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上梢頭,清冷寂靜。

不知躺了多久,原本快要睡着的季裴猛地打了個寒顫,迷蒙的睜了睜眼。

目光正對着站在亭外花海中的人,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玄琛?”

聽到這聲直呼其名,道人先是輕擰起眉。

後縮地成寸的來到季裴身前,看了眼已經昏倒的史遠,又垂下眼簾看向自己醉醺醺的徒弟。

“你醉了。”

季裴聽見,掀了眼皮,身子後仰地輕笑一聲,有些口齒不清地反駁道。

“笑話。小爺我怎麽可能喝.....喝醉。”

我當年把月剎宗喝空了都未醉!現在只是剛剛起勁兒而已。

“.....”

玄琛沒有說話,但是看向季裴的眼神卻讓酒後的季裴起了微妙的逆反情緒。

“不信?”

季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伸手将剛剛還沒有喝盡的酒壇連壇端了起來,直接仰脖灌了起來。

淡色的唇立刻漂上了一層晶瑩的水色。

玄琛手攔住了季裴的胳膊,将他手裏的酒壇揮到一旁的花叢中。

瓷壇落地,發出一聲落地的巨響。

季裴剛剛可能是真的沒醉,但是這麽猛地喝了一壇,他是真的醉了。

被玄琛拉着胳膊,眼神遲鈍地轉向那破碎在花壇裏的酒壇,猛地吼了一嗓子。

“放肆!”

這一嗓子,吼得特別有氣勢。還帶着點二。玄琛面不改色,卻讓已經逼出身體裏的酒水的時阡抽了抽嘴角。

他來天玄宗完成宗內布置的任務。當然收集了不少情報。

眼前的玄琛道長。是在天玄宗,乃至整個大陸中都極為有名的人物。他的情報,當然必不可少。

玄家一脈的輝煌得從上古時期說起,在上古大戰中,玄家曾有一位絕世天才——玄清子,傳說他絕情絕愛,天生被天道眷顧,在戰場上百戰不殆,因為救世有功,沒有經歷天劫就直接坐地成聖,飛升至了上界,受這位老祖的功德影響,玄家在後世的萬年當中,不斷有新的天才出現,一直是九元大陸中赫赫有名的名門。

可是,再怎麽天才橫出,也架不住族人太少。

玄家出精英,這件事整個大陸都認可,但是玄家人天生情感淡漠,也是大家的談資。玄家人十個裏面有九個都選擇了大道忘情,哪還有人負責傳宗接代,子弟自然代代減少。

所以,到現在為止....加上坐鎮天玄宗玄家半聖,這個修真界的名門中的名門,宗家只剩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眼前神色冷漠的道人。

因為時阡非常清楚玄琛以往在戰場上的戰績。所以他也十分明白眼前的人對待妖魔有多冷血可怕。

也不知道季裴怎麽這麽心大,在這個人面前也敢真的喝醉了。。

玄琛當然知道在場還有一個人是在裝醉。他收回了落在季裴的目光,重新看向躺在地上的史遠。

“不管你是何居心,離我徒弟遠點。”

“.....”

時阡眸光輕閃,僞裝後的面孔有一絲戲谑。

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像是宣告主權呢?

正在時阡胡思亂想的時候,玄琛收回了冷冽的目光,将還在綿軟地捶打他的季裴抱了起來。

悶在了懷裏。

轉身禦上了飛劍。

季裴本來就喝醉了,又喝了整整一壇,搭上飛劍,醉的更厲害。面色暈染着一層紅色。

“你賠我。”

玄琛看了他一眼,道。

“你現在的身體不适合喝那麽多靈酒。”

以前季裴鬧別扭的時候,兩個人最多是冷戰,可這一次玄琛難得跟季裴講起了道理。但是醉了的季裴聽不進去。

“你就是要賠我....”

“.......”

果然醉了。

玄琛帶季裴入了殿中,将他抱上殿上最後面的床榻,直接擺成了盤膝而坐的姿态。

他當然沒有照顧醉鬼的經驗,所以直接掐了一個指印,準備幫季裴纾解酒氣。

可是,就在這時,玄琛的餘光突然瞥到了季裴發紅的眼尾,所有的便動作猛地收住了。

“.....”

這是哭了?還是只是醉了?

還沒等玄琛仔細端詳,少年突如其來的傾身,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玄琛怔愣住了身體。

兩人額頭抵着額頭。

唇也挨得近極了。

“師尊……”

少年嗫嚅地喚着他,溫熱的吐息就落在他的唇上。

“別以為……我……醒了,你就可以抵賴了……”

玄琛微微抿了唇。眸色微暗。

可能是一刻,又或是一個春秋,他才如夢初醒地推開了眼前的少年。

他的心魔一直不停地在心底聒噪。

可那都是蠱惑他的妄言。

這人可是他的徒弟……

“我賠。”

.............

季裴宿醉後的第二天,猛地一敲自己的腦殼。

他真是最近安逸的有點腦子不清醒了。

他竟然真的把自己喝醉了!

還好他沒有開口一句,本座,閉口,血藤,給我吸幹他。還算有點腦子的。

要不然他的身份哪還能瞞的住。

季裴本人實在合體之後才學會的喝酒,都那個境界了,說實話喝什麽酒都醉不了,喝酒就是為了嘗味道...季裴對酒這個東西,自然沒有敬畏之心。

但是現在他有了教訓。

喝酒果然誤事兒。

他後面幹了什麽,他忘了....應該沒幹什麽大事兒吧?

....

玄琛再走進來的時候,季裴有些心虛的整了整衣服。還沒等玄琛說話,先機靈地道了歉。

“我錯了。”

做錯了什麽目前還不知道。

但是肯定先道歉,準沒錯!

“.....你沒錯。”玄琛道。

季裴看玄琛沒有生氣,就放心了,但是同時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面色猶豫地開口問道。

“師尊....史遠走了嗎?”

季裴其實是想問一下他可憐的盟友沒有暴露吧,還活着嗎?所以才問了時阡的去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看見師尊僵硬了一下。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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