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繼續出櫃
“這也算是天生一對。”
鐘尋還以為到了家, 會被吳玉蘭質問,誰能想到吳玉蘭壓根就不在家。
她去跟父母住了一段時間,一連好幾天鐘尋都沒跟她碰到面。
楚聽冬給他放了三天假, 帶他去看電影, 去游樂場,還去郊區滑雪, 鐘尋玩了個痛快,簡直被慣得無法無天。
“等高考之後我就去把照片都打印出來。”晚上終于玩得筋疲力竭, 鐘尋被楚聽冬強行拉去洗了個澡, 然後倒在床上, 摟着小猩猩說。
他本來覺得沒幾張跟楚聽冬的合照, 這次出去拍完, 才發現他竟然拍了這麽多。
他單反的內存都頂滿了。
楚聽冬由着他鬧, 眼眸冷淡,伸手撓了撓他的肚皮。
鐘尋常年跟人幹架,還到處亂跑,其實有薄薄的一層腹肌, 但他太瘦了, 就不明顯, 摸起來還是柔軟細膩。
“憑什麽你一直摸我,”鐘尋癢得直躲, 他撲騰起來, 翻了個身壓住楚聽冬,揪住他毛衣領子,嚷嚷說,“我也要摸你!”
楚聽冬對他笑了笑, 鐘尋還沒來得及暈乎, 就被拎了起來,然後聽到楚聽冬嗓音冷冽地說:“玩夠了,就把這幾張卷子都寫完。”
鐘尋簡直痛不欲生。
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化學元素周期表的第一個是什麽了,楚聽冬竟然還讓他做題,他現在就想直接高考結束,撕了這些破紙。
他撒嬌耍賴都是沒用的,楚聽冬根本不吃這套,只能臊眉耷眼地低頭拿起筆。
楚聽冬也坐在他身邊看書,等鐘尋差不多該餓了,就去給他蒸了碗雞蛋布丁。
直到鐘仲林晚上到家,沉着臉過來敲了下楚聽冬的卧室門。
Advertisement
鐘尋還以為鐘仲林是要找他的麻煩,沒想到鐘仲林都沒有多看他一眼,眉頭皺起,直接叫楚聽冬,“你過來一下。”
楚聽冬摁住鐘尋的腦袋,不讓他動,然後跟鐘仲林去陽臺。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鐘仲林臉色漆黑,也不拐彎抹角,擡起頭問他。
他以為至少楚聽冬會聽他的話,能理解他們當父母的良苦用心,結果這段時間下來,楚聽冬竟然毫無悔意,還跟鐘尋攪合在一起。
“叔叔,我想讓鐘尋跟我去外省上大學。”楚聽冬索性跟他攤牌。
“你什麽意思?”鐘仲林質問他,“他胡鬧就算了,你怎麽也跟着他亂來?你覺得能瞞一輩子嗎?将來你媽媽知道了,她得多失望?”
“我沒想瞞一輩子,”楚聽冬眼眸沉靜,“再等一兩年,我會找機會跟她說。我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這是我自己的事,甚至和鐘尋都沒有關系,沒必要為我覺得失望。”
鐘仲林覺得他們簡直不可理喻,搞同性戀那麽惡心的事,不以為恥,還敢這麽坦蕩地站在這兒跟他頂嘴。
“你就沒想過你親生父親那邊?”鐘仲林試圖戳他的軟肋,眉頭越皺越緊,“你将來怎麽跟他們解釋?他們難道會支持你?”
楚聽冬嗓音更淡,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我沒什麽想解釋的。”
鐘仲林瞠目結舌,等楚聽冬離開,他還氣得滿臉漲紅,卻又發洩不出來。
楚聽冬不像鐘尋,會跟他大吵大鬧歇斯底裏,甚至逼急了還敢跟他動手。
他沉默,不動聲色,眼底所有的情緒都宛如晦暗的深流。
鐘仲林頭一次在晚輩面前這麽被動。
他神情難堪,滿腔惱火,但他現在就算怒斥楚聽冬,他也不占上風,楚聽冬漠然俯視的态度讓其他人都像跳梁小醜。
鐘仲林也是頭一次,體會到鐘尋面對他們時,那種再怎樣大吼大叫,聲嘶力竭,都不會被聽到的感覺。
他險些憋得心髒病發作。
鐘尋根本沒心思再做題,他低頭在草稿紙上亂寫亂畫,聽到楚聽冬漸漸靠近卧室的腳步聲,才慌忙又翻開卷子,繼續瞎寫。
“他跟你說什麽啊?”楚聽冬一開門進來,鐘尋就迫不及待地問。
楚聽冬一語不發,瞥了一眼他連開頭的幾個選擇都沒做完的卷子,不留情面地說:“等你把這張寫完,再告訴你。”
鐘尋又憋屈地扭過了頭。
他沒什麽自制力,都靠楚聽冬逼他,不管什麽科目,前面的選擇填空他還能做一下,越往後都是大題,根本沒有耐心。
稍微寫一會兒,就忍不住想去抽根煙。
“給你。”楚聽冬被他問了三次,然後掏出煙盒,放到桌上,拿指尖抵着遞到他面前,說,“你想抽幾根都行。”
“呃……”這麽痛快,鐘尋根本不敢相信。
“有什麽條件啊?”鐘尋指尖已經碰到了煙盒,但又不敢真的去拿,咬了下嘴唇問他。
“晚上自己睡。”楚聽冬說。
鐘尋心想這有什麽了不起的,他毫不猶豫,拿起煙盒就走,不過他也怕楚聽冬真的生氣,只抽了一根,還等煙味散盡,才回卧室。
他又繼續做題,楚聽冬沒再擡頭看他。
等到晚上,他飛快地沖完澡,就想往楚聽冬的床上撲,被楚聽冬眸光冷淡地掃了一眼,然後趴在床邊,指尖還揪着床單。
“真的不讓我上床?”鐘尋小聲咕哝,他覺得楚聽冬是吓唬他。
誰料楚聽冬下颌微擡,指了下卧室門口,淡聲說:“出去。”
鐘尋完全不想走,但是又不願意太沒骨氣。
見楚聽冬真的沒有一點挽留他的意思,他抱了枕頭,還順走了楚聽冬一條被子,一步三回頭,磨磨蹭蹭地離開。
躺下以後毫無睡意,眼睛越睜越圓,他使勁蹬了幾下被子,憤憤地起來又刷牙洗澡,折騰了一遍,摸到楚聽冬卧室前。
楚聽冬沒反鎖,他稍微一推,門就開了。
而且楚聽冬還沒睡,床頭開了一盞臺燈,腿上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正低頭敲鍵盤。
“什麽事?”楚聽冬沒擡頭,問他。
鐘尋一聲不吭,撅起屁股悶頭往床的內側爬,楚聽冬沒阻止他,他就在楚聽冬身旁的被子裏刨出一個足夠坐下的坑。
然後緊緊地挨着楚聽冬,淩亂的卷發都蹭到楚聽冬的頸側,還抱住楚聽冬的手臂。
“煩人精。”楚聽冬嘴角不着痕跡地勾了下,低聲叫他。
鐘尋也不反駁,就默認了自己煩人。
他連這個位置都不滿意,又往旁邊蹭了蹭,坐到楚聽冬雙腿中間,蔫答答地垂下眼睫去看他的電腦屏幕。
是一個國內的攝影大賽,楚聽冬打開了投稿界面。
“寶寶,”楚聽冬伸手摟住他,低頭聞他頸側,沒什麽煙味,暫且放過他,“你想去試試這個麽?我之前查過,是正規活動,還有獎金。”
鐘尋盯着看了一會兒,很難不心動,他有些照片不願意給別人看,但有一些其實無所謂。
“我拿什麽參賽啊?”鐘尋懵懵地問。
這次攝影大賽的主題就是光與影,楚聽冬覺得鐘尋的每一張照片都能參賽,并且是很不錯的作品,不光是他愛屋及烏。
“都可以,”楚聽冬跟他說,“你交一張照片,或者一個系列都行,還需要給作品取個名字。”
這算是難倒了鐘尋,他稍微往後仰,倒在楚聽冬的手臂上,眉毛皺了起來,苦思冥想,根本沒什麽名字可取。
“沒讓你現在就想好,”楚聽冬挺好笑地抱起他,低聲說,“你不要顧忌我,我就是看到有這個攝影比賽,所以問你願不願意參加,看你的意願,你不想的話也沒關系。”
“等三月中旬才截止,你想報名,在這之前想到就行。”
“我想。”鐘尋又去認真逛了一遍這個網站,确實看起來很專業。
他以前也想過,要不要投稿給什麽地方,但都沒試,一是懶,二是覺得自己不行。
“你真覺得能行麽?”鐘尋還是沒什麽底氣,轉過頭問楚聽冬。
“嗯,”楚聽冬撥弄了一下他腦後的小揪,“你拍得很好,每一張都是。”
鐘尋卧蠶彎起,被他誇獎,就忍不住嘚瑟。
“你特別優秀。”楚聽冬又繼續說。
鐘尋:“……”
鐘尋一開始覺得是他瞎了眼,才會挑到楚聽冬,現在又覺得楚聽冬大概也瞎了眼,才會看上他,某種程度上講,這也算天生一對。
楚聽冬笑起來,問他:“你是不是不信?”
傻子才會信吧?
“沒。”鐘尋梗着脖子,不肯承認。
楚聽冬跟他說的時候,他不信,等楚聽冬不再出聲,他又忍不住拿胳膊肘怼怼楚聽冬,将信将疑地問:“你真覺得我有那麽好嗎?”
他還裝模作樣地分析,“你就是一時半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等過段時間……說不定不等開學,你就會發現我只是個混混。”
就算楚聽冬喜歡他,鐘尋也知道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不是他妄自菲薄,他們天生就不是在相似的環境。
楚聽冬頓了幾秒,嗓音平靜,問他:“你要是不好,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了你,被沖昏頭腦?”
鐘尋一愣,嘴唇微微張開,根本想不到該怎麽反駁。
這人突然長了嘴,真是肉麻到讓人受不了。
他臉頰紅得滴血,哼哼唧唧,憋不出半個字來,勉為其難又臭不要臉地承認自己确實很好,然後躺下拉住楚聽冬的手裝睡。
他被楚聽冬摁住繼續複習,就算再不認真,也記住了不少。
楚聽冬找了張模拟卷給他做,他竟然也比之前高了二十多分,雖然跟楚聽冬這種年紀第一沒法比,但鐘尋也根本不想跟他比。
他現在對這個分數相當滿意。
楚聽冬也終于願意讓他出去撒個歡,鐘尋拉着他先去網咖待了一下午,然後在電玩城玩了會兒投籃,就跟楚聽冬去吃晚飯。
過完年,這次是真的要入春了,鐘尋也渾身燥得不行。
晚上肯定要跟楚聽冬去賓館。
他想讓楚聽冬撫摸他的脖頸,掐着他的腰,他小腿垂在床側,雪白的足弓微微緊繃,滿臉緋紅,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楚聽冬到底比他臉皮薄,每次都耳根發紅,忍不住去捂他的眼睛。
但捂住也不夠,鐘尋還亂哼哼,嗓音低黏,不堪入耳,什麽都哼得出來。
楚聽冬只能松開手,又去捂他的嘴巴。
鐘尋桃花眼彎起很漂亮的弧度,微微側過頭,閉上眼睫,拿薄汗濡濕的臉頰去蹭他的掌心。
還沒開學,他們還是得回家住。
翌日,才到家,鐘尋換掉鞋,就聽到鐘仲林叫他。
他撩了下眼皮,敷衍地應了一聲,拎着書包先去自己卧室待着。
鐘仲林跟楚聽冬說不通,就算再不願意搭理鐘尋,也只能去找他。
鐘尋本來還疑惑鐘仲林為什麽突然這麽着急,想讓他跟楚聽冬分手,搞了半天,原來吳玉蘭是假性懷孕,反正是沒懷上。
她跟鐘仲林商量好了,年前去産檢,檢查完就順路再把證領了,婚禮反正等段時間再辦也不遲,說不定還能跟孩子百歲宴一起。
誰能想到,查出來說她并沒有孩子,只是有類似懷孕的症狀,兩個人都很尴尬,暫時也沒再提複婚的事。
換成以前鐘尋肯定會冷笑,然後狠狠奚落鐘仲林,但現在他只覺得很煩,想讓鐘仲林趕緊說完,他寧願去跟楚聽冬寫作業。
“我為什麽要跟他分手?”鐘尋聽鐘仲林跟他說了半天,擡起眼睫,突然冒出這一句。
竟然還有臉反問他?
鐘仲林本來就陰沉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眉頭擰成了深深的川字。
“你就要一直跟男人搞在一起嗎?到底是不是宋一淩教你的?”鐘仲林忍住了沒有抽他,“惡不惡心,你喜歡他什麽?”
鐘尋倚着枕頭坐在他的單人床上,被問得太煩躁了,忽然眨眼一笑,他嘴唇還是豔紅的,渾身都是楚聽冬留下的吻痕和味道,輕聲說:“還能有什麽,我喜歡他艹得我很爽啊。”
鐘仲林腦子嗡嗡地響,頓時血壓直飚,拎起旁邊的棒球棍就抽他。
鐘尋沒來得及躲開,挨了幾下,感覺骨頭都被砸斷了,滿身冷汗地跪倒在地。
楚聽冬不放心他跟鐘仲林單獨相處,靠着牆一直待在鐘尋卧室外,聽到鐘尋突然一聲悶哼,眉頭蹙起,推開門進去抱住了他。
生氣他一說話就故意找打,但是摸到他濕透的肩胛,又心軟了一點。
鐘仲林之前怕被吳玉蘭發現,才不敢對楚聽冬動手,現在氣急敗壞,什麽都顧不上管,發了狠上去就連踢帶踹。
“我操,”鐘尋眼眸頓時冰冷,他臉色蒼白,忍着疼怒道,“你他媽別碰他的腿!”
他踉跄着站起來,使出蠻力将楚聽冬擋在身後,眼眶疼得有些泛紅,跟鐘仲林對罵。
楚聽冬之前教了他一點搏鬥,他學這個倒是挺快,擡手卸了鐘仲林的家夥,将棒球棍扔到床底,背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吳玉蘭下班買菜回來,就聽到卧室的動靜。
她一開始以為是鐘尋在挨打,就沒管,想直接去廚房。
結果隐約聽到了楚聽冬的聲音,頓時慌了神,匆匆忙忙地過去,就聽見鐘尋在說:
“我就是跟楚聽冬搞對象怎麽了啊,我是個爛人所以我不配嗎?你就看見他親了我一次,沒看見的多了去了,你看到他艹我了嗎?!”
鐘尋罵到一半,胸口又憋悶起來,他眼尾通紅,強忍着沒掉眼淚。
不能讓鐘仲林瞧不起他。
“你還要不要臉?”鐘仲林被氣得眼前一黑,恨聲罵道,“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個小畜生!”
他擡手就想扇過去,鐘尋梗着脖子根本不躲,楚聽冬将他拽到了身後,鐘仲林又打了個空,頓時更加火冒三丈。
“你光嘴上說有什麽用?”鐘尋遞給鐘仲林一根皮帶,一扯毛衣領口,白皙鎖骨上都是晃眼的紅痕,簡直放蕩輕浮,他走過去說,“你現在直接勒死我啊,不敢嗎?”
鐘仲林手都是抖的,眼睛怒瞪,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他。
鐘尋撇過頭,他知道鐘仲林跟付秋曼沒感情,他們相親之後很快結婚,結婚第二年就有了他,然後開始沒完沒了地争吵。
等到終于過不下去要離婚,誰都不想要他,他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多餘的,是他們的累贅。
他當時已經幾歲了很難棄養,鬧到法院,最後把他判給了鐘仲林。
鐘仲林他們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但其實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甚至包括他的名字,他不知道真的假的。
好像是爺爺在老家找人幫忙取的,那個人說他注定要被丢掉,所以取了一個尋字。
他指尖還扯着毛衣領口,根本不敢去看楚聽冬的臉色。
只有楚聽冬喜歡他,願意要他,但都是假的。
他沉溺在假象中,差點忘了都是自己騙來的,他還又利用了他一次。
鐘尋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推門就想出去,卻迎面撞見了吳玉蘭,腳步瞬間僵硬。
“媽。”楚聽冬跟在他身後,也愣了幾秒。
吳玉蘭錯愕不已,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到底聽到了什麽。
然後擡起眼睛看到鐘尋濕潤泛紅的嘴唇,唇珠破了一點,到處都是靡豔的痕跡。
他眉眼明豔張揚,跟鐘仲林長得一點都不像,反而跟付秋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那個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野模。
她拿起菜籃就狠狠掼了鐘尋滿身,又揚手扇了楚聽冬一巴掌,嘴唇顫抖,眼淚頓時湧起,“你就不能有一次聽我的嗎?”
“非得去學花滑,摔成殘廢,現在又喜歡這個雜種,你要被他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