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給你當司機道歉,……

蘇櫻怔了一下。

浴球的包裝盒有些滑稽地舉在半空。

一時不知該放于何處。

廖修和簡單解釋道:“你不是喜歡這個牌子的麽。”

随後,便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坐回書桌前,重新拿起筆。

那天的雨來得急也去得急,等沒多久,雨小些後,廖修和與蘇櫻兩人一齊送了舒平回去。

廖修和又把蘇櫻送回了北清家園。

只是這麽一來,蘇櫻的寶馬就落在了紫竹花園的車庫裏,沒能開回來。

一時也用不上,她便也懶得去取。

最近也有在忙的事。

試鏡成功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圈內,驚了不少人。

雖則周琳背後的金主是個什麽規矩也不懂的暴發戶,但人家最近确實風頭正盛,心裏再看不起,表面上也得讓他三分。

窦興這次選了蘇櫻,是當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的臉。

有人覺得為蘇櫻這個只演過幾個配角的小人物并不值當,都在暗暗揣*度她的後臺。

傳出來的話也不太好聽。

蘇櫻的手機號不知道怎麽被洩露了出去,這些天接連不斷收到加微信好友的邀請,有時甚至會直接接到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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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錯過工作邀約,蘇櫻對于新添加的微信一般都會通過。

電話則在辨明對方的不善來意之後會直接挂掉。

加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之後。

蘇櫻的朋友圈迅速冒出了99+的消息提示,點贊居多,也有些明裏暗裏的試探。

她很不喜歡這種被窺探的感覺。

一個一個設置權限也麻煩。

就幹脆把朋友圈關掉了。

沒過幾天,蘇櫻被劇組叫去拍了定妝照。

到拍照地點的時候,正逢男女主在造型師手下被捏扁搓圓,無暇顧及自己。

扭頭一看窦興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肚子上的肉堆在腿窩裏,翻看着造型師的設計稿。

便直接走過去。

“窦導。”蘇櫻打了個招呼。

窦興看見她還挺高興,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讓她坐。

不知道是不是蘇櫻的錯覺,一瞬間,感覺四周瞟來不少目光。

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點。

她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沒表露出來,而是依言坐到窦興旁邊。

大大方方,自然坦蕩。

窦興拿過設計師的手稿給她看,問:“你看怎麽樣?”

手稿翻開,遞給蘇櫻的那頁正好是她要飾演的角色。

作為前後有很大反差的女二,造型師的創意是身份暴露前一套,身份暴露後一套。

第一套造型帶有純情柔軟的少女質感,一套淡黃與白色相間的格子裙,不帶濃妝,眼神純真又無辜,頭發漆黑而筆直,柔順地垂落在頸側。

第二套則和前一套有極為強烈的反差,一抹低胸酒紅色的禮裙,妝容濃豔張揚,眼尾的眼線拉得又長又翹,魅惑叢生。

或許是造型師設計得早,這兩套設計稿裏角色的臉型與五官,怎麽看都有點像周琳。

蘇櫻又翻了翻前面,看到男主和女主也都準備了兩套造型。

也有前後反差,但不敵她的那兩套那麽強烈。

合上設計稿,遞給窦興,說:“挺好的。”

窦興問:“覺得有什麽可以改的麽?”

蘇櫻想了想,說:“第二套的配飾或者可以換一換。”

原來那套設計的配飾在蘇櫻看來有點繁雜了,設計師旨在體現女二身份轉變後的美豔妖嬈。但其實在妝容上多下功夫,讓觀衆把注意力放在臉上就好。

甚至哪怕沒有妝容,通過演技也是能夠表現出來的。

蘇櫻有這個自信。

窦興聽了,一時沒說什麽。

不過後來輪到蘇櫻拍攝的時候,窦興先按原造型拍了一套,後來看了一會兒,又按蘇櫻的意思,重新拍了一套。

過了沒幾天,蘇櫻之前往林熠家送的東西到了。

她倒也不純是為了試探林熠才買的東西,林熠确實生日臨近。

正好林熠是學藝術的,蘇櫻前一陣又看中了一個國外藝術家展出的藝術裝置,便買了下來,當做禮物*。

蘇櫻去了紫竹花園,準備把車開上,然後到林熠的房子附近。

如果她估計沒錯,林熠應當會想辦法讓快遞轉送一下。

而轉送的話,她就能夠借這個機會,逼問出林熠,她新家在哪,又為何搬家。

倒也不是蘇櫻想繞這麽大彎子。

只是以她對林熠的了解,如果她直截了當地問,她大概率什麽都不會說。

然後再花幾天,編織一個天衣無縫、完美無缺的謊言。

騙過蘇櫻、騙過所有人。

林熠是這樣的人,活在一個繭裏,把自己的內心藏得嚴嚴實實,不肯輕易叫人窺探。

從初中和她認識的時候,蘇櫻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林熠家的生意遭受動蕩,每天都在破産的邊緣搖搖欲墜。

原本就感情不合的父母因為這件事,當着林熠的面天天吵架。

虛僞的成年人吵架總會帶點借口,那時候他們也不帶遮掩的,話裏話外都在嫌林熠是個累贅。

是以林熠剛上初中,遇到蘇櫻的時候,性格自閉而內向,不怎麽和人交流。

蘇櫻所在的初中裏有錢人不少,平時也就仗着爹媽掙的那幾個錢,對別人的服飾穿着指指點點,仿佛在他們的眼裏,那一身名牌才是組成一個人的重要标志。

因此很容易,林熠就成為了他們取樂的對象。

冬天在椅子上澆上冰涼的水。

體育課偷偷往抽屜裏放蟲子等蠕動的活物。

更常見的、則是放學後将她堵在學校門口的小巷,趾高氣揚、肆意嘲笑。

一開始蘇櫻和林熠不熟,她自己朋友又多。

只覺得坐她前桌的林熠有些過分安靜,卻對她所遭受的一無所知。

直到後來,有一個男生在惡作劇的時候,不小心把她的林熠的桌子弄混了。

她才知道原來還有人能這麽惡劣。

蘇櫻從來沒有那麽生氣過。

氣到她自己撸起袖子把那群人收拾了一頓還不說。

甚至因為好幾天都沒吃下飯,惹得舒平都有點擔心,讓廖修和在學校時,好好看她吃飯。

她也怒氣沖沖對林熠說:

“有什麽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們!”

一來二去的,兩人逐漸熟悉。

但即便如此。

林熠也都沒有講自己家裏的事情。

站在蘇櫻身後,仿佛永遠只是一個有些安靜的影子,只有在和蘇櫻交流時,才會偶爾露出一些活潑,與屬于少女的天然純真。

後來過了很久,蘇櫻才一點一點知道林熠的事。

那時候林熠家已經從破産邊緣挽救回來了,事業正是蒸蒸日上。父母兩人不再吵架,卻是在外面都有伴兒。

貌合神離。

再後來,林熠就和宋承談了戀愛。

……

蘇櫻不再多想,而是打了個車,往紫竹花園去。

她之前怕自己忘,連車鑰匙都放到了紫竹花園的房子裏,沒帶在身上。

因而到了之後,她先是上了趟樓,去拿鑰匙。

廖修和沒在家。

這讓蘇櫻些微松了一口氣。

仍然是不太想面對他。

其實她後來,冷靜下來想了想。

就*也稍微想明白。

廖修和那天莫名其妙的生氣,說不定是誤會了。

她和廖修和,以及她和林熠之間都很熟。

但廖修和與林熠的關系只能說認識,談不上熟悉。

林熠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一所學校裏了。

在她的記憶中,廖修和也從來沒有見過宋承。

所以也從來不知道,宋承就是林熠的前男友。

再想想他那天說“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這種話。

可能是以為她和宋承有一段什麽樣的瓜葛。

不過,想是想明白了,心裏也還是覺得別扭。

說了那種話,也不過一句道歉,就好像已經足夠了。

她這麽好哄的麽?

再退一步講。

廖修和又是以什麽立場生氣的呢。

想來想去,其實也想不太明白,幹脆不想。

進了門,在櫃子上抓起鑰匙,就往門外走。

正出門。

鼻尖蹭上一片雪白的襯衫。

就這麽猝不及防,撞上了正回家的廖修和。

蘇櫻:“……”

心想自己剛剛還慶幸。

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她低頭等了半晌,那雪白的襯衫在眼前一堵牆似的站着。

沒有半點退讓的痕跡。

便不好再裝不認識,擡起頭,假惺惺地呲牙笑了一聲,說:

“好巧啊。”

這語氣,仿佛上班遲到時在公司的電梯裏恰好看見同事似的。

廖修和“嗯”了一聲,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響過,反射着光澤的一串鑰匙亮在蘇櫻的眼前。

她這才發現。

剛剛想亂七八糟的,想得太入迷,鑰匙挂門上,忘拔了。

她自己心虛,反而嘴硬起來:“我不就拿個東西很快就走,拔鑰匙那麽麻煩幹嘛。”

又說:“或者你是懷疑小區治安不好?”

廖修和就遞個鑰匙,還一句話沒說呢,她小嘴兒叭叭叭就說了一通。

他有些無奈,手往前伸了伸,說:“好好收起來。”

又問:“怎麽來了?”

蘇櫻剛開始叭叭,一時有點收不住勁兒,下意識杠道:“怎麽?還不準我來了?”

廖修和平緩道:“可以。”

“……”

他應得無趣,蘇櫻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

這會兒廖修和看她想走,也沒再堵着路,而是側過身,給她讓道兒。

蘇櫻繃着臉,一言不發,跨過門檻兒,出了房門。

正往電梯間走。

按下電梯按鈕後,男人在身後問。

“準備去哪?”

“關你什麽事啊?”

蘇櫻下意識就說。

廖修和沒再說話。

而她背對着他,聽到對方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離自己越來越近。

電梯還沒有來。

蘇櫻不知道男人要做什麽。

但維持着自己的倔強,不想轉身。

便瞪着電梯上跳動的數字,感受男人的氣息靠近。

彎下腰,離她後頸有點近。

溫熱的鼻音息落在肩頭。

他的手輕輕拿她手裏的鑰匙。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了些告罪的軟意:

“給你當司機道歉,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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