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只不過是個任性的小

那晚,魏止真想把裴殊留下,可裴殊說什麽也不願,平日裏沒見她顧及什麽影響,彼時倒做起矜持的姿态來了。

“今晚就別走了吧?”魏止當時戀戀不舍的拉住裴殊的手,晃着搖着,膩歪着,撒嬌着。

“不行,太晚啦!父王說了,不許我再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了,要我為我的婚姻大事積點德。”裴殊轉述裴煊昱的意思,臉上居然有點良家婦女的樣子。

“……”魏止被未來老丈人的這番話震驚了,果然是親生的,挖苦起來毫不留情,“那你今晚怎的還跑出來?”

“我偷摸的……”裴殊拿手遮住嘴巴,悄咪咪的給魏止透露。

“真是我的好郡主啊!”魏止感動得一塌糊塗。

“那你記得想我哦~”裴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用手指輕輕在魏止的胸口點了一下,然後飄然而去。

當夜,裴殊走後,魏止聞着空氣中她淡淡的的香味,久久不能入眠,仿佛被勾魂攝魄了一般。

慘了慘了,似乎淪陷了……

不僅丢了城,還被擄了心。

魏止無可奈何的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又驚又喜,出乎預料。

由于魏止敢天下人之不敢為,提延寧郡主的親,所以她的名聲很快便在蘆州城傳的人盡皆知,家喻戶曉。

提起魏止,人們第一時間便是豎起大拇指,稱贊其過人的勇氣,接着就搖頭嘆惋,為其憂慮後半生的生活。

與此同時,還有一種傳聞在城中廣為流傳——

延寧郡主未來的郡馬貌勝潘安,常人所不可比拟矣。

傳聞就是如此,越傳越偏,越傳越離譜。甚至有那信口開河之人誇下海口,道魏止乃天上神仙下凡。

“呵,俗,庸俗!”

魏止聽到外界将她傳的神乎其神的時候,當即頗有肝膽的擲下這句。

“雖說本莊主的确容貌過人,可他們也不能把實話說得太誇張啦,弄得人家很不好意思嘛!”魏止拿着折扇在空氣裏點啊點,義正言辭的自吹自擂。

肖年雖沒耳聽沒眼看,可還是默默承受了。

“莊主,你還是看鋪子吧。”肖年只能努力轉移魏止的注意。

魏止哦了一聲,看一圈之後又對旁邊租房的東家說:“郭老板說可是?”

“……是,是。”郭老板表情稍作停滞,馬上見風使舵道。

肖年偷偷翻個白眼,莊主真是自戀沒救了,希望婚後郡主可以牽制住她,殺殺她這侍美放縱的銳氣。

好事将近,魏止過的分外春風得意,看什麽都歡喜的緊,以至于在看了兩家房鋪之後,便迅速敲定了郭老板家的。她蘆州城的同圓錢莊的地址就此選定了,僅差正式入主了。

回府的路上,魏止快活的好似一個活神仙,嘴裏頭哼着輕快的小曲兒,搖頭晃腦好不自持。

大婚之日留就在後日,叫她怎麽能不滿面春風?

唯一令魏止不甚歡心的,便是她已經小半月沒見到裴殊了,自那夜分別以後。不過轉念想,馬上就要拜堂成親了,以後朝夕相處,想不見面都不行!她也就忍下了這思念的苦。

路遇一位畫商,魏止一眼便看中了其中懸挂在牆的潑墨山水畫,清逸俊隽,自成風流,一看便知畫者必定是一位溫潤而雅的閑雲野鶴般的風流才子。

雖說她魏止自幼不喜讀書,但卻頗愛附庸風雅的收藏些字畫、古玩等等,倒也是一種閑情雅致。

“老板,那幅畫可否讓在下近看一看?”魏止指着後面那幅山水圖。

“可以!”中年老成的老板說着就去将畫取下,“公子果真是慧眼識珠,想來也是位文人雅士,此畫便是出自聞名遠近的號稱‘文靖第一畫師’的裴盈,業親王的二公子。”

“是嘛?”魏止接過畫,心想那不就是出自她未來二舅哥的手?再仔細看看這話,筆墨無拘無束,所到之處皆是神韻,看似信手一着,卻實則處處用心。絕屬佳作。

“那敢問老板,此畫幾錢可賣?”魏止從畫紙移看那老板。

老板摸摸下巴,皺眉打量魏止一眼,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兩?”魏止吃驚問道,她二舅哥不是號稱文靖第一嗎,一幅畫才值五兩銀子?

“五十兩!”老板嗤笑出來,臉上浮現出鄙夷之色,“既然公子都能看出此畫的不一般,居然估不出此畫的價值!五兩?公子也不怕人笑話!”

魏止瞠目結舌,怎麽的,自己這是被鄙視了呗?她又沒說只值五兩,瞧這老板那嫌棄的樣子!

“我怎不知此畫的價值,你方才又沒明說,我只是順口開了個玩笑罷了,老板這都聽不出?”魏止挺直腰板進行一番詭辯。

“哦哦,如此這般啊!”老板臉色稍有緩和,指着畫問,“那公子可買了?”

魏止咬咬內唇,反反複複端詳了好幾眼,私以為五十兩的價格偏高了。雖說此畫乃佳作,卻也不是萬分之佳,頂多算是大畫家閑來之作。以此,五十兩的價格,老板果真奸商。

不過,側面想想,裴盈将來是她的二舅哥,若是買他一幅作品挂于家中,叫他知道了去,必定對她滿意萬分,屆時搞好關系……總是沒錯。

“好!”魏止一咬牙,正準備與老板砍價的時候,一只黑木扇骨的紙扇便出現在她手裏的畫面上。

魏止不禁好奇,側目看去,便見旁邊站着一位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瞧他眉目清秀,舉止文雅,想來也是一位喜舞文弄墨的文人,說不定還是她小舅子的畫迷。

“此畫不值五十兩。”那白衣公子語出驚人,雖然語速極慢,卻很有底氣。

“你……一派胡言!你是何人?膽敢對裴二公子的作品指指點點?”老板定是被揭穿了計謀,氣急敗壞的指着白衣公子道。

“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罷了。”白衣公子不改初衷,又問旁邊的魏止,“這位公子覺得呢?值嗎?”

“這……”裴殊陷入兩難的境地,她若是說不值,那豈不是會得罪她未來二舅哥,若是說值,那也太沒有立場了,思來想去,她想到一套折中的說辭,“五十兩,值,也不值。”

白衣公子微眯了眼,做出願聞其詳的樣子。

“單說這畫,從走墨來看,頗有信手一揮的感覺,大抵是畫者閑來無事随意為之。雖然如此,卻依然可以看出此畫的作者高深的畫藝,信手而出的作品都耐人尋味,若是專注起來……實在不能設想。”魏止俨然一位書畫評論家,将畫點評的恰如其分。

“哈哈哈,說的極好!”白衣公子爽朗一笑,“看來,足下對書畫很有研究。”

“公子過譽了,鄙人倒不是多有研究,只是酷愛收藏些玩意罷了。”魏止搖搖頭,謙虛道。

“哎,你們倆有完沒完了,買是不買?不買別在這耽誤我做生意!”老板板着一張黑臉,直咋呼。

魏止又想讨價還價買了,那公子卻搶先一步道:“這畫,我們不要了。”

說着,将魏止手裏的畫放到攤位上,拉着魏止走開了,只聽身後老板罵罵咧咧的沒完沒了。

魏止就一臉茫然的随白衣公子走了。

“閣下是……”魏止真想問問這是什麽情況,她跟這位公子素未蒙面,竟突然之間成了“我們”?啊呀,他不會是……斷袖吧?

“你喜歡畫,我改日送一幅到你府上。”公子松開手,闊氣道。

“等等。”魏止臉上驚疑的表情很是生動,“閣下收藏了不少裴二公子的字畫?”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微微搖頭,道:“方才你說的沒錯,那畫的确是我閑來無事随手作的。”

“……”魏止恍然大悟,“閣下便是裴盈,裴二公子?”

“正是。”裴盈點點頭,“那些随手畫的東西我本不放眼裏,叫人拿去燒毀,估計是被有心之人私賣,才會出現在這街頭。”

魏止驚疑未定的咽了口口水,都聽人道“文靖第一畫師”,想不到今日卻見到活的了?

“閣下可是魏止?”裴盈注視着魏止的臉問。

“閣下怎知?”魏止又是一驚,莫不是她小舅子暗中調查過她?

“人們都言延寧郡主未來的郡馬樣貌絕倫,堪稱蘆州之最,今日我見閣下之容貌,大抵便猜得了。”裴盈娓娓道來,臉上卻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

魏止聽裴盈這樣說暗自竊喜,她二舅哥是默認了她天姿絕色了?唉,以長相聞名,真是不好驕傲。

“那都是他們誇張啦,誇張……”魏止一邊竊喜,一邊謙虛道。

“嗯……我看也是。”裴盈仔細打量魏止一通之後,一本正經道。

見魏止臉色突變,才噗嗤笑出來,拍拍魏止的肩頭,道:“玩笑,玩笑話罷了,子卿莫要放心上。”

魏止也陪着笑了笑,心想,原來裴家的人都如此愛開玩笑。

“子卿的樣貌自然是無可挑剔的,這一點我并不持疑。”裴盈繼續說,與魏止繼續閑走,“殊兒,她素來任性慣了,做事又常常不計後果,由着性子來,故而鬧了不少的笑話。”

魏止對這一點深有體會,跟在裴盈的話後連連點頭。

“雖然殊兒頑皮,但本性并不壞,她不過是個貪玩的小女孩罷了,子卿莫要聽信了外面的謠言。”裴盈很有當哥哥的樣子,時刻不忘為妹妹說好話。

“那是自然,子卿知曉郡主的脾性。”魏止回應道,若是前些日子她可能會在內心反駁裴盈的話,因為那時她對裴殊的印象委實不怎樣,不過現下……她有了改觀,同時也有了繼續深入了解裴殊的念頭。

“那就好。”裴盈欣慰的點頭,看魏止的眼神也變得極為親切,“本來我擔心以殊兒的性子可能很難找到那個願意陪伴她的人,可如今有了你,我便放心了,終于有個知她懂她,願意忍受她的怪脾氣,體諒她讓着她疼惜她,願意與她一起瘋鬧下去的人……”

許是裴盈的話說的太過動人,魏止的眼眶居然不可抑制的蒙上了一層霧氣,心中一股責任感油然而生。

“子卿,你可要好好待殊兒。”裴盈轉臉,寄予厚望般望着魏止的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會的。”魏止緊緊握着扇柄,暗下決心,往後必要好好愛護裴殊,真真正正的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裴盈滿意的笑了,器重般捏捏魏止的肩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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