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知道紅鲷魚嗎（10）……

第36章你知道紅鲷魚嗎（10）……

「檔案編號：E0014（失控）」

「檔案代號：病」

「檔案等級：未知」

「檔案描述：E0014形狀等特征未知, 存在時間未知，行事準則未知，是能夠滋生異種病株的危險神秘物, 因E0014滋生的病株數量衆多, 危險度不可預測, 故列為未知等級，檔案資料不全。」

「已知能力：E0014能夠滋生具有感染性的病株, 病株成型後E0014可以為其選擇寄生的居所, 之後病株脫離E0014控制, 擴散性和危險度進入不可預測的狀态。E0014滋生病株必須有一定的時間間隔, 但具體時間間隔未知。」

「自述獨白：随接觸進度解鎖。」

「檔案編號：E0014-45」

「檔案代號：幻想症」

……

「檔案編號：E0014-51」

「檔案代號：圓形恐懼症」

「檔案編號：E0014-52」

「檔案代號：紅鲷魚病」

一直都沒有恢複跡象的林婠婠開始不斷深呼吸緩解焦慮, 在變回原來的樣子之前，就算蘇淺想要把人帶出鏡中世界，“他”可能也不會願意。

所以林婠婠只能等待在一旁, 看着蘇淺不知道從哪裏掏出那麽大一本書，而且一翻開就看得特別入神。林婠婠在保持着兩人之間距離的情況下湊近看了一眼, 發現蘇淺低頭看着的書頁竟然是完全空白的。

這個地方和蘇淺這個人，在林婠婠眼裏可能比她身上的怪病還是古怪。

“說起來, 之前我被你們拉進這裏來後一時慌亂，好像有撞到一個穿女仆裝的女人, 不會有事吧？”林婠婠猛地想起這麽一件事情，再想到剛才自己聲稱沒有和任何人接觸, 竟然有些心虛。

“應該沒有什麽關系，畢竟她不是人類。”蘇淺四下尋找午夜惡靈的蹤影, 然後發現那只女鬼已經在大廳裏找了棵茂密的發財樹面壁思過。

“不是人……咳咳！”林婠婠剛想近乎，難以忍耐的咳嗽就再次襲來。

看着林婠婠再次沖回之前那個黑乎乎的房間，蘇淺知道這又是她身上的怪病在作祟, 不過這一次應該是身體将要恢複的征兆。

“你說不是人類是怎麽回事？”林婠婠的聲音再次從房間裏傳來的時候，已經變回了熟悉的女性聲音。

“沒什麽。”蘇淺看到林婠婠以熟悉的樣子走出來後，感覺還是有些奇特。

這位女士無論口碑如何也都稱得上是個大明星，而和她擁有一樣長相一樣名字的林百薇卻只是一名非常普通的編輯。再加上林婠婠說過自己在進入娛樂圈之前真正想做的是一名編輯，蘇淺總覺得自己身處的這個噩夢世界就好像是……一個平行的世界。

彼此平行的兩個世界裏都有林百薇這個人，只不過噩夢世界裏的林百薇選擇成為了明星，而灰霧之外現實世界裏的林百薇并沒有遇到陳京墨，所以遵從自己的夢想成為了一名編輯。

讓蘇淺産生這種離奇想法的，還有他身處的這棟大樓本身。

之前阿柳曾經說過一次，蘇淺自己也記得現實世界的這棟大樓裏确實有一個娛樂公司，只不過規模很小，只是連大樓的一層都沒有占滿的小公司，沒有出現過什麽有名氣的藝人，和編輯林百薇更是沒有任何交集。

但如果那位阿柳小姐沒記錯的話，那家小型娛樂公司的名字也是“半夏”。

現實世界的“半夏娛樂文化公司”規模小得可憐，沒有出過什麽明星。噩夢世界的“半夏娛樂公司”則占據了這棟大樓的好幾層，規模不知道是現實世界的多少倍，還有林婠婠這樣能夠引起熱度創造流量的明星。

這種對比甚至讓蘇淺想到了詭鏡所在的那處莊園，現實世界的莊園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拆除得只留下黑白照片，噩夢世界中的莊園雖然廢棄卻依舊挺立着。

還有E0658燭燈的那個世界，雖然燭燈的噩夢世界沒有什麽怪病，林婠婠的噩夢世界也好像沒有受到灰霧的影響，但燭燈的那個世界有湖景嘉苑，現實世界也有湖景嘉苑……

蘇淺曾經以為噩夢世界是現實世界過去某個點或是未來某個點的投影，但随着各種線索出現在蘇淺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認比起不同時間點的猜測，這些噩夢世界更像是與現實世界并向而行。

從某個點開始分叉，又從某個點開始重新交錯。

“其實留在這裏也挺好的。”林婠婠一步步走向落地窗，在她曾經坐過的那張沙發上疊腿坐下，“不用想任何煩心的事情，不用逃避什麽，不用考慮什麽，簡直像是一片淨土。”

“只可惜這裏終究和現實世界不同，沒有讓活人在這裏長時間居住下去的條件。”蘇淺認真地回應林婠婠。

“我開玩笑的。”和蘇淺聊了這麽長時間，林婠婠的語氣和表情都放松了許多，看着更像是蘇淺熟識的那位編輯了，“我在外面還有放不下的人。”

“你的經紀人？”

蘇淺倒不是說看出了什麽，而是因為林婠婠的情況特殊，除了他們這些歷練者之外，好像就只有那位年輕的經紀人還纏着林婠婠不放。

“那個孩子挺努力的。”林婠婠看着落地窗外，似乎能夠看到決明的影子，嘴角勾起一絲輕松的笑意，“真不知道我身上還有什麽值得他圖謀，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努力地幫助我，滿足我那些自己都聽不下去的無理要求。”

“但你還是不喜歡他靠近？”蘇淺還記得林婠婠和決明說話時的冷漠排斥。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可能。”林婠婠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了這種病的我，怎麽可能靠近他？無論他圖的是什麽，也都不可能林婠婠，總有一天會永遠變成另一種性別的林婠婠。”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

“我現在可以送你回去，但也許你會想要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又聊了幾句後，蘇淺發現了林婠婠打量腕上手表的動作，不過記錄時間的東西在鏡中世界是無效的。

聽到蘇淺的提議，林婠婠搖了搖頭：“留在這裏其實沒有什麽意義，而且那個孩子如果買到東西之後找不到我又得着急了。”

雖然鏡中世界的入口是落地窗的倒影，或者是其它可以當做鏡子的媒介，但鏡中世界的出口只有一個，就是那面和詭鏡本體一模一樣的立鏡。

這就意味着如果詭鏡将鏡中世界的出口藏起來的話，被困在這裏的人就久久無法離開。

但詭鏡不會對蘇淺耍這種手段。

“別忘了，淺淺還欠我一次。”

蘇淺送林婠婠離開鏡中世界的時候，耳邊傳來詭鏡的聲音，他依舊沒有追問所謂的“一次”究竟是什麽，不過他有的是時間來詢問這個問題。

畢竟這一次的要求是在噩夢世界存活七十二個小時，等蘇淺對E0014失去好奇心之後，可能會選擇在鏡中世界休息來消磨剩下的時間。

鏡子之外的世界依舊很平和，周圍的人好像真的沒有意識到林婠婠的短暫消失，甚至在看到她的時候将視線挪向另一邊，十分刻意地疏遠。

“婠婠姐！”

林婠婠的時間掐得正好，她還在緩和從那個奇怪空間離開的心情，遠遠就看見年輕的經紀人決明一臉着急地奔走過來。

“婠婠姐，我還以為又找不到你了。”

聽得出來這位經紀人先生已經在周圍找了一圈，四下都沒找到林婠婠的時候還以為她又和之前一樣鬧失蹤。

“點心買回來了嗎？”林婠婠還沒忘記遣開決明時随便找的借口。

她在蘇淺面前曾經表現出自己對決明的在意，可現在真的面對面和決明站在一起後，林婠婠不僅時刻保持彼此間的距離，表情和語氣也十分冷漠，甚至可以說是無禮。

“買回來了，而且保證還是熱的。”決明手裏小心地捧着一個保溫袋想要遞給林婠婠。

“繼續拎着吧。”林婠婠原本就是找一個借口讓決明離開，這會兒哪怕看着對方好不容易買回來的糕點，她自己也提不起什麽食欲。

“婠婠姐。”看林婠婠又要轉身離開，決明突然出聲說道，“我在外面聽說這附近又出現了一種怪病。”

林婠婠和蘇淺都瞬間開始認真思索，前者是在匆忙回憶自己到底有沒有不小心把病傳染給其他人，後者則懷疑決明說的事情是不是E0014正在活動的線索。

“聽說是一種很具有攻擊性的病症，患病的人會因為發病喪失理智而到處襲擊其他人，外面的人都說如果控制不好的話感染病症的人會變得越來越多，我們還是盡快到安全的地區去吧？”

同時具有攻擊性和傳染性的“病”？蘇淺從決明的敘述中感覺到了不可預測的危險性。

“你想要離開的話，就盡快離開，我也會自己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得了病的林婠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決明對自己的窮追不舍，所以如果決明願意主動離開的話，無論她心裏是不是放得下這個年輕人，她都能好好松一口氣，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就此被身上的怪病吞噬。

“婠婠姐你在想什麽呢？我們做經紀人的不就應該照顧好自己的藝人嗎？無論婠婠姐你想到哪裏去，我都得跟着才行！”決明卻用力地搖了搖頭，“是不是我最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不然的話，為什麽彎彎姐要一直躲着我呢

雖然林婠婠總是懷疑這個經紀人跟在她身邊是別有所圖，但就像林婠婠自己說的，她現在的身份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小舟，下一秒就會因為暴雨而傾覆。

決明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幫助林彎彎簽下合約，就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所以像決明這樣年輕且有潛力的經紀人實在沒有必要這樣窮追不舍地粘在林婠婠的身邊，及時抽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更不用說圖謀些什麽。

可是決明對林彎彎的态度和眼神并不一般，就連旁觀的路人蘇淺都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對林婠婠的認真，甚至能感覺到林婠婠對決明來說絕對是特殊的存在。

只可惜以林婠婠的性格，她絕對不可能回應決明。

蘇淺在鏡中世界的時候曾經好奇地問過林婠婠，問她為什麽不向有關部門彙報自己的情況，畢竟林婠婠口中外面的世界出現過很多奇怪的病症，外面似乎也已經有了完善的對應方法。

但林婠婠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和蘇淺認識的林百薇不一樣，她可以為了圈中的地位犧牲自己的一切，也決然不是什麽大義之人。對林婠婠來說比起被當成特殊病例遭受所有人的圍觀，比起在所有人面前展現難以啓齒的病變，她寧願和這個世界自我隔離開，一個人守着難堪的身體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