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孩兒

“有些難過 神總說 唱歌會好得多”

楚聽冬抱起他, 才發現他渾身滾燙,臉頰燒出病态的潮紅,呼吸也很微細, 顧不上再管倒地的那群人, 他直接朝巷子外走去。

寧城本來就是個小城市,打車去最近的醫院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導航說是醫院, 其實只是個規模稍微大一點的診所。

他将鐘尋放到急診室的椅子上,半摟着他, 俯身想撩起他衣服看一眼, 低頭卻瞥到鐘尋肩後一大片洇濕的血跡, 觸目驚心。

“怎麽弄成這樣的?”晚上這邊急診的病人并不是很多, 值班醫生擡起頭, 也被吓了一跳。

鐘尋身上髒得狼狽, 臉頰、脖頸、手臂,露出的雪白皮膚上都是淤青傷痕,污血沿着細瘦的指尖往下淌,濕淋淋地滴到醫院地面。

他燒到意識模糊, 不怎麽覺得疼, 就是冷, 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額頭抵住楚聽冬肩膀, 在他懷裏不停地發抖。

楚聽冬不太敢用力抱他, 怕他覺得疼,只能掌心扶着他肩膀。

值班醫生趕緊過去給他檢查傷口,稍微扯開一點衣領, 發現鐘尋肩膀上只是有片滲血的淤青, 沒那麽嚴重, 然後疑惑地朝旁邊一看,不由得說:“你這手……”

楚聽冬掌心發麻,一陣撕裂的疼,才意識到原來是他手上的血。

鐘尋顯然挨打經驗很多,除了一開始挨的幾下,之後都護着頭跟小腹,渾身乍一看傷痕累累,其實大部分都是淤腫而已。

但手肘到腕骨的擦傷很深,皮肉外翻,不停地淌着血。

他高燒到三十九度六,醫生給他清理完傷口,又挂了瓶水。

楚聽冬等他開始輸液,才起身去包紮手上的傷,抱鐘尋過來的時候傷口有點撕裂,只能縫了一針。

額頭還好,雖然出了點血,上藥之後貼了塊紗布就沒事了,他訓練也經常磕碰,沒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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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尋裹了張毯子,垂着腦袋,安安靜靜地坐在走廊長椅上,長睫也垂下來,在眼底掃出濃重的陰影。

他本來就瘦,楚聽冬走出診室,擡眸看着他,覺得現在更瘦得伶仃。

露出毯子的那截脖頸,還有手腕,小腿,都蒼白纖細,膚色太白了,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有點孤單,陷在醫院昏暗的走廊裏。

楚聽冬突然想起他在鐘尋單反裏看到的那張照片,像一泓小小的月亮。

鐘尋很容易就會發燒,但也很少燒成這樣,其實他沒徹底睡着,就是腦袋昏沉,嗓子裏也幹澀滾燙,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他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他旁邊坐下,是熟悉的幹淨氣息,他緊繃的脊背松懈下去,不受控地朝旁邊歪了歪。

楚聽冬肩膀靠住椅背,也沒推開他,擡起裹着紗布的手,指尖沒入他柔軟微濕的頭發,揉了揉,像在摸一只濕漉漉的小狗。

鐘尋被揉得悶哼,熱燙的臉蛋蹭到他頸側,嘴裏小聲咕哝,低頭一聽,原來是在罵人。

楚聽冬沒忍住笑了一聲,胸膛微微震動,鐘尋跟着顫,受到驚吓似的,指尖揪着他衣服,畏葸地往他懷裏縮,毯子都從肩頭滑落。

他伸手撈住,又披到他肩上,鐘尋還是在抖,楚聽冬又脫掉校服外套,也一并裹住他。

然後将他摟在懷裏,只露出那只輸液的手。

鐘尋睡了一覺,兩三個小時後才醒,還剩半瓶液體沒有輸完。

他睡眼惺忪,一擡頭,淩亂微卷的頭發蹭過楚聽冬的嘴唇,他覺得有點熱熱的,又不知道是什麽,楚聽冬喉結微滾,抿住了唇。

“操!”鐘尋懵了一會兒才逐漸清醒,他簌然睜大眼睛,差點刺棱一下站起來,但還被楚聽冬摟在懷裏,沒能成功。

“醒了啊小鐘?”值班醫生正打盹,被他一嗓子吼得瞌睡都飛了。

鐘尋沒輸液的那只手使勁拽住楚聽冬衣領,跟要幹架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後盯着他的紗布,見值班醫生過來,着急就喊,“他腦袋怎麽回事啊?”

楚聽冬本來不疼,被他這嗓門吼得感覺要腦震蕩了,有點無語,又有點想笑,握住鐘尋的手腕,讓他坐好,提醒道:“小心跑針。”

“哎呀,大晚上的喊什麽?”值班醫生插着兜說,“就稍微破了一點,過幾天就能好。”

“不會破相吧?”鐘尋還是滿臉擔憂。

“不至于。”醫生說。

鐘尋仍然不放心,指尖湊過去想碰一碰,又不太敢,頭發不服帖地翹着,微微撅了一點唇珠,眼睛睜得很圓,盯着楚聽冬看。

楚聽冬屈起指節,刮了下他臉蛋,很輕的一下,然後拿手背貼住他腦門,還是有點熱,但不像之前那麽滾燙。

“還冷不冷?”楚聽冬低聲問他。

鐘尋乖乖搖頭。

醫生又回了值班室,走廊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鐘尋渾身都疼,頭疼嗓子疼,腿疼胳膊疼,支棱起來自己坐一會兒,又忍不住挪挪屁股,歪過去蔫頭耷腦地靠住楚聽冬。

楚聽冬也沉默着,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就這麽個小破城市,派出所的警察,還有學校旁邊診所的大夫都認得鐘尋,他想不出鐘尋到底是跟人打了多少場架。

“你可真是個傻逼,”鐘尋想憋又沒憋住,小聲槽他,“什麽事兒你都敢管啊?”

楚聽冬的确是頭一次這麽失控地跟人動手。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紗布,傷口撕裂,陣陣刺痛,眼前一幀一幀晃過的卻都是同一雙眼眸,明亮的、害臊的、濕透泛紅的,淌着淚,甚至是怨憤的、憎恨的。

他攥着鐘尋的指尖,摩挲那柔軟的指肚,心髒又沉又響地跟着跳動,震耳欲聾。

“黑疤臉上那道疤,是我打的。”鐘尋突然跟他說。

楚聽冬擡了下頭,将他冰涼的手塞在毯子底下,“聽說過。”

“誰跟你說的?”鐘尋挑了下眉,“王龐?”

“嗯。”

楚聽冬記得是他剛轉學過來的時候,去網咖那次,往宿舍走的路上王龐告訴他的,但他當時沒信。

“你是不是不信啊?”鐘尋下巴颏搭在他肩頭,擡起眼睫。

楚聽冬沒說話,盯着他還泛紅的眼尾。

“是真的。”鐘尋小聲說。

他從毯子底下抽出手,覺得還是楚聽冬更暖和,又塞到了楚聽冬掌心裏,楚聽冬就握着他的手,指尖勾着指尖,沒再松開。

其實鐘尋小學就跟朱秦在一個學校,但當時朱秦比他高一個年級。

朱秦他們拉幫結夥,經常去搶低年級的零花錢,鐘尋也被搶過幾次。

但他怎麽可能被搶了就乖乖地交出去,朱秦渾身蠻橫戾氣,去拽他的書包,鐘尋就掄起小細胳膊砸過去,就算打不過,也得使勁咬他一口。

一連幾次,他太犟了,被按着揍都不肯低頭,沖起來硬生生地反抗。

朱秦就徹底盯上了他。

鐘尋當時是三年級,他又瘦又小,比同齡的孩子要矮一點,膚色白皙到沒有一點瑕疵,頭發卷卷的,像個混血,完全是雌雄莫辨的柔軟漂亮,很好欺負的樣子。

朱秦他們成天尋釁,撞他,推他,撕他的書,把他書包扔到廁所,嘲笑他,說他是女孩子,鐘尋開始跟他們打架。

他細胳膊細腿,都不到人家胸口高,根本打不過,只有挨打的份,但還是要打,一直輸一直打,比小狗還犟。

就這樣過了幾年,朱秦升初中,去了寧城一中的初中部。

他開始跟校外的小流氓混在一起,不知道怎麽聽說了鐘尋父母離婚的事。

放學的時候堵住鐘尋,故意扭屁股走路,陰陽怪氣說:“你媽是個野模啊,怪不得跟男人跑了。”

鐘尋從小就聽這樣的話,連鐘仲林都罵他媽媽是個野模,他小臉漲紅,撲過去就跟朱秦糾打在一起。

朱秦根本不懼,他比鐘尋高得多,一只手就能按住他。

然後旁邊幾個跟朱秦同班的男生,都嬉笑着湊過來,推搡鐘尋,把他往初中校門那邊推,拿校服罩住他腦袋,不讓監控拍到。

鐘尋眼前瞬間一黑,校服髒臭的汗味往他鼻子裏鑽,他頭昏腦漲,完全不知道被弄到了什麽地方。

他惶然地想逃,眼圈頓時紅了,又根本逃不開,被隔着校服捂住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伸出手亂碰,終于從校服底下掙紮出腦袋,才發現好像是陌生的男廁所。

但他的手什麽都沒來得及抓住,就被掰到了身後,廁所門關上,只剩下潮濕凝重的黑。

“我說錯什麽了,你媽不就是野模麽?”朱秦按住他肩膀,把他推到角落,比他高一頭的幾個男生瞬間圍上來,堵死了所有的路,遮得眼前沒有一絲光。

鐘尋以為要挨打了,他咬住嘴唇,眼眶紅得厲害,卻一滴眼淚都不肯掉。

但拳頭沒落下來,他臉上挨了一巴掌,不算疼,臉頰卻瞬間燒起來,通紅滾燙,朱秦揪着他頭發,嬉笑說:“我替你爸教訓教訓你。”

朱秦就住在鐘尋家後面那條街,昨晚回家的時候,撞見鐘仲林扇他的臉,罵他考試稀爛。

鐘尋茫然地睜大了眼睛,單薄瘦小的胸膛裏心跳突然快得發麻。

他不知道被多少人,連着扇了多少個耳光,扇得偏過頭,臉頰腫燙,鼻子出血,嘴裏也都是血,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被拿校服蒙住腦袋,扔到了學校外。

晚上,這條街經過的人很少,他在地上趴了很久都沒人發現,他蜷起腿,拿胳膊擋住腦袋,渾身冷得厲害,只有臉頰燙得燒心。

徐春鴻那年在初中部當班主任,正好帶的是朱秦那屆,他落了份教案在學校,回去取的時候,低頭看到路邊倒着一個孩子。

他被吓了一跳,蹲下一摸發現小孩身上滾燙,連忙抱起來就往醫院跑。

到了醫院才發現這孩子原本白嫩的臉蛋都扇紅了,滲着血,腫起一指高,卷發濕黏黏地貼在臉上,腦袋歪在他懷裏,胸口幾乎見不到一點起伏。

“快!這孩子暈過去了!”徐春鴻慌忙地說。

醫生檢查過,确定鐘尋身上沒太多別的傷,就給他輸液,喂藥,徐春鴻交費回來時,鐘尋眼睫顫巍巍的,剛好清醒過來。

鐘尋仰起頭望着他,小臉上沒什麽表情,跟年齡不符,冷冰冰的,濃深漂亮的長睫微微動了一下,再閉上時,有眼淚順着泛紅的眼尾滾了下去,濡濕了臉頰跟耳廓。

他哭得沒有一點聲音,整張臉卻很快就變得濕漉漉的,眼淚順着下巴尖淌下去。

徐春鴻突然就說不出話,跟着心裏一動,沒來由地難受。

他摸了下小孩滾熱的額頭,看他嘴唇微動,就湊過去,卻沒想到是呓語,很小聲地,喃喃說:“我要死了……”

徐春鴻心頭一酸。

“孩子,你家長呢?”他試着想聯系鐘尋的父母,但鐘尋清醒之後,還是什麽都不肯說。

問到最後,才勉強說有爺爺奶奶。

徐春鴻就趕緊打電話,讓他爺爺來接,鐘尋爺爺腿腳不好,冒着雨跟妻子過來的時候,低頭一看,差點也跟着掉眼淚。

“謝謝徐老師……”奶奶有些哽咽地拉住徐春鴻的手。

“沒事,”徐春鴻心裏也難受,“孩子沒事就行,不知道誰幹的,需要幫忙的話,您随時來一中找我。”

他一直惦記這件事,但沒再見到過鐘尋。

直到第二年夏天,他接到派出所電話,說他班裏的學生出事了,讓他過去一趟。

到派出所時,一眼看到了那個坐在長椅上的男孩,他眼睫濃密,垂下來遮住眼珠,蒼白的臉頰那麽漂亮,明明很安靜,卻像有火在燒。

他指尖也白皙清瘦,搭在膝蓋上,攥着一臺沾血的單反,血跡未幹,沿着他指尖往下淌,鮮紅刺目。

“朱秦,還有許文軍……”警察念了幾個名字,擡頭問徐春鴻,“都是您班上的學生?”“是。”徐春鴻夾着公文包急忙點頭。

派出所的警察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接到報警,說一中校外有人打架,過去一看,有個少年把幾個高個子男生打到冒血。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倒在地上打滾,整張臉都是血污,已經辨認不出模樣。

鐘尋垂着頭一直沒說話,臉上什麽情緒都沒有,那雙眼眸冷清又豔麗,盯着自己指尖的血。

幾個學生都是一中的,包括鐘尋,他也在這個學校讀初一。

徐春鴻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夏天。

鐘尋不想被宋一錦看到,也不想讓鐘仲林他們去接他,跟着爺爺奶奶到家後,還是不管怎麽問都不肯說話,他說不出自己到底憤怒什麽,但時刻燒着他的心。

燒得他渾身血液都好像是滾燙的,他想自己去死,也想讓鐘仲林去死。

又覺得連死都不夠。

他每天狠狠地吃飯,幾乎是狼吞虎咽,拼命想要長高一點,跟着潘裕的學生訓練,累到難受嘔吐,也不願意停。

他長高了六七公分,不是小孩子了。

傍晚,他拿着單反去店裏修,撞見朱秦,朱秦手頭正缺錢,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單反,跟幾個男生湊過去想搶。

還沒碰到鐘尋,就被鐘尋鉗住手腕,狠戾地往下一折,他頓時慘叫出聲。

“草你媽的還挺有種!”朱秦滿頭冷汗,忍着疼怒罵,然後朝身後一招手,“都上,給我弄死他!”

鐘尋眼眸烏沉,那張臉稍微褪去一點稚氣,漂亮到淩厲逼人,他過肩掄倒了朱秦的幾個跟班,摔得那幾個人捂住腿跟肋骨痛嚎。

然後撿起鏡頭被摔壞的單反,腳步不停,直直地朝朱秦走過去。

朱秦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被踹倒的,他好像被一腳踹到了心口,疼到抽搐,不等站起來,鐘尋就掐着他的脖子又将他按倒在地。

那雙眼睛秾麗至極,又幽深黑沉,朱秦冷汗直流,一瞬間有些膽寒。

但鐘尋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給他,他狠狠地舉起單反,朝朱秦的腦袋砸下去,一下,兩下……每一次都用盡全力,冷白的指骨沾了血,他也不管,朱秦在瀕死的疼痛中徹底昏厥。

他們這邊鬧得太大,被人發現,學校保安沖過來才死死地把鐘尋拉住,然後趕緊叫救護車,又報警。

鐘仲林也被叫去了派出所,他已經去醫院看過受傷的幾個男生,尤其朱秦,滿頭都是血,那張臉肯定要留疤,渾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腿也斷了,聽說要休學一年。

他知道鐘尋在學校跟人打架,但是他一直懶得管,覺得就是小孩之間有矛盾。

他萬萬沒想到鐘尋能把人打成這樣,他盯着鐘尋的眼睛,簡直有些悚然,這還是人嗎?

這到底是什麽瘋子?!

“讓你去上學你就給我惹出這麽多麻煩?”鐘仲林怒不可遏,“你他媽的想幹什麽?你要殺人去坐牢嗎?!”

“都可以。”鐘尋眼眸冷淡。

他不肯低頭,不肯道歉,不管是對朱秦他們,還是對鐘仲林,骨子裏一股執拗,又倔又犟。

鐘仲林老臉丢盡,徹底想放棄他,随便他去少管所還是工讀學校,就當沒這個兒子。

但徐春鴻去學校查了監控,證明并不是鐘尋先動的手,又來回奔走,最後朱秦跟那幾個男生的家長都同意調解,鐘尋背了一個處分,留校觀察。

好歹沒有被退學。

鐘尋從那以後打架幾乎再也沒輸過,除非對方人太多,而且也很少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升高中之後,全校也都默認了他是校霸,确實惹不起,也打不過。

鐘尋現在已經不怎麽想到以前的事了,除了有時候做夢,他會想,要是那天在廁所,他伸手的時候有人拉住他就好了。

或者,哪怕多看一眼。

“徐春鴻是個好老師。”鐘尋靠在楚聽冬身上,跟他勾着手,揉了把臉小聲地說。

他告訴楚聽冬,理由跟周珩那次一樣,知道是什麽麻煩,才能躲開。

朱秦等于被毀容了,怎麽可能放過他,只要他在寧城一天,像今天這樣的事就早晚會發生。

反過來一樣,朱秦找他麻煩,他是一定要揍回去的,別人可以放過,但是朱秦不行,除非他倆死一個。

他才發過燒,渾身綿軟軟的,又不肯去躺着,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累,還屁股疼,耍賴似的往楚聽冬懷裏倒。

楚聽冬将他肩膀上自己的校服外套拉緊,然後伸手抱住他,是完全抱在懷裏的姿勢,下巴搭在鐘尋的發頂,掌心撥弄他翹起的頭發。

鐘尋現在才顧得上去想晚上的事,腦子裏記起楚聽冬拎鋼管的架勢,在他懷裏擰來擰去,“同桌,你太牛逼了,練過的就是不一樣。”

“以後你就是我親……呸,不行……”他說着覺得不對,什麽親哥,趕緊摟着楚聽冬脖頸改口,臉蛋紅紅,晃他,“反正你好厲害……”

而且是頭一個将他護在身後的人。

像他夢裏的那種。

說着說着,鐘尋沒有聲音了,腦門抵着他胸膛,卷毛也蹭上來。

“呃……”楚聽冬正想開口,卻又頓住,他胸前突然一片濡濕,燙得心頭一窒。

鐘尋哭了。

鐘尋趴在他胸口掉了點眼淚,眼眶濕紅,再擡起頭時,臊得慌,彎着眼睛對他笑了一下,又嗫喏說:“你不要笑話我。”

說完,他又扭着脖子在走廊來回瞅,他可以偷偷摸摸哭,但是在外面被看到就覺得好丢人。

他不安分地擰屁股,微微撅嘴,跟個小孩兒一樣犯癔症。

“不笑話,”楚聽冬低頭,拿指腹揩掉他眼角的淚,見他瞅來瞅去,想了想,捧着他濕漉漉的臉蛋,嘴角勾了下,哄孩子似的低聲說,“要是有人笑話你,我幫你揍他。”

什麽啊。

鐘尋耳根一燙,更臊了,仰起臉傻登登地看着他,覺得好像不是錯覺,是真的很溫柔。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寫到親親,下章繼續qwq;

之前寫戲中戲的時候,其實就中間這一段,

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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