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我的郡馬

“我一見郡主就覺得好生面善。”魏止又補充一句。

“要走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路子了嗎?”裴殊從椅子上起身,擺擺水袖,往外面走去。

“郡主說笑。”魏止心想,郡主也太懂了吧,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那不知郡主突然登臨我寒舍,所為何事啊?”魏止不再糾結面善的問題,跟在裴殊後面亦步亦趨。

梧桐樹下,滿地黃葉。

裴殊仰頭望着這棵落光葉子的百年梧桐,回過頭來兩指一夾,拿過魏止手中的折扇,将其在手中熟稔的來回翻轉。

魏止一見這轉扇子的手法更是眼熟的不得了,心裏那個迷霧眼見着就要解開了。

裴殊突然一抓扇柄,用另一端點在魏止的胸膛,魅惑的說:“本郡主大老遠來自然是來讨魏莊主兌現承諾的喽。”

“易舒!”魏止驚呼,指着裴殊,“你是易舒?”

這半天才将自己認出,裴殊又氣又笑,拿扇子敲了魏止一頭,嗔她:“笨蛋。”

魏止從背後上上下下看了裴殊好多遍,還是經不住感嘆,難怪她初次見易舒就覺得她沒有男子氣概,當時還只道這是陰柔美,不成想人家就是個如假包換的真女子!

再一想,身為女子,卻到那煙花柳巷尋花問柳,還男女不挑,已是讓人咋舌,身為郡主還做這樣沒分沒寸的事,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這位郡主也忒沒節操了吧。

魏止想,估計是在本地逛青樓恐污名譽,所以特地跑到外地找樂子,真是好心思啊!

但不管怎麽說,魏止對延寧郡主的印象不甚好:作為女人,也太不自矜了,作為郡主,又太有失體統!

“看什麽呢?”裴殊回過頭來,見魏止思考出神,就揚手提醒她。

“沒什麽,就是想郡主男裝英俊潇灑,女裝清麗脫俗,屬實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魏止真是巧舌如簧到讓自己折服。

“哦,是嗎?”裴殊拖長尾音,一步步緩緩逼近魏止,纖長白皙的手指在魏止的胸襟上畫圈圈,還擺出一副又純情又誘惑的表情,“那魏莊主半月前應下的承諾可還記得了?”

魏止被逼得無路可退,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花容失色,手足無措。想她打小聰明絕頂,卻在此時束手無策了。

“郡主……我……我……”魏止支支吾吾的說不成一句話。

不是說不出來,是不知道從哪裏說。問郡主怎麽就在茫茫人海選中她了?說自己其實也是女子不能欺上瞞下娶郡主為妻?哎,千頭萬緒,腦袋炸鍋。

“怎麽,你不願?”裴殊質問的聲音寒到了心口。

“不是……只是……”魏止擺手又搖頭。

“那不就行了?”裴殊搖着扇子,輕閑的在旁邊的石凳坐下。

魏止左右為難了好久,才終于沉沉的嘆一口氣,有點孤注一擲的樣子,壓着聲音向裴殊說:“不瞞郡主,子卿不是不願當這郡馬,只是……只是子卿有難言之隐啊!”

魏止的表演又開始了。

“啊?你真的有隐疾?”裴殊做出驚悚的神情,指指魏止的兩腿之間。

“害,慚愧哪!”魏止繃住難為之情,撿了話頭順着演,“子卿這樣,哪裏敢耽誤郡主的婚姻大事嘛!”

裴殊好似贊同,又好似惋惜的點頭嗯着,轉臉居然握住了魏止的手,很是寬大仁愛的說:“無妨,本郡主斷然不會嫌棄你的,你有疾,我給你找最好的大夫治,會好起來的。”

魏止如雷貫耳,嘴角止不住的一抽,苦不堪言問郡主:“郡主,你說你長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這天底下的青年才俊還不是任你挑選嘛?何必吊死在我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呢。”

“本郡主就喜歡你這棵歪脖子樹,旁的都入不了我的眼。”裴殊卻不以為然。

“為什麽呀?”

魏止是真的不明白。她何德何能呢?好吧,就算她生得天生麗質,可也不至于讓郡主這麽瘋狂,不顧一切?先是不惜一切代價幫她翻身,現在居然決定要委身下嫁給“身上染疾”的她?

真不是魏止不自信,雖然說她家境還算殷實,可若是跟那些世家子弟比,她還真是差那麽一點的。何以讓郡主放着更好的選擇不要,而死活不放過她呢?

“我不是早都說了嗎,因為你長得好。”裴殊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頗為認真。

魏止當真哭笑不得,沾沾自喜的同時又憂心忡忡。

“可是,可是我配不上郡主啊。”

“本郡主看上的人,誰敢說配不上?我說配得上就配得上!”裴殊霸氣十足的拍石桌。

魏止頭痛欲裂,撐着石桌揉着太陽穴,她真是拿這個一根筋的姑娘絲毫辦法沒有。

她需要好好想想。

魏止為何猶豫不決,主要還是礙于她的女子身份。即便是郡主男女都愛,可她們家呢,一旦被揭穿,欺瞞皇親國戚這個罪也是足夠她掉腦袋的。這是其一,至于其二,便是她自己了。她本以為易舒是男子,也做好了委身的心理準備,可現在易舒變成了女人,那她就不是嫁了,她這是娶了!娶郡主?

雖說這一路走來,魏止因為這張臉獲得了不少姑娘的青睐,可從沒有哪一個讓她有過攜手一生的沖動。

對郡主呢……好吧,魏止不得不承認,郡主是她見過的姑娘中唯一一個讓她心湖起了絲絲漣漪的。

于是魏止馬上想得更遠了。魏家經過這一回的折騰,殷實還算殷實的,可若是跟從前比比,委實是弱了不是一星半點兒,有點外強中幹了。

有幾次,魏止還在想,想她魏家在今年以前可在花州首富的位子上坐了近十年呢,可如今再看,能跻身前十就算祖宗保佑了。

郡主是誰?——皇親國戚,是天家的人,有權有錢有勢不在話下,若是真的娶了郡主,也成了皇親國戚,那振興家業是不是就能無往不利,得心應手了?

魏止有了這個與虎謀皮的念頭之後,對抗的心理就弱了不少。

“怎麽的,魏止你是要出爾反爾了嗎?你忘了你半月前答應的事了?”裴殊臉上一層薄怒浮面而起,“好你個魏止,膽敢欺瞞郡主,你是不是活膩了?”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啊。”魏止驚慌失措的安撫住裴殊說來就來的脾氣,左思右想之下,退步道,“我魏子卿斷然不是那言而無信的小人,答應了的事必然會做到。”

“如此說來,你是答應了?”裴殊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眼睛裏就快散發出光了。

“不過我不得不向郡主坦白一件事情。”為了性命着想,魏止還是覺得應該先挑明了。

“說!”裴殊豪氣一擲。

“我方才所說的‘難言之隐’其實是……”魏止拉住裴殊,在她耳邊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我不是真男人。”

只見裴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嬌滴滴的說:“即便你娘裏娘氣的,那方面差了點,也不能這樣貶低自己啊,本郡主又沒說嫌棄你。”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魏止啞口無言,怎麽感覺跟郡主聊天好像不是一個趟,但人家卻可以無縫銜接。

“行啦。”裴殊嘆一口氣,捏住魏止的肩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本郡主保證完全接受你的‘難言之隐’,我可不是那薄情寡性的人。”

魏止的臉色當下是一陣青一陣白,眉毛窘成了一座小山。

總之,郡馬之約就這樣板上釘釘了。魏止的女子身份卻始終沒有得到機會跟裴殊坦白,這一點深是讓她苦惱了一把,她想還是要瞅個沒有別人的機會把這事兒給說明了。

不過魏止想,郡主說選她做郡馬,是因着她這張漂亮臉蛋,想來坦白了女子身份也沒什麽大礙吧。

這樣一來,魏止就把心放在肚子裏了,只待三日之後,随郡主一路上蘆州。

登王府下聘提親。

不過,嫁郡主好像不像尋常人家嫁女兒這樣簡單,畢竟郡主的爹可是堂堂業親王,那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他能看得上自己這等平平之輩嗎?魏止在心裏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算了,且随他去吧。吃好喝好睡好才是正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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