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二

“喂喂,天元,你竟然好意思稱呼這東西為‘夢境’啊!”

漂浮在無窮無盡的熔岩地獄上空,凝視着下方如同恒星表面般的世界,最強的咒術師依然游刃有餘,甚至還有心情跟某位剛剛把他打撈起來的前輩開玩笑。

【讓你進來之前,我就提醒過‘它很龐大’這件事了吧?】

“‘龐大’嗎?幾千年前的人對大小的定義跟現代差得有點多了啊?”五條悟聳聳肩,用手指勾起一側的繃帶,露出蒼色的眼瞳,望向那片地獄的中央,不久之前将他毫不客氣地彈出來的存在。

漂浮在熔岩地獄上方的,無疑,是一顆星球。

宛如地球的鏡像一般,安詳地停留在那裏的水藍色行星,但它和地球之間依然具備明顯的差別,畢竟,地球上可沒有長着一棵貫穿行星的巨木。

也不好說那到底是不是樹,雖然它有着如同樹木一般豐茂的樹冠,但樹幹卻只是一條相對纖細無比的筆直光柱,将熔岩之海上方的星球整個貫穿,并且整體看上去與其說是樹木,不如說更像是具備了樹木外形的詭異光團。

“難怪你說幾個月都未必能找到人……我還想區區一個夢境能大到哪裏去。”

在一個星球外加一個和四國差不多大的結界裏找人,這已經不是大海撈針的程度了,簡直是把整個世界淹沒之後潛入到處是亂流廢墟的海底找一粒沙。

“就算我能用六眼作弊,也太離譜了。”

【身體和靈魂的聯系會提示你大概的方向,起碼不需要全部找過。】

“這算是安慰嗎?完全沒感到開心耶!”

【比起找人的困難程度……我更想知道你剛才幹了什麽,竟然能直接驚動國津神們的自律結界開啓防禦模式,我記得它的模式相當怠惰來着。】

“那個啊……”一提到先前的事情,五條罕見地心虛幹笑起來,“我覺得責任不能全算在我身上哦?不管是誰,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總是脾氣比較差的嘛,偏偏我想前進的方向上還被罩了厚厚的蓋子,怎麽都過不去的情況下,一時火大就踹上去也很正常吧?但确實沒用術式哦?完全沒用,體能強化不算,你自己說的,誰知道那個結界竟然這麽脆弱。”

好歹也是神明的結界耶!一腳就碎好意思嗎??

耳邊傳來了天元深感無奈的嘆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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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确實,不能全算是你的錯……剛好落到國津神和天津神的戰場上這種事情……】

“怎麽,神明們也不是鐵板一塊嗎?”聽到八卦,五條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當然,就像人類會有争執一樣,神明們也會争吵,尤其國津神們的力量相對于天津神來說更為弱小一些,夢境的國度在很久以前就被劃分好了區域,和地球上的信仰範圍十分相似的那種,不少落敗的神明對自己的地盤很小一事感到不滿,最後糾結到一起,創造了名為神樹的結界,試圖把夢境裏那些已經失去了所有者的,或者被神明抛棄了的靈魂,暗中引渡到自己的結界裏來。】

“……你直接說是偷東西的小偷不就好了……”

【正是因為國津神們的舉動不算正當的緣故,你剛才那個聲勢浩大的潛入也不會被通報到天津神那邊,高興點吧,順利地鑽了空子呢。天津神們對此自然十分惱怒,但國津神們很聰明,讓結界的根基直接貫穿了夢境本身,若是強行破壞的話,夢境的存在便會因此而動搖,甚至可能會令那位未知的主人蘇醒也說不定。】

“啊,也就是說,要麽就忍着,要麽就大家一起沒得玩嗎?”

【就是這樣,不過天神們并沒有因此忍氣吞聲,既然直接暴力破壞不行的話,就用更精細的手法,它們創造了不少細小的使者,像蟲子一樣去蠶食結界,讓國津神們的力量全花費在維持上,根本沒有餘力再去做其他的事情,甚至使者們成功潛入內部的情況也時有發生,只要成功破壞核心,結界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這樹還長得好好的,就說明天津神們的計劃仍然沒有成功吧?”

【怎麽說呢……國津神們幹了一件事情。】

“哈?”

【它們把力量借給一些結界裏的靈魂,讓他們為了守護結界的存在而戰鬥。】

“這稍微有點離譜了吧?一邊偷來玩一邊還要玩具自己戰鬥?”

【怎麽說呢,對神明們而言,潔淨魂靈為了堅信的事物而燃燒的模樣是非常美麗的。】

“……你給我等等。”

【就像人類欣賞流星和煙花一樣,因為沉迷于欣賞那樣的場景,天津神們的攻勢就緩慢了下來,最後幹脆默許了這件事……反正消耗的也不是他們所鐘愛的孩子。】

“我大概明白你對神明們壓根沒什麽好感的理由了……話說夢境裏會遇到神嗎?”

【很遺憾,它們很少會讓本體進入夢境,和對待外面的真實世界一樣,始終只在外圍靜靜欣賞而已,對神明而言,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舞臺呈現出它們想要看見的摸樣,無論是在一個島上找到身為外來者的你,還是往裏面丢幾只小小的蟲豸,對神明來說,做得再怎麽精巧,修複起來再容易,盒子也依然還是盒子。】

【小小的盆景盒,哪怕只放了一只腳進去,都能算是讓世界毀滅的災難了。】

“可惡,本來還想找個神揍一下的。”

【也有那種弱小到和特級詛咒差不多的神明存在,土地神也好,山神也好,你不是祓除過好幾個嗎?只是它們存在的歲月和古老者們相比實在太過短暫,甚至還沒有人類的文明長久,即便對我這種尚未踏出最後一步的人而言,也稚嫩得仿佛壽命只有一日夜的蜉蝣。】

“好啦好啦,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能打得過的其實也搞不出什麽事,能搞出事情來的我大概率都打不過,對吧?”

【你能夠理解這一點,我實在很欣慰,所以,為了防止下次再發生這種不幸的誤闖事件,以後你潛入的時候我還是在旁邊護持着比較好。】

“喂喂喂,天元!不是吧?明明你也承認責任不全在我身上吧!!”輔助監督是伊地知和輔助監督是天元的感覺可差得多了好不好!!!就算是他也不能逗天元玩,好吧,起碼逗起來肯定不如對象是伊地知的時候那麽放得開。

【比起抗議,我覺得你還是先确認一下方位。】

“咦?”

【相當有趣呢,剛才聯系還指向國津神們的結界中央,現在卻出現了明顯到誇張的移動,應該說不愧是你的朋友嗎?能自己從國津神的結界裏跑出去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五條同樣愕然地望着腦海中無形的指針所指示的方向,那正是光之大樹的根部所在,水藍色星球上他最為熟悉的一塊土地——東京。

“哈哈,區區一點小事就吃驚可不行啊,天元,那畢竟是傑。”雪發的咒術師笑了起來,“是能夠和我并稱為最強的家夥哦?”

門外傳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噠噠噠的三下,清脆又利落。

泷川放下手中的報紙,“請進。”

“打攪了。”房門外的果然不是護士,而是青年已經見過一面,自稱一之濑彌生的幹練女性,她穿着都市OL常見的那種深色西裝,和大部分工薪族稍有差別的地方,大概是下身并非穿着女性氛圍濃厚的短裙,而是完全遮住線條的長褲。

“恢複得如何?泷川君。”作為一個前來探望病人的人,她的禮儀相當周到,每次都會帶上鮮花和探病的水果,看着對方熟練地将花束放入花瓶,并把前一束開始枯萎的植物丢入回收桶的樣子,若非早就知道她是為了別的事情而來,泷川可能真會誤以為一之濑是自己忘記了的熟人。

“還算不錯。”半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對她點了點頭,“但是,不管您過來問幾次,我能記得的東西确實只有那些。”

泷川将自己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被一個叫做大赦的組織安排了監護人,并住到名為鹫尾的家中,然後去陪伴一個叫做乃木園子的少女聊天的事情毫無隐瞞地說了出來,但關于‘勇者’,‘黑影少女’之類的事情卻全數隐瞞不提,當然也沒有說起過任何關于樹海結界的事情。

“事實上,我們已經派人去四國進行了查證……”彌生女士擺完花,慢慢走到床邊,拉過椅子坐下,平視病床上青年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語氣別顯得太過嚴厲,畢竟面前看似高大的青年實際上只是個十六七歲的未成年,遭遇了意外失憶不說,還是目前唯一一名從‘睡美人’症的沉睡狀态裏醒來後還能條理清晰地說出夢境經歷的病人。

“但是,無論是名為大赦的組織也好,或者崇拜着‘神樹大人’的宗教也好,都沒有任何發現。”

“那麽,乃木園子呢?”明明自己訴說出來的東西都被證明是不存在的夢境幻想,但青年看上去似乎并不慌張,甚至還追問起了彌生始終沒提到的另外一名少女,“我在莫名其妙的地震裏失去意識的時候,是跟園子在一起的,她病的很重,全身癱瘓,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一之濑沉默了一會兒。

“照理說這不應該告訴你。”她猶豫了一下,“但,我們确實找到了名為‘乃木園子’的少女,只是,并不是在四國。”

“咦?”

“那孩子是國立天文臺的工作人員……不,應該算是‘前工作人員’吧。”

“工作人員?她還沒有成年吧?”雖然有故意的成分,但泷川臉上的困惑确實發自內心,尤其對方提到的場所還是屬于國家單位的國立天文臺,違反勞動法,雇傭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孩子來工作這種事情也實在太離譜了。“難道是榮譽館長之類的嗎?”

有時候,一些開放參觀的單位會為了吸引游客而讓可愛的東西或者人來擔任一日館長,榮譽館長之類的職位,比如說由貓擔任的榮譽館長,泷川記得園子的樣貌确實挺可愛的,要是為了吸引小孩子的緣故而讓她擔任榮譽館長倒能夠理解。

一之濑彌生露出了一個有些尴尬的表情。

“唔,這确實不是應該讓一般人知道的內容,但是,乃木園子的變化實在太罕見了,不管是天文部還是三……我們單位對此都十分關心。”

“那孩子原本是一位DOLL,可從你蘇醒之後,她又變回了普通人。”

泷川睜大了眼睛。

“那個,我說,‘DOLL'這個稱呼,應該不是我以為的那樣……”

“當然,不是真的指人偶,而是一種特殊狀态的統稱。”

“……狀态?”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病症,和最近出現的‘睡美人症’稍稍有些相似。”一之濑看了眼青年手上的報紙,那上面報道的正是關于‘睡美人症’的相關新聞,“只是‘DOLL’的出現更加早,是在十多年前,有些人無緣無故地喪失了感情和自主意識,變得像人偶一樣,無論醫生們用什麽藥物和器具都無法挽回,沒有收到指令就無法自己行動,甚至會一直坐在椅子上,對着面前的水杯和食物而沒有任何動作,直到身體因為饑餓過度而昏迷,像這樣的人,就會被稱為‘DOLL’。”

“等一下,既然如此……”都已經變成人偶了,又怎麽可能去工作!

“DOLL雖然失去了自主意識和情感,取而代之的,卻得到了另外一種特別的天賦——他們能夠通過一定的媒介來觀察外界,比如電流,水,玻璃,對警察機構而言是很好的輔助人員,所以國家成立了天文部,将大量的DOLL聚集起來,讓他們幫助警察進行一些打擊犯罪行為的工作。”

說得這麽好聽,其實不就是代替了監視器嗎!!!既然還能遵從指令工作的話,大概比死板的監視器要好用得多。

立刻就明白了對方言外之意的青年在肚子裏腹诽。

“這些我确實沒聽說過……不過,園子既然醒了的話,直接問她也是一樣的吧?她應該也有夢裏的記憶……”

一之濑彌生露出更加無奈且尴尬的表情。

“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告訴你,那孩子……一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事實上,是被清空了。因為在天文部裏一醒來就差點敲碎營養倉,還慌慌張張地喊叫着‘泷川君’,‘小鹫’,一個個營養倉地敲打過去,徹底幹擾了天文部的正常運作,當時的工作人員不得不把她控制起來,最先是問話,但小姑娘完全不配合,在沒有看到認識的人之前徹底拒絕合作,當時去處理情況的負責人又剛好是個沒耐心的蠢貨,因為被小孩子小看了緣故,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把乃木園子送上了記憶操作機,原本用這種機器來探查一個DOLL的記憶根本就是大材小用,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搞出了什麽鬼操作,本該順利的記憶擠出被變更成了經常對無關知情人使用的記憶抹消。

然後,乃木園子就把變成DOLL之後的記憶全部遺忘了,變回了成為DOLL之前的普通小孩子,更加一問三不知并且開始哭着尋找父母。

再度檢測一次之後,除了把腦袋空空的小姑娘送回家之外,他們什麽也做不了。而那個搞出事來的笨蛋還打算掩蓋這次嚴重的失誤,要不是每天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DOLL的數量和記錄不符,大概他真能成功蒙混過關。

想着上司氣急敗壞的臉,一之濑甚至有點兒同情他,她算是明白為何對方明明地位也不低,卻願意低聲下氣懇求自己前往機關任職了,手下盡是這種只會壞事的蠢貨,能平安撐到現在都沒出大事,也算是一種奇跡了。

幸好當時的工作人員們還不算太蠢,習慣性記錄DOLL們偶爾洩露的無意義只言片語的他們,同樣記錄了少女留下的不明話語,憑借着那個記錄,一之濑才順利找到了名為‘泷川悟’的睡美人症患者,若非如此,機關上下恐怕現在也還是對整件事情一頭霧水呢。

“所以,現在記得一切的只剩下我了?”青年這麽問道。

彌生搖搖頭,“其實偶爾也會有其他的睡美人症病人醒來,只是他們夢境裏的記憶總是十分破碎,雖然有不止一人說自己看到了大樹,但也僅此而已,能夠詳細描述自己經歷的,确實只有泷川君你一個人。”

青年思考了一會兒,“那麽,除開乃木園子之外,鹫尾一家,您有找到他們嗎?”

一之濑只遲疑了片刻。

“他們也是DOLL,并且不是夫妻,而是完全無關的男性和女性。”

“那麽……我認識的那些,福門婆婆,護士們之類的……”青年一一報出了他在病院裏認識的護士和病人的名字。

“一些是DOLL,另一些是睡美人症患者……并且,”彌生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年齡上微妙地呈現兩極化,年長者大多是DOLL,睡美人症患者則只出現在年輕人裏,目前還不知道原因是什麽,發病的時候直接就在醫院的患者只有泷川君你一個,但醫生們還是沒能找到你發病的原因。”

睡美人症至今仍然完全是個迷,無論是它的恢複和發作,而DOLL的複原則讓這個謎團越發龐大神秘起來。

只有年輕人會成為患者?這個說明讓青年的腦海裏閃過一道火花。

“那個,之前和我住一個公共病房的小妹妹現在怎麽樣了?就是借給我手機的那位。”

“她只是普通的肺炎,痊愈之後就被父母接回家去了,并沒有受到波及。”

“不,只是,我在失去意識之前,剛好在玩那孩子借給我的手機上的一個游戲……”泷川試圖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讓他的話聽上去沒那麽異想天開,但當時在樹海結界裏,園子詢問他的手機上是否存在勇者系統一事始終令青年十分在意。

神明要把自己的加護給予人類竟然是通過手機APP這種東西,是不是稍微奇怪了點??

“其他的睡美人症患者在發病的時候,是不是都有在玩手機?”

沉迷手機可以說是現在年輕人的通病,在街上看到一個不拿手機的年輕人才是件值得驚訝的事情,但年紀大一點的上班族,或者老年人對手機就沒有那麽依賴。

這聽上去确實有些離譜。

但一之濑彌生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拿出電話撥打出去,“是我,一之濑,去查一下睡美人症的患者們的手機使用,對,最好是他們發病時候的APP使用狀況。”

僅僅十五分鐘之後,回撥的電話就打了回來。

結果非常驚人,每個患者的手機裏,都存着一個名字相似的游戲APP,他們發病的時刻,都剛好處于APP被打開的時候,無論是正在玩的,還是剛好把手機放在桌上走開了的,或者把游戲暫時放到後臺的,一個都沒有逃過。

泷川目瞪口呆地看着彌生女士一腳踹開房門然後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還在對電話發出指示,讓他們立刻查封該游戲的運營商,将APP下架,并且要在最短時間內定位服務器所在地址。大聲踏步地離開的她,因為氣勢過于驚人,把門口來送藥的護士吓得差點跌倒。

“怎,怎麽了啊這是?”

“啊,好像是有什麽急事。”青年苦笑着跟護士解釋。

話雖如此,在一之濑接起電話離開之前,态度平和地跟他提起的事情,還是成功地讓青年變得心神不寧了起來。

“對于泷川君你的失憶症狀,其實,政府目前有一種方案,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試一下。”

“ME,通稱記憶操作技術,雖然還沒有進入民用狀态,但針對失憶症的回溯方案正在發開中,如果泷川君願意的話,我也許可以幫你代為聯絡,成為一名受試者。像你這樣的失憶症患者也算罕見,研發機構也需要足夠多的成功案例,好讓企業和政府願意繼續投資。”

記憶操作啊。

“不可能是免費吧。”當時,他這麽詢問一之濑。

明明樣貌端正,卻時常帶着厚重的黑框眼鏡,梳着土氣的發型,讓自己的性別感降到最低的彌生女士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作為交換,泷川君,介意來打個工嗎?”

會覺得自己玩的手機上的電子游戲很可疑的年輕人,怎麽說呢,應該多少比那些薪水小偷有一點用處吧。作為空降新人,手底下根本只有幾只小貓的一之濑十分無奈的想,只要對方還想恢複記憶,那就不存在被敵人收買的可能,雖然什麽都得從頭教起,但一個外圍人員兼職線人,也不需要多能幹,只要在探查事件的時候,繼續發揮他那敏銳的觸覺天賦就好了。

青年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了床邊,看着下方黑色的影子冒出頭來,緩緩伸出自己的頭發想要絆倒一無所知地替青年更換藥液的護士。

“回去,小鹫。”他輕聲說道。

“……泷川君說什麽?”

“啊,窗口好像停了只小鳥,羽毛的顏色相當漂亮。”

“唉?哪裏哪裏?沒有嘛,可惡,是飛走了嗎?”

“真可惜啊。”

看着黑影乖巧縮回去的觸手,黑發的青年溫和地微笑起來。

真有趣,他似乎總是很容易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組織牽扯上關系,這一次甚至自稱是政府人員。泷川再度轉頭看向了窗戶,外面,是久違了的,屬于東京的天空和繁忙的街道。

以及,遠處一道高聳無比的深灰大牆。

“真是的,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怎麽哪裏都有這個啊。”

或者說,這裏,又真的是現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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