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許

“沒關系,我喜歡你。”

“呃……”鐘尋還倔強地抿着嘴, 眼尾紅紅,他像是懂了,又不太敢相信, 生澀發啞的嗓子好不容易找回聲音, 小聲問,“怎麽走?”

“你去跟我一起上課,”楚聽冬握住他出了薄汗的手,濕涼一片, 緩緩開口,“然後去高考, 跟我去北京, 不管你考什麽學校專業, 二本也行, 就算是最爛的專科都行。”

既然鐘尋不願意讓鐘仲林去找付秋曼的麻煩,被無形中困住,那就光明正大地離開。

讓任何人都不能诟病他。

鐘尋的成績雖然差,但是離高考還有半年多時間, 楚聽冬并不介意他到底能考成什麽樣, 認真學幾個月, 總能找到可以報名的學校。

要是鐘尋自己完全不在乎,也不想讀大學, 楚聽冬也許會換個說法。

但鐘尋之前較勁, 差不多學了一個月,成績稍微好了一點,還跑來跟他嘚瑟, 就算動機不怎麽純, 楚聽冬也能感覺到他是真的開心。

不過他當然不能跟鐘尋直說, 鐘尋明顯是別人越跟他擰,他就越犟。

哄着他來,也一樣不能過頭,否則尾巴亂翹,別說百依百順了,又得作天作地。

“行不行?”楚聽冬見他垂着腦袋不吭聲,就捏着他下巴颏,讓他看着自己,低聲又問一遍。

才一下午沒見,楚聽冬就覺得他瘦了許多,臉頰蒼白冰涼,被捏住的下巴薄薄的很小巧,襯得眼睫濃深,眼睛更大了一圈,瞪得有些圓。

鐘尋撇過頭想躲,但楚聽冬指尖很有力,他折騰到被擰得皮膚泛紅,也沒躲開。

他只好擡起眼睛,嗫喏,“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考不到你的學校。”

就算到時候他跟楚聽冬還沒分手,不在一個學校,還是沒法見面。

他想的跟楚聽冬一起走,就是要一直跟他待在一起,不然跟他随便去一個地方有什麽不一樣,他還是一個人,跟被丢下也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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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尋啃着打架時弄出血的指甲,垂下眼睫咕咕哝哝,什麽都沒說清楚,楚聽冬卻還是默契到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了小時候短暫的一面,他跟鐘尋認識到現在,其實才三個多月而已。

楚聽冬都不知道怎麽走到這一步的,暗暗心驚,鐘尋渾身都疼,委屈地伸手摟他脖子,楚聽冬就抱住他,捧着他濕漉漉的臉頰親他的眼睛,就好像他們已經互相牽挂了很久一樣。

“不需要一個學校,到時候去租房,”楚聽冬跟他說話的聲調都溫柔了許多,耐心地商量,“或者你喜歡怎麽住就怎麽住,選你喜歡的地方。”

“等我下了課就開車去接你,帶你去吃飯,然後再一起回家,你覺得怎麽樣?”

鐘尋怔怔的,也沒說話,又趴到他懷裏,兩條細胳膊收緊,摟住他的腰身,他心口不受控地鼓噪,想起跟楚聽冬出去玩的幾天。

酒店的床被軟得像下一刻就會融化,晚上下起了雨,醺醺然的黑暗中,電影放了一半,楚聽冬俯身将他收攏在臂彎裏。

他心跳溢出胸膛,唇舌被噙住,吮吸到濕紅發燙,鬓角濕透的發絲被楚聽冬拿指腹撥弄開,他越顫越疼,楚聽冬吻下來的時候就越溫柔。

他俨然忘記讓他疼的始作俑者,就像一條被誘惑到喪失了本能的魚,只要待在楚聽冬身邊,就算沒有水也能成活。

在海邊晚霞燦爛、潮汐褪去的時候撿小海螺、抱在一起接吻,記憶往後倒流,酒吧,山頂露天燒烤,那個小小的駐唱臺子,聽不懂的情歌……他沒法說服自己不心動。

楚聽冬不僅是告訴他,讓他跟自己一起走那麽簡單,而是将也許會成真的一切都早已清晰地擺在他眼前。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覺得這他媽的不比報複鐘仲林有意思多了,鐘仲林是個屁。

如果楚聽冬真的是他的男朋友……他都不敢擡起頭,怕楚聽冬一眼看穿他的期待。

“你養我啊,”鐘尋愣愣的盯着他,語氣帶刺,“跑那麽遠,我爸不會給學費的。”

他也不需要鐘仲林給他學費,真的給他,他說不定會惡心到當場吐出來,但他就是忍不住去刺楚聽冬,想惹他發火,他也控制不住。

他語氣很沖,沖得頂心頂肺,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了下,覺得後悔,又不肯被楚聽冬看出他後悔,憋得他眼圈再度泛紅,他指骨緊緊地攥住,鐘仲林罵他也沒有完全罵錯,他就是犯賤,他心裏堵得血管都要爆了,恨不得給楚聽冬跪下,求楚聽冬揍他一頓,好讓他心裏痛快一點。

“只要你考得上。”楚聽冬卻開口了,既沒有猶豫,也沒有反駁。

鐘尋眼眶紅透,垂下睫毛就掉了滴眼淚。

楚聽冬揉了揉他的臉蛋,拉開他擋在身前的手,稍微撩起一點T恤下擺,紗布微微透出一點血跡,要是捅深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楚聽冬被他黏黏糊糊地勾着手指,問他,“schatzi,你是真的不害怕嗎?”

鐘尋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要耳根一燙,他總覺得楚聽冬說這個詞的時候嗓音格外溫柔,簡直是故意勾引他。

他直挺挺地梗着脖子,怕被楚聽冬看出來他能聽得懂。

換個人這麽問他,他現在已經冷言冷語犟巴地頂回去了,怕什麽,他才不怕死,但是楚聽冬這樣問,他憋住了,然後閉口不答。

“既然這樣,能不能以後聽我的話,都交給我,”楚聽冬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打斷,“我負責讓你安心,讓你不害怕,只要我在一天,直到你覺得不需要為止。”

鐘尋下半張臉都被捂在他掌心裏,只能嗚嗚地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滿地掙紮,然後錯愕地睜圓了眼睛,覺得很荒謬,楚聽冬能怎麽負責?這人怎麽什麽都敢說,要是他當真了怎麽辦。

“你先想想,”楚聽冬嗓音淡淡的,眼眸卻一直望着他,說,“想好了以後,要是想拒絕再告訴我,不然就不能反悔了。”

鐘尋撇過頭。

楚聽冬見他蔫蔫的,像是能老實待一會兒的樣子,就站起身,摁着他頭頂跟他說:“困了就睡一覺,我去一趟樓上的病房。”

樓上病房住的是朱秦那幾個傻逼。

鐘尋立刻就支棱起來,使勁抱緊他的腰,不許他走,然後瞪大眼睛,直嚷嚷,“管他死活,不就斷根骨頭,你去看他幹什麽?!”

他現在才真的有點後悔了,他就是手欠,打什麽架,憑什麽他的男朋友要過去看那個傻逼。

徐春鴻過來時正好看到鐘尋抱住楚聽冬拉拉扯扯,他額角突突地跳,不知道為什麽就心裏咯噔一下,然後皺眉盯着鐘尋。

“撒手!”徐春鴻戳鐘尋的腦門,找茬罵他,“男孩子摟摟抱抱的像什麽話!”

鐘尋不情不願地松開手。

徐春鴻仍不滿意,又朝他瞪眼睛,“多大了還噘嘴!”

鐘尋撇了撇嘴,低下頭,唇珠還是翹着。

徐春鴻實在是對他又恨又氣,又無奈,牙根癢癢,他擡起手要拍鐘尋的腦袋,但鐘尋的頭剛剛才使勁撞了一下,楚聽冬下意識地就擋住。

鐘尋不敢往楚聽冬懷裏鑽,只能蛄蛹着朝他靠近,指尖揪着他衣服,躲在他身後。

他頭一次當gay,這也太刺激,還是在徐春鴻的眼皮子底下。

他朝楚聽冬努努嘴,讓他看徐春鴻的黑臉,然後彎起卧蠶偷偷地對他笑。

但是眼眶泛紅,睫毛濡濕,連淚痕都沒幹,那張臉蛋暈成一片,看着又凄慘可憐又很好笑。

他情緒來得突兀,走得也快。

別說徐春鴻了,連楚聽冬都氣得想笑,要不是看他受傷,恨不得拎起來揍一頓屁股。

見徐春鴻留在病房,楚聽冬就能放心去趟樓上,但鐘尋還是不怎麽願意。

楚聽冬壓低聲音跟他說:“我在病房外說的話你不是也聽到了麽?他不管你,我管,我去找窦主任問問學校要怎麽處理。”

鐘尋抿了下嘴,猶豫地松開他的手。

徐春鴻也在,他就沒吭聲,不然一說又要被訓,其實能怎麽樣呢,反正朱秦本身理虧,又不會起訴他,學校頂多給他記一次大過。

楚聽冬去了半個小時,回來時順路去拿了鐘尋的藥。

鐘尋不需要住院,輸完液就能走,楚聽冬走到病房門外,宋一錦他們正在裏面,本來都耷拉着臉說話,聽起來是在罵教導主任,楚聽冬掀起簾子,卻都瞬間閉了嘴。

宋一錦很沒骨氣跟鐘尋說:“你沒事兒就行,那我們先走了啊。”

“呃……”等宋一錦出去,鐘尋跟楚聽冬也離開病房,他拉住楚聽冬,納悶地問:“你怎麽吓唬他們了,怎麽連宋一錦都怕你?”

“沒有。”楚聽冬垂眸否認。

他确實不怎麽願意鐘尋跟宋一錦那些人來往,他知道鐘尋跟宋一錦關系好,但包括宋一錦在內,無一例外地都沾染着秀景街的混亂。

就算鐘尋自己不惹事,他身邊的人惹事,鐘尋不能放着不管,他就還會繼續被拽下去。

但這僅僅是他的想法,他還不至于幹涉鐘尋跟什麽樣的朋友來往,雖然他确實很不爽。

鐘尋跟楚聽冬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教導主任還拉着朱秦的幾個跟班在醫院外訓話,畢竟是朱秦他們去搶初中部學生的錢在先,那個學生家長也來了,還在跟朱秦的舅舅交涉,現在都沒争執出結果。

“晚上好好給我寫份檢讨出來!”教導主任一扭頭瞥到鐘尋,朝他皺起眉,“不許糊弄!”

鐘尋餓得心慌,不想再被他留下來教訓一頓,就面上乖覺地點頭。

他撩起眼皮,涼涼地朝朱秦的跟班們掃了一眼,有的被揍狠了憋着火不敢發,有的慫到瞬間低頭。

尤其是站在左側最靠邊的那個戴眼鏡男生,肉眼可見地在他注視之下狠狠打了個哆嗦。

鐘尋眼底浮起一絲冷笑,他眸光沉沉地在那個人身上又盯了幾秒。

直到對方臉色慘白,簡直要吓尿,教導主任也發現不對勁,他才撇開眼睫。

等跟楚聽冬上了公交末班車,找到座位坐下,他一副想說,又非要等別人先問的架勢,楚聽冬就瞥了他一眼。

楚聽冬先搭理他,他才滿意,假裝不情願地開口說:“是我初三的那個同桌。”

鐘尋一直是自己坐的。

剛升高中的時候,學校裏就傳他以前把同桌打到骨折,對方成績還挺好,卻被迫退學,連高一班主任都在開學沒多久後特意問過他。

鐘尋覺得挺沒勁的,也不想再跟其他人坐。

他初三的同桌是生病留級了一年,轉到鐘尋班裏的,第一次見他就認出了鐘尋。

雖然鐘尋不是小學時那個柔軟漂亮的樣子,但那雙藏着冷芒的眼睛,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法忘。

他一開始跟朱秦都在徐春鴻的班裏,關系還成,所以朱秦的很多事情他都有參與,他覺得他都是被朱秦影響到才會動手的,廁所昏暗發臭的隔間,他扇過去的時候感到自己像在掐死一只幼小的動物。

但他血液沸騰,又停不下來,他覺得鐘尋應該去恨朱秦,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但是鐘尋打贏朱秦之後,就開始帶人找他們,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曾經被鐘尋堵過。

不管在學校裏,還是在校外,就算有老師在場,鐘尋對他們也是見一次打一次,打到半死不活才放手,然後再貓抓耗子一樣繼續,他根本不敢去學校,甚至不敢出門,膽顫心寒。

裝病在家躲了一年,沒想到再去學校,竟然跟鐘尋分到了一個班。

鐘尋說到一半有些煩躁,他想起那傻逼就無語,當時他已經覺得沒意思了,揍他們都嫌髒手,本來是想等下課去找班主任換個座位。

“結果那個傻逼抖了一節課,下課就往外跑,”鐘尋一嗤,“跑到樓梯口扭頭看見我,跟見了鬼似的,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斷一條腿。”

也不知道怎麽又跟朱秦混在一起,看來是挨的揍還不夠。

鐘尋說完就覺得挺沒勁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楚聽冬說這個,太敗壞心情了,楚聽冬要是心疼他,他會覺得被羞辱,楚聽冬要是完全不心疼他,他大概也難受。

他擰巴着,眉頭也跟着微微皺起,甚至想立刻下車,就不用聽到楚聽冬可能會說的任何話。

但是楚聽冬也沒跟他說話,只是握着他冰涼的手指尖把玩,然後稍微側過身,将頭靠在他肩膀上,就像鐘尋平常靠着他一樣。

“操……”鐘尋莫名其妙臉頰開始燙,他小聲罵了句髒話,伸手去戳楚聽冬的臉,還沒戳到,就在昏暗的車廂裏被抓住手。

他感覺指尖一熱,還有點濕,像是被飛快地親了一下,又咬了一口,指腹微微的疼。

鐘尋白皙的臉頰泛起緋色,沒控制住,一巴掌就捂在了楚聽冬的嘴上,他指骨乍一看細白勻瘦,其實跟鋼筋鐵鑄一樣有力。

楚聽冬:“……”

鐘尋捂了一會兒,見他不吭聲,眼睫垂下來閉着,像是睡着,又像死了,他終于忐忑地松開手,卻在将要挪開時,掌心被嘴唇溫熱地一碰。

“你媽的,”鐘尋臉上滾燙,耳朵尖已經紅透了,他憋了半天,開始借鑒徐春鴻,委屈地小聲忿忿道,“不許噘嘴!”

楚聽冬忍不住笑出來,下車還在笑,鐘尋已經惱羞成怒,走在前面完全不理他。

等走到小區偏僻的樹蔭下,不知道是誰先看了對方一眼,就在濃郁的夜色中接了個吻。

他們在小區的面館裏吃了碗羊雜面,楚聽冬本來很抗拒這種羊雜牛雜,動物的肝髒、腸肚。

但是鐘尋非要讓他吃,他就蹙眉吃了一點,比他想象中稍微好一些。

“你就是事兒多,”鐘尋拿過他吃剩的半碗,嫌棄道,“這都是洗幹淨的,又沒讓你吃屎。”

楚聽冬:“……”

本來沒什麽感覺,現在一股屎味兒。

到了家,客廳漆黑一片,只有主卧亮着燈。

楚聽冬已經不能再忍受身上的味道,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才洗了不到五分鐘,浴室門被人鬼鬼祟祟地叩了幾下。

楚聽冬嘆了口氣,裹了條浴巾,拉開門,垂眸無奈地問:“你想幹什麽?”

鐘尋推開他就鑽進了浴室。

“我跟你一起洗。”鐘尋說着就要脫衣服,但他才縫了線,只能沖沖腿,然後洗個頭發。

他就坐在馬桶上,朝楚聽冬伸腿,大咧咧的,腿彎雪白柔膩,腳趾一蜷一蜷,示意他給自己沖水。

楚聽冬只能先收拾他。

但鐘尋洗完了也不肯走,非要看他洗澡,盯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對他動手動腳。

鐘尋簡直納悶,這人搞他的時候那麽狠,怎麽平常就一臉清心寡欲,他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半天了,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不甘心,湊過去親楚聽冬,又被捂住嘴。

“別鬧了。”楚聽冬看他一直眼珠亂轉,往他身上瞥,實在是挺好笑的。

但他一笑,鐘尋就又要生氣。

他将嘴角的弧度壓下去,兜住他後頸,往懷裏一摟,貼着他耳朵,嗓音冷淡地低聲問:“你不知道自己多能哼哼嗎?”

鐘尋一愣,他一開始都沒聽懂,等反應過來,臉頰紅得冒煙,他又哼哼唧唧,像備受寵愛所以肆意鬧脾氣的小狗。

楚聽冬被他纏得頭疼又心軟,想推開他,鐘尋卻跟過來摟他的脖子,貼着他的胸膛。

他眼眸漂亮又幹淨,是故作的姿态,懵懂無知的樣子,嘴上卻一字一頓慢慢地說:“哥,你說要管我,現在怎麽不管了?”

鐘尋只是想跟他待在一起,要是有比這個更親密的方式,他也願意。

楚聽冬被他存心折磨,但是又永遠都對他無可奈何,他拉住鐘尋讓他站好,免得蹭到小腹的傷,然後拿過幹淨的襯衫,垂眸捏住他秀氣的下颌,指腹摩挲着臉頰軟肉,能依稀看到齒列潔白,然後将袖子抵到他唇邊,一側膝蓋跪下。

……

鐘尋擡起眼睫,好似被吓到,兩條腿不自覺地打了個顫,等回到卧室還是在顫,他顫了一會兒,忍不住使勁踹楚聽冬一腳。

“操,”鐘尋羞憤欲絕,“你是屬狗的嗎?!”

楚聽冬那張冷淡矜持的臉現在還是沒有一點表情,只有薄薄的嘴唇泛起紅色,抿着,他睨向鐘尋,一言不發地擦頭發。

鐘尋鬧了個大紅臉,又想開口,卧室門卻被人輕輕叩響。

他渾身一凜,這個點會來找楚聽冬的只可能是吳玉蘭,但這個卧室也沒有陽臺,他沒處躲,只能使勁躺平,拿被子蒙住頭。

幸好吳玉蘭也沒有進來,她叫楚聽冬去了客廳。

鐘尋剛才在浴室沒覺得,聽到吳玉蘭溫雅的聲音,他才突如其來地臉頰更燙,這次不是害羞,是因為羞愧,他甚至有些恥于面對吳玉蘭。

他在這個卧室裏勾引她的兒子,光是這樣也就算了。

但他發現他好像特別喜歡楚聽冬冷若冰霜的外殼被他打破,為了他染上不一樣的溫度和顏色,他覺得自己有點太壞了,卻又忍不住,他盯着楚聽冬滾動的喉結,頭一次覺得一個男生很性感。

也不是……他從裏到外都是直男的時候,他對女生也沒有過不好的想法,對什麽人都沒有,他不太能接受,不僅壞,還覺得有些變态。

楚聽冬只去了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鐘尋沒看到吳玉蘭的臉,但聽她腳步聲。

畢竟他從小就是吳玉蘭帶大的,再沒有感情,也彼此熟悉,他能聽出來她應該很氣憤。

不必問都能想到,估計是吳玉蘭讓楚聽冬去給鐘仲林道歉,楚聽冬不願意去。

“你跟你媽媽關系不好麽?”鐘尋早就想問,但沒機會開口,他遲疑地看向楚聽冬,小聲地說。

楚聽冬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說話,晚上下了場暴雨,他腳踝疼到了現在,唇色漸漸又變得蒼白,他抿了下唇,稍微濕潤。

寧城的氣候很不适合養傷,等到冬天會更難受,何況楚聽冬并不只是腳踝受傷,他練了十三年花滑,在界內是老将,渾身傷痕累累。

鐘尋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索性也就不問了,等楚聽冬過來靠着床頭看書,他就趴在楚聽冬身上,鑽到他懷裏,遞給他一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

楚聽冬被醜得一怔,蹙起眉,下意識朝後躲了躲,見鐘尋一臉不高興,他才伸手接過去。

是那個黑乎乎的貓咪鑰匙扣,本來就不怎麽漂亮,鐘尋打架時還一直攥在手心裏,生怕弄丢,反而捏得貓臉更變形,白白的貓爪子上還蹭到他的血。

頭一次送禮物就搞成這樣,鐘尋相當喪氣,但是楚聽冬沒說什麽,直接挂在了鑰匙上,他又高興起來。

他摟着楚聽冬的脖子,他憑着小動物般的直覺,認為他心情不好。

于是一邊心虛,一邊嘴裏控制不住地禿嚕出甜言蜜語,就像是從他心底裏倒出來的一樣,完全不需要思考。

“沒關系,”鐘尋蹭蹭他,小聲說,“哥哥,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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