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關于郡主的聽聞

魏府在蘆州城最繁華的地段,與業親王府僅隔一條街,約莫六七裏路。

魏止在空落落的府裏待的越發心煩意亂,就讓肖年陪她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蘆州的繁華。

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周遭是無比熱鬧的叫賣聲,人們穿的也具有多樣化,他們說話也是南腔北調。其實,南腔北調也能代表一個城市的發展程度。

魏止發現蘆州的風氣比褚縣開化得不是一星半點,這裏的女子不僅穿的比較暴露,而且可以随意與街上的男子搭讪,甚至拉拉扯扯。這若是在褚縣,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這裏的樓閣鱗次栉比,雕梁畫棟,好生氣派,讓人忍不住想要登上樓閣振臂一呼。

在街上走上一遭,魏止居然覺得自己像鄉巴佬進城似的。其實她也不是沒見過大世面,少年時也常随父親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只是可能近年來困居褚縣,突然到大城市來有些不适應吧。

魏止越走越覺得她身份平平,如果再不把她的家底追回來,娶郡主真就是天方夜譚。

“郡主在王府說話有分量嗎?”魏止走着走着突然間問後面的肖年。如果王爺看不上她,要是郡主有話語權,非她不嫁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清楚,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肖年撓撓頭說。

“這是什麽話?”魏止不解。

“我都是聽人說的。”肖年拉住魏止的胳膊,先是小心翼翼的環顧周圍,然後對魏止小聲透露,“延寧郡主在王府裏是最不受寵的孩子。”

“嗯?”魏止更加不解。

“據說,郡主的母親是王爺北游的時候從街上撿回來的,比二公子的母親身份還低下。郡主的母親死的又早,王妃跟側妃們都不管她,加上郡主本身就愛鬧騰,常常搞得王府內外翻天覆地,所以王爺不大喜歡她。”肖年繪聲繪色的描述他的聽聞。

“真的假的!”魏止聽的眉頭緊鎖。想不到裴殊的身份高貴,身世卻這麽悲慘。但再一想,肖年所描述的可不就是裴殊本人了?飛揚跋扈,玩世不恭,也活該她爹不喜歡她。

“我也是從坊間聽來的,這只是一個版本,還有一個版本。”肖年興致勃勃的還想繼續。

“說來聽聽。”魏止也難掩興趣,把耳朵湊了湊。

“還有的人說王爺最寵愛的女人其實是郡主的母親,因此愛屋及烏,王爺特別溺愛郡主,所以從來不約束她,這才養成了她張揚任性的性子。”肖年說。

“這麽具有神秘色彩嗎?”魏止的心思被肖年的話牽動了,也陷入了第一版本和第二版本誰真誰假的猜測之中。

要說,這兩個版本都有其可能性,而且不論哪一個版本成立都挺讓人咋舌。總而言之,任達不拘的郡主性格就這樣一路形成了。

“咳,看來這大城市的人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八卦人家小姑娘的裏裏外外,實非正人君子所為。”魏止佯裝輕咳一聲,拍拍自己的衣服,掩飾自己剛剛有失儀态的八卦行為。

肖年又撓撓頭,喃喃道:“那你剛剛不是聽的正起勁嘛!”

魏止沒搭理肖年,自顧自走在前頭。

肖年快步追上魏止,突然就聽到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和腳步聲,緊接着便看見街道上的行人迅速讓開一條寬道出來。

魏止跟肖年正郁悶呢,就見前方轉角湧現出好一批身着戎裝的士兵,為首的四個神色堅毅的男人騎着黑馬,應該是指揮級別的人物,後面追随着百十個小兵,轟轟隆隆的從街上呼嘯而過。

“嚯,什麽情況?”魏止眯着眼,拿扇子驅散軍隊揚起的灰塵。

“問一下就知道了。”肖年說着就拉住一位女子問,“大姐,你可知方才這是怎麽回事?”

那鼻孔朝天的姑娘先上下打量肖年一眼,露出了小女兒的嬌羞,翹起蘭花指扯出絲巾遮住半張臉,羞答答道:“讨厭,誰是你大姐啊!”

“呃,”肖年吓得表情僵硬,向莊主求救,卻發現那人正拿扇子遮臉偷笑,他只得硬着頭皮上,“那……小姐?”

“哼,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女子向上翻了一眼,拿絲巾一甩肖年。

“好好好,那姑娘,可知方才這是怎麽回事呢?”肖年只得再換一個無可挑起的稱呼問。

只見那女子喜笑顏開,一口飛出的大黃牙吓得肖年立時屏住了呼吸,就差沒拔腿就跑。

“公子這就有所不知了,這是王府派去剿匪的。”女子扭着身體說。

“剿什麽匪?”魏止一聽剿匪,就立馬上前問,一時間竟忘了遮臉,被那女子看到臉去,那女子立刻又重複剛見肖年時的羞澀,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是那舞陽山的劫匪喽。”女子看在魏止的臉面上,回答很幹脆,“聽聞延寧郡主在回蘆州的路上遇到了舞陽山那群強盜,劫了郡主的東西,郡主勃然大怒,大呼要把那舞陽山夷為平地。”

魏止聽龅牙女這番描述,聽得她大快人心,忍不住攥着扇柄“耶”出了聲。想不到裴殊這次居然這麽雷厲風行,眨眼就揮兵讨伐去了。

裴殊這一舉如此風馳電掣,叫魏止怎能不敬她愛她?

魏止正神游在裴殊身上的時候,不知什麽時候那龅牙女已經扭捏的湊到她的面前,猶抱琵笆半遮面似的看她,膩着嗓子說:“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家住何方?家裏幾口人?田裏幾畝地?可曾有過婚配?”

這回換肖年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

魏止嘴角哆嗦了幾下,表情幹巴的不像樣子,反應過來後立即後撤一步,拿扇子遮住臉,避之不及道:“我……我已娶妻,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着,拽着肖年在龅牙女的“公子你別跑呀”的呼叫中一路飛奔逃跑。

直到甩掉了那龅牙女,魏止才松開肖年,掐着腰氣喘籲籲。

“蘆州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我看郡主還算是好的了。”魏止由衷的發出感嘆,裴殊跟龅牙女比真是好了不止一百倍。

肖年突然拿胳膊捅捅魏止,仰仰頭用下巴指着前面對魏止說:“莊主,前面就是王府。”

魏止順着肖年的視角看過去,就見前面一座巍峨華麗的大型府院,正紅朱漆大門透着威嚴和貴氣,大門的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四個鎏金大字“業親王府”。門前的白玉階上幹淨的纖塵不染,彩色的琉璃瓦在西落的秋陽的籠罩下折射出絢爛的光華。

“好生氣派啊。”魏止走上前去觀摩,望着望着由內而發出一句敬仰的喟嘆,手也控制不住的摸了摸門口那個霸氣外露的石獅子。

“何人在此造次?”守門的士兵陡然大喝一聲,吓得魏止趕忙收了手。

“誤會,誤會。”魏止點頭讪笑,“你們家延寧郡主可回府了?”

“大膽刁民,延寧郡主的行蹤也是你等能随意打聽的!”那小兵又喝一句,青面獠牙的甚是吓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打擾了。”魏止只得作罷,本想着跟這兄弟套套近乎,日後好登門,想不到這家夥這般張牙舞爪,不給親近。魏止在心裏暗暗罵,待她成了王府的乘龍快婿,看你還不對我點頭哈腰的巴結讨好?

正要走時,就看到旁邊豎着的一個展架,上面貼了告示,看上去貼了很久了。

魏止就留意多看了兩眼,原來是王府招募仆人的貼子。

再一看,原來是延寧郡主院裏的招募貼。

魏止一看是裴殊的,就又多看了兩眼,看完她就變了臉色。

“延寧郡主通情達理,厚以待人,今院中特收若幹名仆役,月錢十兩。注:面相姣好者上!”

“月錢十兩,郡主可真闊氣!”肖年說。

“面相姣好……這年頭做個傭人也看臉了嗎?”肖年撓撓頭。

“郡主可真有意思。”肖年天真的笑。

而此時魏止的臉已經扭曲了,水袖一甩,擡腿就走。

“真敗家啊!”魏止搖着頭很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買一個丫鬟一個月就十兩銀子,要不是她是王爺的女兒,誰家供得起她這樣揮霍?這也就罷了,還特地備注要長得好看的,這個女人真是好/色沒救了。難怪那告示已經泛黃破敗了也沒人登門應聘,足以見得裴殊的影響有多差了!

“莊主快別說這種話了,若是傳到了郡主耳朵裏,那就麻煩了。”肖年緊随其後,善意提醒。

魏止不禁仰天長嘆,用扇子敲敲肖年的肩頭,沮喪着臉道:“肖年,倘若你家莊主我當真娶了郡主,日後日子怕是難過了。”

本來是想守着郡主好發財,如今看她這般不拿錢當錢看,日後她的家底子會不會被她敗光光?真是不知是福是禍!

“不會的吧……”肖年心裏也沒有底。

“你看看她,揮霍無度,好色之徒!”魏止氣呼呼的指着王府的方向。仆役是幹嘛用的?不就是幹幹活嗎!還要面相好的,裴殊這是在招仆役嗎?不知道還以為她在招面首!

肖年左右端詳魏止氣白的臉,經過大膽的推測,他說:“莊主是吃醋了吧?看到郡主要招俊美之人入府,心裏不是滋味兒了。”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魏止一連用了兩個詞,以此來強調她不是!“本莊主只不過……只不過是不喜她那浮誇奢靡的作風!”

“哦……”肖年故作配合拖長了尾音,“其實,莊主你長的這麽好看,一定能豔壓群芳,等郡主嫁過來了,保準她沒心思去看旁的男人,就連那太子爺也能被抛到九霄雲外去。”

“肖年!”魏止的聲音跟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

肖年忙縮了縮腦袋,閉了嘴。但心裏卻不改想法,莊主真是死鴨子嘴硬,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還不肯承認對郡主的那份心!唉,莊主的心思你別猜……

魏止想自己可能是有點認床,當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也沒能睡着,滿腦子都是她丢失的財物,滿腦子都是裴殊,滿腦子的漿糊……

對魏止來說,有頭等重要的幾樣東西,第一樣不必多說,自然是性命,命是一切的本錢;這第二樣,便是錢,算她的第二條命了,她是個頂愛財的人,掙錢是她畢生的追求;至于第三樣,也許是感情吧,她還沒想好,畢竟照她目前這個樣子,這一部分有無都不甚要緊。

唯有錢能讓魏止覺不能眠,食不知味。

我敬愛的郡主,你可要加把勁,早日追回我的心頭血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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