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時阡看着季裴,像是在看哪有人臉皮這麽厚,能把顯而易見的假話說的那麽自然。
“我那麽的仰慕你的名號,于是....想來跟你做個朋友。你不允許嗎?”
明知道對方不信。季裴攤開一只手,特別傷心地說。“我表現的還不夠好嗎?帶你去的都是些平日裏外客不能進的地方。”
時阡先是神色複雜地看了季裴半晌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低啞難聽的笑聲,漸漸變成了原本音色。然後在兩人周圍加了個隔音結界。
“做朋友?”
不再僞裝之後,他的氣質與季裴的氣質有幾分相似,但是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一種邪,有些溫文爾雅,有些內斂,像極了叢林裏悄然無息的毒蛇,表面平和,內藏毒液。
這才是季裴記憶裏的時阡。除了臉還是那一張平凡的臉,以及發色和以前不同以外,沒有什麽區別。
“是,我可是誠意滿滿啊。”
季裴說着,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瓶,打開之後從裏面慢慢升騰起一團煙霧,被季裴用手接住,移到時阡面前。
那是一團灰白色的煙霧,中間有個混沌的焰心,隐隐綽綽地在季裴手心跳躍,帶着一股陰邪之氣。
季裴語氣平常地介紹道。“這是見面禮。”
時阡猛地站了起來。眼含震驚。
這是!
無量長老的魂魄!!
等季裴收回了手中的東西,時阡才艱難地收回了視線,表情古怪地問季裴。
“你遇上了無量老祖?”
季裴輕點頭,眼中劃過狡黠“是。”
月剎宗早果然早就知道無量有這種保命的把戲。不虧他專門取回了魂魄。
“是玄琛殺了他?”時阡立刻問。
合體期的魔修,就算奪舍之後,殘存的實力也是一個金丹期修士遠不能及的。所以時阡第一時間聯想到是季裴的師尊玄琛打敗了無量,又被季裴回收了魂魄。
只是季裴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個修仙名門中天之驕子,拿着柄魔修大拿的劍,明知故犯地要跟魔修奸細做朋友,明目張膽得到讓他看到了他們宗門長老的魂魄,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就算是城府深厚的時阡,第一次這麽看不透一個人。
季裴輕歪了歪頭,立即反駁了時阡的話。“不。人我殺的。”
時阡先是笑了一聲,像是在聽一個笑話。但是很快又面色木然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他好像真的信了。
明明是那麽不可思議的說法,他潛意識裏竟然是相信的。這太可笑了。
“你到底是誰。”時阡神色複雜地看着季裴。
季裴就着仰頭的角度看着時阡,指尖抵在下颌上,輕挑起了一個笑容,
“我名,季非衣,你知道是哪個季。”
季裴無疑是美的,而且是驚人的美,不故意正經的時候,更顯露出了令人驚豔的妖冶。
時阡瞳孔猛地一縮。
季非衣!
這個名字...魔域人怎麽可能沒聽過。這是個一出生就含了金勺的大少爺!天魔宗的少宗主!
聽說,他從小被宗內人封閉式的養大,性格暴戾,陰沉,睚眦必報,殺人如麻,因為被保護的很好,除了天魔宗內部人員以外,無人見過他的真容。
這個天魔宗的少宗主怎麽會在天玄宗出現!而且還是玄琛的徒弟!
但是...如果季裴真的是天魔宗的少宗主,好像又沒有哪裏不對。
時阡重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飲盡,才勉強壓住了心底的震驚。
“你當真不怕玄琛會發現你是真的季家人嗎?而且這個名字....”
“....非衣不就是個裴字嗎?”
可能是因為已經知道了季裴的身份。
時阡覺得這個名字簡直是堂而皇之的告訴別人,我就是天魔宗的繼承人。
“那你得問那個給我起了僞裝名的爹去。”季裴對他爹這個起名能力也是嗤之以鼻的。
“你特意找我過來是想幹什麽?你是“季非衣”的秘密,可比我是“史遠”這個秘密勁爆多了。我現在出去舉發你,整個天玄宗的人都會為了捉你而瘋狂,而我也能趁亂離開。。”
季裴不置可否地飲着杯中的酒液。
他知道時阡能幹的出這件事...也知道他說的事,也确實是可行的。他剛剛使用過血脈秘法,在“後遺症”期間,無法再次使用秘法。
一個化神期的忠仆未必能在宗門大陣中護得住自己。
這些季裴都知道卻還執意如此。
是因為他需要這個和時阡結盟的機會。
天玄宗一直有股勢力想要害他們季家人.....他雖然知道那些人是誰,但是目前他勢力單薄無法與他們抗衡,如果按現在的情形下去,他又得按前世的軌跡走下去。
但是時阡出現了,那就不一樣了。
他自有兵不血刃的解決掉那些人的方法。只要和月剎宗願意借他一樣東西。
那東西,一般月剎宗人根本接觸不到。但是他相信時阡可以,因為時阡可是跟他鬥到最後才被他封印在深淵的月剎宗未來之主啊。
季裴隐去心中思緒,問道。
“天魔陰脈是我們季家特有的血脈。那你是否知曉自己的血脈是什麽?”
時阡緊捏住了石桌角,捏碎了一塊,冷看向季裴。
他知道?
季裴根本不怕時阡的注視,他問“你真的要永遠這麽渾渾噩噩下去嗎?真等到那一天讓他們奪舍你?你真是太偉大了。活了三十多年,你就這樣就甘心了。”
時阡冷笑一聲,“我不甘心能怎麽樣?想奪舍我的人,可比我厲害多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不覺得自己能逃得過被多奪舍的命運。
季裴直視着時阡的眼睛,漆黑的眼眸似是要看進時阡的心底。
“你要是真的放棄了,你怎麽會修煉的這麽刻苦?你要是真的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你又怎麽會到處搜索奇人秘法,學會那麽多保命秘技。”
“無量的靈魂,我送給你了。到底是用這個魂魄揭發我的身世,還是用這個魂魄,在月剎宗的老怪面前露個臉,從此平步青雲,先借他的勢,讓他們那些把你當工具養大的魔族一個好看!一切選擇全在你。”
時阡怔然地看着季裴。
季裴腦子裏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系統:洗白積分增加,領悟技能{我嘴炮比你強。}】
【季裴:都說了...名字真的很重要。】
“....”時阡從季裴的手裏接過無量的魂魄一時間有些啞言,獨望着那灰白的光,沉寂許久的心髒....加速了跳躍。
他是什麽血脈。
——天魔陽脈。
魔族一向以陰為尊,一個天魔陽脈的魔族,雖然同樣天賦過人,但是就沒有生來就權勢滔天的季家人那麽好命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
什麽時阡。這個名字不過是在他還是個孤兒的時候,老乞丐給他取的。時阡時阡,就是個在路上拾錢的小偷藝名。拾錢。
如果不是在路上被月剎宗的長老看中,他或許就是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的一個慣偷而已,不知道哪天就有可能被衙門的衙役亂棍打死。
因為天賦絕佳,在宗門裏他的日子過得不錯。其他人都以為他是長老看中的親傳弟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長老對他根本不懷好意。
培養他,只是因為想要在壽數将近的時候奪舍他的身體。
他越優秀,離死亡的那一天越近.....
但是他真的甘心嗎?他真的沒有絲毫怨恨嗎?......
那當然是絕不可能的!
時阡将魂魄收在了手心,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命運。
又擡眸看向了正在看着他的季裴。心裏有種挫敗感,但是同時又燃起了濃厚的勝負欲。
世人都說,天魔陽脈輸天魔陰脈一截,他向來不信。
可是他在自己最擅長的情報方面也完完全全地輸給了季裴,他甚至不知道有什麽是季裴不知道的。
如果他此時他再不為自己争上一争,他永遠都沒有贏得機會。
“你這個朋友,我交。你幫我一次,我必幫你一次。這點我對心魔起誓。”
話音剛落,金色的光輝從時阡靈臺升起,絲絲縷縷上升至天空。
心魔誓成。
季裴伸指用靈力控制酒液為兩人斟滿了整個酒杯,而後擡起了杯子懶洋洋地挑起了殊麗的眉,“那麽敬友誼?”
時阡同樣揚起了一個笑容,擡杯,一飲而盡。
“敬友誼。”
季裴本來以為時阡只是要和他小酌上一杯,萬萬沒想到,從這一杯開始,時阡像是沒了顧忌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兩人喝了半宿。
直到半夜,季裴也有了些醉意,但卻沒有直接睡倒。
最近在宗內的傳言,他不是沒有耳聞。
要是他和時阡兩人兩真的醉倒在亭內抵足而眠,不知道明天那群看門弟子會怎麽編排。想想看那群孩子的八卦能力,季裴覺得他們不該來修仙,去凡間當個說書的,比在大宗門裏一輩子看門的有前途多了。
明明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季裴卻一直怠懶地提不起精神起身,只假寐的合着眼。想着休息一會兒後,大概會有行動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