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伴而行
一番肺腑之言換來對方毫不留情的驅逐,耶律肅憤而踹樹:“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
“是你沒有在聽我好好說話。都說了,我只想當個閑人。”楚辭道。
“你——”耶律肅握緊虎符,一陣氣結。
“小王子,你還是去洗一洗吧,你這樣渾身血會吸引其他野獸襲擊。”鐘離煊抱着小老虎湊在還有餘溫的母虎身邊喂小老虎,一邊好心道。
說完,鐘離煊拉着楚辭,頭對頭商量起母虎死了沒奶小老虎怎麽辦,楚辭後悔沒能把母虎多留幾日,鐘離煊則覺得吃人的老虎早殺了更好,他們兩決定去山裏搜尋一圈,找個剛下崽的動物抓來産奶。
“最好抓一只羊,喂飽了小老虎我們還可以将它宰來吃。”
“留着下崽産奶也好,羊絨織衣服冬天穿着也暖和。對了,得找個大狗帶着小黃,讓它從小學着做看門狗,不然老虎野性難馴還得經常揍它。”
再次被當成空氣的耶律肅又踹了一腳樹:“什麽閑人,你們就是倆惡霸!天生一對的惡霸!”
他憤憤的去沐浴,虎血淋了一身着實難洗,等洗好天色已經晚了,耶律肅換上楚辭的衣服回到原地,只看到吊起來的無頭虎屍和悠閑吃草的馬,那兩人早不見人影了。
“敢情這倆小子是迫不及待想甩掉本王!”耶律肅火冒三丈,明明已經得償所願拿回了虎符,可一想到那兩人借他殺了虎後用完就丢就格外不爽,他翻身上馬,一蹬馬腹,“走,去找那倆大惡人!想甩掉我,沒門!”
那馬打個響鼻,馱着耶律肅朝一個方向悠閑地走去。
夜色漸濃,鐘離煊和楚辭在河邊烤肉,埋在火堆下的叫花雞散發出陣陣濃香,火上架着的兔子也烤的焦黃酥脆,鐘離煊一邊淋蜂蜜一邊道:“沒想到這時節山裏還有野蜂蜜,用來烤肉真不錯。”
“調味品不多,也就只能用蜂蜜漿果和鹽巴除腥,可惜抓到的羊現在還不能烤着吃,烤羊腿才是難得的美味。”
楚辭一臉遺憾的看向一旁被捆住卧倒的野山羊。
山羊腹下,一只羊羔跪着在吃奶,虎崽子和羊羔頭對頭吃得正香,小羊羔不喜歡這個和自己搶食物的小東西,狠狠撞了虎崽一腦袋。
虎崽委屈的直吭叽。
“咩!”母山羊叫了一聲,小山羊安靜下來,母山羊舔了舔小羊,又舔了舔小老虎,母性大發的山羊顯然是把虎崽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野山羊極為敏捷,奔跑速度又快,他們抓這只山羊花了不少功夫,還是楚辭在草上塗了鹽水又撒上些藥粉,這才麻痹了山羊成功的逮到它。
山羊雖然難抓,但是抓到後就省事了,帶回家圈養起來就能産奶産絨。
吃飽喝足,楚辭和鐘離煊整理出一片幹淨的石臺,兩人設了一圈陷阱後和衣而卧。
鐘離煊靠在楚辭身邊昏昏欲睡,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什麽,迷糊道:“耶律肅現在是不是下山去了?”
“現在下山去不會遇到危險,一般被猛虎占據的山頭不會有其他傷人的猛獸,就算山裏迷路也不會有生命之憂,他很安全。”楚辭知道鐘離煊是擔心耶律肅,輕聲安撫道。
“也是,兩只老虎都被你打死了,小老虎就在我們身邊……好困,明天我們去采些野果吧……去年的榛子和栗子都熟了,還有山芋……一定很好吃。”鐘離煊朦胧間滾到了楚辭懷裏,一手揪着楚辭的衣襟,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楚辭擡手拍着鐘離煊的後背,而後閉上了眼睛。常年征戰他早就養成獨特的休息習慣,在野外睡覺并不沉,一有風吹草動楚辭就會立刻醒來,如此一來便能一邊休息一邊放哨。
好在當夜并未遇到危險。
一夜無話,天剛破曉楚辭和鐘離煊就醒了過來,兩人就着清冽的山泉洗漱完畢,帶着事先準備的袋子去采榛子和板栗。
這幾年因虎患沒人上山,山上野果也就一些蟲蟻山雞吃掉了部分,大部分還好好挂在枝頭,山裏頭不光有榛子板栗和核桃這些野果,連野柿子樹上的柿子風幹成了吊柿幹,紅通通的格外喜人。
鐘離煊看着沁出糖霜的幾樹柿子幹雀躍道:“楚辭,我們摘了柿子幹去賣吧,這麽多柿幹,能賣很多錢呢!”
“好。”楚辭摘了個大吊柿遞給鐘離煊,自己也摘了一個嘗了嘗,沒有去皮的柿子幹并不如炮制過的柿餅那般可口,入口發澀,但是柿肉甜香軟糯,糖分相當的足,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柿子皮的澀味并不影響口感。
兩人花了一上午将幾樹柿子幹摘完,又滿山遍野的撿幹果,到了日落時分,足足撿了三大口袋,兩袋子柿子幹,一袋子幹果,兩人一起扛到幹燥的山洞儲存起來,準備等過幾天重新上山用板車拉到集市上去售賣。
忙碌了一天,楚辭和鐘離煊已經翻過了兩重山,大山深處古木蔥郁,鐘離煊還惦記着挖芋頭,楚辭查看了一圈沒發現芋頭的痕跡,只找嫩生生的番薯苗,挖開土看了看,地下番薯倒是不少,可惜都發芽了,不能吃。
“唉,不能挖。”鐘離煊見狀失望,他還想儲存些番薯熬湯做點心呢。
楚辭笑道:“我們倆等秋天再來一趟,在這附近做個記號,除了你我沒人到這麽深的山裏來,番薯可不會長了腿跑掉,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找到芋頭呢。”
“那只能再秋天來了。”鐘離煊掐了一截嫩苗嘗了嘗,砸吧下嘴,“挺好吃的,待會兒我們吃番薯苗吧。”
“行,我去獵只山雞,把番薯苗塞到山雞肚子裏就能一道焖熟。”楚辭拿着弓箭離開,離開一會兒又折了回來,身後跟着騎馬的耶律肅,耶律肅渾身蕭索,那馬倒是極為亢奮,還跟着一匹眼熟的棗紅馬,兩匹馬并駕齊驅好不親熱。
“這不是之前放生的那匹馬麽,居然跑到這裏來啦,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鐘離煊看到那匹馬一喜,他走過去摸了摸那匹馬後看向耶律肅:“楚辭,你從哪裏把他們撿回來的?”
耶律肅從馬背上躍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道:“撿回來?你想多了,是我找過來的!你們兩個倒是悠閑,把我一個丢下就跑了,你知道我昨晚上怎麽熬過來的嗎?我一宿沒敢閉眼睛,你們看看我的眼睛,嘶,疼死了!”
耶律肅的眼睛被撒了一把石灰就紅了,楚辭還惡意的讓他用水洗臉,耶律肅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只會打仗的少王子哪裏曉得石灰入眼不能碰水,眼睛被石灰燒的通紅,又幹瞪了一夜眼睛,那雙眼睛徹底腫成了桃子,眼珠子鮮紅,看東西都是帶着血色的。
獨身在山裏流浪了兩天一夜,耶律肅迷路迷到以為自己就要葬身山坳,在又一個夜幕來臨時他都絕望了,猛然見到楚辭的那一刻,耶律肅激動地恨不得落淚。
他有救了,不用葬身山坳了!
楚辭看到痛哭流涕的耶律肅大吃一驚,再把人丢開似乎有些不人道,只好帶着耶律肅折了回來。
耶律肅餓得半死,他眼睛冒着綠光看向奶崽的山羊:“我們東胡有一道特色食物,叫烤羊腿,那叫一個香——”
說着,他把爪子伸向野山羊,還沒馴服的野山羊翻身而起,沖過來狠狠一腦袋,直接把耶律肅撞倒在地。
耶律肅眼睛又紅了,氣紅的:“連你們養的羊也欺負我!”
楚辭:“……小煊,你看着點他,別讓他搶阿黃和小羊羔的食物,我這就去打獵。”
鐘離煊哈哈大笑:“好,你去吧,他要是還想搞事兒我就揍他!”
耶律肅敢怒不敢言。
差點被老虎吃掉,現如今耶律肅對山林畏懼至極,又想起元旭國山林裏毒花毒草毒蘑菇甚多,眼前血紅自帶恐怖濾鏡,看什麽東西都像是要謀害他似的,如此游蕩了兩天什麽都不敢吃,此時餓得饑腸辘辘,看到鐘離煊淘洗幹淨的紅薯苗就往嘴裏塞:“你們是不曉得夜晚的森林有多恐怖,貓頭鷹咕咕咕的叫,還有蛇要往我衣服裏鑽,要不是我警醒,怕是早折在這山裏頭了。”
鐘離煊想到這小王子前兩日還嫌棄苜蓿是喂馬的飼料,現在卻生吃起了紅薯苗,掏出柿子幹和烤熟的榛子板栗憐憫道:“你慢點吃,還有呢。”
耶律肅吃了些東西,喝了幾口水漸漸緩過來,一手捏着榛子一手捧着栗子,嘴裏塞着柿子幹,他嘟囔道:“你倒是過得安穩,也是,殺死老虎的高手就在身邊呢,哪能不安全?”
“你不是獵過狼麽,是一等一的東胡勇士,還會怕沒有老虎的叢林?”鐘離煊總覺得耶律肅這話帶着酸味,他警惕地擡頭,端詳兔子眼耶律肅一眼,把遞過去的食物收了回來,“你這人不地道,我不給你吃食了。”
“啧,小惡霸,不愧是楚辭養的人,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耶律肅風度全無,反正在這兩人面前裏子面子早都丢光了,他直接撲過去奪過鐘離煊手裏的食物,搶過一個就塞在嘴裏,“我都快要餓死了,我好歹當了回誘餌幫你們打死了老虎,你們可不能用完就丢。”
“你那是想當誘餌麽,還不是想坑我們?”鐘離煊看耶律肅這模樣,警惕之意褪去,把栗子遞給了耶律肅,還好心的給他砸了幾個山核桃。
耶律肅吃了些東西,在楚辭帶着獵物回來的時候,他又恢複了風度翩翩的模樣,整理好儀容盤膝坐在地上,挽起袖子,高貴冷豔地擡起下巴:“你打了兔子和山雞?洗幹淨,我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嘗嘗正統的東胡皇家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