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年後程丹回公司上班，3月底公司有個重要的展會，就在上次程丹出差去幫忙的G市，所以年後還挺忙的，那邊人手還是不足，新員工還需要熟悉一陣子才能負責項目，所以程丹又去那邊出差協助，一方面要在客戶參觀的項目現場提前做好亮點，另一方面要幫助展會分享的客戶準備一些材料，還有自己日常要推進的項目的一些遠程工作，所以程丹處理完本區域的一些緊急的事情之後，就去那邊出差，基本上要出差到展會結束，差不多一個半月左右。
紀航不太願意長時間見不到程丹，所以一周後程丹回到酒店看到坐在大廳打電話的紀航并不太驚訝，把他領上去，然後自己該幹嘛幹嘛，紀航一般會來待兩三天就回去，然後過一周或者兩周後又過來，這次展會他也到場，正好展會上好多客戶紀航也認識，可以聊一聊。
展會是半官方的協會主持，公司投錢贊助，根據贊助的多少或者在協會的地位來确定自己公司展廳的位置，大屏放上公司的宣傳片，服務器上是公司的産品，會議廳裏是公司精心挑選的客戶作為代言人宣傳，邀請一群潛在客戶去公司實際的項目現場走走看看參觀參觀體驗體驗，有客戶過來了解的時候程丹就跟客戶講解講解，沒客戶的時候程丹就在展廳裏閑着，這個展會上還有很多其它公司，同屬于互聯網軟硬件大類，紀航大概陪客戶聽會議廳的報告去了，站了兩天展會之後，程丹有些累了，這會已經第二天下午了，展會快結束已經沒什麽人了，程丹在展廳有點無聊，看到不遠處一個公司做的互動機器人，就跑過去準備逗逗。
這個機器人做的确實挺可愛的，自動送藥的還是自動幹啥的來着，反正小小一個，花裏胡哨的一堆功能，程丹正玩着，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程丹扭頭看了下後面穿着西裝有點熟悉的臉，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
紀航回展廳找程丹的時候，正好看到程丹在擰着眉聽一個人說話，對面的男人中等身高，身材偏瘦，年齡應該跟程丹差不多，這會側着身子看不清臉，但是看衣服應該不是程丹公司的人，紀航看着兩個人之間站的距離知道應該不太熟，所以走過去，周邊有很多人，紀航随意找了個位置，靠在程丹背後的杆子上聽着，沒跟程丹打招呼，但是程丹明顯看到了他，不過沒在意，扭頭去聽男人說話。
“我就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麽那樣對我。”男人有點委屈地說道。
紀航一驚，難道是前男友？紀航換了随意靠着的姿勢站正，往兩個人旁邊又走了走。
“我真的有那麽差嗎，你當時那麽說我，我現在已經當上了這個區域的負責人，薪資也差不多翻了一番......”男人接着說道。
紀航心裏了然但又疑惑：是這男的以前條件不好程丹抛棄了他，結果這男的奮發圖強現在過來要說法？
“我當時說你什麽了。”程丹語氣平靜地問。
“你說我不認真不努力，天天想着偷奸耍滑靠讨好領導來工作，你說我沒什麽出息......”男人有點委屈地說道。
“你當時是那樣的人嗎？”程丹看着他。
“不是......”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怼我，為什麽在別人對你指手畫腳的時候不怼回去？”程丹加重了些語氣。
“我當時，當時剛工作，我怕你後面不教我了......”男人說到後面聲音低下去。
“那你現在呢？你現在用這種委委屈屈的語氣來說什麽？”程丹又問。“你是想讓我跟你道歉？哦對不起我當時不應該那麽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你這麽牛逼，然後跪下給你磕一個頭。還是想讓我恭維你幾句，哎呦我草孫總高升了啊，都成了地區負責人薪資都翻倍了以後我就靠孫總罩着了？”程丹利索得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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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用你道歉也不用你恭維，我就是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麽？而且我想向你證明，你當時的判斷不對，我挺努力的，我沒有偷奸耍滑，我現在也做得不錯......”男人說道。
“你想向我證明？我他媽在你生命過程中就是個路人甲，你要向一個當年在你生命中出現不過幾個月還對你指指點點的路人甲證明你做的不錯？這麽久了你還惦記着一個路人甲為什麽對你這麽做？”程丹有些大聲道“什麽他媽為什麽？這個有什麽猜不出來的，我當時就是因為自我優越感很足，看誰都像傻逼，看誰都喜歡貶低幾句，不是因為這個難道是因為我暗戀你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針對你嗎？這點破事值得你琢磨那麽久？”
“你不覺得當時那樣做不對嗎？我現在想起這件事都有點難過。”男人又生氣又委屈地說道。
“所以呢？怎麽樣你現在才能不難過？給你拿輛嬰兒車你坐上面我給你舉起來繞着展廳跑一圈吧，親親抱抱舉高高小寶寶就能開心地笑了？”程丹輕蔑地笑着“你他媽哪怕是剛才過來直接推我一下罵我兩聲我都高看你一眼。”
“......”男人依然震驚在原地。“你他媽的”男人終于罵出了聲。
“不想打架就滾吧”程丹平靜地說道。
男人扭頭蹬着腿走了......
程丹往右邊看了看紀航，紀航這會也一臉不明白地看着她。
“我上一家公司的應屆生，我帶過幾個月”程丹淡淡開口道。
“你第一家公司？那會你剛畢業吧？”紀航問。
“嗯，我剛畢業第二年他過來的應該，叫孫兵吧，他年紀好像跟我一般大，我剛畢業的時候工作也拼，所以領導和同事誇獎比較多，那時候我挺洋洋得意的，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很有優越感，當時領導把他交給我帶，我就挺喜歡訓人的，說了他什麽我也忘了，大概就是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吧......”程丹淡淡道。
這時候紀航有點猶豫了，大家都有年輕不懂事說話失分寸的時候，不過剛才程丹的表現好像并不覺得當年有什麽。
“你覺得當年做錯了嗎？”紀航問。
“可能錯了吧。”程丹也靠在杆子上答道。
“那你？......其實道個歉也沒什麽的”紀航試探着說出口。
程丹看着他笑了笑：“我每個階段都覺得上一個階段的自己是傻逼，幹出的是些傻事，不過都不太過分。要是為了這些事挨個去跪着道歉，我直接把腿打斷跪着走完後半生得了。”
“你就不後悔嗎？剛才萬一他真的打你？不過應該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女人......”紀航猶豫着開口。
“哈哈哈，打就打呗，犯你該犯的錯，承擔你該承擔的代價，這沒什麽，老是後悔這日子還怎麽往下過。”程丹伸了個懶腰，望向了展廳那一邊。
“還好你當時教的是個男生，萬一要是個女生......影響可能挺大的。”紀航說道，她可能真的很久都走不出來。
“能影響自己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能跟自己過不去.....走吧，這會快結束收拾東西了”程丹邊說邊伸着懶腰向展廳走去。
紀航停在原地沒動，看着程丹很茫然，他想起幾個月之前，程丹跑去卡自行車抱小女孩的時候，對那個騎車的女孩非常友善，對着驚慌失措的女孩安撫說傷疤是女人的勳章，紀航當時覺得程丹是個心底其實很善良溫柔的人，可是剛剛，她的攻擊力又非常強，完全沒有對當時貶低新人有愧疚的意思，紀航覺得看不明白程丹。
但是依然非常有吸引力，也說不出來是哪種吸引力。
展會結束後紀航和劉剛他們一起陪幾個客戶吃晚飯去了，程丹覺得有點累，沒跟同事一起吃，想直接回酒店睡覺。
睡到一半大概八點多的時候紀航的電話過來，大概是喝的有點醉，撒嬌讓程丹去接他。又聽到旁邊劉剛的聲音：“這就回去了？還有下一場呢，放心吧，把程丹擱酒店沒人搶的......”
程丹看了看時間，對着電話笑道：“你醉了我也扛不動啊......你跟剛總他們好好玩着，要是你們醉了想回來休息的話，就喊李軍他們過去接一下，他們這會應該在隔壁組局打牌呢......給我腦子都快吵炸了......”
紀航沒出聲，聽不出來情緒，随便嗯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