下頭,從單杠上站起來,目光若有似無看向紅毛小鳥。
“是有這麽回事,不過,假如真的是我的種子的話,那藍凝你這幾天豈不是一直在騙人?”
她眸中流露出似笑非笑。
她完全不擔心這番話會惹怒紅毛小鳥,能被送來帝國幼兒園的特殊人種誰不是家裏有點背景的?又不只是藍凝家裏背景強大,真比起來,還指不定誰更勝一籌呢。
紅毛小鳥被她一番話輕而易舉點起了怒火。
“你怎麽知道那是你的種子?你願意幫這個低賤的普通人也不願意來幫我?你也不看看他是什麽身份,他一個普通人有可能種得出高階植物嗎?我都種不出來,憑什麽他一個普通人能行。”
灰毛小鳥懶得聽她的廢話,從她這一長串冗雜的話語中抓住了重點。
“你的意思是,你嫉妒他?”
“因為他一個普通人比你有天賦,比你先種出了高階植物,而你頂着誰誰誰女兒的名頭,到頭來卻連一株高階植物也種不活?”
紅毛小鳥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下意識想反駁,可看見周圍人或鄙夷或懷疑的視線,她面色驟然一白。
灰毛小鳥這麽一說,祁雲突然想到了什麽。
“星際網上說,高階植物的種子發芽期在七天到三十天之內,你們的戶外種植課是在兩天前。”
他的話說到這裏就沒了,斷掉的部分引人遐思。
灰毛小鳥挑了挑眉:“這麽來說,人家的确比你有天賦啊,你看看,多厲害的人。”
她于種植一事上是門外漢,小明卻不是,聽了祁雲的話,他的動作猛地一頓,猝然扭頭去看祁雲。
教室內大部分人的視線聚集在祁雲、紅毛小鳥、灰毛小鳥身上,也就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被當衆戳穿心思,紅毛小鳥難堪到了極致。
偏偏周圍還不斷有小鳥竊竊私語,他們的聲音根本沒有壓低,每一句悉數傳到了她的耳中。
“嬌嬌說得是真的嗎?藍凝其實是因為嫉妒小老師才這麽說他的?天吶,她也太壞了吧。”
“凝凝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啊,一點也輸不起,我對她好失望,我原本還很喜歡她的。”
“她好惡毒,就像我媽媽看的電視劇裏的那些污蔑女主的惡毒女配。”
“我還相信了她的話,我真傻!真的。”
紅毛小鳥攥緊拳頭,被這些話弄得羞忿難堪。
祁雲看向紅毛小鳥,一字一頓道:“現在你可以把我的盆栽還給我了嗎?”
灰毛小鳥一擡翅膀:“你說得是後面那一盆,焉巴巴的那盆嗎?你再晚來幾天,這小盆栽就已經被她虐待死了。”
沒有參與的小鳥們紛紛飛過去,在教室後面的衆多盆栽中挑出了一盆極小的、瞧着焉巴巴的盆栽,共同擡着端了過來。
紅毛小鳥看見這一幕生氣了:“你們幹什麽?!你們這群牆頭草,叛徒!那是我的東西!”
然而這一次,沒有人搭理她。
祁雲寶貝一般把那盆盆栽抱在了懷中,慌忙低頭去查看。
這盆小嫩芽不知經歷了什麽,嫩葉焉巴巴地皺撷着,往下垂得很明顯,瞧着沒有一點生氣,周身透露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這副模樣把小王子心疼壞了,他抱着得之不易的盆栽,幾乎要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他和崽崽們的盆栽!
才一天時間,居然就變成了這樣……
他的小盆栽,他好不容易種活的小盆栽……
祁雲想着想着就紅了眼眶,看向紅毛小鳥:“你對它做了什麽?它看起來好難過,好像快要死掉了……”
瞥見他發紅的眼圈,小鳥們心道,些這位小老師才是看起來很難過,難過到快要死掉了的模樣。
祁雲擡手揉了揉眼睛:“你不喜歡它也不能這樣虐待它,我好不容易才把它養活的……”
灰毛小鳥蹙眉:“藍凝,你太過分了。”
紅毛小鳥攥緊拳頭,嘴硬道:“那本來就是我的種子,那是我爸媽買的種子,發出來的嫩芽也是我的,我想對它怎麽樣就怎麽樣,才不要你們管我!”
祁雲又氣又心疼。
“——喵喵喵!”
突兀地,有一陣奶聲奶氣的貓叫響起。
祁雲肩頭驀地一重,一只淺灰色的小貓咪跳了上來,目露兇光,張牙舞爪地對着滿教室鳥兇巴巴地叫。
……雖然他的模樣和叫聲并不讓人覺得他有多兇,也讓人生不起一絲畏懼。
但是離得近的小鳥們卻畏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祁雲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往後退,直到他的手背被毛絨絨的觸感蹭了一下。
雪豹目光冷靜地看着教室內的小鳥們。
他身後,小獅子、白虎悉數來了,就連最冷漠陰沉的猞猁也來了,唯一缺席的是獰貓。
祁雲心裏突然沒由來的一陣感動。
豹貓扒着他的衣服前襟,無比娴熟地往下滑,最終一屁/坐在了花盆邊緣,皺眉看着花盆裏焉不啦叽的嫩芽。
“這破草怎麽突然變了樣子,變得這麽醜了?看起來還沒有前幾天順眼。”
白虎也湊過來看了眼:“它該不會是被人虐待了吧?”
“誰敢!”豹貓眼睛一瞪:“誰敢這麽做?我第一個把它做成孜然鳥肉!”
看上去這麽可愛的小貓咪,開口閉口居然就是烤小鳥,教室裏的小鳥紛紛抖了抖身子,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祁雲傷心地低頭看着雪豹:“豹豹,我們的芽芽焉了……”
雪豹不自覺蹙眉。
他走到男老師面前,條理清晰地把整件事完整敘述了一遍。
他道:“你應該不想這件事被上報到園長那裏,帝國幼兒園的招收标準這位老師應該還記得是什麽吧。”
“……記得。”
他當然記得。
帝國幼兒園中彙集了所有有權有勢背景,且是特殊人種的孩子,但園長的背景更加顯赫,所有将孩子送來的家長,多多少少會抱有一些讓他們結交人脈的想法。
被帝國幼兒園開除或不能進入帝國幼兒園的學生,不僅會損失人脈,在上流圈子裏也會被若有似無地排擠。
而帝國幼兒園的招收标準中有一條是:
忠誠、勇敢、善良、誠實、擁有執行力、品行端正。
幼兒園的園長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被他發現品行不端正的孩子會被他直接勸退。
雪豹如果将這件事上報給園長,紅毛小鳥會經歷什麽不難想象。
見男老師面色發生變化,雪豹不緊不慢道:“這件事我們可以接受私了,但要她向被她诋毀和污蔑的人道歉并取得原諒,還要她澄清這個誤會,可以嗎?這是我們班所有貓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男老師看了眼紅毛小鳥,後者一臉被羞辱到的模樣,至今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全然一副被父母寵壞了的樣子。
他在心裏嘆口氣:“我會跟她商量。”
“我希望您知道,這并不是和您商量,而是必須做的事,否則身為她的老師,您也會被影響到。”一直安靜的小獅子突然開口。
他的語氣文绉绉的,身上有股文弱的秀氣,出口的詞卻字字珠玑,句句戳在人的心窩上。
相比之下,雪豹的态度就顯得溫柔許多,卻也是同樣的強硬。
祁雲傷心地抱着自己的小盆栽。
他現在什麽也不想要,就想帶着自己的小盆栽回去,給他澆水、施肥,重新讓它變得高高興興的,而不是這麽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祁雲伸手摸了摸嫩芽的葉片,嫩芽挨挨蹭蹭地擁擠過來,有氣無力地靠在他手上。
他轉過身,正要說什麽,餘光突然瞥到了身後的什麽東西,下意識擡頭看過去。
等到看清那是什麽後,他的瞳孔驟然瞪圓了。
“——秦上将?你怎麽來了?”
帝國人——尤其是生活在主星的人,對“上将”這兩個字的感知度是極強的,還在猶豫中的男老師下意識轉身,貓貓們和小鳥也跟着看過去。
走廊外站着一個身穿軍裝的高大男人,他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看着他。
而被軍帽遮了小半的那張臉,無疑是全帝國人每天都能夠在電視上看見的臉。
祁雲無意識抱緊了盆栽:“你怎麽過來啦?”
秦戈的目光在走廊掃視一圈,漫不經心中摻雜了些淡淡血腥與戾氣的視線教被掃到的人心頭一震。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祁雲面上。
“我來找你拿東西。——發生了什麽?”
祁雲嘴一癟,眼圈的紅瞧着格外顯眼:“我的盆栽焉了……”
豹貓用力拍他一掌,軟乎乎的肉墊打在手臂上一點也不疼,只讓人覺得軟綿綿的,似果凍一般。
“我的!”
秦戈的目光移到雪豹身上:“私了?”
很顯然,他聽清了剛才的事,并猜到了緣由。
雪豹望着他,輕輕蹙了下眉。
他聽過戰神秦戈的名頭,他承認對方的确很厲害,可那不代表他會因為親眼見到對方,而像那些狂熱的粉絲一般失态。
他的精神力等級是極高的,普通的特殊人種在他面前是完全掩藏不住,他能夠輕而易舉看穿他人的原型。
秦戈是他第一個看不穿的特殊人種。
第二個是有待求證的祁雲。
“這種事,應該先問問當事人的意願是私了還是公了。”秦戈不緊不慢地說完,卻沒有看向祁雲,而是看向了紅毛小鳥。
“你選擇私了道歉、澄清,還是選擇公了?”
紅毛小鳥叽叽喳喳地叫起來。
“不道歉,我才不道歉!憑什麽是我和他道歉,我說得沒有錯,他就算不是一個小偷,也是一個撿別人垃圾的乞丐!你讓我和一個低賤的乞丐道歉?想也別想,他一個普通人,簡直是在癡心妄想!”
這便是要公了的節奏。
在場這麽多人,唯一猜到秦戈真正意思的只有雪豹和猞猁。
前者不由自主蹙眉。
秦戈這番話看似是在詢問當事人,可他詢問的卻不是祁雲,而是沖動易怒、沒本事、沒腦子的小紅鳥。
他在話中只提到了私了的後果,卻只字未提公了的後果。
小紅鳥生性高傲,自然不可能選擇道歉這條路,那麽擺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公了被開除這條路。
秦戈的話到他的動作和解決方式皆充滿着公事公辦,可剝開外面那層淡漠後,他卻在偏向祁雲。
為什麽?
他和祁雲之間認識嗎?還是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男老師嘆氣一聲,對小紅鳥道:“凝凝,這件事私了比較好,公了的後果很嚴重,你承擔不起。”
小紅鳥張口便道:“我爸是區長!有什麽後果是我承擔不起的,我會怕他一個普通人?”
壞了,男老師心道。
果不其然,他身後傳來了秦戈的詢問:“你父親是哪個區的區長?”
小紅鳥身旁有懂事些的鳥想攔下她,卻終究比不過她的嘴快。
“主星49區的區長藍凱旋!他能拿我怎麽樣?他敢碰我一根手指嗎?他有種對我動手試試,我爸說要了他的命就要了他的命,想讓他在主星存活不下去就存活不下去。”小紅鳥說着,先前的心虛和難堪一掃而空,轉而嘚瑟起來。
她就是嫉妒祁雲又怎麽樣?她就是污蔑了祁雲又怎麽樣?
只要她爸還是區長,對方就奈何不了她,這裏所有人,包括突然出現的這個陌生男人,誰也別想為難她。
秦戈眉梢輕輕一挑:“藍凱旋?我記得他是A–49區的副區長。”
主星的編號簡稱為A。
小紅鳥得意道:“我爸馬上就要升區長了,你就等着吧!”
她身旁,又慢了一步的小鳥無力地垂下了肩膀。
她爸一定會被她坑死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又知不知道面前這跟陌生男人是誰?
怎麽會有這樣的蠢貨……
她身旁的小鳥快要被她的愚蠢弄到不能呼吸了。
偏偏小紅鳥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自顧自地嚣張着。
秦戈合上終端,淡聲道:“那就公了吧。——請你如實上報園長,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将會由軍部來接管。”
後面那段話是對男老師說的。
他看向祁雲:“走,我們回去。”
祁雲抱着小盆栽,和坐在盆栽邊緣的豹貓,又騰出一只手去拉小獅子:“崽崽,我們走。”
一行人出了小鳥班的院子,祁雲小跑幾步跟上秦戈:“秦上将,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秦戈道:“我提前一個小時給你發了終端,可你那時候似乎是在忙,沒有看見。”
經他這麽一提醒,祁雲這才想起去看終端,果真發現了一條他看不懂的消息。
他忙道:“不好意思,我沒有看終端,晚上的時候我讓路靜音了。”
“沒事。”
他的餘光撇到坐在花壇上貓貓揣的豹貓,又瞥了眼祁雲身邊的大貓:“這些都是你的學生?”
小王子點頭:“嗯,全是我的崽崽!它們可乖了!”
豹貓一臉不善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但是和祁雲聊得很好,以至于祁雲今天帶着他走路時沒有湊過來占他便宜,揉他的罪魁禍首。
搶他的臭人類?
他用眼神兇巴巴問道,後者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仿佛看不懂似的,面不改色地同祁雲道:“你說得對,他們的确很不一樣。”
祁雲領着他進了大貓班的院子,先找出兩顆小珍珠給他,才噠噠噠地抱着盆栽去了教室。
徒留秦戈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小珍珠。
似乎是因為在祁雲身邊待久了的緣故,他手上這兩顆小珍珠蘊含的力量非常充沛,同他那邊得到的小珍珠是一樣的,可又有些不一樣。
說不出來是怎樣的不一樣。
……直覺。
秦戈檢測着手中的這顆小珍珠,驀地發現其中一顆裏,蘊着的力量不太一樣,那蘊含的似乎是負面情緒。
他仔細讀着,終于發現了那力量名為什麽。
——是難過和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王子:因為我委屈,要親親抱抱布偶才能好,期待.jpg。
上将:……
上将:默默變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