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異域美人
皇甫睿黑着臉回到房間,他打個手勢,一個人影從暗處現身,皇甫睿神色陰鹜:“去查,這老虎到底是怎麽回事!一五一十給我查清楚,若是那獵戶撒謊,就把他就地處決,若是佟家撒謊,你就不落一字的将前因後果報告給本殿下,去!”
“是,殿下!”影衛領命消失。
影衛離開後,皇甫睿的手指開始抽搐,神色也一陣扭曲。
他不相信佟俞白會騙他,佟俞白為什麽騙他呢,難道也是因為他的身份?他雖是當朝太子,但并非皇帝親子,皇帝親子在叛亂中丢失夭折,他代替那位夭折的皇子成為了太子,多年來他和真正的親人斷絕了關系,卻依舊被多疑的皇帝戒備。
皇甫睿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怨恨皇帝,怨恨親生父母,怨恨皇帝深愛的先皇後,但于事無補。
他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失去的越來越多,如今,甚至他心底珍惜的溫情也已經變質了。
佟俞白為什麽要騙他,為什麽?
皇甫睿手腕顫動,他抽出一張紙寫了一個字,一邊寫一邊神經質的呢喃道:“我不能退,我是太子,對,我才是太子!”
他明白,到了現在他一步都不能退,退一步,他就将粉身碎骨。
“忍。”
紙上的字跡模糊潦草,就像皇甫睿此時的心境——紛亂無序,暴怒卻于事無補。
一炷香之後,皇甫睿終于平靜下來,他眼神陰鹜怨毒,面上神色已經恢複如常,将寫的字撕得粉碎又點火燒成灰燼,皇甫睿盯着灰燼片刻,臉上挂着詭異的笑,拿折扇将灰燼絞碎,整理好衣服,他這才推開門走出去。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佟俞白一臉淚痕,看到皇甫睿就撲了過來:“睿哥哥,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想幫你,又怕你不接受……我只能出此下策。是我沒用,若是我能像大哥二哥一樣,就不用想這種法子為你解憂了。”
皇甫睿一頓,看着淚眼朦胧的佟俞白,他嘆了口氣,擡手摟住佟俞白的腰:“俞白,睿哥哥這麽疼你,怎麽會責怪你?告訴睿哥哥,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對睿哥哥撒謊。”
“睿哥哥,我錯了!”佟俞白一臉委屈,“我聽二哥說你在京城被軟禁了,我擔心你,本來想去看你,但是二哥說這個時間去找你只會被天家猜忌。我打探許久,正好山中有虎患,就想出了個借花獻佛的法子。若是睿哥哥和大哥一起帶兵打死了老虎,豈不是立下消除虎患救民于水火的大功?可惜,沒等到睿哥哥來,老虎就被人打死了。我只能買下老虎,未免消息傳開,才那般警告那獵戶。”
皇甫睿眼中陰雲更甚,但面色卻緩和了不少。
佟俞白看皇甫睿這般模樣,心裏一定,撲到皇甫睿懷裏嬌聲啼哭道:“睿哥哥,我錯了,俞白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自作主張了!俞白只聽你的,睿哥哥莫要生我的氣才好!”
皇甫睿看着哭紅眼睛的佟俞白,溫柔安撫道:“傻俞白,這不是你的錯,是那獵戶貪心不足,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
“嘔——”兩人溫情脈脈間,忽而聽到牆角傳來一陣異動。
皇甫睿一僵,正惺惺作态的佟俞白也一愣,兩人齊齊看去,就看到牆邊一紅裙的高挑女子扶着牆正在嘔吐。
佟俞白縮在皇甫睿懷裏,揚聲質問:“你是何人,在這裏做什麽?”
紅裙女子轉過頭,金色的發尾折射着陽光,宛如流淌的黃金一般誘人,空氣中氤氲出一陣異香,佟俞白不禁一呆。
女子撩一把長發,理了理衣服,她一身東胡風情的高領紅裙腰間開叉,露出一截雪色腰肢和裙下的紗褲,頸上、腰間和手腕裏都戴着金閃閃的镯子,肩背處镂空配着金飾,頭上戴着兩指寬鑲嵌貓眼石的金環,端的是華貴美豔。
這美豔的女子面上戴着白紗遮去面容,優雅地撩起面紗擦了擦嘴角,飽滿瑩潤的唇瓣一閃而過,放下紗巾,女子長睫一顫,露出一雙暗紅色的眸子。
女子似是大哭過一場,眼睛有些紅腫,她垂眸擡手捂住唇瓣,聲音低沉憂郁:“我閨名華清素,打擾二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只因對本地水土不服,又想起難過的事情,實在是忍不住……打擾二位非我本意……嘔,想吐!”
女子扶着牆又幹嘔起來。
這女子雖姿态狼狽,但一舉一動都有一種特殊的美感,獨特的異國風情更是元旭國女子少有,只看她裝扮和衣着就能想象出面紗下有如何傾城傾國的樣貌——亦或是那面紗使得這女子在有心人眼中越發美得神秘。
佟俞白的眼神落在那女子腰肢和露出的雪白肩背,微微一頓。
“睿哥哥,想來這是某個東胡商人帶來的親眷。”佟俞白眼神劃過一絲垂涎,一轉頭卻一臉乖巧的對皇甫睿解釋道。
這種異域美人說的好聽是東胡商人的親眷,實則山陽嶺衆人都曉得她們都是東胡商人的商品,是獻給達官貴人的玩物,這般絕色的美人在佟俞白生辰出現在佟府,想來也是誰獻給他的生辰禮物。
佟俞白已經弱冠,但這些年四個義兄嚴防死守,他不能光明正大的近女色,只能暗地裏撩撥一下丫鬟,然前不久他的丫頭懷了孕被義兄發現,丫頭向佟俞白求助,佟俞白哪敢承認自己玩弄丫頭還和一個低賤的丫頭珠胎暗結,抵死不承認只說丫頭污蔑自己。
義兄大怒後将那丫頭杖責而死,其他丫頭見狀擔心小命不保,無論佟俞白如何撩撥都不再敢近佟俞白的身。
佟俞白不滿義兄如此蠻橫,和他們争吵後氣惱的去集市采購小厮替補那丫頭的空缺,哪知道遇到劫匪被弄得手腳脫臼,外界還傳言他被弄折了手腳,佟俞白越發氣惱,一動不動躺床上休養了十日才恢複完好。
好些日子沒有發洩,佟俞白素的眼睛發綠,看到眼前這個裝扮誘惑眸色罕見的異域美人,不禁有點蠢蠢欲動。
皇甫睿對女子無感,哪怕眼前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也無任何興趣,他看佟俞白神色有些不對,以為這金發美人是佟家為招待自己準備的,不耐道:“東胡人的家眷?居然跑到這個院子裏來,怕是圖謀不軌,需得讓家丁将她帶下去好好審訊一番。”
佟俞白聞言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不宜見血,不如先将她關押起來,等生辰宴會結束再行處置。睿哥哥放心,我會讓大哥好好審訊她的。”
說完,他喚來家丁,一指那金發美人:“把她捆起來帶下去。”
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走向那個女子,女人一驚,下意識摸向腰側,然只摸到自己腰間繁複的配飾,擡眼又看皇甫睿神色冷厲的盯住她的手,面色現出狐疑,女人眼神微微一變,手指柔媚誘惑的劃過腰線捂住胸口,嬌聲道:“你們要做什麽?來人啊,非禮啊!”
佟俞白視線随着女子的手指劃過腰線和胸口,眼神越發灼熱,他趕忙道:“堵住嘴帶下去,別吵到其他客人,趕緊的,我晚上親自審問她!”
“唔——”金發女子還想說什麽,話未出口就被扯掉面紗用布團塞住嘴,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佟俞白。
佟俞白背對着皇甫睿,側頭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意味深長地舔了舔嘴唇,眼看女子面色大變,他這才揮了揮手,女子被拖了下去。
“吱嘎——”大門被關住,一身紅裙的女子狼狽的坐在地上,她起身使勁推了推門,房門紋絲不動,女子咬牙切齒道:“該死的!”
出口不再是柔和的女聲,而是低沉清朗的男子聲音,原來這美豔華貴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耶律肅。
耶律肅和楚辭兩人在山中行走數日,眼見得那虎屍有了異味将要腐爛,楚辭算算時日,就用馬馱了虎屍下山來用石灰炮制一番。此時楚辭本就家徒四壁的院落被徹底翻查了一遍,才睡了一回的床被撬開,其他雜物也都被洗劫一空,本就貧寒的家中越發簡陋。
耶律肅難得開始同情兩人,又擔心山下有埋伏,楚辭聽了道:“其實搜查東胡細作是假,抓打劫了佟俞白的人才是真,現在佟俞白生辰有客人上門,追兵早就撤了,暫時安全了。”耶律肅聞言琢磨一下恍然大悟:“打劫了佟家的就是你倆吧,還有山裏的那匹馬,也是你們倆搶來的對不對?”
“沒錯,是我。”楚辭沒有隐瞞,“佟俞白生辰過後又要抓東胡細作,你要離開最好趁着這個時間,佟家宴請四方的時候把守山陽嶺的總兵和忠王都在宴會當場,山陽嶺向外的通道守衛薄弱,此時正是離開的好機會。”
這些時日耶律肅并沒有異動,到底是兩輩子的熟人,楚辭對他惡感去了些,于是好心提醒耶律肅。
耶律肅現在不離開,待皇甫睿得到東胡傳來的消息和耶律肅的兄長聯合起來圍剿耶律肅,耶律肅很可能會和上一世一樣在逃亡途中被佟俞白救助,而後對佟俞白生出情愫,進而為了佟俞白不惜挑起兩國戰火。
楚辭一點都不像看到那樣的未來。
“離開?山陽嶺內外都有我大王兄安插的眼線,只要我露面,一準成為大王兄的甕中之鼈。”耶律肅愁悶道。
楚辭所言他自然懂,可是謀奪了王位的王兄顯然想對他趕盡殺絕,而且藍眸金發是東胡皇族的标志,只要他頂着這幅容貌出現,第一時間就會被刺客發現。
“如此,暫時不露真容就好。”楚辭看向耶律肅,“我特意把你的眸色變成了紅色,雖然是痛了些,卻能保你僞裝好逃到安全地界。若還有隐憂,你不妨做女子打扮——東胡行商帶着的美人大多來路不正,這些年商人和貴人都打點過關系,守城将領都有約定成俗的規矩,會放行東胡血統的女子,我給你取個女子名,華清素,是不是很有絕世美人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