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個人吃完火鍋後出來逛着，這邊是南方，冬天很暖和，中午太陽甚至曬得人有點暈：“剛好這附近就是江曉曉她舅媽的茶室，初三就開始營業了，咱們去那邊玩玩吧。”程丹拉着紀航往茶室走。
程丹長大的城市不大，但看起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什麽都有，而且過年期間都在營業，程丹到茶室之後輕車熟路找到一個小包廂，紀航打量了一下這間茶室，中規中矩的裝修，和外面所有茶室的裝修差不多，暖黃色燈光，普通的木桌椅，
這會茶室人也不多。不過江曉曉的舅媽不在，估計在跑親戚，程丹沒讓茶藝師服務，準備自己動手，問紀航：“綠茶還是紅茶還是白茶還是黃茶？我只能分清顏色和幾種比較特別的茶”
“綠茶”紀航随意答道。
程丹又跑出去了，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小罐茶葉，放在茶桌上。
“這是什麽茶？”紀航問。
“不知道，反正是綠茶，江曉曉舅媽自己喝的，我和江曉曉每次來都偷偷拿這個喝，不過也喝不出來什麽......”
紀航瞟了一眼茶葉，扁平光潤，挺秀尖削，說道：“西湖龍井，看茶葉這茶還不錯。”
程丹點了點頭，又開始撸起袖子饒有興致地燒水泡茶。
“你挺喜歡玩這個的吧？我給你買一套，我有個朋友就是做這個的。”紀航看着她。
程丹在對面搖了搖頭：“我就是碰到什麽都愛玩一下，也不是非常感興趣，我到現在幾種茶葉都喝不明白呢。你別整那些了，你買的那些東西出租屋都放不下了。”
“那你可以堅持玩玩啊，堅持練着了考個茶藝師證什麽的......”紀航笑着跟程丹說道。
“對我來說堅持只是一個結果，好玩的東西我就天天玩看起來像是堅持，但我不會為了堅持這個詞本身而去強迫自己做什麽......”程丹随意說道。
紀航笑着點了點頭。
泡好茶後程丹靠在椅子上，笑着問紀航：“你過來真就是看看我啊？”
“嗯，就是想看看你在什麽樣的環境中長大的”紀航看着程丹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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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好奇？覺得我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程丹笑着問紀航。
“也不是，就是感興趣，想了解一下。”
“我沒告訴過你嗎？哦，不對，你沒問過嗎？你問了我肯定就會說的。”程丹疑惑地看着紀航問道。
紀航擡起頭看了看她，似乎有點驚訝，接着搖了搖頭：“我以前覺得你跟家裏關系可能不好，提了會讓你不高興，所以沒問。”
“哈哈”程丹笑出了聲“你天天往我身上都幻想啥呢？”
程丹緩了緩，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下來，看了下紀航，嘆了口氣，看着紀航又好像是在看紀航後面牆上挂着的一個《禪》字，緩緩開口道：
“就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父母健在，父母之間的關系就是那種在困境中相互扶持偶爾又對對方不太滿意但是覺得過日子就是這樣的這種夫妻吧，他們沒什麽文化，所以致力于把我和我哥培養上大學，在他們眼裏，上了大學就是上等人了，觀念也很傳統，兒子傳宗接代，女兒嫁人之類，所以我和我哥出來工作之後，他們就又開始攢錢給我哥買房娶媳婦，開始催我相親結婚，差不多就是這樣。”
紀航突然想起前一陣子的新聞，大概就是父母為了給兒子買房讓女兒給錢之類，或者是重男輕女，怕程丹遇到這樣的情況受委屈，于是擔心地開口問：“叔叔阿姨他們對兒子女兒都一樣嗎？會不會偏心什麽的？”
“不太可能一樣，我父母雖然對兒女都好，但是還是會偏心的。”程丹淡淡道。
紀航有點心疼，他和哥哥歲數差的比較大，又因為他是最小的，所以基本上全家都照顧他多一些，跟哥哥有些時候沒玩好打架，不管對錯都是哥哥挨罵，而且哥哥後來長大了一點之後就對他更好了。所以程丹應該挺委屈的吧。
程丹看着紀航有點心疼的眼神突然笑了起來。
“你又在那幻想什麽呢？”程丹問。
“我在想你會不會委屈。”紀航試探着問道。
“說從來都沒有肯定是假話”程丹收了收笑意“幾年前有一陣子也委屈，就覺得他們都說爸媽是這個世界最愛自己的人但是爸媽最愛的是哥哥所以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最愛我的人，而且我跟我哥還老打架我哥從不讓我，所以我就覺得挺憤恨的，但是後來吧，就覺得這事沒什麽，父母偏心是他們的一種自然的情感流露，更愛某個孩子是裝不出來的，是他們本能的情感流露，他們情感上更傾向哪個孩子，就更喜歡誇贊他，喜歡在語氣上有所區別，喜歡在物質上有所偏頗，即使他們自己也經常提醒自己注意對兩個孩子公平，但是不經意間依然能讓人感受到。”程丹嘆了口氣，然後又看向紀航說道：“但是你明白嗎？這種事孩子沒有錯，父母也沒有錯。更愛一個人怎麽會是錯呢？”
程丹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後來我就不太所謂，越是長大之後就越覺得，別人愛不愛我，即使是父母，我好像都沒那麽在乎。”
紀航覺得程丹是因為在沒有被偏愛的環境中對這些東西失望了，然後試圖說點什麽，但還沒開口，就看着程丹對着他笑了笑。
“我不委屈，我活到現在，如果還搞什麽跟原生家庭過不去，搞什麽缺愛獨自流淚，我就覺得這日子白過了，人不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能讓自己過不去的也就只有自己。”程丹看着紀航。
紀航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程丹伸了個懶腰：“怎麽樣，我說起話來挺像那麽回事的吧，這叫......禪，懂了嗎？”程丹笑着沖紀航挑了挑下巴。“說吧，還想了解什麽？”
紀航看不太明白程丹，想說點什麽，但是又感覺無話可說。
過了會紀航又說道：“以後要生孩子的話，只生一個也挺好的。”
程丹笑了笑，嘆了口氣。
紀航接着說：“我哥就一個孩子，我每天看我侄女挺幸福的，基本上是所有長輩的心肝寶貝。”
程丹點了點頭：“嗯，看得出來。”
紀航繼續道：“你想沒想過，以後生個孩子怎麽培養他之類？”
程丹搖了搖頭：“沒想過了，就覺得自己還沒活明白呢，然後生個孩子？把自己小時候缺失的都往孩子身上塞？把自己小時候沒學習的東西都讓孩子學？然後把孩子培養成自己小時候夢寐以求的想成為樣子？感覺挺扯的，這不是一道新的枷鎖嗎？”
紀航：“也不是，也不一定非得指望他多麽出息，孩子開開心心的就行。”
程丹沒說什麽，給他倒茶。
程丹後來又聽紀航跟她說了說他家過年時候的景象，感覺是蠻标準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相聚的場面。程丹也一直沒問紀航的母親做的是什麽手術，身體狀況具體什麽樣，其實也不太想問，所以一般紀航告訴她什麽她就聽着，沒告訴她的她也不打聽。
傍晚的時候他們出了茶室，程丹看着天空中的夕陽，雖然紀航在她身邊，但是她總覺得跟以往的一個人看着夕陽并沒有什麽區別，紀航在與不在，對于她來說沒有區別。
紀航順着她的臉看過去，又轉頭看着程丹的側臉，在程丹的臉上親了親，程丹轉過頭對着紀航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