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抱一下

“終于能毫無負擔地擁抱另一個人。”

鐘尋本來就停不住地往下淌眼淚, 現在更沒法控制,臉頰濕透,眼尾紅得泛濫, 連楚聽冬的掌心裏都是他濡濕的淚水。

他嗓子酸澀, 眼淚沿着白皙清瘦的下巴颏滾落,哭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好了, 別哭了。”楚聽冬穿上冰鞋又稍微高了一些,鐘尋垂着頭不肯擡起, 腦袋都快要紮到膝蓋上, 他只能蹲下身, 然後伸手去抱他。

鐘尋哭得一臉狼狽, 眼睛又腫又燙, 自覺丢人, 執拗地拿胳膊擋着。

楚聽冬不敢使勁掰他手腕,就這樣抱着他,揉了揉他淩亂的頭發,冰涼的嘴唇貼在他額頭上, 低聲哄道:“還有一晚上, 不去玩了麽?”

“呃……”鐘尋稍微擡起頭, 他睫毛都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還沒開口, 嗓子就一哽, 眼眶頓時委屈得更紅。

楚聽冬又心疼,又覺得有點好笑,他都沒再控制, 那雙丹鳳眼彎起來, 唇角翹了翹。

見他笑了出來, 鐘尋更不能忍,哽咽着,委屈得稀裏嘩啦。

“我還想看你滑冰。”鐘尋啞着嗓子小聲說。

“要不要一起?”楚聽冬還單膝撐着冰面,蹲在他跟前,擡起手拿指腹揩掉他眼尾的濕痕,往下忍不住蹭了蹭他泛紅的唇瓣,“我教你?”

鐘尋被他冰涼的指尖撥弄了唇珠,下意識地一抿,臉頰微微發燙,點了下頭。

楚聽冬起身去庫房又給鐘尋找了雙冰鞋,鐘尋俯身要穿,楚聽冬沒讓他碰,握住他的腳踝,垂下眼眸幫他換上。

鐘尋腳踝的骨骼漂亮纖細,他晚上在衣櫃挑了半天,結果挑了條黑色的牛仔褲,楚聽冬冷白有力的指骨握上去,鐘尋低頭盯着,臉頰騰地一下紅透,膝蓋往下都僵硬起來。

他手肘撐着膝蓋,窘迫地抱緊了懷裏的羽絨服,卻藏不住白裏透紅的耳朵尖。

楚聽冬幫他換好冰鞋,稍微仰頭,鼻尖差點蹭到他耳廓,鐘尋一側的耳朵瞬間紅得像要滴血,楚聽冬沒忍住,湊近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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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滑冰啊,”鐘尋徹底受不了,滿臉通紅,催他,“你怎麽還不走?”

“起來。”楚聽冬拉住他的手腕。

他沒想教鐘尋花滑,就想先帶他玩一會兒。

鐘尋一開始還跟在楚聽冬身旁老實地滑,然後就故意往他身上撞,他也知道這樣挺危險,但楚聽冬每次都能伸手接住他。

好像他不管怎麽滑,楚聽冬都不會讓他摔。

“不要撞人。”楚聽冬眉頭微蹙,摟住他的腰,等他不情不願地點頭,才松開手。

但鐘尋還攥着他的手腕,楚聽冬只好拉住他稍微滑了一段,他冰刃劃出一個細小的弧度,停在冰面上時,鐘尋就撞到了他懷裏。

“你等我一會兒。”鐘尋手臂摟上他的後頸,差點就親到,又突然撇開,急哄哄地扭頭就走。

楚聽冬站在原地等他,大概一分多鐘,鐘尋就拿了單反從保安室出來。

“哥,你再滑一次那個吧,”鐘尋赧着臉說,“我想錄下來。”

楚聽冬擡眸對他笑了一下。

楚聽冬又給他滑了一遍,甚至比上次更娴熟一些,冰場的所有大燈都亮起,寧城的冬夜都恍如白晝,鐘尋不斷地調整挪動着鏡頭。

在長焦鏡頭裏,冰場的燈光盛大爛漫,他甚至能看到楚聽冬冰刃碰撞出的細小冰碴,簡直像是做了一場夢。

等鐘尋錄完,楚聽冬才去換鞋,鐘尋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見楚聽冬坐在臺階上,他也蹲在一旁,楚聽冬脫掉冰鞋時眉頭稍微皺了下,鐘尋跟着神情一緊。

“疼麽?”鐘尋伸手小心翼翼去摸他的小腿,還有腳踝。

楚聽冬也沒有隐瞞,撓了撓他的下巴颏,“稍微有點,不礙事。”

鐘尋又突然惴惴地後悔,剛才不應該讓楚聽冬再給他滑一次。

楚聽冬就怕他這樣,腦子總是控制不住地多想,俯身兜住他的後頸,勾近一點,揉捏着他的耳朵尖,低聲問:“寶寶,你拍了什麽?”

鐘尋暈暈乎乎地被他岔開了話,任憑揉捏,乖乖地把單反遞給他。

鐘尋錄得也不錯,手很穩,鏡頭一直追在他身上,但是幾乎沒什麽搖晃。

“先去保安室待一會兒。”楚聽冬認真看完,握住他又漸漸冰涼的手,拉着他起身。

他肩背還濕漉漉的一層薄汗,楚聽冬伸手碰到,低聲問,“還胃疼麽?”

鐘尋搖頭。

等去到保安室,鐘尋一聲不吭地抱緊了他的腰,渾身都被滾燙的心跳和溫度包裹住。

他手指尖輕輕地摸了摸楚聽冬汗水未幹的臉,楚聽冬低下頭,湊到他手旁,眉眼都被薄汗浸得更加漆黑深邃。

楚聽冬望着他漂亮豔麗的眼睫,淩亂的半長頭發襯得膚色白皙無暇,嘴唇卻被抿得薄紅,還有濡濕的水色。

“哥。”鐘尋小聲叫他。

楚聽冬喉結微動,忍不住俯身吻了過去,鐘尋勾住他的脖頸,乖乖地被抱着親了一會兒,好像渾身都是楚聽冬身上冷冽的氣息。

他頂多溫馴這麽幾分鐘,然後眼睫顫顫,指尖就放在了楚聽冬毛衣下擺,掌心落在他滾燙柔韌的腹肌上摩挲。

鐘尋心急火燎,脫掉毛衣和褲子就往他懷裏鑽,手臂還勾在他脖頸上,不停地舔吮他的嘴唇,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地親過去,好好的溫情又沒有了,變得這麽急色。

楚聽冬差點被氣笑,摟着他的腰,被他在身上到處亂摸,手都沒洗。

最後還是搞了一次。

鐘尋有氣無力地挂在楚聽冬身上,等楚聽冬松開勒在他腰間的手,他頓時就膝蓋一晃,險些跪倒,又被楚聽冬抱了起來。

他滿臉通紅,耳根脖頸一直到鎖骨都紅了,楚聽冬感覺到他靠在自己懷裏發抖。

“我以後不罵你傻逼了……”鐘尋突然小聲開口,說到一半又抿住嘴唇,又微微張開,欲言又止,他糾結不已,簡直靈魂都在掙紮。

楚聽冬:“……”

“你想說什麽?”楚聽冬拿自己的羽絨服裹住他,好笑地問。

鐘尋卻撇過頭不肯再繼續說。

鐘尋剛才一直忍不住舔咬他手腕的文身,啃得濕漉漉,都是眼淚和口水,楚聽冬索性沒再裹紗布,反正已經紋完了一天多。

“你掐得我腰都紅了,還有印兒。”鐘尋傻了吧唧地被楚聽冬扣上羽絨服帽子,又支棱起脖頸露出腦袋,嘟嘟囔囔地抱怨。

楚聽冬都不想說話,背上被他抓過的地方現在還有點疼。

反正誰也別嫌棄誰了。

鐘尋半張臉都拿羽絨服衣領擋着,只露出一雙眼尾潮紅的大眼睛瞅着他,光溜溜的腳還在他腿上踩來踩去,楚聽冬也低頭望着他。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一起笑了出來。

鐘尋膝蓋撐着沙發,艱難地坐了起來,然後黏黏糊糊地摟住他。

楚聽冬還以為他又要犯什麽癔症,誰料鐘尋卻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哥,謝謝你來寧城。”

楚聽冬一怔。

其實楚聽冬去江畔找他的時候,鐘尋還不怎麽高興,他眼巴巴地等了一整天,還差點落空,憋得他心髒抽疼,以為楚聽冬故意耍他。

雖然他心裏知道,楚聽冬不是這種人。

現在卻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對不起,本來想搭昨天上午的那趟航班,文身耽誤了一點時間。”楚聽冬伸手抱着他,鼻尖在他頸側蹭了蹭,跟他解釋。

他想做一點立體的效果,看起來更毛茸茸,覺得鐘尋會喜歡,但是弄了大半個晚上都沒弄完,就沒趕上那趟航班。

鐘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手腕。

“喜歡麽?”楚聽冬問他。

鐘尋紅着臉點了下頭。

他裹着羽絨服,湊過去跟楚聽冬親了個嘴,親完悶得渾身都是汗。

楚聽冬在他身上捏來捏去,他就忍不住哼哼唧唧,又被按住挺溫柔地搞了一次。

他累得手指都擡不起來,還頭暈,這下後悔了,躺在沙發上先罵了一頓楚聽冬,又委屈吧啦地跟人家一疊聲喊餓。

楚聽冬:“……”說好的以後都不罵他傻逼呢?

“你不是想吃燒烤麽?”楚聽冬起身穿毛衣,見他躺了一會兒,翻了個身又趴着,就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鐘尋頓時不幹了,蹬腿想踹他,又被一把攥住腳踝。

“這麽晚都關門了。”鐘尋掙不開,就一條腿擡着,大咧咧地敞開膝蓋,咕哝道。

楚聽冬反倒先不好意思,耳根微紅,挪開了視線,遞給他褲子,嗓音冷淡道:“我給你做。”

現在來不及去店裏,但是冰場旁邊的小超市應該還有存貨,楚聽冬過去看了一眼,果然冰櫃還開着,他拿了點培根,還有各種能烤的肉類,蔬菜,燒烤料什麽的……然後算了下價格,付完錢一起拎去保安室。

他拿保安室的烤箱做,鐘尋就蹲在一旁等着吃,但烤得有點慢,他吭哧着等不及,先去外面把燈籠挂了起來。

“你還買什麽了?”楚聽冬透過窗戶看到他繞來繞去,像迷路的小狗。

等他繞進來時,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知道鐘尋肯定會買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買得這麽全,盯着那個玻璃彩繪的紅燈籠,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鐘尋拎過大包小包,嘩啦一下都打開給他看,還沒等楚聽冬看清,他突然心急火燎地又要擋住,怎麽看都像是做賊心虛。

這樣一來,楚聽冬反而很想看一眼。

“別碰。”楚聽冬不許他亂擋,抓住了鐘尋的一雙手。

鐘尋滿臉通紅。

楚聽冬低頭一看,忍不住嘴角微抽,鐘尋還買了一盒新年促銷的岡本超薄。

“你買了,剛才怎麽不說,也不拿出來?”楚聽冬低聲問他。

鐘尋比他更小聲,羞憤道:“我忘了!”

楚聽冬把那個小盒子塞他手心裏,邊笑邊起身去看烤箱,鐘尋攥着簡直燙手,燎得他手心都要冒汗了,索性往楚聽冬羽絨服兜裏一揣。

他磨磨蹭蹭地塞完,就湊過去吃燒烤,弄得比較簡單,主要也沒多少種食材,但味道很不錯,起碼鐘尋這麽覺得。

要不是楚聽冬攔着,怕他胃疼,他能把這一整盤都吃完。

鐘尋還去開了電視,保安室的電視有點老舊,但也勉強能看個晚會。

他長這麽大都沒認真看過,恰好現在又是新一輪的重播。

他跟楚聽冬窩在沙發上,覺得冷,又重新裹上兩個人的羽絨服,然後靠住楚聽冬的肩膀。

“困不困?”楚聽冬牽住他的手,指腹摩挲過他的手背,“待會兒還想幹什麽?”

鐘尋一點也不困,他一晚上都不想睡了,但是一時半會,也想不到還有什麽想做的。

“煙花是不是還沒放完?”楚聽冬沉默了片刻,偏過頭問他。

鐘尋擡起眼睫,小聲地嗯了一下。

楚聽冬摟着他又看了一個多小時晚會,然後出去放煙花,剩下的不是很多了,楚聽冬就去巷子口買了一點煙花棒。

深夜下起雪來,鐘尋拿了根點燃的煙花棒,呲呲拉拉冒着明亮的火星,擡頭看楚聽冬給他放煙花,跟另一條巷子裏其他人放的交相輝映,映亮了秀景街的夜幕。

楚聽冬伸手捂住了他冰涼的耳朵,鐘尋就稍微靠在他懷裏,煙花棒粼粼的光映得他臉龐明豔,那雙眼眸也格外燦爛。

他一整晚的不痛快好像都煙消雲散,也不再覺得有什麽遺憾。

秀景街大年三十晚上比平常冷清很多,但還是有不少人烤篝火,鐘尋跟楚聽冬沿着這條街閑逛了一會兒。

他想去拉楚聽冬的手,又怕被人看到,就時不時撇過頭瞅向另一邊,然後再湊近,欲蓋彌彰地撞一下楚聽冬的肩膀。

楚聽冬被他撞了兩三下都沒反應,鐘尋更要去招惹他,這次悶頭就撞過去,卻在他往上撞的一瞬間,楚聽冬稍微側了下身。

鐘尋根本來不及反應,額頭咚的一聲,小牛犢似的就撞上了他胸膛。

楚聽冬被他撞得簡直吐血,鐘尋自己也哭唧唧地揉着腦門,憤憤道:“你幹什麽啊,突然轉過來,給我撞得腦震蕩了!”

楚聽冬:“……”誰先撞得誰?

他無語地在巷子陰影處擡起手揉了揉鐘尋泛紅的額頭,眼看都已經淩晨五六點,就拉住他的手,哄道:“先回酒店睡覺吧,明天再出來。”

鐘尋也累了,不想再折騰,就乖乖地跟着楚聽冬去酒店。

楚聽冬放了熱水想讓他泡個澡,才不到五分鐘,從浴室出來一擡頭,鐘尋已經睡得四仰八叉,褲子才脫了一半,挂在腿彎上。

“笨死了。”楚聽冬捏了下他微翹的唇珠,低聲說。

鐘尋也許睡夢裏聽到有人罵他,很不服地翻了個身,拿屁股對着楚聽冬。

楚聽冬被氣笑了,伸手将他拉起來,拖抱着去泡了會兒澡,鐘尋也一直沒醒,困得昏迷,等被放到床上,往楚聽冬身上一趴,徹底安睡。

大年初一,鐘尋睡到中午才醒,但楚聽冬竟然還沒醒,冷白修長的手臂箍在他腰上,另一只手還按着他的後腦勺。

鐘尋拉過他手腕吧唧了一口,還拿手機拍了張照,簡直愛不釋手。

楚聽冬是被他揉捏醒的,眉頭蹙起又松開,無語地掐了一把他的臉蛋。

“要回家麽?”鐘尋被捏得臉頰紅紅,也沒躲,睜圓了眼睛望着他,楚聽冬又不忍心了,伸手揉了揉,低頭親他一下。

“你想回就回,”楚聽冬說,“不想的話就在這兒等我,我回去一趟再來找你。”

吳玉蘭昨天給他打電話,他跟她說了是來找鐘尋,已經有地方住。

不過還是有必要回去一趟。

其實楚聽冬也沒指望能在她面前瞞住什麽,只能是盡量多瞞一段時間,畢竟鐘仲林要對鐘尋動手,他不可能看到了卻不管。

他一直插手鐘尋的事,誰都會覺得不對勁。

吳玉蘭還不知道,應該永遠也無法想象,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會是同性戀,不然她應該之前就會發現他跟鐘尋的關系不對勁。

“我也去。”鐘尋猶豫着,還是不太放心。

他還挺怕楚聽冬一沖動,主動去跟吳玉蘭出櫃,雖然怎麽想,楚聽冬也比他穩重得多。

他現在不想出櫃了,不管他能不能考上大學,他希望楚聽冬在寧城的時候覺得開心,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遺憾。

難得是個明亮的冬日,鐘尋先跟楚聽冬去吃了午飯,然後等下午兩三點鐘,才往家裏走,快走到樓下時,鐘尋拉住了楚聽冬的手腕。

“突然想抱一下。”鐘尋對他笑了笑,漂亮又明豔,像無垠雪色也掩蓋不住的燦爛春光。

楚聽冬想起他頭一次在秀景街碰到鐘尋跟人打架,街巷潮濕髒亂,對面一群氣勢洶洶的花臂,只有鐘尋清瘦幹淨,像一泓小小的月亮。

楚聽冬俯身抱住了他,抱得很緊,鐘尋差點覺得不能喘息,卻又不願意讓他松手。

他也伸手摟在楚聽冬的腰上,就算周遭空無一人,臉頰還是泛起了緋色,眼眶也有些紅。

楚聽冬滿足他一切合理的想法和偶爾的貪心,他像被溫柔地包裹住,渾身泛濫又尖銳的刺都心甘情願地收攏回去。

終于也能學會毫無負擔地擁抱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上章不小心貼亂了半截,昨晚一點之前看的寶可能要重新看一下,大概從百分之六十的地方開始修改了很多,麻煩大家了!qwq;

最近用的碼字軟件不能一鍵複制整章,拿鼠标選就總是亂……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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