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清晨的會議室裏，有些嘈雜的聲響，人聲蓋去了早晨本該有的、屬于早晨的清淨。
距離通知的開會時間已經過去了約有五分鐘。
他們的領導沒有出現，警員們多少都有些焦躁。
迪克一只手撐着腦袋，手指壓着銀勺心不在焉地攪拌着已經冷掉的咖啡。
他的同事在他身邊喋喋不休的發出噪音，不斷地重複提起昨晚的酒吧豔遇，仿佛那有多麽值得反複提起一樣。
迪克放空了目光盯着晃動的咖啡，時不時附和同事一句，以此讓那極其自我中心主義的同事知道他在聽。
迪克必須承認。
他的同事是個無趣的男人，絲毫不熱愛自己身為人民警察的這份事業，每天都在不停的抱怨，抱怨天氣、抱怨領導、抱怨各種各樣的事情。
在他同事晚上花天酒地豔遇時，夜翼卻在滿城跑打擊罪犯，這就是差別。
當然當然，迪克并沒有怪同事的意思，迪克只是覺得他的話似乎真的有點多了，萬幸那糟糕的同事并不是他的搭檔。
迪克想着，又抓了兩枚方糖丢進咖啡杯。
他的同事依然在聒噪地說個不停，從他的豔遇講到了開會的目的，新的同事。
迪克他重複了一遍，嗓音壓得很低，煞是好聽。“新的同事？”
哦，他那被生活折磨的同事終于說到一些正經事兒了。
同事非常自然的就把話題向新同事帶去。“是啊，新人來頭蠻高的，局長親自迎接，否則也不會給我們開場會來歡迎這位新同事了。“
很少有警察會主動調往刑偵科，別看刑偵科聽起來有多麽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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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們刑偵科，只處理刑事案件，各種跑案件累的半死不說，還有死者家屬因為對刑偵科調查結果的不滿而大肆造謠刑偵科是收了錢的軟蛋，警察中的敗類。
除了心理上會備受煎熬外，偶爾沒有刑事案件閑下來，領導會将他們分配去幫助其他警察工作。
總之，刑警是一個吃力不讨好的職業。
布魯海文警署部內配備了專門的刑偵科，應對布魯海文發生的各種刑事案件，刑偵科內配備了專門的法醫、情報員、卧底以及一整個刑警隊。
“他有什麽來頭？”迪克揚唇，喝了一口咖啡，冷掉的咖啡充斥着方糖的甜膩。
迪克面色一僵，默默将咖啡杯放下。
同事：“你昨晚沒看公告？”
迪克尴尬的笑了笑，昨晚警局發公告那會兒夜翼正忙着打擊罪犯，他只是匆匆看了眼開會時間，至于開會的目的是什麽他沒記住。
同事發出了然的輕哼，他伸手拍了拍迪克的肩膀，一副‘咱哥兩’的模樣，沒有對迪克對工作不上心的态度表示出不滿。
“聽說是聯邦調查局調過來的。”
“fbi的來咱們這兒幹嘛？”
迪克饒有興趣地發問，他們最近也沒有什麽值得fbi調人過來的案子。
迪克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泰坦內部有人被fbi抓住了把柄，噢，如果真是那樣，他猜一定是羅伊。
同事聳聳肩。“這誰知道。”
領導進入了會議室，會議室裏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警員都挺直了背脊，無聲的向他們年事已高的局長表達尊敬。
“今天，我們布魯海文警署迎來了一位非常優秀的警員。”局長背着手站在演講臺上，他面目嚴肅的宣布這件事。
“他将加入刑偵科，在未來與我們一同并肩作戰。刑偵科一直是警局的代表，歷年來拿過不少獎項，有了這位新成員的加入對刑偵科來說如虎添翼，希望大家對待這位新同事如同對待并肩戰鬥過數次的同伴那樣，不能有隔閡。”
老局長是一個非常優秀并且愛面子的人，他最見不得警署裏出現任何不利于警署顏面的事兒，所以孤立同事是絕對不能發生的，至少不能在局長面前發生。
“明白！”警員們齊聲回複。
局長：“這位新警員将以犯罪側寫師的身份加入刑偵科，你們需要全力輔佐他進行刑事調查，以他的命令為最優先。”
局長這句話一出，立刻有人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他們自然明白局長話裏的意思，輔佐新來的行動，不就是扶持新來的為刑偵科隊長的意思嗎？
刑偵科直屬局長手下，只有局長能夠對他們下達命令。
但現在，局長的意思擺明了新來的那個家夥可以随意指揮他們。
憑什麽？就只是因為那人來自聯邦調查局？就可以騎到他們頭上？
局長冷聲呵斥：“安靜！”
局長的話短暫的壓制住了這幫刑警，可心高氣傲的他們又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會議室門外傳來了有規律的敲門聲，不輕不重的兩下。
本來還有些許躁動的會議室突然安靜的詭異，這并不是好的安靜。
只見局長臉上嚴肅的表情快速緩和下來，他輕咳了兩聲，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些許。
“請進。”
門被從外邊擰開，穿着黑色西裝的高挑青年背對着他們。
他手裏牽着繩，腳下是一只幾乎有半人高的杜賓犬，杜賓犬那冷芒的目光掃過會議室裏的衆人。
察覺到會議室內的低氣壓，杜賓犬壓下背脊，咧開嘴露出裏面的森白的尖牙。
沖着會議室裏的警員們發出低低的吼叫聲。
緊接着，那背對着他們的青年用手拍了拍杜賓犬的腦袋，清冷好聽的嗓音傳入警員的耳朵。
“坐下。”得到了主人命令的杜賓犬小聲的嗚咽了一聲，老實地坐在地上。
青年将狗繩挂在門把手上轉身走進了會議室。
他手握着一根銀色、精致的雕花手杖，手杖的尾端做過特殊處理，不會被磨損的同時又會發出清響。
手杖向前輕敲着地面，青年的步子非常平穩。
手杖敲擊地面同樣發出平穩節奏的聲響。
青年穿着一身黑西裝，西裝的面料是明眼人能看出來的昂貴。
迪克一眼認出來這是個非常高端昂貴的定制品牌，他曾經也穿這個牌子的西裝出席各大晚宴——
在他離開哥譚并被布魯斯斷掉所有零花錢供給前。
青年有着一頭柔軟的黑色發絲，發絲微翹，剛到頸部。
他皮膚白皙，光滑又細膩，像是在牛奶中浸泡過，略長的發絲蓋住青年部分飽滿的額頭，露出的絲絨般的眉毛懶散的下撇。
眼睛被一副黑色寬大的墨鏡遮擋，餘留下小半張臉，鼻梁高挺，他有着飽滿的唇瓣，唇角微微上揚。
不知是因為心情不錯還是因為本身如此，唇瓣呈現漂亮的丹色，泛着微微水澤。
纖長白皙的脖頸露出半截，剩下的被白色的衣領蓋住。
看起來绮麗極了。
迪克本來只是随意一瞥，但現在他再也無法從這位新來的側寫師臉上移開視線。
新來的側寫師長得似乎有些太漂亮了？迪克聽見身側的好幾個同事都發出了吸氣聲。
是的，漂亮。
迪克毫不吝啬用這樣的詞語去形容新來的側寫師，倒不是說青年全無英氣，只是迪克更喜歡用漂亮去稱呼他。
或許是因為還沒有露出那雙眼睛。
迪克漫不經心地想。
那會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眸？
雪花般的白灰色？天空般的藍色？或者湖泊般的綠色？
迪克希望那是綠色的，因為他喜歡綠色。
無論是什麽樣的一雙眼睛，都不會讓這張臉變得遜色，只是點上最後的高光，讓這由上帝創造的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完整地呈現在所有人眼中。
“在室內還帶墨鏡？一副嚣張的模樣，想給我們個下馬威是吧。”
迪克聽見自己的同事嘟哝着說，帶着對青年的怨氣。
迪克蹙起眉。
跟在身側的警犬、敲擊着地面的手杖，遮住眼睛的墨鏡，并不是像同事說的。
恐怕有某種更深層的原因。
萊安敲擊着手杖摸索着走到會議室的正前方，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勾着眼上的墨鏡，将它從眼上摘下随意丢在會議桌上。
那雙眼睛暴露在了視線中，正如迪克所想，那雙眼并沒有讓這張臉變得遜色。
那雙狹長的眼睛微眯，眼尾帶着些許淺淡的紅與懶散的意味，纖長的暗羽包裹着藍色的眼眸——
那雙本該是寶石藍的眼眸呈現灰度，一片空洞，宛如一灘死水，吞沒了周圍所有的光芒，倒映着灰蒙蒙的世界，沒有任何活絡的思維與神采。
迪克立刻領悟到，這雙眼睛并不能看到這個世界。
上帝創造了這幅堪稱完美的作品，卻殘忍的不給它添上能夠升華的眼眸，讓它維持殘缺。
迪克心中有些惋惜，僅此而已。
萊安用清冷，又漫不經心的聲音說道：“萊安·布萊亞，如你們所見，是個瞎子。”
當然，不完全是。
萊安在心中補充道。
這具身體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萊安擁有系統提供的第二視覺。
第二視覺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看到完全完整的世界，只能在一定範圍內看到一個大致的白色描邊，但對萊安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萊安明目張膽地用視線瞥過他的任務目标，就在他左邊身側的第三個人，迪克·格雷森。
他的任務是從迪克·格雷森身上收集足夠多的能量，或者換種說法，和迪克·格雷森談戀愛以及別的什麽。
萊安雙手撐着會議桌，環顧四周，他揚唇，露出一個沒有多少真情實意夾在裏邊的敷衍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