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
不管做了什麽樣的打算,去和天內理子見面依然是必須的,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夏油傑不由得就想起了曾經悟和他一起商量要悄悄放走星漿體的事情。
也不管結果,也不管理子是否真的能逃走,只是想到了所以就決定那麽做,滿是少年人意氣的任性妄為之舉。然而那份回憶無論夏油傑看上多少遍,都只覺得枝葉間都落滿了光,明亮得不可思議,仿佛他們讨論的不是一個無辜少女的生死,而是如何放飛一只籠中的小鳥。
然而,直到來到了天內居住的大廈面前。
五條都沒有和咒靈操使談論起是否要将少女放走的事情。
一次也沒有。
他們普通地和天內見面,普通地履行了護衛的職責,這次沒有禪院甚爾在暗地裏出謀劃策,盤星教的手段就變得粗陋不堪,破綻百出起來,僅黑井自己就打暈了企圖入侵屋舍的毛賊,用降靈術變成女孩子外貌偷偷混入校園的潮來巫女,被五條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回了原型,前來突襲的詛咒師也讓留守的夏油傑輕松擊退。
數十名詛咒師,沒有一個能成功靠近天內理子十米之內。
最後的一個假日,他們甚至有閑暇帶小姑娘去了一趟迪士尼,雖然游樂園裏人數衆多,防禦起來相對麻煩,但最棘手的一波敵人解決完之後,詛咒師們似乎也意識到了咒術界為星漿體請來了足夠強的護衛,暗殺的賞金并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好賺。
畢竟比星漿體賞金更高的五條悟,名字已經在暗殺榜第一位耀武揚威了很多年,而他現在依然生龍活虎,以給詛咒師們添堵為樂,甚至還摸上門給自己的賞金加了一次碼。
原本的懸賞人是什麽心情不得而知,反正暗網的網址獲取資格那陣子變得格外繁瑣,硬是好幾個月都沒新人能進去。
雖然早就事先叮囑了即便進入高專也不要放松警惕,但将天內和黑井一起帶入高專的時候,夏油傑的注意力還是不由自主地轉移到了五條身上,兩位女士一無所覺地埋頭打量着傳說中的咒術師大本營,只留下兩個護衛在後面互相大眼瞪小眼。
六眼咒術師的困惑只持續了一兩分鐘,很快就認為可能是夏油傑神經過敏,不以為意地重新邁步領路,給天內和黑井稍稍介紹一下咒高,以及帶她們前往薨星宮。沿途沒發生任何事,一切平靜得幾乎讓咒靈操使以為他曾經歷的過去不過是個被害妄想要素過于濃厚的噩夢,那種虛幻和不真實感甚至讓他原本沉穩的腳步都變得有些虛浮,惹得五條又回頭過來看了好幾眼。
深埋地下的忌庫,老式機械電梯和石制的漫長棧道,沿途的景象全部眼熟得令人生厭,直到四人面前出現了觸及穹頂的百年大樹,和圍繞這樹木所建造的,重重疊疊的古老宮殿。
夏油傑和五條悟就那麽站在那兒,看着黑井和天內互相擁抱,哭泣着分別。
但這次,應該不會有槍聲響起。
咒靈操使不知道自己心裏現在到底是什麽滋味,照理說他應該松一口氣,但天內死亡的命運本質上并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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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禪院甚爾殺死和跟天元同化,到底有什麽差別呢?
她注定要在尚未來得及盛開的時節,迎來凋謝的命運。
過去的夏油傑也許會大聲對天內說出‘你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樣孩子氣的話,但現在的咒靈操使已經做不到了。
天內并不是咒術師。
是他應當要厭惡的,屬于猴子的一員,去拯救猴子是毫無必要的,冷眼看着他們死去才是自己應當做的事情。
畢竟,有那麽多的,那麽多的咒術師為了猴子們毫無價值地死去。
和同伴們的死亡與傷痕累累相比,一無所知,幸福生活的他們實在太過礙眼,更別說還有踐踏着咒術師們生命的垃圾猴子。
所以,夏油傑現在能夠做的,僅僅是站在這裏。
看着天內走向天元的所在。
額角感到了熟悉的抽痛,空蕩蕩的肚子裏有什麽東西在攪動,舌頭的末端似乎升起了熟悉的糟糕味道,酸臭辛辣,令人作嘔。
咒靈操使有點想吐,但這次不是因為咒靈,也不是由于吞下去的味道,僅僅是此時此刻的自己,讓他覺得十分想要嘔吐。
“喂。”
聲音從耳畔傳來的時候甚至感覺有些遙遠,因此夏油傑恍惚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頭去。
五條仍很專注地盯着天內和黑井,畢竟咒靈操使說過‘直到最後為止都不要放松警惕’,所以他始終沒移開視線。
但六眼的好處就是,想看東西的時候,并不需要轉頭。
“想過去就過去。”
雪發的咒術師這樣說道。
夏油傑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開口的力氣,“你在說什麽,我和她們沒熟悉到那地步吧。”他沒說出猴子這個字眼,裝作一副正在努力忍耐的樣子。
“以前我就想說了。”五條撇撇嘴,“既然你對我這麽了解,應該也知道說謊對我沒用吧?明明就很關心,為什麽要特地裝作讨厭的樣子。”
“把自己裝成壞人對你有什麽好處?想安慰她們就過去啦!”
這家夥真是難搞死了。
五條煩躁地想。
如果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他還能爽快地揍上一頓,落井下石的時候也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然而夏油傑只是個超有病的笨蛋而已。
“……毫無意義的廢話就算了吧。”
再怎麽溫柔的安慰,對即将赴死的人來說,都不過是一陣微風罷了,甚至還比不上一個擁抱能夠傳遞足夠的體溫。
他也不能去擁抱猴子。
聞言,雪發的咒術師直接一腳踹了過去,“煩死了,非要我直接說嗎,很容易被聽到耶!就算你打算把人放跑,我也會裝作技術性失誤,剛好看走眼的啦!!”
被推向天內方向的咒靈操使愕然地看着身後的五條悟,但他只是一臉火大地沖自己豎起一根中指。
【快去】
無聲開阖的嘴唇說着那樣的句子。
咒靈操使幾乎是踉跄着走了過去,向來言辭得體,說話很有條理的他結結巴巴地吐出了讓她們選擇自由生活的話語。
沒去管結果,也沒去管是否真的能逃走。
他就是告訴理子,去吧,走出這道門,回到普通人的世界裏去。
正當天內和黑井打算重新回到電梯的時候,裏面卻突然跌跌撞撞地走出一個輔助監督,“外面,外面有人入侵,請快些讓星漿體去見天元大人!”
五條只看了一眼,便确定這家夥并不是喬裝打扮的詛咒師,畢竟負責護衛薨星宮的輔助監督就那麽幾個,學校裏誰都認識,他們甚至時常會客串一下臨時的老師,來給咒高的學生們上體術課或者結界術的課程。
“鈴木先生,她們兩個先交給你。悟去對付入侵者,我來看守大門。”
咒靈操使這樣說道,會故意那麽安排也是有原因的,黑井的實力并不弱,到時候要偷襲一個受傷的輔助監督也很容易。
就是稍微有點對不起鈴木先生。
五條離開的很快,回來的也很快,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襲擊的家夥未免跑太快了吧,看見我的臉就逃,他到底來幹嘛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夏油傑第一時間就轉過了身,但一切為時已晚。
輔助監督随身攜帶的武士刀穿透了兩位女士的身體。
“鈴木先生……為什麽您會……”在高專呆了十多年,家人和朋友都在和詛咒抗争的時候死去,因為為人嚴謹認真,實力也不錯的緣故,被選為天元護衛的他,怎麽可能是個叛徒??
咒靈操使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理解面前的景象。
守護人類的咒術師,為什麽要傷害自己保護的對象???
“被收買了嗎?”反倒是對這種戲碼經歷得比較多的五條更快适應過來,沒借助電梯,直接從高處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到夏油傑身邊。
樣貌和藹可親的中年輔助監督依然溫和地看着他們,仿佛他面前的不是兩個無辜死去的少女屍體,而是課堂上展示用的道具。
“無論你們說什麽都可以,叛徒也好,被收買了也行,或者要殺掉我洩憤也沒問題。”
男人這樣說着,“不管怎麽樣,我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了。”
“……就為了阻止天元和星漿體的同化嗎?”
明明什麽都沒做,但咒靈操使的嗓音依然變得嘶啞了。
“啊,盤星教的純淨論嗎?”鈴木監督甚至笑了起來,“以前我就覺得非常可笑了,現在當然也是……把天元大人當做神明崇拜這種事情……虛幻的神明是不存在的,可天元大人就在這裏,但他們當中,哪怕有一個人,前來拜見過嗎?”
“把本人放置在一旁,兀自崇拜着腦袋裏理想的神明,愚人真是哪裏都有呢。”
五條慢慢皺起了眉頭。
“這不可能是天元的意思。”
“是的,天元大人從未拒絕過星漿體。”鈴木點點頭,“他總是非常耐心地對待我們,但是……已經足夠了。”
“明明距離真正神明的道路只差一腳,卻因為我們這些被庇護者的軟弱和無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了星漿體,始終被困在人類的身體裏,被關在薨星宮裏,連大門都不能踏出一步……”
“是時候将選擇的權力還給天元大人了。”
“哪怕他日後會和人類為敵嗎??”夏油傑這樣問道。
“那也是天元大人的自由。”鈴木笑着說道,“我并不期望自己的想法能被理解,但是,整個日本的安危,一直靠着天元大人的犧牲來維持的時代,還是結束比較好。”
“我們不能始終做被天元大人庇護的嬰兒。”
“以後可能會變得很忙,不過,還請努力活下去。”
哪怕是被五條處決的時候,鈴木也還是笑着的。
兩個年輕人安靜地凝視地上滿地的鮮血和屍體們,咒靈操使始終反常地沉默着,不管是脫下外套掩蓋天內和黑井的面孔的時候,還是替鈴木收斂遺體的時候。
“……不是夏油你的錯,”五條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要是我能更快發現他撒謊就好了……”雖然六眼能夠一定程度上判斷謊言,但如果對方用了只說事實的技巧,這個能力就不管用了,畢竟五條最多只能察覺人的心跳和脈搏,而不是真的能讀心。
夏油傑緩緩地搖搖頭。
“是我不夠謹慎。”和悟不同,他早就知道不會那麽容易結束,但仍因為對方是同伴就麻痹大意,沒有提防,“回去吧,向夜蛾報告任務失敗的事情。”
他苦澀地說道。
無論是年輕時代想要保護弱者的誓言,還是後來只選擇保護咒術師的理想,在此時此刻都變得格外可笑,毫無意義,宛如柴禾燃燒後殘留的灰燼那般。
咒靈操使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一直以來的自己和猴子,和剛才的鈴木相比其實也沒什麽差別。
如此的愚蠢和狂妄。
因為經歷過了一次,就天真地以為能夠改變點什麽。
“報告就不必了。”導師熟悉的聲音從電梯裏響起,他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在那裏的不止是夜蛾,還有京都校的校長樂岩寺。
“雖然任務沒成功。”樂岩寺接過了夜蛾正道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但萬幸夏油君一開始就做出了預言,所以我們也提前做了準備。”
“……準備?”五條悟和夏油傑都用一種茫然且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他們。
“對,就在剛才,新的星漿體出生了。”
樂岩寺如是說道。
“半小時之內應該會被送到高專,雖然用嬰兒同化有些勉強,不過事态緊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天元大人會理解的。”
夜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五條和夏油傑知道,他們的老師現在心情糟糕極了。
咒靈操使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心情等在薨星宮的門口,看着那個被包在襁褓裏的,剛出生的嬰兒被送到,然後由夜蛾抱着走向結界的。
“不是你們的錯,忘掉這個。”和學生們擦肩而過的時候,老師仍然努力試着安慰他們。
可夜蛾到底是用什麽心情,去将這個嬰兒帶給天元的呢?對方曾結過婚,後來失去了孩子的事情,夏油傑一直都是知道的。
明明長得一臉□□樣,愛好卻是做可愛的羊絨氈玩偶,那些做好的玩具,除開少數留下來變成咒骸之外,大部分其實都被夜蛾送給了孤兒院。
他們的老師,是個非常喜歡小孩子的家夥。
“悟,”夏油傑看着對方的背影開了口,“……我真的,有做過一點好事嗎?”
“別因為一次失敗就否認全部!你救了的人能從高專這頭排到那頭!!窗都快要把你供起來了不是嗎!”
五條惱怒地瞪着他,那雙眼睛裏滿是毫無掩飾的擔憂。
“你已經夠努力了,不要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神,就連天元都沒法救到所有人。”
他大概是第一次那麽拼命地想要安慰人吧。
不知為何地,咒靈操使突然有點想笑。
夏油傑知道自己從來不是那個能夠撼動世界的人。
倒不如說,要不是悟和硝子一直在努力幫忙的話,他肯定只會搞得愈來愈糟糕。
但是,現在的他大概真的能做點什麽吧。
褲兜裏,出現了熟悉的觸感。
“悟。”夏油傑說道,“替我看看吧,稍稍的,能比現在稍稍好一些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起碼不要如此令人悲傷。
咒靈操使笑着捏碎了掌中的枯手。
【希望我目所能及的那些不幸的命運,都能夠得到挽回,起碼也是得到一個更好的結局,無論是咒術師,還是普通人。】
作為術者,訂立約定的時候,提出的要求可以有很大的空子,但一定要限定好代價,這是每個咒術師都要牢記的事情,曾作為優異學生的夏油傑當然不會忘記這件事。
因為對方得到索取的權力的時候,可未必會心軟地留有餘地。
即便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在許願的時候也起碼說了‘僅僅是自己的性命’,非常警惕地排除了靈魂和其他更重要的東西的可能性。
但咒靈操使什麽也沒有說。
他就這麽毫無防備地,開放了自己的全部。
不知何處而來的,猿猴的叫聲回蕩在天際,它吱哇亂叫,音色之中滿是歡欣與喜悅。
響亮的鼓掌聲不絕于耳。
五條悟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夏油傑像一副正在被擦除的肖像那樣,不斷淡去,消失了蹤影,原地只留下一只手舞足蹈,不斷拍掌的白色猿猴。
然後,猴子也消失了。
他們共同經歷的這些時間,變成了一個虛幻又漫長的夢境,被一只手掌無情地抽離而去。
六眼的咒術師在辦公室裏醒來,繃帶壓在眼皮上的觸感仍然讓人沒法喜歡,但起碼比信息過量的眼睛痛和頭痛容易忍受。
自從六眼的能力一再升級,他和睜眼這個行為的關系,便單方面地開始了長久的斷絕。
“……又跑來我的辦公室打盹偷懶嗎?”
硝子端着咖啡出現在房門口,被主人抓了個正着的五條一點沒有心虛的樣子,甚至還從家入手裏撈了幾顆用來丢進咖啡裏的棉花糖吃。
“你不是不喜歡甜的嗎?”
“學生送的,也沒有很甜,配咖啡還行吧。”
“枷場那對雙胞胎啊……”五條聳聳肩,“硝子一如既往地受女孩子們歡迎呢,歌姬會不會吃醋?”
“別再打電話去氣她了。”家入苦笑着說道,“每次我都安慰得很辛苦啊。”
“我明明是在給她通報敵情!”六眼的咒術師振振有詞地說道,“啊,對了,硝子。”
“怎麽了?”
“我們那屆,畢業照上為什麽只有我們倆個?”
“終于睡糊塗了,開始說胡話了嗎?”家入用無奈地看着他,“那屆本來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跟七海和灰原一樣,畢業照當然也只會有兩個人。”
“……我總覺得,好像應該是三個人?”
“是嗎?那看不見的第三人有名字嗎?還是說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跟校園裏的咒靈交了朋友?”
五條悟難得地陷入了沉默。
“……我想不起來。”
“因為本來就沒有。”硝子慢慢嘆了口氣,“比起夢話,還是關心一下別的事情比較好,惠不是終于要來東京咒高入學了嗎?禪院家沒提意見?”
“哦,聽說甚爾跑回去把全家上下都揍了一頓,就沒人有意見了。”
“……看來那孩子日後會很辛苦呢。”
“嘛,作為老師,我還是會幫忙罩一下的啦,畢竟是比他老爸可愛千倍的小家夥。”
午後的日光照進辦公室,在沙發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影子,平和的日常明明沒有任何問題,但六眼的咒術師就是感到了些許違和。
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個違和感到底在哪裏。
而在他所不知曉的,某個遙遠的地方,一間小小的醫院裏,迎來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這孩子是怎麽了?”
“好像是遇難?被大清早跑進山裏去釣魚的人發現的,整個泡在水裏,當時看着就像屍體一樣,可把人家吓得夠嗆。”
“還能活着就是萬幸了,不過,已經躺了三天都沒醒了吧?沒有通知家裏人嗎?”
“說奇怪也就奇怪在這裏。”八卦病人的護士看了一眼病床上雙眼緊閉,安詳的睡臉上還能看到稚嫩痕跡的年輕人,“附近的學校沒聽說有學生失蹤,也查不到他的資料,身上倒是帶了學生證……”
“咦??被水泡糊了??”
“對,真叫人不敢相信,這個年代竟然還有用手寫的學生證!不管是名字還是學校都認不出來,要不是照片勉強還能對得上,說不定會以為這孩子已經是大人了呢。”
“哎呀,說起來他确實個子挺高的,是個帥氣的男孩子,看來平時很受女孩子歡迎吧。”
“反正來偷看他的實習生是挺多的啦。”
身世不詳的遇難學生,在第七天睜開了眼睛。
但他忘記了一切,不管是獨自跑到山裏的理由,乃至正在念書的學校,父母和家人,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完全想不起來嗎?”負責他的女警遺憾地問道,“就沒有什麽,讓你覺得熟悉的名字嗎?”
“總得給你重新起個名字才行。”
“……悟。”床上的青年茫然地說道,“夢裏好像聽到誰念了這個名字,讓我很在意……”
“這樣啊。”女警苦笑着,“我們會去查一下的,不過,因為沒有姓氏,所以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嗯。”
直到這位學生被允許出院,送去福利設施為止,警方始終也沒能找到他原本的身份。
最後,給他送去的臨時身份證明上,在征得本人同意之後,寫上了‘泷川悟’這個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前奏結束,讓我們準備開始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