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偷拍
“很甜,又涼絲絲的一個吻。”
鐘尋嘴唇哝哝地動, 又紅着臉很小聲很小聲地念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模仿得到底像不像,但他就是知道自己沒找錯。
他顧不上屁股疼, 抱着手機翻身躺下, 臉頰燙得厲害,眼眸很亮, 在被子裏使勁蹬了蹬腿。
本來想睡覺,現在怎麽還能睡得着。
他又支棱着坐起來, 大腿根都跟着一酸, 就像初次學跳舞被人拉腿開筋了, 麻得很, 還脹, 但他這次沒有罵楚聽冬, 只顧着臉紅。
他犯癔症似的并住膝蓋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伸直腿,拿腳尖去勾楚聽冬放在床尾的考斯騰。
考斯騰布料很柔軟,再怎麽揉也不容易發皺, 但是濕透滴水, 混着他的薄汗、眼淚, 褲腿濡濕,他攥了攥, 明明冰涼, 卻燒得指尖滾燙。
鐘尋臊得慌,心怦怦地跳,拿兩根手指拎起來丢開, 楚聽冬還沒洗完澡, 他一個人折騰, 還去接着翻楚聽冬的行李箱。
各種藥,運動繃帶,他挨個挑剔,翻到最底下,懵然發現一個質地很硬的塑料盒子,妥帖地裝着一只白色的毛絨小狗玩偶。
他一開始以為是楚聽冬帶給他的,拿出來看了一眼,又不太對勁,雖然幹淨,但實在很舊很舊了,玻璃眼珠都磨得失去光澤。
他抱着小白狗趴在床上盯了好一會兒,翻過小白狗的耳朵,內側拿銀線繡了兩個字,小尋。
腦袋裏浮起一些遙遠又模糊的印象,鐘尋忍不住嘴唇微張,他想起來這個聽說是一歲生日時奶奶送給他的,他爺爺奶奶去世都很早。
不然也不至于讓鐘仲林将他送走,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他們長什麽樣,只留下這個玩偶。
他眼眶莫名其妙地發熱,指尖揪着小狗耳朵上茸茸的毛,楚聽冬居然沒扔,他現在好像還能想起楚聽冬臨走前猶豫又嫌棄的眼神。
鐘尋坐不住,拎着小白狗的耳朵去拍楚聽冬的浴室門,拍得哐哐響,怎麽聽都是上門讨債的架勢。
楚聽冬一開始沒理他,然後實在有些無奈,才開口,問他,“不是一直喊困,怎麽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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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鐘尋指尖下意識地擰門把手,貼着門跟他嘟囔,“我等你一起睡。”
楚聽冬算是拿他沒辦法,只能匆匆地沖了個水,出去時鐘尋正撅着屁股,姿勢相當不雅觀地趴在床上,将小白狗跟那個醜了吧唧的小猩猩都擺在床頭,又支着下巴端詳。
“呃……”楚聽冬忍不住笑,邊笑邊走過去,朝他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一巴掌,鐘尋只覺得一陣酸麻,他差點暴跳起來。
“要死要死。”鐘尋連聲嚷嚷,紅着臉扶住腰,一挪一挪地躲開。
楚聽冬伸手給他揉了揉,挺好笑地問他:“你幹什麽呢?”
鐘尋本來張嘴就要罵人,可是楚聽冬坐在床邊,拉住他的手,當他跟剛才一樣懵然無知,嗓音很溫柔地叫他寶貝,他滿臉通紅,也不罵人了,湊過去跟楚聽冬親了親。
他才不肯戳穿,萬一楚聽冬不願意叫了怎麽辦,他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悶悶的,心裏好騷啊。
鐘尋趴在枕頭上哼哼,抱過小白狗吧唧親了一口,不能搞差別對待,他還挺會端水,又抱過小猩猩親了一口,都放回原位,他自己蹭到楚聽冬懷裏跟他摟着。
楚聽冬瞥了一眼那兩個玩偶,無言以對,怎麽長大了審美截然相反?
但他也不能現在攻擊鐘尋的審美,不然今晚別想再睡覺。
他摁着鐘尋的腦袋讓他睡覺,但鐘尋現在正興奮,明明身上很累,卻擰着腰,動來動去怎麽也睡不着,他見楚聽冬阖上雙眼,盯着他又長又直的睫毛看了一會兒,伸手碰碰,又擡起頭想去親楚聽冬的喉結。
“呃……”楚聽冬喉結隐忍地一滾,嘆了口氣,翻身起來,垂眸看着他。
鐘尋又開始慫,顫巍巍地閉上眼睫裝睡,卻沒被放過,弄得精疲力竭到了淩晨,他才終于蔫答答地靠住楚聽冬肩膀睡着。
假期還剩三天,本來他們是買了第二天的票要回寧城,但鐘尋一覺就睡到了中午,楚聽冬就把票先都退了,過幾天再走。
鐘尋醒來時,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卻發現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拿腿夾着被子發了會兒呆,聽見浴室裏有水聲,不知道楚聽冬是在洗澡還是幹什麽。
也不怕泡腫了,鐘尋心裏槽他。
他昨晚哭得太兇,眼睛酸脹,睜開時還霧蒙蒙的,等稍微清醒,又開始肚子餓,想下床去找東西吃,動了動腿覺得不對勁,撩起被子一看,好不容易褪去熱度的臉頰又頓時紅透。
操。
他怎麽就光個腚?
就算挂空裆都更好一點,他是睡死過去了,楚聽冬也不說給他套條睡褲!
鐘尋自己的褲子大部分都是牛仔褲,他随手拿了一條,才提上去又哭喪着臉脫下來。
勒得太難受,他只好忿忿地去找了條楚聽冬的運動褲,腰又有些松,褲腿還長,他低頭挽了挽,折騰半天才穿好。
他去浴室找楚聽冬,這次沒鎖門,伸手就推開了,楚聽冬沒洗澡,好像是在洗衣服,他渾身酸疼,過去挂在楚聽冬肩膀上,咕哝說:“你怎麽比我先醒?”
楚聽冬這個角度顯得下颌線冷白鋒利,他沒吭聲,眼睫垂着,叼了根沒點燃的煙,去複查時順便拆了掌心的線,已經愈合得差不多,只剩一道淡淡的疤,他低頭搓着一小塊布料。
鐘尋一開始沒發現,懵懵地看了一會兒,咬住微腫的嘴唇,臉上突然浮起血色……看起來好像是他的內褲。
“去吃飯。”楚聽冬拿手臂擋住他,嗓音淡淡的,“都在餐廳,自己去看想吃什麽。”
鐘尋沒走,待在旁邊等他洗完。
楚聽冬晾起內褲,又洗了遍手,才去碰他的臉,但手上還有微微的潮意,鐘尋臊着臉想偏過頭躲開,卻忍住了,然後被楚聽冬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臉蛋。
“還疼不疼?”楚聽冬俯身親他,然後問。
鐘尋臉上已經不疼了,他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楚聽冬說的是什麽,臉頰一瞬間爆紅。
他一直抗拒去想昨晚的事,畢竟對一個直男來說這心理陰影太深了,但現在冷靜下來一想,他好像害臊比恥辱多得多。
疼歸疼,也不是完全沒覺得……舒服。
鐘尋支支吾吾,沒說話,扭頭就往餐廳走,走路姿勢說不出的別扭。
楚聽冬看得出來,他自己也感覺得到,惱羞成怒地回頭瞪了楚聽冬一眼,楚聽冬還能怎麽樣,只好假裝沒看到。
楚聽冬在一家粵菜館訂的餐,半個小時前剛剛送過來,現在還熱着,鐘尋一屁股坐下,還沒開始疼就已經緊張得繃住了脊背,沒想到還好,椅子上軟軟的放了個墊子。
他抿了抿嘴唇,悶頭吃腸粉,感覺自己完全被楚聽冬拿捏住了,楚聽冬根本不留給他任何發脾氣鬧事的機會。
鐘尋吃完飯,本來想再睡一覺,但是有些睡不着,楚聽冬坐在沙發前地毯上寫卷子,他索性拎了被子過去墊在屁股底下,靠着楚聽冬修前幾天的那些客拍照片。
說好的一星期之後交圖,結果他現在光坐着就渾身難受。
陽光融融地落在身上,鐘尋修了幾張,然後忍不住去騷擾楚聽冬。
他趴在楚聽冬肩頭,看楚聽冬算題,看了一會兒就皺起眉,去抓楚聽冬的手。
掌心橫亘着一條淡色的疤,醫生說過段時間就會褪掉,鐘尋瞅着,還是忍不住咋舌,“你到底使多大勁兒啊?”
楚聽冬沒說話。
“你沒把他們打死吧?”鐘尋現在才想起來,有點擔憂,他倒是不在乎朱秦他們的死活,就怕楚聽冬惹上麻煩,“你跟我去醫院的時候,好像他們都沒氣兒了一樣。”
“我有分寸。”楚聽冬說。
有個屁。
鐘尋是完全沒看出來他的分寸在哪兒,他覺得連自己都比楚聽冬更有分寸,至少他不會把人打到呼吸都起伏微弱。
楚聽冬有些煩躁地蹙了下眉,他清楚不至于打死,不過确實是下手重了一點,但是實在窩火,心頭暴怒,再克制也不可能有多冷靜。
他舌尖抵了抵腮,有時候真的被鐘尋氣到牙癢,恨不得将他綁在身邊,禁锢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免得到處挨揍。
鐘尋在酒店修了一下午照片,傍晚他不怎麽疼了,楚聽冬就帶他出去吃飯,去附近玩,開車在郊外海灘兜了一圈。
鐘尋難得臉上一直帶笑,漂亮又明快,是真的很活潑,他所有的情緒都很有感染力,甚至連憤怒,犯犟的時候也一樣。
但都比不上現在,郊外夜幕上燦爛的星子加起來,都不像他的眼睛那樣亮。
楚聽冬忍不住俯身去親他,鐘尋揪住他T恤領口,朝他湊近,等嘴唇要碰到一起時,又狡黠地彎起卧蠶躲開。
“不能白給你親。”鐘尋撿起一捧貝殼和海玻璃,砸到他身上,不遠處有人燃起篝火,在露營、烤魚,他臉頰被映得格外豔麗。
楚聽冬被揚了一身沙子,還有濕漉漉的海水,都沒有生氣。
他眼眸中笑意很深,朝鐘尋走過去,低頭蹭過鐘尋微涼的鼻尖,輕聲哄騙他,說:“那我白給你親一下。”
鐘尋躲不開,只好稍微踮腳,紅着臉跟他飛快地接了個吻。
鐘尋本來就是個聽憑本能的小動物,他漸漸覺得嘗到甜頭,不像一開始那麽難受,就也不是很排斥跟楚聽冬搞這種事。
何況楚聽冬還叫他寶貝,管他是中文還是德文,反正他都知道,要是楚聽冬能一直這麽叫他,他願意每天都被他搞一百次。
楚聽冬一開始顧及着怕他疼,然後被他纏到逐漸崩潰,簡直磨得牙根酸疼,索性也忘掉所有的理智,跟他放縱得昏天黑地。
直到要回寧城的前一天,鐘尋才消停下來。
楚聽冬将床單換下來扔在洗衣機裏,又換了新的,出來時看到鐘尋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他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露出一雙濕潤的、水光泛濫的眼睛,眼角周圍的一片皮膚都發着紅,嘴唇也紅得豔麗,卷毛汗涔涔地貼着臉頰。
鐘尋歪在枕頭上,叫他,“楚聽冬。”
“嗯?”楚聽冬應聲。
“你過來,”鐘尋擋着泛紅的臉,難為情地小聲說,“親我一下。”
楚聽冬走過去,俯身,在他微濕的鬓角親了一下,又親他臉蛋,捏着他臉頰軟肉要去親他嘴唇的時候,被鐘尋捂住嘴推開。
“夠了夠了。”鐘尋臊着臉直往後躲。
他又累又渴,坐起身去沙發旁邊吃晚上回來時路過買的水果,楚聽冬都給他切了塊,鐘尋覺得這人也太講究了,換成他就直接啃着吃。
楚聽冬關掉頂燈,打開投屏放了部電影,鐘尋也不認真看,歪在他身上吃東西,還拿着叉子要喂給他。
“你吃一個,我吃一個。”鐘尋碎碎念,他喂給楚聽冬半塊,然後把剩下的都出其不意地塞到自己嘴裏。
楚聽冬眼眸冷淡地伸手去撓他的腰,鐘尋癢得一顫,丢開叉子就跑掉,連電影也不看了,楚聽冬起身去拉他,他又突然剎住,轉過身,楚聽冬被他狼崽子似的一撞,跌到沙發上。
鐘尋膝蓋抵在他腿間壓了下去,他眼眸漂亮秾麗,微微垂下睫毛,望着楚聽冬的臉,然後低頭親他,很甜、又涼絲絲的一個吻。
他扣住楚聽冬的手腕,按在楚聽冬的身側,跟他十指交纏,楚聽冬本來躺着被親,突然發覺他的爪子很黏,蹙了下眉,低聲說:“邋遢鬼。”
鐘尋一聽就不幹了,反而往他身上一趴,抱着他使勁蹭了蹭,然後才擡起頭得意地說:“你也髒了,跟我去洗澡啊。”
真是要瘋。
楚聽冬耳廓微紅,起身咬牙切齒地拎開他,朝浴室走去。
折騰了好幾天,再不情願也得回寧城,鐘尋本來不想寫作業,被楚聽冬按着抄也抄了一上午,然後他們去搭下午的那趟高鐵。
鐘尋肉眼可見地臉上表情淡了許多,話好像也沒前幾天多,楚聽冬握着他的手,他就懶恹恹地歪在楚聽冬身上。
下了高鐵還得再坐兩個小時的大巴車,恰好是傍晚,來不及等回家,他們就在高鐵站吃了晚飯,才去路邊等車。
路上很颠簸,鐘尋坐了十來分鐘就有點受不了,臉色都跟着白,他的屁股真是受罪,就算楚聽冬在座位上給他墊了衣服,也還是很難受。
他之前從來都不暈車,現在難受到覺得暈車,還有些想吐。
“靠着我睡一會兒?”楚聽冬摸到他手心冰涼,偏過頭低聲問他。
鐘尋猶豫,現在睡一覺,等醒來說不定正好該下車,免得他胃裏翻江倒海。
但是高鐵的座位能遮擋住,大巴車就不行,他靠着楚聽冬睡覺,肯定會被看到。
“還是算了,”鐘尋萎靡不振,低頭喝了點水,壓住胃裏的難受勁兒,“反正再坐一個多小時就能到,你跟我說會兒話吧。”
他嘴上這樣說,一開口其實就想吐,楚聽冬能看出他心裏在想什麽,垂眸沉默了一會兒,就稍微起身,脫下薄外套搭在他腦袋上,然後拉住他手臂,讓他靠住自己。
“這樣行不行,”楚聽冬說,“擋住臉,別人就看不到你。”
“呃……”這他媽欲蓋彌彰啊。
但鐘尋腦袋上蒙着外套,自欺欺人地隔絕掉周圍人的視線,确實瞬間覺得好受多了,他稍微歪過身,蜷在楚聽冬肩頭。
被外套下擺遮擋住的地方,他還跟楚聽冬緊緊地握着手,他以為自己會睡不着,沒想到不過一分鐘就昏昏欲睡,連呼吸都變得均勻。
旁邊偶爾有人打量過來,楚聽冬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鐘尋睡着睡着,坐不穩,腦袋往下栽,楚聽冬索性攬住他肩膀,半摟着他,車窗外晚霞彤紅燦爛,他掌心按着搭在鐘尋腦袋頂的衣服,目光落在江畔的長橋上。
他并不是容易覺得無聊的人,但被鐘尋一連折騰了幾天,現在安安靜靜地睡在他懷裏,他竟然有些無聊。
他拿着鐘尋的單反,垂下眼翻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手機,鐘尋的手機也在他這兒,界面停留在鐘尋之前玩的那個小游戲上,是個蹦來蹦去吃豆子的背帶褲小人,闖關模式,有點像馬裏奧。
楚聽冬很多年都沒見過有人玩這種游戲了,模式簡單,畫風古老,鐘尋的賬號竟然是三年前就注冊的。
他挺閑的玩了一路,等快下車時,鐘尋睡眼惺忪地醒來。
車上除了司機,只剩下他跟楚聽冬兩個人,衣服從頭頂滑落,他懵懵地問:“到哪兒了?”
“還有五六分鐘下車。”楚聽冬收起手機說。
鐘尋就稍微挪動了一下酸軟的腰腿,繼續靠在他身上,到站下車,他從楚聽冬手裏接過手機,按亮屏幕,愣了幾秒就忍不住炸。
“你怎麽給我打通關了!”鐘尋捧着手機,心态差點崩潰。
楚聽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往懷裏撞過來,他伸手接住鐘尋,想逗他,又不敢過火,等他稍微發了會兒脾氣,就讓他自己看手機。
鐘尋根本沒怎麽睡醒,撞人也不疼,楚聽冬按着他柔軟的發頂,指尖插|入發絲揉了揉。
鐘尋抿着嘴再次低頭看了一眼,耳根瞬間泛起紅色,什麽呀,楚聽冬是另外開了個號玩的。
他哼哼唧唧,上了公交車,這次不敢再跟楚聽冬挨那麽近。
畢竟到了老城區,随處都可能會碰到熟人,他心情正好,還不想這麽早跟楚聽冬分手。
鐘尋玩了幾局,等積分壓過楚聽冬,他才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
走到老舊的居民樓下,夜色已經漸漸深沉,鐘尋擡起頭,看到家裏好像亮着燈,不知道是誰在家,他攥着楚聽冬的手,覺得像做了一場夢。
“不想回去就不回,”楚聽冬掌心揉着他指尖,“晚上去住賓館,明天直接去學校。”
“呃……”鐘尋是很不想,他小聲問楚聽冬,“你陪我一起麽?”
“嗯。”楚聽冬點頭。
鐘尋對他笑,卧蠶彎起很漂亮的弧度,又垂下眼睛,拉他上樓,“算了,賓館也沒什麽好住的,我還得回去換件衣服。”
他執意要回去,楚聽冬只好跟他走。
到家時,鐘仲林跟吳玉蘭都在,鐘仲林前些年在工地上當工頭,經常一連幾個月不在家,但這幾年在公司裏升職,已經不需要常駐工地。
吳玉蘭之前去了趟父母那邊,恰好楚聽冬的傷好得差不多,她才回來,應該什麽都沒看到,鐘尋稍微松了一口氣。
“怎麽這麽晚才到家?”吳玉蘭聽見門響,就連忙放下手裏的毛線起身過去。
她還以為楚聽冬這段時間一直在S市,擡起頭看到鐘尋跟他一起回來,不由得愣了一瞬。
鐘仲林戴了副老花鏡,在客廳拿着份報紙,他本來想跟楚聽冬打個招呼,然後瞥到鐘尋,又頓住,扭過頭冷哼了一聲。
鐘尋脫了鞋,要回卧室,經過客廳時聽到身後的冷哼,他就停了下腳步,桃花眼挑起點笑意,低嘲說:“認得幾個字啊,成天裝模作樣。”
“呃……”眼看又要動起手,吳玉蘭連忙過去安撫住鐘仲林,她眉頭皺着,心裏忍不住埋怨鐘尋。
但鐘尋畢竟不是她親生的,她也沒法管教。
鐘尋轉身推開卧室門,又不留情面地摔上,鐘仲林的臉已經氣到漲紅,要不是礙着前妻跟她兒子在場,他非得打死這個小畜生。
楚聽冬去卧室放下行李,沒過幾分鐘,鐘尋就偷偷溜了過來,一開門,楚聽冬轉過頭看着他,眉梢微動。
鐘尋不明所以,等低頭一看,臊着臉停在原地,放假前楚聽冬比他提前一天離開寧城,他自己一個人在楚聽冬卧室裏住了一晚。
楚聽冬卧室裏到處都亂七八糟,床上被褥淩亂地頓堆在一起,皺皺巴巴,枕頭被踹歪了,堪堪挂在床邊,衣櫃門大開,他校服旁邊搭着鐘尋的骷髅頭T恤,地上都是亂扔的衣服、書,還有玩偶,桌上有包拆開吃了一半的薯片,就大敞着擺在那裏,不知道落了幾層灰。
鐘仲林之前挪到客卧的東西,楚聽冬都還給了鐘尋,但鐘尋自己又偷偷挪過來,甚至還多挪了一些。
他隔幾天就往楚聽冬卧室裏擺一樣自己的東西,就像闖入陌生領域的小動物,逐漸試探地擴展領地,想看看楚聽冬的底線會為了他退到什麽地步。
但是鐘尋也沒想到他出去這一趟,會跟楚聽冬上床,楚聽冬這段時間對他夠好了,他覺得又要被他搞砸。
說不定會再讓他滾。
鐘尋僵在原地,他有點後悔,但是讓他道歉也不可能。
楚聽冬眼神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就俯身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将玩偶塞在鐘尋懷裏,又扔掉他吃剩下的薯片。
見鐘尋還愣愣地站着,他擡起手,掌心撫了下他的臉蛋,拿陌生的語言叫他寶貝,說:“你要是想跟我睡,就現在去洗澡。”
鐘尋臉上一熱,他嘴唇動了動,唇珠紅潤微翹,楚聽冬笑了下,低頭親他。
“快去。”楚聽冬拍他後腰。
鐘尋不能更乖地飛快跑回自己卧室洗澡,洗完澡又趁客廳沒人,偷偷摸摸地溜去楚聽冬的房間,他連頭發都自己吹幹了,鑽到被子裏,伸手緊緊抱住楚聽冬,臉頰貼在他胸膛上,又往上挪,埋在他頸窩裏。
楚聽冬只開了一盞床頭燈,鐘尋跟他貼在一起抱了一會兒,就稍微撐起身,跨坐在他腿上。
鐘尋揪起被子蒙在腦袋上,腰窩凹陷出弧度,躲在一片黑暗中跟楚聽冬親嘴,楚聽冬摩挲他的手臂,他就覺得那一小塊皮膚發燙,撫到他耳後,他又覺得耳根滾燙。
“過來做道題。”楚聽冬将被子拉下去,摟過鐘尋,強迫他轉過身坐着,然後将他圈在懷裏,遞給他一本練習冊,“把這個電阻算出來,就讓你睡覺。”
“呃……”鐘尋扭頭就想走,卻被楚聽冬的懷抱跟冷白瘦削的手臂禁锢住,他臊眉耷眼地低頭去看,先不說會不會,他一看到題幹那行字,就已經喪失了耐心。
楚聽冬卻好似對他有無限的耐心,他不樂意聽,楚聽冬就一遍又一遍地給他講,直到他能認真聽幾句,拿起筆在草稿上演算,得出個結果,楚聽冬才揉了揉他的腦袋。
然後冷漠地說:“錯了。”
“我不會,哥哥。”鐘尋開始撒嬌耍賴,但楚聽冬不吃這套,他不得不支棱起來再繼續算,終于算出來,楚聽冬才放過他。
楚聽冬還有半套卷子沒寫完,鐘尋待在他懷裏,他自己的手機在充電,就玩楚聽冬的,誰讓楚聽冬也玩他手機。
他對楚聽冬充滿了好奇,見楚聽冬好像真的無所謂他怎麽玩自己手機,就挨個軟件點開。
他翻了翻通訊錄,楚聽冬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給他改了昵稱,是他查到過的那個單詞,他臉紅得厲害,腳趾踩在楚聽冬小腿上,扭過頭蹭了蹭楚聽冬的鎖骨,又繼續翻。
楚聽冬好像不怎麽跟人聊天,上一條消息還是發給他的,通訊錄裏的人相當多,看起來有他的師兄弟,教練,認識的花滑男單,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外國名字,但大部分都沒怎麽聯系過。
連軟件都沒幾個,除了基礎的功能,只有一個游戲,然後英語聽力。
實在是沉悶又無聊。
鐘尋沒得可玩,指尖落在了相冊上,他覺得自己應該理直氣壯一點。
但相冊這種東西更加私密,他點開之前還是忍不住偷看了楚聽冬一眼。
楚聽冬本來對他翻手機沒什麽反應,垂眸見他碰到相冊,才稍微滾了下喉結。
但鐘尋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他,他就沒有阻止,只是将下巴抵在他頭頂,又繼續沉默地寫卷子。
鐘尋往他懷裏靠,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點開相冊時,眼神一愣,相冊裏第一張就是他的照片,在他跟楚聽冬回寧城的大巴車上。
他坐在車窗旁邊,歪着頭靠在楚聽冬肩上熟睡,晚霞落在他臉頰上,飛霧一樣的細小塵埃浮動着,光線穿過時,空氣都化成了有些渾濁的膠體,他膚色白皙,那一抹淡淡的光映在鼻梁跟側臉,襯得更加明豔。
但他睡着時卧蠶顯得很深,睫毛也很長,淩亂微卷的頭發垂下來,唇珠有點翹,怎麽看都很幼稚,鐘尋不是很滿意。
雖然楚聽冬覺得可愛。
鐘尋盯着那張照片,就算沒什麽技巧,也莫名好看,他漸漸地紅了臉,有些害臊,擡起頭親了楚聽冬一口,又有些底氣不足的得意,小聲說:“你怎麽偷拍我,你就這麽喜歡我啊。”
他越說越沒底氣,覺得楚聽冬應該也不會理他,他也不太在意,只是忍不住嘴欠。
但是楚聽冬卻摟緊了他的腰,鐘尋心頭突然跟着一跳,過了許久,他差點睡着,聽到楚聽冬在他耳邊很低地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