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笨蛋

“對不起,我是笨蛋。”

鐘尋覺得自己不能更貼心, 誰料楚聽冬垂下眼睫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就将他拎起來,摁着他的腦袋給他講了道函數題。

他被困在身後的懷抱裏, 只能委委屈屈地聽完, 睡着的時候眉頭還是皺着的。

但他受了傷,好歹比平常老實一點, 睡覺都沒怎麽滾來滾去,等醒來時, 依然保持着睡着之前的姿勢, 只是腿又搭到了楚聽冬身上亂蹭, 腿根皮膚柔軟, 白得像一捧雪。

楚聽冬:“……”又想勾引誰?

楚聽冬握住他腳踝, 塞到被子底下, 起床洗漱完,去鐘尋的房間把他的校服也拿過來,見他還是睡眼惺忪,要醒不醒的樣子。

“起來。”楚聽冬俯身, 隔着被子手勁兒挺大地拍拍他屁股, 催促他。

鐘尋簡直崩潰, 他一想到去了學校可能還會聽到更多的函數題,他就完全不想挪動, 他哼哼唧唧, 艱難地撐着枕頭爬起來。

爬到一半見楚聽冬沒管他,他又沒勁兒了,偷偷地閉上眼睛繼續睡懶覺, 腦門抵住枕頭, 撅起屁股一動不動。

“呃……”楚聽冬沒再催他, 走過去摟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拎了起來,鐘尋嘴唇一動,不知道要罵人,還是要哼哼,都沒來得及,被楚聽冬往腦袋上扔了件衛衣,頓時眼前一黑。

鐘尋就兩條腿光溜溜地跪坐在床上,腦袋上以一種可笑的姿勢頂着那件衛衣,亂糟糟的頭發從衣領裏支棱出來,還露出一雙惱火的眼睛。

“呃……”楚聽冬本來有點氣,又沒忍住笑了出來,低頭給他把衛衣穿好,免得他自己亂擡手抻到小腹的傷,催他,“起來,再磨蹭要遲到了,你不是從來都不遲到麽?”

鐘尋才被哄好,又哭喪着臉,他從今天開始遲到行不行?

但是楚聽冬眼眸冷淡地在一旁等着他,顯然是不行,他只好懶懶散散地站起來,刷個牙又刷半天,楚聽冬等得皺眉,去他卧室拿書包。

再出來就聽到鐘尋又跟鐘仲林嚷了起來,現在他倒是不懶也不困了,還勁兒勁兒的。

鐘仲林沖了碗油茶面,擡頭見他還在家沒去學校,就罵他是個懶貨,鐘尋一聽這還了得,立刻站在客廳罵他吃的是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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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蘭坐在沙發上勾毛線,頭疼不已,她倒是希望鐘尋去住校,家裏還能清靜一點。

楚聽冬拎起書包,叫住鐘尋,鐘尋這才罵夠,鐘仲林光靠嘴是根本吵不過他的。

他跟前妻都不算特別能言善辯的人,鐘尋這張嘴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他黑着臉冷哼了一聲,油茶也喝不下去了,被這小犢子徹底倒了胃口。

“該去學校了。”楚聽冬将書包遞給鐘尋,嗓音低低地說。

鐘尋一扭頭,跟他出門,走到樓下,拉住楚聽冬的胳膊晃晃,“我餓了,想去吃飯。”

說着又撇撇嘴,罵道:“死老頭太晦氣了,一睜眼就壞我的心情。”

他本來都沒覺得餓,硬是吵餓了。

楚聽冬騎車去學校的路上給他買了兩個鲔魚沙拉飯團,還有豆漿,他才老實下來,乖乖地待在後座捧着吃。

到了學校,鐘尋屁股才挨到座位,頓時渾身一凜,刺棱一下又站起來。

楚聽冬倒是沒被他吓到,他自己一驚一乍,“完了完了,老窦讓我待會兒交檢讨,我他媽的一個字都沒寫!”

他昨晚想在睡覺前湊個字數,結果浴室裏折騰了一通,他暈暈乎乎,腿軟腰軟,被吞到融化,哪還記得什麽檢讨,只覺得自己又色又庸俗,還很沉溺,都不如小狗。

但是教導主任可不像徐春鴻那樣好糊弄,他現在不交,說不定得罰站一個月了,或者被罰去跟宋一錦他們一起掃廁所。

楚聽冬一言不發,先低頭做了篇閱讀,鐘尋也犯夠了癔症,他才遞給鐘尋一張紙。

“操。”鐘尋不明所以,還以為他遞給他紙是讓他現在開始寫。

沒想到垂下睫毛一看,是份已經寫好了的檢讨,字跡一看就是在模仿他的,卻不得精髓。

于是在故意僞裝的淩亂狗刨中,又顯出一絲淩厲的筆鋒。

鐘尋愣了愣,耳根一寸寸泛起緋色,他臊着臉,亂翹的頭發都跟着軟軟地垂下來,小聲誇獎楚聽冬,“哥,你真是個成熟穩重的gay。”

“呃……”還不如不誇。

楚聽冬臉上沒什麽表情,拿過他沒吃完的另一個飯團,垂眸剝開吃。

鐘尋手欠地去捏他耳廓,捏得通紅,被楚聽冬冷着臉扣住了手腕,在課桌底下手拉手地吃完早點,楚聽冬才松開他。

等到課間,鐘尋跑去交檢讨。

他本以為又會被訓一頓,誰知教導主任沉着臉看完檢讨,臉色竟然漸漸開始緩和,最後都沒罵他,擺擺手就讓他走,甚至都沒有罰他。

“下不為例。”教導主任朝他指指,頭一次這麽好說話。

鐘尋是想交完檢讨,就從後操場溜走的,宋一錦他們已經在等他了,但是這樣一搞,鐘尋腳步都開始遲疑。

他跟宋一錦他們在監控死角抽了根煙,雙腿沉沉的擡不起來。

他咬着煙蒂,扭頭朝教學樓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抄着衛衣兜,在原地打轉,然後橫下心來,說:“我不走了,你們去吧。”

“你待在學校幹什麽啊,”宋一錦莫名其妙,“在教室幹坐一天,腿都麻了。”

其他幾個隔壁班的男生也附和說:“就是啊尋哥,不趕緊出去浪,等下學期老徐更不放人了,好像他跟學校申請,要在後操場重裝監控,到時候想翻牆出去都難。”

徐春鴻是年級組長,就算不是一班的,都怕他,甚至比面對教導主任更緊張一點,畢竟教導主任又不會成天只盯着高三。

“煩不煩,”鐘尋已經下定了決心,又被說得有些猶豫,他怕自己再掙紮,索性捏滅手指尖的煙,扭頭就走,“以後沒事兒別找我。”

楚聽冬跟他說的話,他沒完全聽懂,他不知道楚聽冬要怎麽管他,也不知道他不願意接受的話,楚聽冬是不是要跟他分手。

他不太想承認,他在一個無人管束的環境裏長大,現在跟楚聽冬待在一起,難受之餘,他還有種形容不來的安心。

楚聽冬已經料到他會回來,神情裏沒有一絲驚訝,但是現在稍微有些晚,再過一周就要月考,鐘尋基礎不行,短短幾天沒辦法彌補,只能适當地放棄這次考試。

“不想聽課就把這個看完,”楚聽冬遞給他一個筆記本,半垂着眼,嗓音淡淡地說,“還有這套卷子上圈起來的題,都寫完。”

鐘尋蔫蔫地接過去,頓時眼前一黑,整個本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定理,數學跟理綜的幾科都有。

他翻到最後,還有幾頁寫了讓他背的古詩跟默寫篇目,又打印了十來頁常考單詞貼在最末,加上手寫的兩個作文範文。

“我是要在高考前看完這些?”鐘尋一臉懵然,琢磨不透地問。

楚聽冬:“……”又做什麽夢呢。

“下次月考之前,”楚聽冬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冷淡道,“抓緊時間,三天之內看一遍,月考你來不及從頭準備,我給你押題,等你看完再做卷子。”

操。

鐘尋傻不愣登地張着嘴,這傻逼在開什麽玩笑?他要是能把這些看完,他覺得他都能考北大了,老徐都得抱着他親一口。

他忍了忍,控制不住地想發作。

但楚聽冬卻轉過頭,他眼睫又長又直,垂下來的時候襯得沒那麽鋒利,望着他輕聲說:“你想反悔也沒關系,我也沒整理幾個晚上,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放着不用。”

“呃……”鐘尋覺得不太對勁,怎麽怪怪的,但他對上楚聽冬的眼眸,望着他有些蒼白的嘴唇跟臉色,不知道熬了幾晚。

他嘴唇翕動,舌尖抵着齒背,鬼知道為什麽,他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行了行了,”鐘尋心慌又暴躁地坐起身,憋屈地小聲嘟囔,“我看還不行嗎?!”

楚聽冬眼眸滑過一絲笑意,伸手替他翻開一頁,淡淡道:“先看這個,有不懂的就問我,什麽時候都可以,上課也可以問。”

他都這樣說了,本子就擺在眼前,題冊就在手邊,筆都塞到了他手裏。

鐘尋簡直他媽的騎虎難下,他擰着眉,忍住心裏一股股湧出的煩躁,強迫自己盯着筆記本上眼花缭亂的陌生符號。

跟楚聽冬想的差不多,鐘尋稍微老實一點做幾道題,就沒空再出去招惹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那張臉蛋兒終于能幹幹淨淨的,不至于一天到晚都是淤青。

但鐘尋實在憋得慌,晚上就拉着楚聽冬去校外吃飯。

在一中後街的一家炸雞店,點了份藤椒雞翅,炸薯條,又要了兩份蛋包飯,楚聽冬只吃蛋包飯,餐還沒上齊,他拿出草稿紙給鐘尋講他下午做錯的那道化學配平題。

鐘尋拿着根薯條,撐着下巴,嗯嗯地點頭,眼神卻不在草稿紙上,他拿薯條沾着番茄醬,在楚聽冬的蛋包飯上畫了個貓咪頭。

“送給你。”鐘尋還跟他賣乖。

他沉迷藝術創作,俨然沒有一點學術精神,楚聽冬舌尖抵了抵腮,無語又好笑地看了一會兒,暫且放過他。

等晚自習回學校的時候,經過徐春鴻辦公室,鐘尋不經意地扭過頭瞥了一眼,卻忍不住挑眉,朱秦的舅舅正在辦公室裏跟徐春鴻說話。

朱秦一直住在他舅舅家,是跟他舅舅姓的,他舅舅也不是什麽善茬,在秀景街開了家麻将館,跟許多混子都有來往,根本就是另一個朱秦。

“他找老徐幹什麽……”鐘尋納悶,他探頭探腦,想湊到門外去聽,卻聽不清。

只看到徐春鴻臉色嚴肅,對着朱秦的舅舅搖了下頭,然後朱秦舅舅神情有些憤怒,大步走上前敲了敲桌子,威脅的意味很重。

他像是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冷不丁地扭過頭,臉色一變,就徑直走過來。

鐘尋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朱秦現在還沒出院,他要替他外甥讨個說法,沒想到朱秦的舅舅被沒跟他說話,看向楚聽冬。

“你們徐老師還攔着不讓我來找你,沒想一扭頭就碰到了,”朱秦舅舅是滿臉橫肉的長相,抱臂看過來,活像是在搞勒索,他焦躁地問楚聽冬,“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這次的事情我跟朱秦都說了不會再追究,沒必要不依不饒吧,都是街坊鄰居,以後還怎麽碰面?你們不是要高考了嗎?就為了這麽點兒小事,你要毀他的前途?”

朱秦根本不是學習的那塊料,他已經在外地給朱秦找了個好去處,眼看年底就能走,偏偏這個時候出了事。

鐘尋一臉懵,完全沒聽懂,他只看到朱秦的舅舅愠怒到臉色開始漲紅,還控制不住地朝楚聽冬靠近了一步,語氣咄咄逼人。

楚聽冬垂着眼,這段時間嘴唇一直蒼白,他手臂瘦削,神情冷淡的時候看起來病恹恹的,完全不像朱秦舅舅那樣肌肉贲張,又渾身惡相。

鐘尋眉頭一皺,不爽到要命,冷起臉就朝朱秦的舅舅肩膀上推了一巴掌,嗓音結了冰碴一般,“你是不是眼瞎,我跟朱秦動的手,你想找麻煩也找對人,跟他橫什麽?”

朱秦舅舅面部扭曲,還沒來得及開口,鐘尋又繼續。

“就你他媽長了張破嘴會說?”鐘尋擋住他不許靠近楚聽冬,比他更橫,單手抄着兜,渾身混不吝的痞氣,睨着他,一揚下巴,“接着說啊,讓我聽聽你還能扯什麽淡。”

眼看是争執起來的架勢,楚聽冬拉住鐘尋的手腕,讓他去自己身後,然後才冷冷清清地開口,“朱先生,該說的話我在醫院已經說過了,你沒必要來學校。”

“至于什麽前途,”楚聽冬擡起眼眸,那雙丹鳳眼漆黑冰冷,襯着他蒼白的臉色,竟然有些令人生畏,“應該是你們自己毀的。”

朱秦的舅舅頓時就要跟他急,但楚聽冬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掌心握了下鐘尋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回教室。

走到教室門外時,還沒打晚自習的鈴,班裏仍然鬧哄哄的,鐘尋忍不住問:“你把朱秦怎麽着了?那天在醫院你跟他說了什麽?”

楚聽冬很平靜地搖了搖頭,沒說話,指尖冰涼,捏過他軟軟的耳垂。

鐘尋被凍得一躲,又忘了剛才的事,小聲說:“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有點體虛啊。”說着說着,他開始真情實感地擔憂,“你不會真不行吧?你可別勉強,我其實也不是很在乎……”

“呃……”楚聽冬眉頭一跳,差點被氣笑了,有些咬牙切齒地沉聲說,“閉嘴。”

鐘尋抿住了嘴唇,偷偷觑着他臉色,還是覺得他有點虛。

等晚上放了學,家裏沒人,他寫了幾分鐘作業,坐不住,低頭摳摳腳,又忍不住去招惹楚聽冬,被楚聽冬拎起來摁住反複洗了好幾次手,然後扔到床上俯身親過來。

他渾身軟顫,拿胳膊擋着臉哭唧唧,嘴裏不幹不淨地朝楚聽冬罵髒話。

罵累了就只剩下哭,最後哭都哭不出聲了,喉嚨一哽一哽的,伸手去摟楚聽冬的脖子。

這下也不敢再亂說話。

鐘尋安分地上了幾天課,他一開始還算忍得住,等憋到不行,就覺得不太公平了,他想拉楚聽冬跟他出櫃,現在影兒都沒有,結果被睡了不說,還得每天做卷子。

他圖什麽呢。

将來肯定有分手的一天,他又不可能真的跟楚聽冬走。

晚上他困得不行,叼着煙做題,不小心被嗆得咳嗽了幾聲,楚聽冬連煙都給他掐了,不讓他再抽,他感覺整個人都被禁锢住了,渾身難受。

他不是什麽勤快又伶俐的學生,楚聽冬卻是個對他格外認真的老師。

他一言不合就要跟楚聽冬怼起來,就算楚聽冬不跟他發火,架不住他自己很能生氣,最後單方面火冒三丈地吵一架。

這段時間溫度還突然轉暖,熱得要命,他更覺得煩躁。

忍不住翹了節體育課,跟宋一錦跑去亂逛。

“操,這傻逼是不是想耍我,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拉着他去出櫃。”鐘尋心煩,叼住煙吞雲吐霧,使勁往肺裏吸。

但是一想到待會兒被楚聽冬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兒,說不定能直接扒了他校服給他扔街上,他頓時又不敢抽了。

臭着臉在欄杆上碾滅煙頭。

“呃……”宋一錦就算是他發小,也無語至極,“我說你這也太渣了吧,什麽玩意兒啊,剛才人家在的時候,你還拉着人叫哥,膩歪得差點惡心我,一扭頭又罵人傻逼。”

鐘尋抓了下腦後紮起的小揪,眉頭越蹙越深,說:“不然呢……我還真跟他談啊,那我不是吃虧死了,而且我又不是同性戀。”

“尋兒,要不算了吧,”宋一錦早就看不下去了,“兩敗俱傷啊。”

鐘尋踟蹰了一秒,就斷然拒絕說:“不行,那我跟一男的親嘴,我不是白親了,我傻逼啊,送上門白給人睡,憑什麽。”

眼看宋一錦還張嘴要勸他,鐘尋煩得不行,完全不想聽,扭頭就走。

他去買了根冰棍叼着,覺得嘴裏應該沒煙味兒了,應該不至于被發現。

走到老舊的居民樓下,他一擡頭就看到了楚聽冬,楚聽冬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袖長褲,拎了一雙冰鞋,好像是在等他。

鐘尋逃課的時候沒告訴楚聽冬,他是偷偷跑掉的,楚聽冬不上冰,拎着的那雙應該是幫他拿的冰鞋,他沒去,又原封不動拿了回來。

“呃……”鐘尋瞅了他一眼,頓時心虛。

他朝楚聽冬跑過去,潮濕的體溫和突然亂撞起來的心跳都結結實實地撞了滿懷,楚聽冬托着他的屁股跟腿,将他抱了起來。

其實他跟楚聽冬吵完架就有些後悔,他心裏清楚楚聽冬是個正常人,對他也會有正常的期待,但他是個不馴的野狗,所以聽不進去人話。

而且鐘尋突然遲鈍地反應過來,他覺得楚聽冬已經是他男朋友了,他還跟楚聽冬表白過很多次,楚聽冬可一次都沒對他說過。

他低頭看到楚聽冬冷冰冰的眉眼,心裏堵得要死,委屈到想打人,眼眶都紅了。

他不喜歡楚聽冬就算了,他可是個直男,但楚聽冬都跟他上床了,親他嘴了,晚上還非得黏黏糊糊地摟着他睡覺,什麽傻逼狗東西,到底憑什麽不喜歡他。

鐘尋會覺得小白狗跟小猩猩很般配,放在一起簡直是天生一對,可他怎麽樣都沒辦法覺得他跟楚聽冬是一對。

他甚至有點後悔,不應該答應楚聽冬,跟他一起高考。

他就是天資愚鈍,笨得離譜,他不可能讓任何人滿意,吃多少核桃都不行。

他已經習慣了面對其他人失望的眼神,但還沒做好楚聽冬也這樣看着他的準備,他越認真學,就發現錯的越多,不會的也越多,他就越難受,越不敢去看楚聽冬。

還不如他索性專心騙人。

“楚聽冬,你會不會跟我爸你媽說你喜歡我啊?”鐘尋摟着楚聽冬的脖子,趴在他懷裏,悶悶地問,他微濕微卷的額發柔軟地蹭過楚聽冬脖頸,像小狗撒嬌。

楚聽冬沒說話。

旁邊榕樹底下乘涼的老頭老太太都納悶地瞅他們,路過的人眼神也在打量,再關系好的兄弟或者朋友,也沒有這麽抱着的。

楚聽冬完全不在乎那些視線。

他還是抱着鐘尋,沒有放他下來的意思,皺眉說:“別把你雪糕蹭我身上。”

“你怎麽這麽潔癖啊,”鐘尋很心煩了,都什麽時候了還計較這個,他拿腦袋撞楚聽冬的肩膀,“事兒真多。”

“我為什麽要跟他們說?”楚聽冬擡起頭,淡淡地問鐘尋,他不知道鐘尋為什麽執着于出櫃,但他眼底笑意藏得很深,連他自己都看不見,“我說過我喜歡你嗎?”

鐘尋本來就氣,現在更氣得要死。

他想踹楚聽冬,小腿一晃,腳上的拖鞋噼裏啪啦地都甩在了樓梯上。

楚聽冬沒問他為什麽爽約,也沒問他去哪兒了,他只是想,是不是不應該去逼鐘尋。

他已經盡量不想讓他有壓力,但鐘尋還是跑了,這才幾天而已。

他想等月考結束,再跟鐘尋談一談。

沒想到成績出來,鐘尋考得竟然還不錯,一下子成了班裏第三十名。

只是一次月考,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題都是他給鐘尋出的幾張押題卷上的,就算不是原題,也可以照貓畫虎,鐘尋稀裏糊塗地做對了不少。

語文跟英語的作文也是他給的模板,鐘尋本身連基礎分都拿不到,加上這些,就已經比往常多了二三十分。

“操……”鐘尋簡直錯愕,晚上到家,坐在楚聽冬的床上還在不停地翻看成績單。

他眼眸中控制不住地溢出笑來,臉頰都泛起紅,想笑又覺得丢臉。

他還記得上次遭遇的冷待,畢竟他全校的名次還是倒數,應該沒人瞧得起這點分數。

但是楚聽冬卻揉了揉他的腦袋,對他說:“考得很好。”

鐘尋頭一次聽到這種誇獎,先湧上來的竟然不是開心,而是難堪。

他覺得楚聽冬在刻意哄他,這比罵他還讓他難受,可一想到伸手抱着他的人是楚聽冬,他就忍不住替自己辯解,“我已經背了很多次那個公式了,這次也沒寫錯,我……”

他想解釋,告訴楚聽冬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沒有偷懶,又羞于開口。

說到最後憋紅了眼眶,他自覺哭個沒完沒了很丢人,但是沒辦法控制。

“我也不是特別笨。”鐘尋攥着那張成績單,撇過頭不讓楚聽冬看到他的臉,像說給自己聽一樣很小聲嗫喏。

“我知道,你特別努力,特別厲害,”楚聽冬掌心兜着他後腦勺,讓他轉過來,望着他濕紅的眼睛,“我都看到了,真的。”

鐘尋眼睛瞪得很圓,很犟地不肯眨眼,水光就在眼珠上薄薄地蒙了一層。

楚聽冬也想到了鐘尋介意什麽,說完,他又對鐘尋笑了下,眼眸深邃又溫柔,認真地跟他道歉,說:“對不起,我是笨蛋。”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要去看牙,可能更新可能不更,要是十二點以前沒有的話就是沒有啦,晚安!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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