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怦怦

“像越過胸膛攥緊了他的心髒。”

楚聽冬一怔, 鐘尋将那枝玫瑰塞到他手心裏,然後接過單反,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這次全校文藝彙演結束之後, 就是今年的秋季運動會。

鐘尋哪個項目都沒報, 覺得運動會什麽的太傻逼了,可徐春鴻不許他們逃集體活動, 所以再不情願,也得按時去坐場。

一中的升學率常年都是全市倒數, 不是徐春鴻靠滿腔熱血, 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

但他覺得, 成績也不等于學生時代的一切, 就算實在學不成, 學不好, 至少也得完整體驗一下高中生活。

鐘尋晚上還是去網咖睡,順便将文藝彙演的視頻整理出來,拷貝給徐春鴻。他開了臺機子,在電腦上剪片, 忍不住輕啧一聲。

楚聽冬倒是沒謙虛, 确實頂多是完整錄下來, 毫無技巧的水平。

他覺得楚聽冬在這方面比他直男多了。

第二天,早上他在學校外買了豆漿包子, 就直接去後操場, 到高三的看臺時,班裏已經來了二十多個人,稀稀拉拉地坐着。

他本來想跟楚聽冬坐在一起, 結果楚聽冬坐在靠邊的位置, 太容易有校領導路過了。

他猶豫一下, 還是接着往高點兒的地方走,去角落找宋一錦他們。

“操,老徐害我,”宋一錦跟梁輝湊一塊,都哭喪着臉,“早知道我他媽就等會兒再來。”

鐘尋一低頭,看到他倆綁在一起的腿,忍不住樂,“傻逼,兩人三足啊,摔死你。”

眼看感情就要破裂,宋一錦不跟他說話了,趕緊趁操場沒什麽人,拽着梁輝一起下去練練,免得摔太慘,臨到高三這麽丢人。

鐘尋就跟剩下的幾個男生坐在一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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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玩的那個游戲好久沒登了,悶頭操縱着小人跳了會兒臺階,總覺得有點頭暈,眼花缭亂的,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熬夜。

等到下午更暈了,呼吸滾熱,宋一錦跟王龐搶冰袋,撞在他胳膊上,忍不住卧槽了一聲。

宋一錦拿打過籃球的髒手摸他腦門,“你是不是發燒了?”

鐘尋皺着眉嫌棄地拍開,他舔了下微微皲裂的嘴唇,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好像确實是不太舒服,眼皮都燒得有點泛紅。

“下午就剩跳高了,跟老徐說一聲,你先回去吧?”宋一錦見他臉色都白到透明。

“嗯。”鐘尋悶悶地說。

他去找徐春鴻請假,恰好徐春鴻在楚聽冬旁邊站着,他抿住唇珠,偷偷踩了楚聽冬一腳。

然後等楚聽冬擡眸的時候,扭頭就跑。

楚聽冬只來得及瞥到他燒紅的臉蛋,跟揉得亂糟糟的頭發。

傍晚下了場雨,天幕青黑,陰沉沉的,鐘尋沒帶傘,去網咖的路上被淋到,渾身打了個冷顫,感覺燒得更厲害了,嗓子發澀。

但他沒太在乎。

反正睡一覺應該就能好,他叼了根煙,才走出學校沒多遠,突然身形一頓,倏地掀起眼皮。

“尋哥。”朱秦從漆黑的巷子另一端露出身影,朝他這邊走來,身後還跟着七八個人,都光膀子拎着家夥。

他臉上從額頭到耳垂的那一道黑疤像突兀醜陋的肉筋,咬肌緊繃,眯起眼說:“挺巧啊。”

……

巧你祖宗。

鐘尋暗罵一聲,趁這群人還沒靠近,掉頭就朝學校跑。

他臉頰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燒到手腳乏力,現在根本不是對手,而且黑疤還弄出這麽大的陣仗,擺明是鐵了心要搞他。

就算他再能打,也沒有任何勝算,被抓住就只能祈禱今天別被打死。

學校附近有監控,黑疤也常年在這邊混,不可能不清楚,來之前就已經讓人堵死了所有能跑出去的路。

鐘尋深呼吸一瞬,最終在巷子口停住腳步。

“怎麽不跑了?”黑疤叼着煙觑他。

“跑不動,”鐘尋直白地說,他眼尾漂亮冷冽,笑了一下,“随便吧。”

他話音才落,小腹就被猛地踹了一腳,五髒六腑瞬間移位,整個人砰地一聲撞上身後的牆,肩胛骨像是碎掉了,疼得他冷汗直流。

“行不行啊,”鐘尋喉結滾動,咬緊牙關,掩飾住顫抖的嗓音,挑釁說,“不疼不癢的。”

一道拳風猛地朝他砸過去,他腦子都跟着嗡嗡作響,眼前昏黑,他最讨厭別人碰他的臉,挨拳頭,或者扇巴掌,好像他是條又髒又臭的狗。

可能還不如。

鐘尋嗓子眼裏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死死地咬住唇,反手握住旁邊一個小混混掄過來的鋼管,抵在對方喉嚨上狠戾地往後撞。

但黑疤仗的就是人多勢衆,他下一秒就被掰着肩膀按倒。

毆打愈演愈烈,七八個人的拳打腳踢都落在他身上,如同剛淋過的那場暴雨,砸得他骨頭生疼,難以喘息。

夜晚街巷泥濘,他滾了一身泥,鼻腔耳朵都好像出了血。

瀕死的錯覺裏,他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靠近,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覺,揉了把滾燙的臉頰,才發現身上好像真的沒那麽疼了,他眼睫簌然顫抖着睜開。

“操,”鐘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嗓子啞得發澀,吼道,“傻逼,滾遠點兒報警!”

他跟朱秦積怨不是一兩年的事,這也不是平常的打架鬥毆,不然犯不着帶這麽多人。

就算不弄死他,也得讓他傷到爬不起來。

怎麽可能打得過,瘋了才要跟他一起挨揍,還不如索性讓他扛一頓,躲起來報個警。

楚聽冬臉色極冷,他眼眸沉黑,在夜色裏大步走過來,鉗住一個混混的腕骨,反手擰到他身後,奪過他的鋼管,然後朝着膝窩狠狠一踹。

那人膝蓋猛地砸到地上,幾乎能聽到骨裂,頓時慘叫出聲。

“呃……”朱秦陰着臉摔掉煙頭,“多管閑事。”

楚聽冬薄唇抿成冰冷鋒利的一條線,深刻挺拔的五官淹沒在雨夜中,陰郁又暴戾,他不等朱秦再開口就直接動手,每一下都利落狠重,完全不給對方任何還手餘地。

鐘尋都愣住了,有點惶惶,喉結微動,咽了下嘴裏的血沫。

“找死!”朱秦啐了一口,掄起拳頭就沖上去,卻被楚聽冬當胸踹倒,一把拎起衣領掼到了牆上,沒等站起來,又被冷硬的鋼管砸倒在地。

他鼻梁狠狠撞到地面,頓時鼻血直流,天靈蓋都一陣痛麻。

楚聽冬顯然是練過,他下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卻每一次都帶着勃然的怒意正中要害。

鐘尋看到那些人都被狠戾地掀翻在泥裏,捂住肩膀或者小腹打滾,疼到面目扭曲,卻連慘叫聲都發不出。

但畢竟對方人太多,楚聽冬身上也受了傷,額角被打破,殷紅的血順着冷沉眉骨淌下來,握着鋼管的手虎口震裂,血都凝到了指尖,又砸在雨地裏,暈開淡淡的血腥味。

他似乎渾然不覺,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幾個人,然後轉身朝鐘尋走去。

鐘尋咬了下唇,忍不住冷顫,一瞬間還以為楚聽冬也想揍他。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瞥向楚聽冬身後,頓時瞳孔緊縮。

有個混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随手拎了根棍子,就要朝楚聽冬受過傷的小腿砸過去。

鐘尋臉色驟然煞白,滿腔憤怒讓他忘了身上的傷,扶着牆根站穩,迎面踹過去一腳,差點将那人踹斷氣。

“你怎麽找過來的,你是不是有病啊?”鐘尋眼圈泛紅,喃喃地說。

他其實并不知道楚聽冬的舊傷是怎麽回事,但能讓他潦草退役,身邊的人都那麽緊張,他下意識就覺得很嚴重,心裏惶惶不安,不知道為什麽,鼻子一酸。

他身上也又酸又疼,根本站不住了,顫栗着差點栽倒。

楚聽冬頂着夜幕走到他身旁,伸手就托着他膝彎,将他抱了起來。

鐘尋連摟住他脖頸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軟得發抖,他臉頰抵在楚聽冬肩窩裏,軟軟的,還有些冰涼,呼吸卻滾燙灼熱地掃過。

楚聽冬胸膛不受控地劇烈起伏,他能感覺到鐘尋的指尖攥着他胸口衣料,滾燙,顫抖,蜷起又松開,像越過胸膛攥緊了他的心髒。

他每一根血管都蜿蜒到他指尖,随着顫抖的幅度怦怦直撞,震疼膜瓣。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一口氣寫完,結果太長了這章,還是分開先發一部分,明天見明天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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