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歐比旺迷迷糊糊睜開眼，不認識的天花板，啊，是醫院，大腦還沒徹底運作順暢，讓他想想。
十一點左右他們從酒吧出來，他和昆蘭準備先送三位女士去附近的酒店休息，接着就是在去取沙庭愛車的途中希瑞的眼神突然變了，歐比旺熟悉這個，他警覺的注意到一個穿着黑色兜帽衫的高個子身形沿着牆邊快步行進。
希瑞的手下意識按在腰間的配槍上，她用無聲的唇語示意了兩個關鍵詞，“西斯”、“摩爾”。
在場的都是公職人員，歐比旺第一反應是沙庭和文崔斯雖然個性要強，但畢竟不是一線戰士，再加上他們絕對會需要支援，需要昆蘭立即聯系總部，同時确保兩位女士的安全。而他和希瑞默契的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跟了上去。
摩爾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兩個路口後拐進了一家熱鬧的Pub，等歐比旺他們跟進室內不久，随即槍聲響起，一片混亂……
“醒了？”奎剛低沉的嗓音将他從回憶中拉回，“有覺得哪裏痛嗎？”
“奎剛？”在醫院躺了一整天，喉嚨幹澀的不行，“你怎麽在這？”
“你的法醫朋友住在樓下的女士病房，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同事昆蘭一直陪在她身邊，”奎剛将青年的病床搖起，給他倒了半杯溫水，插上吸管遞到嘴邊，“另外兩位女士已經回科洛桑了，一個回去複命，還有一位好像是父母聽到了消息過來把她接走了。”
歐比旺不知為何有點心虛，垂下眼不敢直視對方，“給你添麻煩了。”
“我們早上在電視裏看見新聞就趕來了，阿納金也很擔心你，醫院聯系不上你的父母，就同意我暫時代為照顧了。”喂完水，拿起櫃子上準備好的蘋果，用小刀一切為二，再找來一把小勺子，一點一點挖成蘋果泥，送到歐比旺的嘴邊，“餓得久了得吃軟一點的容易消化。”
乖乖張口小口吃着，明明對方的語氣一如既往溫和，但傷員總覺得有些膽戰心驚，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畏縮。
“肩膀上雖然是貫穿傷，但手臂還是得吊一陣子，你啊，在中槍的情況下拼了命抱着罪犯的腿死也不松手，被踹到輕微腦震蕩，好好的俊臉都成了大花貓，還好人最終是順利抓到了。”
“嗯，當時希瑞已經拔槍，可周圍慌亂逃竄的人實在太多，我們都不敢随便開槍，我沒想到昆蘭沒看住文崔斯，她跑進來試圖幫忙，雖然她身手還算不錯，但摩爾根本沒給她近身搏鬥的機會，我看到她中槍倒下，槍口緊接着又轉向無辜人群，就沒多想……”
奎剛喂食的動作停了下來，“你不是沒多想，你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才會不惜用自己去堵槍口争取時間。”
“我還是很信任昆蘭的，他沒有讓我失望。”歐比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沒底氣，他是真的相信昆蘭會帶着支援及時趕到，但在面對奎剛的時候，莫名沒有了底氣。
嘆了口氣，“你最近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閣樓的租期下個月也到期了，我家正好還有間空的客房，出院後你就先住過來吧，租金就用你現在的一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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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比旺怔在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水電費包在房租裏，三餐也不用操心，唯一的條件是負責阿納金的課業。”
“這……這怎麽好意思……”
奎剛伸手揉了揉小警官的頭發，“我發現阿納金願意聽你的說的話，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相當自然的接着後半句，“我也是。”
從醫院回來第一天，歐比旺就開啓了浩浩蕩蕩的搬家工程，別小看單身獨居青年閣樓的儲藏能力，床底下十七八桶速食面，有一打穿破了的襪子還沒來得及扔掉，椅背上挂了幾件不知道洗沒洗過的T恤和襯衫，阿納金嫌棄的用兩根手指從狹小的浴室水臺上捏起半管沒蓋子的剃須膏，歐比旺擋在水槽前說什麽也不讓奎剛幫他收拾放了近一周沒來得及的碗筷。
“我……我平時不這樣……”漲紅了腦袋，“太忙了……”聲音細如蚊蠅。
“比大多數男孩兒要好多了，阿納金只要自己在家呆三天就能有老鼠光顧了，你還會自己縫補衣服，已經很棒了。”長者微笑着安慰。
被突然點名的小男孩不高興的咋了下嘴。
大部分生活必需品轉移到了花店二樓的客房，男孩兒把原先堆在那裏的幾架戰機和宇宙艦模型收到自己房間，歐比旺也是第一次知道阿納金的夢想是戰鬥機飛行員。
奎剛收拾了被子空出衣櫃，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沙發上讨論起人生理想，嘴角擎着微笑去準備晚餐。
“我有個朋友，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阻擊，雖然及時彈射出保住了性命，但一條腿落下了殘疾，從空軍退役了。”歐比旺觀察阿納金的神情，“你不會害怕嗎？”
“你朋友後悔嗎？”
“接受一段時間的心理幹預，不過她的确沒有後悔過。”
“我想也是，你真的有很多女性好友啊。”
歐比玩擡了下眉，怎麽能在這裏認輸？“飛行員的夢想，真的不是因為帕德梅說這是她的理想型嗎？”
阿納金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會知道她喜歡什麽類型？”
“上次她特地來謝謝我，就随便聊了幾句，啊對了，”歐比旺用左手揚了揚手機，“還交換了聯系方式。”當然，兩人的出發點真的很單純，絕不是安納金現在腦子裏九曲十八彎的糊猜。
“老爹！奎剛！”阿納金突然陰陽怪氣的将養父從廚房叫出來，“歐比旺的肩膀傷的那麽重，醫生不是讓他能不動就不動嗎？”兩名成年男子都一臉疑惑不知他想幹什麽，“那他的內褲誰洗？”
“阿納金！”暗金的發色配上熟透了的緋紅，感覺都快冒煙了，“我可以自己洗！”
“沒關系，”奎剛似乎從兩人的反應中看出了有趣的戰争，“安尼說的對，不用害羞，你洗完澡把需要換洗的衣物扔在籃子就行。”
“我真的可以自己來……”
“快吃飯了，你們準備下。”奎剛示意養子擺放餐具了。
他們在餐桌上先聊了一會兒安納金學校的功課，又談了會兒花店最近的生意，因為奎剛經常在醫院照顧傷患時不時暫停營業，心下過意不去，既然還有兩周的休養假，歐比旺暗自決定要在花店幫忙彌補損失。
話題落在了這位新來的房客身上。
“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是醫院一直聯系不上你的父母，我也沒有頭緒，是否是有什麽隐情？”
先是沉默了兩秒，接着看似無所謂的解釋道，“我們不太親近，他們沒有結婚也還沒準備好成為父母。”
“如果你不想提，就不用說。”奎剛柔聲打斷他。
“沒關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歐比旺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我母親很早就離開了，過了兩年父親結婚，我有了個弟弟，他們相處的挺好，我基本都在寄宿學校打發時間，成年之後就沒再聯系過了。”
阿納金可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家夥總能吸引到女孩子了，天然自帶小可憐的氣息還要故作堅強，這要是在他們學校，估計要吃苦頭。
奎剛覺得這孩子真的很善良很不容易，小時候沒有被愛被珍視的記憶，卻依然有一顆熱情正義的愛心，只是恐怕這也是他一直沒有和女性更進一步發展愛情的症結所在，“歐比旺，不用難過，你只是和他們沒有緣分，像現在我們坐在這裏一起吃飯生活，溫馨和愛，這也需要緣分，他們會是你的遺憾，但別為此放棄屬于你的愛。”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感謝他們給予生命，如果他們需要幫助，我一定盡力而為，但如果他們不想和我有關系，我也不強求。謝謝你奎剛，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感受到家的存在，謝謝你。”
“傻孩子，這裏本來就是家，如果你願意的話，也是你的家。”
阿納金看着歐比旺紅着眼眶低頭猛吃，真是磨磨唧唧，成熟的十四歲少年有點受不了這種拖拉，年輕人性格就是比較急躁嘛。“我家正好還缺個女主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阿納金，”奎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你吓到他了。”
一頓猛咳嗽後，低聲謝過遞水給他的房東，真是頭都擡不起來了。
“事先聲明，我是不會喊你老媽的。”
歐比旺巴巴看着奎剛希望他能制止阿納金。
“太沒禮貌。”奎剛擦了擦手拍了下樣子的後腦勺。
就這樣？算教育過了？太溺愛了吧！
“反正他那邊破閣樓也退租了，不會跑了啦。”
奎剛嘆了口氣，“這孩子的教育問題，只能麻煩你多費心了，歐比旺，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老了，不明白年輕人的想法。”
“沒有沒有，你不老不老，”我大概也阻止不了他，暗自吐槽了一句，“我盡力我盡力。”
等傷愈複出的治安官回到警局工作，已經是兩周之後，因為參與抓捕了□□組織重要成員，局裏還給他準備了蛋糕和賀卡，在這偏遠的小城鎮，雖然前途不知在何處，但人情味比繁華都市要溫暖太多，感性如歐比旺發現自己越來越愛納布了。
鑒于搭檔昆蘭還沒有銷假，隊長給他安排了一段時間的文書工作，文崔斯有多難打動他深有體會，別說昆蘭是奔着發展男女關系而努力，當年歐比旺可是花了一個多月才讓這位天才驗屍官正眼瞧自己和她成為朋友的。
工作上沒有迫在眉睫的案件，生活中的煩惱就顯得格外難以忽略，嘆了口氣，他都快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身份在奎剛和阿納金的身邊了。
這兩周以來，花店營業時他都會去幫忙，除了很多以前在這附近沒見過的女性們來買花，還有老顧客們八卦的問東問西。
那些慕名而來的小姐太太們，是阿納金在學校宣傳給同學們，上次來學校的帥氣小警察現在在他家幫傭，還是個抓到重要罪犯的英雄。青春期少女們內心蠢蠢欲動，一傳十十傳百，連家中姐妹親戚甚至媽媽們也來湊個熱鬧。
就算歐比旺習慣了旺盛的桃花運，這陣仗還是會讓他身心疲累，奎剛會适時出來替他擋一擋，但溫柔睿智的中年大叔沒一會兒也被團團包圍。
傷腦筋。
“小歐比，”同一個街區的社區之花悄悄将他拉到一邊，“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奎剛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诶？”
“自從戴爾過世，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麽紅光滿面了，一定是有什麽好事。”
“我沒留意。”女朋友嗎？奎剛有女友了？會是誰呢？
“也不一定是女友啦，”目光略有深意，“像你這樣的小男友也挺好。”
“您，您說什麽呢。”
“別害羞別害羞，哈哈哈，要好好珍惜啊，他是特別好的人。”
“我知道。”
“我就說嘛，這孩子又聰明又善良，一定就是你嘛。”
“我是說我知道他是個特別好的人，不是說……”
“喂，是我是我，我就說奎剛是和小治安官好上了嘛，一人五十塊，誰都逃不掉。”
歐比旺滿臉黑線看着自顧自打起電話不聽他說完的八十歲老太太，這下完了，全社區都要傳遍了。
第二天晚餐的時候，奎剛調侃了今天絡繹不絕趕來恭喜他的街坊鄰裏，歐比旺羞的又悶頭吃面打死不答話。
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遇上歐比旺有時間，他會幫着去學校接送阿納金，嚴格督促他學習，兩人争執幾句，各有輸贏，阿納金敗下陣來的場次戰火會蔓延到餐桌上，在奎剛不贊同也不反對的沉默後結束。若是歐比旺拗不過強硬的少年，則會安靜的聽他興奮的向當家人炫耀。說到底，只要看安尼的狀态就能很容易判斷。
歐比旺不和小孩子一般計較，他也很喜歡阿納金，知道對方其實也挺喜歡自己的，只是那張嘴着實厲害，私底下也會偶爾和奎剛抱怨幾句。
“別看他那樣，實際上他很崇拜你。”奎剛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
歐比旺噘着嘴，盤腿坐在沙發上，給已經去睡的青少年小惡魔修改作業，“我怎麽覺得他就喜歡戲弄我，到底我也大了他那麽多，總覺得被他壓着欺負。”
“他對外人還是很禮貌很懂分寸的，阿納金小時候吃過很多苦，生母也是不幸早早去世，他很擅長看人，對你是真的毫不設防，什麽都和你分享。”
“我知道，他很聰明，善良又有正義感，可就是太……”習慣性咬筆杆，“典型的沖動型行動派。”
“安尼是計劃型行動派，”奎剛坐到了歐比旺的身邊，“別小看他了。”
歐比旺苦着臉微笑了一下，“他有什麽害怕的東西嗎？有些規矩還是要訂，不然再過兩年你都治不了他啦。”
揉了揉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別被他牽着鼻子走，小心他真的喊你老媽。”
“這不好笑，”說到這個更委屈了，側頭躲開了溫暖的大手，“我也是有身為治安官尊嚴的。”
“好的警官。”
“說真的，你真的不準備和他談談嗎？還有鄰居們的誤會，會很困擾吧？”
“讓你不高興了嗎？”
“我倒沒關系，是怕對你們不太好。”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會和他們談談。”
“如果我不喜歡？”歐比旺歪頭看着奎剛一時沒想明白。
“別想了，早點休息吧，這事也急不來。”
阿納金本想起來上廁所，開門前聽見客廳的對話就悄悄坐下繼續聽，還以為要成事了不想打斷他們。哪知道歐比旺這個遲鈍鬼，還有奎剛還和他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呀，擺明了你們兩個互相喜歡，親上去他不就明白了嗎。
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啊，操碎了心，人小鬼大的戀愛專家躲在房門後打了個哈欠。
沙發上歐比旺還維持着滿頭的問號目送奎剛回房間關上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