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初雪

“不要羨慕別人。”

鐘尋跟楚聽冬放了話說他馬上就能做出來, 結果靠在楚聽冬懷裏,忍不住咬嘴唇,又啃指甲, 挪來挪去小動作一堆。

等了半個小時, 他才松開手,眼巴巴地将卷子遞給楚聽冬。

楚聽冬半垂着眼一看, 喉結不禁上下滾動,忍了片刻, 還是無奈地低聲嘆了口氣, 就五道填空題, 第一道的聚乙二醇寫成了聚乙三醇, 聚跟醇還都寫錯了, 四個字錯三個。

他一嘆息, 鐘尋心裏就刺得慌,但或許是今晚心情很好,還黏糊地賴在楚聽冬臂彎裏,鐘尋倒是沒發脾氣, 還赧着臉偷看楚聽冬。

他稍微還有些自知之明, 剛才寫的時候就沒譜, 覺得自己大概率沒寫對。

楚聽冬蹙起眉,又繼續往下看, 第二個也是錯的, 第三個沒寫。

最後五道題就對了第五個的其中一小問,他剛才瞥到鐘尋填答案的時候啃指甲了,屁股還在他大腿上擰來擰去, 這個應該是蒙的。

鐘尋見他眉頭越蹙越深, 就心虛地坐起來, 趁楚聽冬還在檢查他的卷子,他嘴裏小聲地哎呀哎呀,穿上拖鞋想走。

他也不是全然不走心,但要說多認真倒也沒有,他忍住煩躁願意多做幾張卷子,還是為了搞楚聽冬,想讓楚聽冬多喜歡他一點,也許就會趕緊跟他出櫃。

但畢竟違背本性,于是見縫插針地就要偷懶,他沒事找事,想去整理一下貨架。

誰料還沒挪開腿,又被楚聽冬摟着腰一把撈了回去,他跌坐在楚聽冬的腿上,哭喪着臉,先發制人地說:“我昨天晚上還記得,都怪你勾引我,親完就忘了。”

他好歹是個頭一次搞對象的純情直男,當然頂不住這種會偷偷叫他寶貝的gay。

他哼哼唧唧,只怪楚聽冬太會勾引人了,害得他不清醒,毛衣很寬松,他趴在楚聽冬身上,腰臀起伏的弧度有些深,毛衣下擺就滑陷下去,露出一片雪白晃眼的腰窩。

才親了一次太虧了,害他做錯好幾道題,他捧着楚聽冬的臉,嘴唇貼着一路往下蹭,噙住對方的唇舌,還咬了咬喉結。

楚聽冬:“……”這到底是誰勾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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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聽冬抱起這浪到沒邊兒的直男,将他禁锢在手臂間,不許他亂跑,然後遞給他一張草稿紙,“你這字稍微練一練,不然寫對了都得扣分。”

鐘尋大概這輩子都沒認真寫過字,還不如小學生,都擰巴成一團。

不僅亂,還一個字就占滿了半行。

豈有此理,讓他苦哈哈地做卷子也就算了,竟然還要練字?!

鐘尋立刻就不幹了,但是楚聽冬從身後摟着他,将他摁在茶幾前,握住他的手腕,強行把筆也塞給他,然後就一言不發地拿掌心覆到他手背上,皮膚都一寸寸貼近,握緊了他的手。

楚聽冬比他個子高,掌心也寬大,平常不覺得,現在竟然能将他的手幾乎都裹住,襯得鐘尋指骨纖細又漂亮。

而且楚聽冬掌心還有薄薄的一層繭,微硬,這個鐘尋早就知道。

這雙手比他更熟悉他自己,只是沒想到握在他手背上,也會讓他的手背酥酥麻麻地泛起癢意,他像被撫摸過後脊的貓,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你幹什麽啊……”鐘尋耳朵尖紅到滴血,這下乖了,很小聲地問他。

楚聽冬一看他亂轉的眼珠,就知道他腦袋裏不知道又是些什麽帶顏色的廢料,就這還直男,楚聽冬被氣得想冷笑。

雖然鐘尋琢磨着騙人,并沒有對他表露過性取向,但楚聽冬又不是傻子,鐘尋突然對他示好,一開始排斥跟他的身體接觸,介意被人忖度他們之間的關系,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彎的。

“別亂動。”楚聽冬嗓音冷淡,眉頭仍然蹙着,瞥了他一眼。

鐘尋很不服氣,但還是老實下來。

楚聽冬攥着他指尖,在草稿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了鐘尋的名字,比他自己平常的字顯得更工整周正,又容易模仿。

“寫的時候稍微分開一點,”楚聽冬想了下,讓他稍微轉過身,然後低頭跟他說,“晚上把要背的課文抄一遍。”

鐘尋端詳楚聽冬的字跡,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寫出來還挺好看的。

但是讓他自己寫還是算了,他支支吾吾,先裝模作樣地點頭答應。

畢竟不是在酒店房間,說不定還會來人,楚聽冬也不敢抱他太久,他一松開手,鐘尋就跑了,去收銀臺旁邊坐着。

晚上這個時間沒什麽顧客,店裏冷冷清清,鐘尋玩了會兒手機,才聽到有人掀起簾子,他拿眼角的餘光一瞟,沒想到還是個熟人。

宋一淩穿了件風衣,戴着口罩,從頭到腳都擋得很嚴實,看起來像個不法分子。

“餓死了,你這兒還有沒有米線?”宋一淩搓着手,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多,夜裏溫度驟降,他又喊鐘尋,“再給我來瓶燒酒。”

鐘尋根本不伺候,頭都不擡,說:“都在貨架上,自己找去。”

宋一淩也不肯動,死乞白賴地湊過去,摘掉口罩,讓他看自己的臉,“哥們兒,能不能幫個忙,我再動一下骨頭都晃斷了。”

“我操,”鐘尋稍微撩起眼皮,眸光在他臉上一晃,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他媽被人搶了?沒聽說你得罪人啊……”

宋一淩鼻青臉腫,眉毛上也破了一片,上了點藥,但還稍微有些淌血。

“嘶……”他一開口,嘴角的傷就扯得疼,等鐘尋給他拿了米線跟燒酒過來,他趕緊泡上吃了一大口,腸胃跟着複蘇,終于呼出一口氣,“別提了,老頭讓我去相親,我不去,被打了一頓。”

“你要騙婚啊?!”鐘尋眼睛瞪得更大,奪過他的米線碗。

“誰騙了”宋一淩見他不給,索性就俯身在他手裏吃,狼吞虎咽,跟他湊得很近。

鐘尋一低頭都能瞅到他頭頂,從背後看簡直是個擁抱的動作。

宋一淩邊吃邊抱怨說:“我不就是不想騙才跑的嗎?煩死了,就不應該見他。”

鐘尋本來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被楚聽冬眉頭蹙起掃了一眼,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心頭一凜,怼過去還給了宋一淩。

“傻逼,自己沒手嗎?”鐘尋罵道。

說完,他還臊眉耷眼的,偷偷去瞥楚聽冬,他什麽都沒琢磨明白,還紅着臉好似邀功,楚聽冬無語又好笑地盯着他的紅臉蛋兒。

他瞥得欲蓋彌彰,還以為別人都不能發現。

宋一淩吭哧一笑,慢條斯理地端上去另一個沙發吃,就在楚聽冬斜對面,楚聽冬仍然在低頭做卷子,宋一淩跟鐘尋槽他這次相親。

“再這樣來一次,以後我真不能回寧城了,”宋一淩淺嘬了一口燒酒,“非得逼我去見一面,但我又不可能結婚,不是耽誤別人的時間?”

鐘尋擰着眉聽,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才說了幾分種,簾子又被人掀開,宋一錦也過來了,他比宋一淩更有覺悟,都不必鐘尋呲兒他,自己就知道去貨架上找吃的。

“你們怎麽都賴在我這兒啊。”鐘尋不情願地擺出臭臉。

太耽誤他搞對象了。

但這兩個人顯然都不懼,還坐在沙發上大吃特吃,鐘尋無語地撐着下巴瞅過去,瞅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起身挪到楚聽冬身旁。

楚聽冬一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鐘尋還非要跟他擠,楚聽冬在茶幾底下攥住他的手腕阻止,鐘尋就退而求其次,坐在沙發扶手上。

他以為很隐蔽,指尖碰了碰楚聽冬冰涼的耳廓,然後很小聲地問:“你怎麽又耷拉個臉?”

他稍微一想,暗示說:“你是不是很羨慕?”

羨慕什麽?

楚聽冬蹙了下眉,沒理他,垂下眼睫做題。

“你是不是羨慕別人已經出櫃了,”鐘尋見他不開竅,只好将話挑明,眼眸微亮,害臊地看着他說,“不需要羨慕別人,我也可以陪你。”

楚聽冬不能理解有什麽好羨慕的,他嘴角微抽,還陪他?怕不是想讓他陪着出櫃。

鐘尋見他真的無動于衷,确實是一點也不羨慕,只好悻悻地挪到旁邊沙發上坐好,又很不滿意地盯住宋一淩。

宋一淩還在借着酒勁兒跟他們倒苦水,被鐘尋盯得後背發毛。

“怎麽了?”宋一淩吃完米線,抽了張紙巾擦擦嘴問。

“就沒可能讓你爸接受你那個……男朋友?”鐘尋手裏握了個按摩捶,邦邦地敲腿,他瞎支招,“你怎麽一點兒不急,倒是想想辦法啊。”

“兄弟,我要是有辦法,”宋一淩簡直噴了,“我還到你這兒躲着?!”

鐘尋氣結,這不争氣的gay!

他這一臉凄慘倒黴的傷,是沒什麽可羨慕的,鐘尋看着都不羨慕,別說楚聽冬了,等宋家兄弟走了,他還仰躺在沙發上發愁。

他之前就想過,想氣死鐘仲林,必須得楚聽冬主動去找鐘仲林,主動去跟鐘仲林說喜歡他,才效果最好。

再不濟就想辦法被鐘仲林撞破,這樣也勉強還行吧。

最糟糕不過的一種情況,就是他去找鐘仲林說,他跟楚聽冬在一起了,但這樣的話,他都能想到鐘仲林會罵他什麽。

肯定又罵他是賤骨頭,就算是楚聽冬操了他,鐘仲林也只會覺得他在犯賤。

絕對不行。

他太清楚想讓一個人憤怒痛苦該怎麽做,畢竟他十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就像鐘仲林揍他,他生氣是生氣,但他不在乎。

鐘仲林要是摔他的相機,他才會真的憤怒,因為那是他在意的。

鐘仲林并不在乎他,他死了鐘仲林說不定都不會怎麽動容,何況他被男人搞。

他只會覺得他是楚聽冬的污點,畢竟他拿楚聽冬當他的繼子。

必須得摧毀他在意的,所以要讓他覺得楚聽冬喜歡上了他這種惡心龌龊的小混混,要讓他覺得楚聽冬被他毀了,連他的婚姻都被他徹底毀了,他才會真的憤怒。

鐘尋愁眉苦臉想了半天,但他想怎麽樣都沒用,還得楚聽冬願意才行。

沒想出辦法,他蔫頭耷腦地去幫潘裕補冰,楚聽冬見他起身,也跟過去幫忙。

冰刀滑行會在冰面上造成很多劃痕,補冰一般都是澆溫水,再等待慢慢降溫,修複冰面,換成冷水的話,冰面會發脆,容易碎裂。

鐘尋換上冰鞋,拎了個裝水的小紅桶,一開始是他在補,楚聽冬在冰場邊緣幫他拿着工具,漸漸覺得累了,他就開始偷懶,忍不住蹲一蹲,又伸長手臂去摸一摸楚聽冬的手。

“呃……”楚聽冬嘆了口氣,忍不住笑,對他勾勾指尖,說,“給我。”

鐘尋懵懵地看他一眼,将手裏的水桶跟小鏟子都遞給他,楚聽冬眼眸沒有任何波動,還是很沉靜,就那樣直接走上了冰面,俯身幫他補冰。

一開始鐘尋都沒反應過來,他還扭頭相當熱情地跟潘裕的兒子打了個招呼,然後冷不丁猛地轉過來。

“我操……”鐘尋睜圓眼睛,還是沒忍不住罵了髒字,楚聽冬眉頭一皺,他也來不及憋回去了,楚聽冬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他委屈地低頭。

楚聽冬頓了一會兒,喉結微滾,他垂眸補上眼前的冰縫,有些不自在地說:“以後不要找別人了,想學什麽我教你。”

鐘尋一愣,又彎起卧蠶,還戳他後腰,嘚瑟說:“你吃醋啊。”

“沒有。”楚聽冬說。

“你不吃醋你管這麽多,”鐘尋蠻不講理,“你憑什麽不吃醋,你要是不吃醋你就別管我,我現在還要去找潘哥。”

他說着就假模假樣地要走,楚聽冬只好配合地攥住他手腕,鐘尋被哄得心滿意足,又扭過頭來,殷勤地給他遞水。

鐘尋往前滑了一小段,伸手環抱住楚聽冬的腰,穿上冰鞋稍微高了一些。

他仰起頭,恰好楚聽冬垂眸看他,嘴唇就蹭過了他蓬松柔軟的發頂。

“你怎麽教我啊,你又行了?”鐘尋臉頰微紅,問他。

沒想到還真的有點管用,他也不算白摔。

楚聽冬:“……”好好的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怪?

他推開鐘尋,又俯身去補冰,弄完之後一起回家。

到家時只有吳玉蘭在,她平常愛勾個毛線,然後放着電視劇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聽見門響,擡頭對鐘尋笑了一下,笑意有些尴尬。

鐘尋也沒吭聲。

等鐘尋回了卧室,她就輕聲叫住楚聽冬,“小野,媽媽有事跟你說。”

“好。”楚聽冬放下書包,走過去。

吳玉蘭是帶他去廚房說的,可能是怕被鐘尋聽到,但鐘尋還是偷偷地躲在了客廳角落,湊到離廚房比較近的地方,勉強能聽清。

“媽媽可能要跟你鐘叔叔複婚了,”吳玉蘭沒有拐彎抹角,她眼角的笑意有些難為情,也怕楚聽冬不能接受,溫聲跟他商量,“鐘叔叔說辦個婚禮,然後有空再去辦複婚的手續,媽媽想知道你的想法,要是你覺得不合适的話……”

“沒關系,”楚聽冬低聲說,“您決定就好。”

他認為鐘仲林不是良配,但吳玉蘭跟鐘仲林結婚十幾年,她比自己更了解鐘仲林,要是她決定了的話,他也不想去幹涉她的婚姻。

吳玉蘭還擔心之前的争執,楚聽冬會很介意鐘仲林,沒想到他态度很平靜地接受了,她心裏松了一口氣。

“就算複婚了,跟現在也沒什麽不一樣,”吳玉蘭握住他的胳膊,露出點笑來,跟他說,“大概月底婚禮,到時候媽媽再跟你說。”

“嗯。”楚聽冬應了一聲,“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您可以跟我說。”

吳玉蘭笑容更輕松,遞給他一碗熬好的梨湯,讓他喝了,才放他回卧室。

鐘尋抵着沙發湊過去聽,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睫烏黑濃密,垂落下來,在眼底留出一小片陰影,他聽見楚聽冬的腳步聲,猛地拔起來,就悄無聲息地回了卧室。

現在還剩不到三個星期就該月底,鐘尋根本不能再等。

他焦躁不安,只能去纏着楚聽冬,問他到底願不願意以後為了他跟家裏出櫃。

但他藏着掖着不肯說清原因,就是一股腦地着急,急得很蹊跷,楚聽冬就不可能給他任何明确的答複。

“那你什麽意思?你随便應付我,回答一句也行啊,就非得這樣,你要玩我嗎?”鐘尋也被逼急了,他又倔又犟,張了嘴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像是不知羞恥,怒道,“你艹完我覺得爽了,別的就不管了嗎?”

楚聽冬忍不住蹙眉,打斷他,“別胡說。”

“我看你就是這麽想的,”鐘尋無理取鬧,“還讓我跟你去什麽北京,用不着高考結束,你就煩我了,成天裝什麽大尾巴狼?!”

現在已經入冬,離高考也就半年時間,楚聽冬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急成這樣。

“我說帶你去,”楚聽冬深吸一口氣,不想跟他吵架,但又被他拱起火,眼眸冷淡地說,“前提是你得考得上,所以你能考得上嗎?”

“怎麽不能?”鐘尋憋得眼尾泛起緋色,跟他較勁。

“好,我沒說你不能,”楚聽冬伸手去摟他,感覺像摟着一個格外不受控,一不留神就會橫沖直撞的小牛犢子,然後低頭親他的眼睫、鼻尖,最後吻落到唇上,“你好好考行嗎,盡量考好一點,該說的我一定會說。”

鐘尋本來還在氣,現在又紅了臉,被瞬間哄好,輕哼了一聲,“我知道。”

他逼楚聽冬逼不出結果,只能想別的辦法。

潘裕做了個小手術要住三天院,潘源過去陪床,鐘尋晚上就在冰場幫忙值班,住在保安室。

楚聽冬也留下來陪他,但只有一個沙發,睡不下,陪他寫完作業就只能回家。

“我奶奶做的炖菜很好吃。”鐘尋拉他去小超市吃晚飯。

除了宋一錦兄弟兩個,鐘尋幾乎沒有帶其他同學來過,所以鐘尋的爺爺奶奶都對楚聽冬很熱情,晚上吃飯時還問東問西。

“還好你在學校照顧他,”奶奶拍了拍鐘尋的腦袋,眼紋笑紋很深,對楚聽冬說,“不然他就這張破嘴太吃虧。”

鐘尋滿臉都不樂意,他怎麽就破嘴了,但是他噘着嘴,也不頂撞,就哼哼唧唧,伸手去跟妹妹分炸小雞腿,一人一個,不給楚聽冬。

宋一錦跟他哥也過來蹭飯了,宋一淩惹得父母心氣兒不順,他也跟着倒黴,在家就不被待見,只能待在網咖,或者來找鐘尋。

鐘尋早上過來幫老人生的爐子,現在已經漸漸有了溫度,爐子裏微微蹦起火星,他丢了個紅薯在爐邊慢慢地烤,溢出甜香。

老舊的電視機在播新聞,屋子裏溫暖明亮,小德牧串串趴在他腳邊啃骨頭,時不時蹭他的小腿,嗚嗚地叫一聲。

鐘尋擡起眼睫偷偷地望着楚聽冬,然後分了楚聽冬半個雞腿,楚聽冬對他稍微挑了下眉梢,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低頭吃掉。

他起身去盛湯時,趁沒人注意,屈起指節彈了下鐘尋的額頭,還沒能走開,就被鐘尋眼疾手快地戳了下大腿。

鐘尋稍微跟宋一錦喝了一點點酒,就眼尾酡紅,渾身泛起了熱意。

在立冬的這一天,他有爺爺奶奶,有妹妹,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現在還有了男朋友,跟一只毛茸茸的小德牧串串,火爐暖融融的,他突然有了落淚的沖動,恨不得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他再也想不到比這更好的日子。

等宋一錦他們去網咖睡覺,爺爺奶奶也帶着妹妹回家,他才醺醺然地挂在楚聽冬肩膀上,跟他去保安室待着。

他緊緊地摟着楚聽冬,将楚聽冬按倒在了沙發上,楚聽冬揉了揉他的卷毛,他又仰起頭,嘴唇濡濕紅潤,湊過去嘬吻楚聽冬。

他渾身燙得厲害,漂亮的眼睫下藏着醉蒙蒙的水光,盯着楚聽冬小聲咕哝,又去揪楚聽冬的毛衣,卻被攥住了手。

楚聽冬并不想跟他在保安室搞這個,又想跟之前那次一樣,替他弄完就行。

但鐘尋很不情願,他趴在楚聽冬身上發了會兒呆,又支棱起來瞅着楚聽冬的臉。

“呃……”楚聽冬薄唇稍微動了動,想叫他寶貝,卻沒發出聲音,因為是鐘尋能聽得懂的話,他沉默地摸了摸鐘尋的頭發,問他,“在想什麽?”

鐘尋有些醉,也看不懂他的唇形,甚至連他說的話都勉強才能理解。

他又在楚聽冬懷裏趴了一會兒,一條腿耷拉在沙發邊緣,被楚聽冬伸手握住腿彎,怕他摔。

他又掙紮開,膝蓋一軟就滑了下去,蹲在沙發旁邊。

鐘尋稍微有些清醒,又不太清醒,他指尖顫得厲害,撐在楚聽冬小腹上,臉頰紅到充血欲滴,呼吸都跟着灼熱,他眼睫稍微擡起,就連眼尾都潮紅一片,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

深夜,冰場外街上冷冷清清。

鐘尋死死地捂住嘴,踉跄着往後倒退了幾步,扭頭跑出去。

被初冬微涼的夜風掠過皮膚,才跟着一凜,不光是臉,他渾身都滾燙地燒了起來。

楚聽冬去找他時,他還蹲在路邊,想點煙卻打不着火,氣得直罵爹。

“只能吸一口。”楚聽冬冷眼旁觀,實在看不下去這股笨勁兒,好笑又莫名其妙覺得心疼,他伸手接過去,幫他點。

鐘尋耳根一燎,現在聽他說什麽都有歧義,眼睫抖個不停,他舌根還發麻,操了,之前楚聽冬給他弄怎麽像毫無心理負擔?

他才知道原來是這種感覺,這人斯文高冷的皮囊底下藏了個什麽玩意兒?

楚聽冬真的只讓他吸了一口煙,然後不由分說,就從他嘴裏拔掉掐滅,鐘尋想罵人,嘴唇動了下,卻腫燙不堪,他罵人都好像沒了底氣。

“你也太變态了,”鐘尋紅着臉槽他,“你媽知道你是這種人嗎?”

楚聽冬還拎着他的外套,擡起手搭在他肩上,稍微收攏,将他裹住。

那雙丹鳳眼漆黑深邃,朝他笑了笑,鐘尋小聲哼了一下,在路燈下湊過去抱他。

鐘尋差點站着睡着。

等臉頰上突然一片濕涼,他擡起頭,忍不住睜圓了眼睛,他摟着楚聽冬的腰晃晃,跟他說:“下雪了,哥哥。”

作者有話說:

滿足小鐘的心願,很快就可以出櫃了,但是破鏡還得再等幾章(。);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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