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喝酒了?(捉蟲

為什麽會讀出這樣的情緒?

之前秦戈檢測的小珍珠裏悉數是正面情緒, 就算用精神力把珍珠內部完完整整地剖析了,檢測到的也是欣欣向榮的生命力,向日葵一般, 永遠高興、永遠快樂、永遠是正面情緒。

然而今天秦戈拿到手上的這一顆卻并不是這樣。

究竟是為什麽,這些珍珠裏蘊含的情緒會變得不一樣。

驀地, 他想到了什麽,擡頭看去。

教室面朝走廊的這一側有着窗戶, 透過玻璃, 他可以清晰地看見祁雲蹲在花盆邊緣,一臉難過和委屈, 眼尾的紅色格外明顯, 鼻尖也有些發紅, 要哭不哭。

他無意識撚了撚掌心的珍珠。

……是因為祁雲嗎?

因為祁雲不高興, 所以這顆小珍珠也不高興。

難不成,祁雲的情緒能夠影響到珍珠內部的情緒及其蘊含的能力?

秦戈垂眸,目光緊緊盯着手中的珍珠。

半晌,他收起珍珠, 走向教室。

祁雲扶着焉巴巴的葉子, 一臉焦急地看着雪豹:“豹豹,應該怎麽辦呀?它看上去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我給它施肥了,也給它澆水了, 可是它還是一副焉不啦叽的樣子。我應該怎麽才能夠把它救活?”

雪豹沉思片刻, 擡頭看過來:“你可以試試親它一口?”

祁雲:“诶?”

他眨了眨眼,驟然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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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豹豹跟他說, 嫩芽喜歡他, 願意待在他身邊, 所以才會他親一口嫩芽就高興了。

現在也可以親一口嗎?

小王子半信半疑地低頭,輕輕在焉巴的葉片上親了一口。

“啵唧。”

葉片“蹭”地一下就挺立起來了,并且比之前往上竄了微不足道的一厘米,先前的憔悴和生無可戀像是裝出來的一般,原本黯淡的色澤也重新恢複了光亮,瞧着格外漂亮。

小王子:“!”

他高興了。

這麽看來,他的芽芽真的非常喜歡他!

秦戈悄無聲息在窗邊站了會兒。

片刻後,他轉身離開。

祁雲兀自高興了一陣,才想起來叫秦戈也一起來看,他扭頭看向窗外:“秦上将,我的苗苗……”

他的聲音一頓。

庭院裏空空如也,秦戈好像從未來過這兒一般。

祁雲眼中浮出失落。

好心人這麽快就走了啊……

他原本還想讓好心人也來看看他的寶貝苗苗呢。

他微低下頭,伸手撥弄着恢複光彩的芽芽,在心裏道:沒能把你給好心人看看呀。

沒關系,一定還有下一次的,好心人應該是太忙了。

他正要回去,面前突然傳來了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很有節奏,每一步仿佛敲人心上一般,極有氣勢。

單從這淩厲的腳步聲中便能聽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祁雲的視線範圍內闖進了什麽東西。

那是一只軍靴的鞋尖,被擦拭得锃亮、不染塵埃。

祁雲微愣,下意識擡頭看過去,不等他将頭完全擡起來,走到他面前的人已然自己蹲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個小袋子被遞到了他的面前。

祁雲有些茫然:“這是什麽呀?”

秦戈解開口袋的系繩,将裏頭的東西展示給他看。裏頭悉數是一顆顆飽滿的、深棕的、圓形的種子,同他之前撿到的很像。

“給你的種子。”

祁雲眨眨眼:“給我這個做什麽呀?”

“感謝你把珍珠給我,只請你吃飯是不夠的,你似乎很喜歡植物,所以我讓林右去買了一袋種子回來。不清楚你喜歡什麽品種,我就讓他買的茉莉。我想,你應該不讨厭這種花。”秦戈道,他的嗓音是沉穩的,聽着就讓人覺得心裏安穩。

茉莉?

祁雲想到了放假的那四天裏,他送給好心人的禮物。

——一盒子的虎頭茉莉。

其實那是他喜歡的植物,海底有一種花和這種茉莉很像,只不過花瓣比虎頭茉莉還要多,也比虎頭茉莉大一些。

那是他最喜歡的花,可以生活在海底,也可以生活在陸地上。

花的名字叫海瑟薇之花。

海瑟薇是海底女神,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偉大的海神,也是人魚的先祖。

海瑟薇之花同時也是人魚國的國花,不過因為這個名字太長了,所以人魚國的魚魚們在大多數時候将之稱為海之花。

而在陸地上,祁雲見到了和海之花非常相像的虎頭茉莉。

他從短暫的回憶中回神,看向秦戈,也接過了那一袋茉莉種子:“謝謝秦上将,我不讨厭的,我很喜歡這種花,它和我家鄉的一種花非常像。”

秦戈收回手搭在了一邊膝蓋上:“那就好。”

祁雲收起來攤開的一條腿。

他現在是坐在地上抱着花盆的,兩條腿在地板上伸開,考慮到秦戈在自己面前就收回了一條腿。

餘光瞥到手中的嫩芽,他想起什麽,忙道:“秦上将,你看這個,它又恢複原來的樣子啦!”

秦戈的目光從他的笑臉上移開,伸出一根手指碰了葉子的尖端。

葉子極不情不願地躲開到了另一邊,身體力行排斥他的靠近。

然後他就被小王子抓住了葉片一頓教訓。

“不可以躲開哦。”

嫩芽焉了,哼哼唧唧地往祁雲手上蹭,蹭了會兒又恢複正常的模樣,任由秦戈的指腹觸碰上他的葉子尖端。

小王子拍拍它的葉片:“這樣就乖了嘛。”

嫩芽沒說話,似乎是在哼哼唧唧。

一旁的豹貓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忍不住蹙眉道:“這個陌生人到底怎麽回事啊?他剛剛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真讨厭。”

白虎和他趴在了一起,聞言看了眼秦戈:“也沒多讨厭啊。不過他和我看到的那個人不太像就對了,我上次參加宴會的時候,在樓上看到的他,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冷漠得不行,看上去對誰都不想搭理。還有潔癖,有個愛慕虛榮的小姑娘故意往他身上摔了一跤,他馬上就躲開了,人還是讓自己的副将接的。”

他咂咂嘴:“現在這個怎麽看起來沒有多少潔癖,真奇怪。”

豹貓和葉子一樣哼哼唧唧:“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好人,就這樣的人也能當上帝國最年輕的元帥,還不如豹豹去呢,反正豹豹也想去當兵報效國家。”

他說完,似是覺得自己說得真對,忍不住搖頭晃腦地點評道:“帝國遲早要完了。”

白虎一爪子拍在了他的腦袋頂上:“你才遲早要完,別瞎說話,人家的軍功是實打實打出來的,不像你這只只會說大話的小貓咪,你以為你能和人家相提并論。”

豹貓不太高興地從他爪子下鑽出來,無意間回頭瞥了一眼。

素來溫柔冷靜的雪豹望着地板在發呆,他似乎陷入到了某種悲傷中摻雜着痛苦的回憶中,眸中有某種名為難過的神色一閃而過。

他想起他剛才說了什麽,不由得抿了抿唇。

……他不是故意提起豹豹的傷心事的。

豹貓心想,豹豹好可憐哦,今天睡覺不去踢他好了。

他豐富內心活動的時間,祁雲已經和秦戈說完了,後者站起身,看模樣似乎是要走。

祁雲有些舍不得,眼巴巴道:“上将拜拜,你沒有事的時候可以來幼兒園找我玩兒嘛?”

小王子想和好心人在一起玩兒。

秦戈動作微頓:“可以。”

祁雲高興了,用力揮揮手:“好!那這次就先拜拜呀。”

秦戈轉身,一步步朝着屋外走。

不論他走到哪兒,身後的那道視線始終目送着他。

走到庭院中,他的終端響了聲,他索性停下來看了眼。

片刻後,他又折返回來,問疑惑的祁雲:“你今天有事嗎?”

小王子誠實地搖搖頭:“沒有诶,我給崽崽們上完課就要去吃飯了。”

秦戈抿了下唇,薄唇幾乎壓成了一條直線,他似乎是很少做這種事,因此有些難以開口。

“林右的弟弟請假回家了,他邀請我去他家吃飯,你要一起來嗎?”

祁雲還沒把他前兩句話聯系在一起,驟然聽見了他後面的詢問,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點點頭:“好呀好呀,什麽時候?”

“今天,幼兒園放學之後,我來接你。”秦戈道。

祁雲沒有異議,高興地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去跟副園長先生請假,今天能夠回來的話我就今天回來,不行的話那我在外面睡一個晚上,明天再回來。”

秦戈微颔首,贊同了他的想法。

這次他真的轉身走了。

有了期待,小王子也不覺得難過,摸摸芽芽,把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的豹貓撈起來,在掌心搓揉了一陣。

“喬喬今天的表現超級棒呀,今天我讓小廚房加一道菜,你們喜歡吃什麽呀?”

豹貓直起上半身,大聲道:“布丁!布丁!小布丁!”

祁雲自然而然看向小獅子,聽過翻譯後,他又轉身去問別的崽崽們:“你們想吃什麽呀?我去小廚房給機器人添加程序。”

機器人的權限只有教師才有,學生是不能夠接觸的,上面的程序悉數是提前設置好的,到點就會啓動程序。

豹貓剛來的那段時間還不信邪,不肯按時吃飯,餓了才跑去小廚房,自然找不到吃的。

他當時氣得差點把機器人拆了,對方始終重複着不行這句話。

這樣的事情反複了好幾次。

後來喬伊斯就學乖了。按時去小食堂才有吃的,不按時去小食堂就沒有吃的,不想餓肚子,自然是要按時間去小食堂的。

但是菜色的問題豹貓無法解決。

他來這兒好久了,機器人會做的菜翻來覆去都是相同的,頂多不重複兩個周,這讓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豹貓很不滿。

最關鍵的是,他想吃的小布丁壓根就不在機器人的菜譜範圍內。

時間一久,豹貓甚至動了去外面随便綁架一個老師來給他烤布丁的心思。

現在乍一聽祁雲這麽說,他立刻興奮起來。

“要布丁!必須要布丁!才不管他們喜歡吃什麽呢!”

小王子自然聽不懂他的喵喵叫,挨個去問別的崽崽。

得到的回複幾乎是不同的答案,有想吃甜品的,也有想吃油炸食品的,還有想喝紅茶的。

思來想去,祁雲決定抽簽。

他找來一張紙撕成六張小碎片,在上面畫了一朵小紅花,抽到這張紙的人可以獲得獎勵。

心急的豹貓第一個伸手去拿紙團,結果打開一看,上面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他頓時失望了,生氣地把紙團丢開,一個人趴在地上生悶氣。

祁雲湊過來看了眼,把他擡在掌心揉了揉他兩只毛絨絨的小耳朵:“好了好了,下次再來嘛,喬喬不生氣啦。——誰抽到了小紅花呀?”

他環視一圈,雪豹将掌心的紙團向他展開,上頭畫着一朵醜不拉幾的小紅花。

“呀。”祁雲道:“是豹豹。那豹豹你想吃什麽我們今天就加什麽菜。”

豎起耳朵的豹貓氣哼哼地又趴了下去,委屈巴巴地把自己團成小圓球。

……算了,抽什麽獎,不抽了,還是出去綁架一個老師比較劃算。

正想着,他忽然聽見了雪豹的聲音。

“要布丁吧。”

祁雲微頓,豹貓也是愣了愣,悄悄從爪爪間擡頭看過來。

雪豹還是那副樣子,看着溫溫柔柔的,沒什麽脾氣似的。

祁雲下意識看了眼掌心的豹貓,不認同道:“豹豹,這個是給你的獎勵,你應該要你想吃的,喬喬想要的下次我會讓機器人做給他吃的。”

“不是因為他,很久沒吃布丁了,偶爾嘗嘗甜品也不錯。”

“可是你明明想喝紅茶。”祁雲有些納悶。

雪豹溫柔地笑笑。

“只有我想喝紅茶,他們不喜歡這個,布丁的話,沒有人讨厭,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嘗過這東西了。”

豹貓已經完全将耳朵豎了起來,兩只爪爪捂着鼻子,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雪豹看。

祁雲說不過他:“好吧,那今天加一份下午茶,布丁和紅茶飲料好啦。”

雪豹微頓。

祁雲看着他笑,唇角有個不太顯眼的梨渦,随着他笑時露了出來。

“豹豹想喝紅茶呀,豹豹既然抽中了小紅花,那就給豹豹和豹豹的小朋友一起加菜,正好湊成了一份下午茶。”

趴在他手上的豹貓不斷抖動着耳朵,兩只毛絨絨的小耳朵已然抖成了一對飛機耳,他自己卻無所察覺,擡頭看看祁雲,又看看雪豹,一只耳朵軟綿綿地折了下來。

祁雲傻呵呵地笑着,态度卻是有些認真的:“有時候感覺豹豹更像大家長,但是豹豹也不能不顧自己只顧別人呀,豹豹應該學着考慮一下自己才對嘛,怎麽可以事事想着別人。”

他說完,擡着豹貓去了小廚房,當着他的面輸入了焦糖布丁和紅茶這兩樣東西。

豹貓抱着他的一根手指,玩兒跷跷板似的不斷掰動着,身子也跟着那根手指上上下下地動彈着。

沒多久,他掰累了,就地趴下開始打小呼嚕。

祁雲揉了揉他的毛絨耳朵,那對飛機耳抖了抖,卻沒有躲開他,而是随着他呼吸的動作上下起伏着。

他心裏忍不住想笑,把豹貓遞給雪豹,開始準備今天上課的內容。

下午放學時,祁雲去找了副園長請假。

請完假,他正要走,被副園長留了下來,後者同他道:“那只鬧事的小鳥藍凝已經被勸退了,她的父母想給她求情,可她自己不領情,在校長室一直大吵大鬧地罵人,不停說自己的父親是區長,被她母親抓着翅膀揍了一頓屁股才閉嘴。”

祁雲眨眨眼,在心裏唏噓道:好慘呀。

不過這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他現在要出去吃飯啦。

祁雲拿着到手的假條和通行證,高高興興地刷了卡,走出幼兒園。

他正準備給秦戈發消息,視線在幼兒園門口的街道上一掃,驟然發現了什麽。

那是一輛黑車,和之前在03區的風格很像,兩輛車只在形狀上瞧着有些微不同,顏色、風格都是同樣的,看上去也是同樣價值不菲。

他心裏懷着疑惑往那邊走了兩步,敲了敲車窗,窗戶緩緩降了下來,副駕駛上赫然是林右那張嫩生生的娃娃臉。

“嗨,小朋友,許久不見呀。”

他解開了後座的車門權限。

祁雲坐上車才和他道:“對呀,是好久不見了嘛,我上次看見林副将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說完這番話,他才轉過身和秦戈打招呼:“秦上将。”

“嗯。”

車子開始發動,祁雲得到了回應,有些控制不住心中訴說的欲望,和秦戈說起幼兒園的事。

後者時不時會回應兩聲他。

路程走到一半,祁雲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打算問什麽。

他眨了眨眼問道:“秦上将,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麽林副将的弟弟回家要專門請你去吃飯呀?他弟弟很少回家嗎?”

秦戈點頭:“是。”

林右插嘴道:“我弟弟和我不一樣,因為拍戲原因經常待在劇組,很少會回家來。”

祁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個新的問題又升了起來:“那為什麽要讓秦上将過去吃飯呀?林副将的弟弟和秦上将認識嗎?”

“認識。”秦戈道:“林右的母親和我母親認識,他們兩個小時候被送到過我家一段時間。”

林右補充道:“我媽很喜歡上将,從小就想讓上将來給他當兒子,我們這兩個親生的反而被丢到了一邊。”

他搖搖頭,不置可否道:“偏心啊,真是太偏心了。”

秦戈默認了他的說法。

祁雲道:“這樣啊,那你們這應該算是一家人的家宴,我加入進去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林右笑着搖頭:“不會,我媽就喜歡長得好看還聽話的小孩兒,她應該會很喜歡你的。”

祁雲有些緊張。

他很少會去別人家做客,更何況是有長輩在的時候。

透過後視鏡,林右瞥見他正在小口小口地呼吸,忍不住轉移話題安慰道:“你知道我弟弟是誰麽?他現在在青少年和女性之間比較受歡迎,你應該聽說過他,沒準還是他的粉絲。”

“誰呀?”小王子被他勾得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

林右說出了一個名字。

“白稷。”

有點耳熟,但是小王子不認得這個名字诶。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确認自己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正打算開口,突然注意到了什麽:“林副将,你姓林,你的弟弟怎麽……姓白?”

林右道:“我随我父親姓,他随我母親姓。”

祁雲點點頭,便沒有說話了。

林右等了半晌沒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話,忍不住道:“你不想說點別的嗎?”

祁雲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瞳孔中什麽也沒有,沒有想象中的驚訝和八卦,連最基本的好奇也沒有,有的只是淡淡的疑惑。

“唔?我還要說些什麽呀?”

林右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追星嗎?根據星際網上的調查,他的粉絲大多數是像你這樣的小孩兒。”

“我不追星诶,我也沒有偶像。”

話剛出口祁雲就頓住了:“偶像的話,其實還是有一個的,不過不是明星。”

林右問:“誰?很有名的人物嗎?”

“嗯嗯!”

小王子用力點頭,目光悄悄往身旁挪過去,悄悄看了眼秦戈。

秦戈:“……?”

看他做什麽?

等等,他的意思莫非是……

祁雲驕傲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我的偶像就是秦上将呀!秦上将超級超級厲害的,他不僅是我的偶像,也是所有帝國人的偶像才對,如果我能和秦上将一樣厲害就好了,那樣我就什麽也不怕了!”

他一番童言無忌惹得林右發笑。

秦戈的眸光卻略略暗沉了些。

兩人殊不知,小王子說得都是真的,他的夢想就是成為像秦戈這樣厲害的人。

如果是秦上将的話,就算被丢到岸上、被臭哥哥坑也可以完美解決所有事,不像他這樣笨笨的,被人騙了還傻乎乎地以為對方是好人。

如果不是秦上将的話,他差一點就拿不到自己的小珍珠了。

秦戈沒說話。

祁雲兀自糾結了半晌,湊過來小聲道:“秦上将,你喜歡植物嗎?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看見你家裏擺了這麽多的盆栽,應該很喜歡植物。”

秦戈道:“一般。”

祁雲又不說話了,坐回去撥拉着小算盤算計着什麽。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花盆呀?陶瓷的、土瓷的還是玻璃的……”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秦戈看他一眼。

祁雲的瞳孔中有期待。

他于是道:“玻璃的。”

祁雲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又坐回去。

秦戈大概能夠猜到他問這兩個問題是為了什麽,他沒有指出來,心裏卻莫名升起一絲琢磨不透的期待。

第一次有人千方百計打聽他的喜好,想送他東西,卻不是為了他手上的任何東西。

他猜測祁雲這樣做,約莫是因為自己之前送了他一袋種子。

這個小孩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心裏是這樣想的,秦戈卻不由自主地覺得有些期待起來。

車子很快到了地方,三人從車上下去。

林右的家在郊區的別墅,他平常很少會回來,住的都是市中心的單身公寓,他弟弟白稷也有自己的住處,這兒只有林母一個人住這兒。

祁雲跟在秦戈身後進了主宅。

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一位身穿拖地長裙、肩頭裹着厚厚披肩的女士,還有一位背對着門口,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只能瞥見他飄飄然的白金色短發和一個後腦勺。

小王子覺得這個後腦勺有些眼熟。

不對,是這個發色有些眼熟,他似乎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

不過還是想不起來。

林右喊道:“媽,我回來了。”

身穿長裙的女士站起身,笑眯眯道:“回來了呀,小戈也來了?——咦,這位小朋友是?”

林母是服裝設計師,對于美的捕捉能力比一般人強很多,普通人只看一個人長得好看與否,而她看得卻是美人的皮和骨。

看見祁雲,她眸子登時一亮。

眼前的小孩兒不僅皮相美,藏在皮囊之下的那副骨頭也美得很,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美的。容貌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驚豔,這是一種濃稠的、如蜂蜜一般的美,可他那雙眼睛又是極幹淨的,一下就中和了他這張臉的豔麗。

祁雲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我是林副将和秦上将的朋友,阿姨好,我叫祁雲。”

“叫什麽阿姨,我有這麽老嗎?叫姐姐。”林母佯作不高興道。

确實。

林家母子三人都長了一張娃娃臉,不論年齡幾何,瞧着都很嫩。

祁雲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姐姐好。”

他問好的功夫,沙發上坐着的少年轉頭看了過來。

他長得很嫩,是時下最流行的小奶狗長相,眉眼生得精致但卻不女氣,随便一張抓拍照放出去,能讓星際網上的網友母性大發,尖叫得停不下來。

看模樣他應該被稱之為少年。

少年輪廓分明,眉目間镌刻着叫戾氣的情緒,明明五官生得很奶,周身氣息卻和“奶氣”這個形容詞完全不沾邊。

比起小奶狗,他更适合“狼狗”這個形容。

祁雲盯着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看了兩秒,腦袋頂上靈光一閃,悄悄扯了扯秦戈的衣角。

“我想起來了,之前在花店附近,那個給我遞名片的經紀人和我提起過白稷,他說我只要加入他們公司,保證我能得到的待遇和白稷一模一樣。當時不遠處的大屏幕上還有他的廣告,是什麽廣告我忘了,不過上面的人和他的發色一樣,這一點我不會忘記。”

他探頭出來打量了一眼白稷,又縮回去小聲道:“不過我感覺他和我那天看到的不太像,他現在看起來好兇呀,大熒幕上的他明明是個小可愛,那些姐姐們是這樣說他的。”

不遠處,白稷微微挑了挑眉,身上的戾氣微頓,眼中有濃厚的興味一閃而過。

旋即他站了起來。

祁雲驚訝地發現,他站起來之後很高,身高至少有一米八,比林右還高,不過和秦戈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他的目光不加遮掩地落到了祁雲身上。

祁雲沒發覺這道視線,秦戈卻發覺了,眉尖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腳步微動,擋在了祁雲面前,把他露出的剩下半邊身子也遮了進去。

他微側頭,同祁雲道:“那是公司包裝的人設。”

祁雲似懂非懂:“為什麽要包裝人設?”

“為了讓他更好的營銷,被更多人喜歡。”秦戈耐心地跟他解釋道。

來自海底的小王子并不懂人類為什麽要這麽做。

祁雲琢磨了兩秒,腦袋頂上又冒了一個小燈泡出來,他琢磨出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并且對此信以為真。

“原來沒有人喜歡他呀,他也太可憐了吧。”他有些唏噓地開口道。

秦戈:“……”

完全不明白他是怎麽琢磨出這個答案來的。

小王子歪了下頭:“難道不是嗎?有人喜歡他的話,他為什麽要在別人面前扮演一個假的自己,就是為了讓更多人喜歡自己。”

秦戈明白了。

他沒有告訴祁雲他想得其實不對,而是略略思索了下,選擇默認這個答案。

祁雲覺得自己想得可對了,同情地看了一眼白稷,毫無心理負擔地跟着秦戈在餐桌邊坐下。

幼兒園放學很早,但車子從幼兒園開到這邊來花的時間比較多,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可以上餐桌了。

餐桌上,林母問道:“小雲現在在做什麽?也是當兵嗎?有沒有考慮跳槽來做模特,姐姐給你開的工資一定會比你現在的工作給你的工資多。”

祁雲捧着碗回答:“不,我在幼兒園當老師,暫時沒有要換工作的打算,我很喜歡我的崽崽。”

林母有些遺憾。

白稷卻突然開口,生硬地打斷他們的話題,“幼兒園?那種小屁孩兒多的地方,不會很累嗎?”

他微蹙着眉,聽起來好像很不喜歡幼兒園和小孩兒似的。

祁雲認真道:“不會呀,崽崽們非常可愛,我很喜歡我的崽崽們。”

白稷嗤笑一聲:“一個小孩兒去帶另一群小孩兒?”

“我不是小孩兒,我今年十八,按照帝國的法律而言,我已經可以找工作了,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小孩兒。”

白稷一只手撐着臉,眸中有惡劣閃過,逗小孩兒一般,刻意和祁雲唱反調。

“可我怎麽看你怎麽像個讀初中的小孩兒,你真有十八歲?這年齡不會是編出來騙人的吧。”

他的話有些誇大事實了。

祁雲的臉很嫩,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嫩法,正符合十八歲小孩兒這個身份,往小一點猜,也只會猜他今年剛高一,哪兒像白稷,一上來就說他是個初中的小孩兒。

祁雲有些不高興地癟癟嘴。

這個人真讨厭,他才不是小孩兒!

小王子一點也不喜歡別人叫自己小孩兒!他十八了,在他們人魚國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不然他也不會上岸來。

誰能想到岸上的成年年齡規定,和人魚國的成年年齡規定完全不一樣。

反正小王子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小。

他哪兒小了?他都是可以帶崽崽的年齡了!一個大人!

“我不小,我只是看起來長得比較嫩一點,論臉嫩的話,你比我看起來臉嫩。”

白稷挑挑眉梢:“可我今年二十五,再嫩能嫩到什麽地步,小孩兒,亂說話會被人揍的。”

林母在桌上輕輕踢了他一腳,口型示意道:“沒輕沒重的死孩子,沒看見快把人祁雲說不高興了嗎?”

白稷百無聊賴地收回手,不再逗祁雲,視線卻始終若有似無地萦繞在他身上。

祁雲下意識往秦戈身邊躲了躲。

秦戈擡頭掃了一眼他。

後者天不怕地不怕,對他挑釁地笑了笑。

吃過晚餐,即将離開座位時,祁雲手滑,不小心弄翻了果汁,大片領口都被弄濕了。

林母見狀,讓林右帶着他去盥洗室。

到地方,林右把之前祁雲見過的清潔用的小球拿了出來,在他衣服上一滾,他的衣服又變得煥然一新。

“謝謝。”

小王子乖巧道謝,再回去時,他杯子裏已經續上了新的果汁。

他拿起杯子正要喝,動作突然一頓。

這杯果汁和之前的那一杯,聞起來味道不太一樣。

是他的錯覺嗎?

祁雲的目光在室內掃視一圈,落到了不遠處的秦戈身上。

唔……有好心人在,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他毫無負擔地喝完了一整杯果汁,咂咂嘴,覺得味道嘗起來還挺甜,放下杯子坐到秦戈身邊聽他和林母交談。

飯後沒多久,秦戈便打算回去了,轉身一看,他帶來的小尾巴靠在沙發上,已然睡着了。

秦戈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了下他的手臂,叫了一聲:“祁雲?”

“唔……”

小王子迷迷糊糊睜眼:“怎麽了嘛?”

他邊說,邊準備站起身,剛站起來沒多久,身子搖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往前栽去,吓了人一跳,幸好只是摔倒了沙發上。

與此同時,秦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眉頭一蹙:“你喝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端午安康呀,請上将吃魚魚餡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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