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雲客來客棧,廂房內。

“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只是同僚?那我為何總見你們在一起?”範夢茹被呂逸風說得有些懵,看向方寧道:“你把話說清楚。”

“這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方寧笑了笑,卻見範夢茹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是真不明白什麽意思。

呂逸風微嘆了氣道:“這本該是你我兩個人的事情,與方姑娘無關,她和我只是同僚,平日裏走得近也是因為當職原因。你不該為了各人的私念就去騷擾她的生活,這樣做是不對的。”

“可你為什麽不早和我說清楚?”範夢茹愣了一下,卻道:“那你為什麽躲着我?如果不是因為她,那是為何?”

呂逸風看了方寧和謝佑靈一眼,露出無奈的神情,仿佛在說:你們看到了,她就是這麽胡攪蠻纏。

但這一番話聽下來,謝佑靈反倒是對範夢茹有所了解,看向她問道:“範姑娘,你對呂先生的心意,起初是為何呢?”

為何?範夢茹想了想,應該是色相所致,也便這麽回答了。

謝佑靈就說:“色相最是能迷惑人的,你尚且沒把他這個人了解清楚,如何就認準了他呢?萬一他一身狐臭,腳臭,口臭,睡覺還喜歡放屁呢。”

“會……嗎?”範夢茹倒是從沒這般想過,認真地看了呂逸風一眼。

謝佑靈又問:“再倘若你喜歡他,可他的心意你問過嗎?或者,你在乎他是怎麽看待你的嗎?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這些,你都明白嗎?”

“不明白。”範夢茹搖着頭,她娘親過世得早,爹爹沒教過她,書裏更沒提到過這些。

“那你就先從,如何學會在乎他人的感受開始,有些感情也許就會順其自然了。”謝佑靈朝她笑了笑,他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說得範夢茹只想信服。

“在乎他人的感受?”範夢茹抿着嘴思索,苦惱了起來。

這時,有衙役來了雲客來,找到謝大人,稱是發生了兇案。他說,“櫃坊的錢娘被人殺了,發現屍體的是櫃坊的小厮,因為櫃坊一般開得晚,午時才開,他是第一個到的人,一進門就看到死了人,死相慘烈。現場還留了一支镖,是飛天小白狐的。”

櫃坊,前朝用以代客保管金銀財物的商鋪,但随着利益的交叉和欲望的膨脹,慢慢成為游手無賴之徒銷熔銅錢、賭博的非法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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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坊裏大批金銀財寶也不見了,會不會是小白狐入室盜竊被錢娘發生,就殺人滅口了?”

“飛天小白狐?”呂逸風微微蹙眉,他最近也在打探她的消息,但無果。

“先去看看。”謝佑靈與方寧對視一眼,兩人齊齊起身,跟花大娘告辭後便離開了。

飛天小白狐出現在縣裏的消息嫌少有人知道,呂逸風剛開始查這女盜賊的蹤跡,後腳她就在縣衙殺人,還自曝行蹤?

待衙門一行人走後,花大娘來到後院,擡頭一看,施展輕功飛上了屋檐,看着屋檐上的人,低聲問道:“你昨晚去櫃坊了?”

被問話的女子正坐在屋檐上嗑瓜子,她一聲黑紅束裝,長發绾于腦後,顯得利落勁道。瓜子皮從她嘴裏飛出,她拍了拍手,擡眸看過來,“那範姑娘還在屋子裏發呆呢。”

“莫、小、瑜。”花大娘咬着牙喊她名兒,走到她身旁又問:“衙門的人剛來了,你可聽到他們說什麽了?說你殺人了!你老實說,你昨晚到底去沒去。”

“師姐,你着什麽急。”莫小瑜拉着她坐下,“我昨晚是去了,但人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金銀財寶也都不見了。”

“和你無關就行。”花大娘看了她一眼,“最近風聲緊張,你被六扇門的方大人盯着死,可別出什麽岔子。你這段時間就當我的侄女,安生一下吧。”

“他呀?我可不怕他。”莫小瑜裝着龇牙咧嘴的模樣,撲着雙手,一副老虎吃人的模樣,“我一個人漂泊慣了,注定安身不了。而且,該是別人害怕我,我,才不害怕他呢。”

“你呀。”花大娘欲言又止,正準備起身,又被她拉住,聽她神神秘秘道:“師姐,你剛才注意到了嗎?那位謝大人,非同尋常。”

花大娘一愣,點了點頭,她早前也是混江湖的人,識人自然是有本事的。

“你瞧見他腰間的玉佩了嗎?”莫小瑜又道,“我曾在古書中見過,那玉佩可以抽出,是劍柄。那是一柄軟劍,叫做避水劍。”

“所以,他也是江湖中人?”花大娘莫名地看着她。

莫小瑜的嘴角抽了抽,只道:“我看上那柄劍了。”

“你可別了。”花大娘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諄諄說道:“你還嫌六扇門不夠麻煩的嗎?那方夏霂是何許人?他遲早逮着你。”

黃昏時分,方寧正在戶房閱卷。何宇陽跟着呂逸風他們去調查案件了,櫃坊那地方牛鬼蛇神什麽都有,謝佑靈就沒讓她跟着。

半個時辰後,她瞧了眼天色,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欲收拾東西離開,卻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她擡眸看去,是範西楮帶着黃松等一幫衙役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範大人,您怎麽來了?”方寧繞過書桌上前。

範西楮盯着她卻是沒回聲,一揮手道:“來人吶,把這飛天小白狐給抓起來!”

方寧一頭霧水,看着兩名衙役走到她身邊押着她。她和他們到底是熟悉起來了,兩名衙役還說了句抱歉,手下的動作也比較輕緩。

“範大人這是何意?”方寧也不和他裝了,凜然肅色看着他。

“櫃坊出了殺人案,是飛天小白狐幹的。仔細想想你來縣衙的時間,還有你一身的武功,你再瞧瞧這通緝畫像,可看出什麽了?”黃松一字一句問道。

方寧瞧了眼那通緝畫像,畫像上的人蒙着臉,一身黑衣。

“這畫像上的人和我一樣,同是女子?”方寧一笑道:“範大人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派人抓我吧?就算要抓我,也得有證據不是?”

“證據,我自然有。”範西楮一哼,看向黃松:“把她帶去公堂,讓她和證人對峙,看她還有什麽話說。”

方寧心裏微驚,難道昨夜她的行蹤被人看到了?但即便如此,範西楮也證明不了什麽,昨夜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且慢。”屋外,傳來謝佑靈的聲音。

他一改往日懶散的笑容,此刻大步行來,面色肅穆,走近後,凜然的氣勢逼人,看着比他矮了一頭的範西楮。

沉默的對峙,卻讓人感受到他的氣勢威壓。

“範大人,方姑娘是縣衙的胥吏,你就算要拿人,也得通禀本官一聲吧。”謝佑靈說完,嘴角勾着一抹笑,自然站到方寧的身前。

“謝大人,事急從權,此人乃是櫃坊案的嫌疑人,更可能是飛天小白狐,她身系多樁案子,又擅長逃遁,下官必定要第一時間拿下。”

“飛天小白狐?”謝佑靈一笑,看了方寧一眼,又轉頭問道:“範大人,這可不是小罪名,你總不會平白無故這麽說罷?”

範西楮一笑道:“下官自然有證據,還請謝大人與諸位同僚移步公堂,待黃松将證人帶到,一問便知。”

謝佑靈看了方寧一眼,兩人同時輕輕點頭,謝佑靈便朝範西楮道:“請吧。”

到了公堂,範西楮并未急着審案,等謝大人和師爺都落了座,呂逸風也上了堂,确認他把櫃坊有關的證人證物都安置妥當,這才朝黃松看了一眼,點頭示意。

随即黃松帶了昨夜打更的更夫上堂,由範西楮開口問道:“你且說說你昨夜裏,都瞧見了什麽?”

“是,大人。”更夫跪地回話,“是這樣,昨夜二更天時分,我路過櫃坊之際瞧見了錢娘,她正和一姑娘争吵,還把人給趕了出來。那姑娘當時氣憤得很,便發了狠話,說定叫她為之付出代價。”

“你說清楚,誰要誰付出代價?”範西楮問道。

“是那姑娘讓錢娘付出代價。”更夫擡頭,又朝不遠處一指,點着方寧說:“那姑娘,就在堂上,就是她。”

範西楮哦了一聲,問方寧可有此事,方寧點了點頭。

黃松接着道:“屬下派人查過了,櫃坊的人也證實了此事。櫃坊最近在招人,方寧去找錢娘是為了應征差事的。那會兒有兩名夥計都在旁,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那錢娘嘲諷方寧,反問她有什麽能力,兩人幾句話不合就吵了起來。方寧還被錢娘趕出了櫃坊,生着氣撂下狠話離開了。”

“我與錢娘确實有過争吵,那能證明什麽?”方寧反問。

範西楮一拱手,朝謝佑靈道:“謝大人,當初方寧來衙門當差也是托了關系的……”此言意有所指,托的正是謝佑靈的關系,但他沒有直言,繼續道:“明明有差事在身,為何又去櫃坊找錢娘要這份工呢?方寧此舉又是什麽目的?”

“仔細想想,你為的正是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潛入櫃坊,查清櫃坊的情況,以便搜掠一空,是也不是?如若你不是飛天小白狐,那你此舉目的何為?”

聽他如此發難,謝佑靈和方寧明白了範西楮的目的。方寧到底是不是飛天小白狐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借着此事打亂他們的計劃。他更知道,方寧不可能當這着他說面,她在查他。

誠如範西楮所言,方寧是要借用身份潛入櫃坊,而她進去的目的正是搜出範西楮寄放在內的財寶,以什麽身份,寄放了些什麽,一一查清楚。

可卻沒料到,當晚櫃坊發生了命案,還牽扯出了飛天小白狐,倒叫這老狐貍抓着做起文章,想要借力打壓。

方寧當下不知如何解釋,卻見謝佑靈踏前一步,滿身的淡然,一笑道:“方寧在查另一樁案子,京城重案,告知不得。”

“什麽京城重案?”範西楮步步逼問。

謝佑靈一笑,像是等着他發問,繼而說道:“六扇門的案子,而她,”他一轉身看着方寧道:“正是方夏霂方大人的親妹妹,此行我便是受了方大人的委托,掩護方寧辦京中重案。”

滿堂沉默,方夏霂是何人?金科榜眼,刑部郎中,其父乃是位居高位的總憲大人,頗受當今聖上器重,為使他辦案方便,直接給了他通行六扇門的方便。

方夏霂的妹妹,那不就是總憲大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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