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直
“他渾身都彎。”
鐘尋本來想等楚聽冬一起睡覺, 誰知道楚聽冬做題比宋一錦打游戲都上瘾,他等了半個多小時,沒等到, 趴在楚聽冬腿上先沉沉入睡。
他早上醒來時, 楚聽冬又不在床上,他睡得迷糊, 揉了把臉,稍微醒了醒覺, 才聽到客廳有人壓低聲音說話。
“這手是怎麽弄成這樣的?”吳玉蘭剛才晾衣服, 楚聽冬去幫她, 擡起手時, 吳玉蘭一眼就看到他掌心的疤, 有些心急地問。
“沒事,”楚聽冬将手挪開,半垂着眼說,“不小心刮了一下。”
“怎麽刮能刮得這麽嚴重?”吳玉蘭根本不信,傷口很長, 應該也很深, 只是現在愈合了許多, 才看起來不怎麽顯眼。
鐘尋靜悄悄地趴着,聽楚聽冬扯謊, 跟吳玉蘭解釋, 吳玉蘭到最後也只是勉強相信。
“你跟媽媽說實話,”吳玉蘭面色猶豫,還是忍不住低聲問他,“到底是不是跟小尋有關系?他沒在學校對你……”
她以為鐘尋在自己房間, 所以是停在楚聽冬卧室門外跟楚聽冬說的, 鐘尋聽得很清楚,他趴在枕頭上,撇過臉蹭了蹭淩亂的頭發,眼睫垂着,眸光冷清,懶洋洋地扯了下嘴角。
楚聽冬打斷了她,眼眸淡淡地望過去,說:“媽,跟他沒關系。”
吳玉蘭嘴唇微動,最後沒再出聲。
楚聽冬不确定鐘尋是不是聽到了,他推開卧室門時,鐘尋還抱着他的被子,悶得白皙透紅的臉頰埋在他枕頭上,睡得很熟。
他過去叫他起床,鐘尋才被他拉着手臂,軟綿綿地坐起身,往他懷裏倒,睡眼惺忪地咕哝,“我不去學校了,哥哥。”
鐘尋嗓音平常都是幹淨微涼的,但是每次叫他哥哥的時候,尾音都會故意稍微拖得長一些,咬字甜膩又暧昧。
楚聽冬明知道被刻意引誘,卻仍然忍不住陷進去。
但叫什麽都無濟于事,鐘尋還是被毫不留情地拎起來,套上校服,然後按在了那輛咣啷亂響的二手自行車的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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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國慶,學校裏氣氛都不太一樣了。
徐春鴻盯着他們繼續一輪複習,幾乎他不上課的時候,每節課都會在一班教室窗外抻着脖子看幾眼,像個黑臉煞神。
鐘尋想去學校補覺,結果連個整覺都沒辦法睡,才趴下,就被徐春鴻拿粉筆頭砸醒。
“老徐真是太有毅力了,”宋一錦也被砸了幾次,頭發上都是粉筆灰,他忍不住啧啧感嘆,“跟咱們混什麽,他還不如去教重點班。”
徐春鴻是學校裏唯一的省級優秀教師,學校一直是讓他帶重點班的課,但徐春鴻前些年開始,主動說要當一班的班主任。
他就像一把年紀,卻突然開始天真,以為能把這個全校最差的班拉上正道,顯然收效甚微。
鐘尋揉了揉睡到發紅的眼皮,肩膀微微撐起,垂着腦袋玩手機,才打開游戲,下一秒就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他冷着臉轉過去。
“能不能坐正了,”沒想到又是徐春鴻,徐春鴻拿着個文件夾,擰着眉訓他,“你看看你同桌,什麽是坐有坐相,你是哪根骨頭不直?”
鐘尋屁股還疼得很,被過度消耗,一晚上根本沒恢複,他撇過臉瞪了下楚聽冬,心想他是背不直,旁邊這個才他媽從頭到腳都彎。
徐春鴻的眼神未免太不好了,他抿住嘴敷衍地嗯嗯幾聲。
楚聽冬到了學校,對他跟往常沒什麽不一樣,還是一整天都在聽課。
如果鐘尋跟他說話,他就冷淡地應一聲,鐘尋不理他,他也不會幹涉鐘尋趴着睡覺。
除了課間,楚聽冬會幫他買飲料,中午跟晚上也會主動等他一起吃飯。
“操,你是真的在跟他搞對象?”宋一錦脖子都快擰斷了,他忍不住,不停地扭頭去瞥鐘尋跟楚聽冬在幹什麽,又被鐘尋冷着眉目盯回去。
等到下課,楚聽冬跟周珩他們被徐春鴻叫去辦公室,宋一錦才終于轉過身拽住鐘尋。
他說得挺小聲,連王龐都聽不見,但鐘尋還是皺起眉瞪了他一眼。
“你……”宋一錦無比糾結,他就不覺得鐘尋幹的這事兒靠譜。
他心裏惦記要把他兄弟拉回正道,還沒想好措辭,擡起眼對上鐘尋的鎖骨,差點罵出聲。
“怎麽了啊,你他媽今天說話怎麽這麽費勁?”鐘尋眉頭還皺着,順着宋一錦的視線,拿起手機對準自己照了下。
鎖骨靠近肩頭的那一側還紅着,被嘬咬出來的一小片,紅得很不正常。
媽的。
鐘尋瞬間臉頰紅燙,他倒扣手機屏幕,使勁扯了扯衣領,幸好他動作不大,也不低頭俯身的話,應該很難看到。
他身上還有許多斑駁的痕跡,都比這個嚴重,從鎖骨往下,衣服擋住的地方開始,到腳踝,簡直泛濫成災。
他覺得楚聽冬身上也差不多。
楚聽冬還能若無其事地冷淡着一張臉,照常上課,去辦公室,這臭不要臉的gay。
宋一錦簡直痛心疾首,恨不得拉上楚聽冬去校外幹一架,都不能解氣。
他平常當鐘尋是他老大,能罩着他,但鐘尋其實比他小好幾個月,在上初中以前,都是他勉強罩着鐘尋,現在就像打游戲被偷了家,精心養大的崽被叼走了,還他媽是那麽傻逼的原因。
“行了,”鐘尋紅着臉,盡量保持沉穩,說,“讓你叫人,你叫了麽?”
“就職校那幫人,還有秀景街的,”宋一錦提起這個更煩心,壓着嗓子說,“那幾個逼聽說在醫院待了幾天就走了,街上都沒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在盯你。”
他是不清楚朱秦怎麽回事,但鐘尋當初打得他幾乎毀容,眼看要畢業,以後說不定就再也逮不到鐘尋,這仇是非報不可的。
鐘尋冷淡地垂着眼睫,舌尖舔了舔齒冠,沒再吭聲。
高三剛開學前幾個月的晚自習都不算強制,但這個月開始,除了一些有特殊理由,能夠批假的,徐春鴻要求所有人不管學不學,都必須在學校待到十點半。
他當然是抱着留下就會多少看一眼書的想法,哪怕多記一個公式都行。
既然晚自習不讓逃,鐘尋就改成下午不來學校,他其實想跟楚聽冬待在一起,但他實在沒辦法在教室裏坐那麽久。
等到晚上大課間,班裏的人都去食堂吃飯,或者點外賣,他才去教室,拎了兩份椰子雞。
“走,”鐘尋指節屈起,叩了叩楚聽冬的桌面,眼睫一彎,說,“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吃。”
楚聽冬沒多說,起身跟他走,吓得在後排吃外賣的幾個男生連筷子都忘了動。
差點掀翻碗裏的湯水。
鐘尋壓根不知道有人想歪了,等他知道的時候,全校都在傳他跟楚聽冬在廢棄教室約架。
教室裏沒開燈,楚聽冬抱他坐在後排的課桌上,鐘尋擡起手臂摟住他脖子,嘴唇濕燙地貼在一起,他去摟楚聽冬,不小心蹭過自己的手,低低地嘶了一聲。
楚聽冬早就看到他指骨蹭破了一片,這種傷對鐘尋來說也許都算可以忽略。
“還不如去後操場親。”鐘尋抿了抿濕漉漉的嘴唇,不太滿意地咕哝。
這邊教室半年多沒怎麽用,有股淡淡的灰塵味,只是去操場的話,要是普通情侶,頂多被訓一頓早戀,兩個男生恐怕能吓死教導主任。
“呃……”楚聽冬握着他的手,眉頭蹙得很深,想開口,但鐘尋睫毛垂下,避開他的眼神,已經偏過頭,他就忍着沒問。
鐘尋犟起來不願意開口,誰問都是一樣的。
鐘尋老實地在學校待了半個多月,身上也沒再多出別的傷,他像是真的變乖了,連徐春鴻都忍不住誇了他幾句。
天氣轉涼,很多人晚上不願意回家吃飯,再來上晚自習,大課間留在教室裏的人更多,梁輝他們還會每天去講臺上放一部電影。
都是多少帶點兒顏色的那種。
鐘尋猛然一凜,想起他跟楚聽冬約會,好像還沒去看過電影。
他蠢蠢欲動,下午翹課的時候跟楚聽冬說:“哥,我晚上再過來陪你看電影。”
“嗯。”楚聽冬垂眸應了一聲。
但晚上直到大課間的電影結束,楚聽冬給鐘尋打了三十多個電話,都沒有打通。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更完啦,明天見!感謝在2022-06-05 21:33:57-2022-06-05 23:51: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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