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一
因為後座客人們周身的氛圍和臉色都太過可怕,很擔心自己是不是載到了□□的出租車司機一到醫院門前,等他們都下車之後,害怕得連車費都沒拿,直接踩下油門逃之夭夭,只留給打算付錢的夏油傑一波塵土和嗆人的尾氣。
禪院甚爾完全沒理會身後那個看起來就很守規矩的年輕人一臉被迫坐了霸王車的糾結表情,兀自弓着背踱進急診科。
正在等候區喝奶茶,同樣穿着高專校服的兩個年輕人一起轉頭看向他,其中最眼熟的雪發咒術師從墨鏡後投來視線,“家屬來了?最好先留在這裏別亂跑,醫生等着找人簽字呢,沒什麽危險啦,慶幸一點吧,硝子剛好今天很閑就跟來了……”
“您妻子的傷勢不重,因為是公共場合,一口氣徹底治好太過顯眼,所以留了一些皮肉傷,”相比不怎麽說人話的五條,作為醫生的硝子就體貼了很多,“小寶寶也沒事,被媽媽保護得很好。我們不會照看嬰兒,所以拜托給了護士小姐,現在應該是睡着了。”
“介意傷口的話,等醫生那邊結束,我再去看看也可以。”
同伴早早跟她八卦了一下對方應該是禪院家的人,因此硝子和面前的陌生男子提起治療的時候沒有半點避諱的意思。
“……反轉術式嗎?确實聽說東京高這屆新人都很誇張。”表情依然陰郁,不過周身尖刺一樣的氣息總算散去了大半的禪院甚爾淡淡地看了他們幾眼,“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以後有想做掉的術師,可以免費一次。”
本來表情還算溫和的硝子眉眼之間的氣息變得冷淡了些。
“我是醫生哦?”
“啊啊,知道的,畢竟我的工作就是會讓醫生加班的存在嘛……但我只有這個長處,就算你嫌棄也沒有別的東西來換,希望盡量不要用到它吧,我也樂得逃債。”
剛開口欠人情,下一秒就正大光明說要逃債,面前這個大人不要臉的程度顯然超過了硝子的認知,就算是經歷了五條鍛煉的她都一時沒回過神來。
禪院甚爾并沒有心情去跟不認識的小鬼們多說話,擺擺手就腳步匆匆地走向護士站,顯然是去看孩子,畢竟妻子還在手術室裏,他也不方便進。
和他前後腳錯開進來的夏油傑帶着困惑的表情走來。
“喲,夏油。”
咒靈操使看着面前十分悠閑的兩個同學,頓時就感到了一陣脫力,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萬幸似乎是往好的方向轉變了。
甚至感到了些許後怕的夏油傑按着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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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麽回事?”
硝子聳聳肩,“這次不關我事。”
而五條心虛地別開臉,“還不是你最近都神神秘秘的,萬年拿電話當記事本和鬧鐘的家夥動不動抱着手機上天臺,本來還以為你是交女朋友了呢……”
結果仔細一聽卻是偵探社打來的電話。
上次和硝子八卦一番結果和真相完全南轅北轍,這次好像真的有情況,于是特別感興趣的二人組又再度出動,吸取了教訓的他們沒去跟蹤夏油,而是直接把目标放到了他的關注對象上。
從夏油傑的宿舍裏搞到偵探社的報告毫無難度,因為開學沒多久他就很順手地把鑰匙做了備份塞給五條……當時六眼的咒術師雖然很茫然地留下了,卻從沒用過,直到這次派上了大用場。
“話說這次又是怎麽了?總不會是你真的有個姐姐吧?”知道夏油壓根沒什麽親戚的硝子一針見血的問道。
“那家夥可不是什麽小孩子,而且他也不可能有咒力啦,是禪院家的天與咒縛哦?只有身體強悍的類型……不過,幹淨到一絲咒力都沒有的程度倒是很少見。”五條眨眨眼,推了一把墨鏡,“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完全沒咒力的人。”
咒靈操使吐了口氣,忘記防備悟和硝子确實是他大意了,雖然知道了也沒什麽用處。
畢竟下次多半還是會犯。
“我會注意他是因為別的緣故……”夏油傑斟酌着言辭,思考到底要不要把一年後對方會去暗殺星漿體的情報放出來。
“唉!對哦,我忘記了小寶寶……難道是因為那孩子日後會有咒力嗎?天與咒縛的兒子會有咒力倒确實比較少見。”五條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拍了一下手。
咒靈操使楞了一下。
“倒确實是有咒力……”
“能被傑你注意到,那他以後還挺厲害的?術式你知道嗎?”
“就是家傳的術式,你跟我提過的,十種影法術的那個。”當年伏黑年紀還很小,外加又不想進高專,雖然時常能從五條那邊聽說,但夏油傑始終沒給禪院甚爾的兒子太多關注,哪怕對方的術式聽上去很罕有。
尤其當五條提起少年的樣貌跟他老爸像極了之後。
反正咒術師的術式跟他又沒什麽關系,換成咒靈夏油傑搞不好都會多打聽幾句。
“……十種影法術?”男人的嗓音在走道裏響起,讓少年們紛紛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禪院甚爾靠着牆壁,似乎是因為懷裏有孩子的緣故,先前那種刺人的氣勢徹底收斂了起來,他懶洋洋地從眼皮底下掃了一圈面前的小鬼們,“有預知能力的咒靈?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啊。”
“要不要信随你。”五條沒好氣地說道,“幹嘛把小寶寶帶到手術室來,到時候哭了可沒人幫忙。”
硝子意外地看了一眼對方熟練的抱嬰兒手勢,倒沒說什麽。
“惠睡得很熟,不到吃飯的時間不會醒的,但待會她見不到孩子會吓到。”禪院甚爾很難得地解釋了一句,“既然只是皮肉傷,估計縫合也快結束了,麻藥不會很重,半小時就能退。”
這水準在新手父親裏絕對一騎絕塵,別說五條很驚訝了,熟知對方術師殺手名號的夏油傑看男人的表情簡直像在看什麽怪獸。
就像他說的那樣,急診室的燈滅得很快,看着男人沉穩地和醫生交談的樣子,自覺好像沒他們什麽事情的學生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準備撤退。
太晚回去也是會被夜蛾罵的。
為了預防萬一,硝子留了張有電話號碼的便簽在椅背上,然後就跟兩位護花使者的男生一起施施然回了高專,一副沒做什麽大事的樣子。
“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麽關注他的?現在總能說了吧?”回到校園之後,在向宿舍前進的路上,五條這才重新提出了這個問題,醫院裏因為發現禪院甚爾靠近的緣故,他才故意岔開了話,好幫夏油傑遮掩過去。
意識到連硝子都把視線傾斜了過來,咒靈操使輕輕嘆了口氣。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那家夥很危險。”
“難道是變成了敵人?”
“差不多,總之有人雇他來暗殺,所以對上了。”夏油傑這樣說道,“傷亡很大。”他含糊其詞地将到底是誰的傷亡忽略了過去。
“那要是提前把他揍翻,到時候就沒事了吧?”五條突然開口,言談之中透出的躍躍欲試差點讓咒靈操使心髒停跳。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牢牢抓住了雪發咒術師的手臂。
對平時總隔着硝子的兩人而言,這個距離實在過近了。但夏油傑并沒有多餘的心力來掩飾自己的失态,“悟,別擅自跑去挑釁他。”
他的語氣聽上去甚至有點強硬,和平時說話的時候僞裝出來的好好先生模式截然不同。
五條眨眨眼,用一種微妙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番咒靈操使。
“……怪不得你從見到那家夥開始就一直精神緊張。”他慢吞吞他地說道,“看來那家夥是真的很強,打贏了你還有我嗎?那整個高專之內都沒人能攔住他了。”
很危險原來是這個意思。
夏油傑狼狽地沉默着,畢竟要是辯解的話,萬一讓五條生出了逆反心,認真跑去找禪院甚爾對決就麻煩了,就算那家夥現在沒有殺心,也難免被暴揍一頓。
說實話,悟現在的體術還不如自己。
雖然不知道當年禪院甚爾是怎麽突破了無下限的,但悟的術式很可能對他沒用,否則也不會輕易被打成了瀕死的狀态。
如果不是臨時學會了反轉術式,搞不好就真的死了。
咒靈操使不在乎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一個可能性,但換成五條悟就不行。
“好啦,不會去不會去,只是開個玩笑。莫名其妙跑去找人打架,夜蛾肯定會讓我寫檢讨的。”五條笑嘻嘻地說道,“別挂出這麽可怕的臉。”
得到了五條不算很情願的保證之後,夏油傑才勉強願意松手,而從他倆發生争執開始就一直冷眼旁觀的硝子在兩人背後用力翻了個白眼。
五條确實遲鈍得讓人嘆氣,但夏油死撐着什麽都不肯說的性格也是他們倆現在關系毫無進展的主要原因,少女嫌棄地撇了兩個沒用同期一眼。
男生真是麻煩。
算了,反正現在時間還很多,他們還要在高專裏相處整整四年,再不濟畢業之後也不是就此不聯系,總會有那麽點進展的。
大概。
其實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的硝子,當時心态輕松地想着。
第二年的夏天,護衛星漿體的任務很快就如同必然會升起的太陽那樣到來了,夏油傑臉上沒有一絲意外,倒是五條的神色很奇怪。
“我是無所謂啦,但是天內理子就算是星漿體……她應該也不是咒術師吧?讓我去就算了,叫上夏油是不是離譜了點?”
以前任務裏有受害人的時候,那些人沒被咒靈操使徹底放生都是因為輔助監督拼命努力的結果,現在竟然要去貼身保護一個普通人,那家夥肯定幾分鐘裏就得跟保護對象吵起來。
夜蛾也是一臉頭大。
“這是天元大人親點的任務,沒法更改人選。”
夏油傑的神色倒是很淡然,“我會努力忍耐的……不過,夜蛾老師,請務必做好最壞的打算。”
夜蛾正道的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你是說這個任務會失敗??”夏油傑的預知能力這兩年被驗證了太多次,容不得他疏忽。
“我們兩個會輸??”五條轉頭,“你就算了,我可不會輕易……等等,接了任務的不會是禪院甚爾那家夥吧!!”六眼的咒術師差點跳起來。
“不太好說……”夏油傑含糊地回答,五條最後果然還是沒忍住,悄悄跑去找人打架兼練手,幸好咒術師殺手看破了五條主要是來玩的,而硝子後面又親自上門幫忙治療了妻子身上的傷口,所以只用天逆鉾給他敲了個滿頭包。
頂着發紅的額頭灰頭土臉回來的五條,讓歌姬他們好好嘲笑圍觀了一番,硝子甚至不客氣地拍了黑歷史照片當紀念,使喚了五條好幾天。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六眼的咒術師沒再像從前那麽忽視體術,經常氣呼呼地抓着自己特訓,咬牙切齒地發誓一定要揍回來。
看咒靈操使含糊其辭的樣子,五條直接掏出手機打了對方電話。
這兩個人莫名其妙有了交情這一點也非常出乎夏油傑的預料,禪院甚爾對五條和硝子的态度竟然都意外地不錯,除開偶爾會用奇怪的嘲笑表情看他之外。
夏油傑并沒有和對方打好關系的念頭,就算五條時不時會拖着他一起去把那家夥當體術教練用。他對禪院甚爾的讨厭發自內心,甚至都懶得掩飾。
反正那家夥确實是只煩人的猴子,完全在自己的反感名單上,還是首行。
咒靈操使其實意外有些小心眼,當年從禪院甚爾嘴裏聽到五條死了的話,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确實太大了些。
很快五條就結束了通話,“他确實有接到委托,但拒絕了……”六眼的咒術師撇撇嘴,“畢竟現在是個好爸爸,不能随便把兒子留在家裏,出門去做奇怪的工作了。”
“就算沒有禪院甚爾也不能掉以輕心。”夏油傑這樣說道,“盤星教才不會輕易放棄。”
“行吧,讓我看看現在的詛咒師們都是什麽水準,別還是會被十二歲的我吓跑的那種就行。”
五條悟的挑起眉毛笑着說道,這番盛氣淩人地發言絕對稱得上傲慢。
但咒靈操使知道,他只是在實話實說。
作者有話要說:
職業小白臉爸爸黑對二刷還能攻略失敗的教祖先生發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