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
因為假裝成年人,泷川把平時過于學生氣的T恤換了下來,穿上了亞當友情支援的一套黑色機車服,這也是沒辦法,青年的氣質有些特別,換上西裝後大家左看右看都只覺得不搭調,所以還是給他換了身機車服,平時為了行動方便而紮得很整齊的頭發也松散在肩上。
雖然看上去很接近混混,但在□□的店裏這只會是加分項,而泷川一米八多的身高很具有迷惑性,就算臉看上去還能察覺一些殘留的稚嫩,也只會讓他更受歡迎。
看厭了老頭子們的陪酒女當然更喜歡來夜店增加經驗的年輕人,既容易哄騙他們點酒,被吃豆腐也不至于膩煩,而且到時候是誰吃誰的豆腐還不好說。
看到泷川打扮整齊之後的效果,亞當的臉當場就酸得跟吃了生檸檬一樣,在旁邊嘀嘀咕咕都是他的衣服襯人,而野崎和太刀川則笑呵呵地拍照留念,甚至連先前還不停反對的彩音也沒再說話,摸出手機跟做賊一樣打開了攝像頭,直到被他們圍觀的青年火大地出聲抗議,隊員們才勉強停手。
太刀川很慶幸需要去的夜店不在銀座,來喝酒的客人成分比較混雜,穿着休閑裝的大夥兒也能輕易混入其中。要是一眼望去全是西裝革履的社長之類的,那樣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絕對非常顯眼,畢竟各個都年輕高大,和那些頭頂生光的中年人根本不在一個階層。
即便事先做了不少心理建設,臨到門前的時候青年還是猶豫了半天才伸手去推,但就在他打算開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耳熟的聲音。
“……那個,泷川……君?”
對方帶着點兒顫音的,滿是不确定的語調讓泷川很想當場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他深吸了一口,狠狠抹了一把臉才轉過身去,果然,站在對面路燈下的,是正捂着扭曲的嘴巴,一臉忍笑忍得很厲害的五條悟。
“……要笑就笑。”他嫌棄地看着咒術師已經完全扭成奇怪形狀的俊臉。
明明論臉的話,比自己還能唬人,根本是糟蹋。
“噗和哈哈哈哈哈什麽啦這是!!泷川君是想要偷偷去體驗一下大人的世界嗎?還專門換了這身好像壞小孩的衣服哈哈哈哈!!!”
不把這家夥解決的話,今天晚上絕對只會被看一路的笑話。都已經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了,青年的自尊不允許自己無功而返。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只得走過去把快要笑到地上去的五條一把拖進旁邊的小巷裏慢慢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泷川有氣無力地看着面前正靠在牆上扭來扭去,并且一邊錘牆一邊發出明顯的漏氣聲的家夥,“就算要笑也該笑得差不多了吧??”
“可惡,不能帶手機真的是大失策!!!!”五條還在那邊小聲嘀咕。
“給我适可而止!”忍無可忍的青年終究一拳揍了過去。
腦袋上起了個包之後,雪發的咒術師才勉強收斂起玩鬧的心思,揉着腦袋聽泷川講述了從夜店裏打探隐藏起來的契約者身份的計劃一二三四。
Advertisement
“也就是說,要去裏面找個裝成應召女或者陪酒女的契約者嗎?”
“差不多吧,借口我是死者的朋友的身份……”
“不行不行,一看就會露陷,雖然泷川君确實是喜歡和講規矩的人交朋友的性格,但你們年紀差太多了,不可能多深交的。”
“但也沒更好的借口了吧……”
“你還不如說是感情還算好的表弟,最近才來的東京,結果死者突然住院了……死亡的消息不知道那些陪酒女們知道了沒有。”
“嗯?不可能會知道的吧?又不會給她們發訃告……”
“啧啧啧,果然泷川君就是小孩子,如果只是應召女郎的話确實不會關心客人的死活,畢竟只是一夜就結束的關系,陪酒女可不一樣,她們一般更喜歡做熟客生意,厲害點的甚至能和客人變成朋友關系,逢年過節給熟客發問候短信,還會寄賀年片,所以你假稱是朋友一定會露陷,因為客人的朋友圈到底有些什麽人,那些陪酒女搞不好比你還清楚,說成親戚反倒能糊弄過去。”
青年看着五條的眼神是驚詫兼嫌棄的。
“你可真是熟練啊……”
“哎呀,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對這種地方還挺熟的啦。”
“工作?”
“沒有比這種地方更容易堆積負面情緒的了,所以經常會生出咒靈來,動不動就會被叫去驅邪,雖然給錢是爽快啦,但也很煩。”
好吧,是他錯怪五條了,竟然是正經工作——雖然把驅邪當正經工作也有點奇怪。
“不過竟然叫未成年人去這種店子打探消息,你們隊長認真的嗎?”
“……人手不夠的緣故啦……”泷川很尴尬地回答,他以為五條會繼續笑話,沒料到對方卻露出心有戚戚焉的表情,“真是的,現在哪行都不好做呢,咒術師也非常缺人……可惡,又想到我完蛋的休假了。”
聽到這份抱怨的青年幾乎是愕然地看着五條,他還真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個時常被抓去加班的打工人,實在是咒術師平時态度過于自由自在,壓根沒有半點社會人氛圍。
“沒什麽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進去了……”說明清楚情況之後,泷川是很想立刻甩掉身為不安定分子的五條的,但果然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麽容易。
“哎呀,身為一位老師,怎麽能眼睜睜看着未成年人勢單力薄地走進虎穴呢!”雪發的咒術師理所當然地發揮他人高手長的優勢,輕而易舉地從後面環住了泷川,一臉不懷好意地壞笑,“就讓五條老師來陪你一起進去好啦!”
“你只是覺得僞裝身份打聽消息感覺好玩,所以想參一腳吧……”青年感覺自己已經預料到了待會雞飛狗跳的未來。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這種小事啦!啊這身制服可不能進門,稍等我一下……對了,他們沒給你行動經費嗎?”
“給是給了……”青年斜眼看對方,眼神越發嫌棄。
“借我一下,反正是要報銷的行動經費。”
“你能不能好歹有點成年人的尊嚴!!”
“就算有那種東西,也不能改變我沒法帶錢溜出門的事實啊。”理直氣壯地向未成年借錢的某咒術師如是說道,“不會亂買的啦,只是一點道具費用而已。”
不得不把太刀川給的信用卡借給對方的泷川十分忐忑,他很擔心等明天隊長看到賬單的時候搞不好會讓他打工一輩子來還。
五條離開了不到二十分鐘,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不再是黑漆漆的怪制服,而是一身非常貼合身材的休閑西服,臉上的繃帶也取了下來,換成了一副式樣時髦的墨鏡,他的面孔雖然帥氣得勝過大部分熒屏上的偶像明星,但天生的娃娃臉還是很明顯,大概為了增加一點成熟感,咒術師把額發全數往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表情也相應更正經了些,先前身上始終很頑固的孩子氣終于因此消失殆盡。
“如何?”大概是注意到了來自泷川的視線,雪發的咒術師側着臉對他笑了笑,青年咳嗽了一聲轉開面孔,“……确實很帥啦。”就算再不服氣,對方的外貌真的很出色這點他還是得承認的。
“嗳?連泷川君都覺得動心的話,那就絕對沒問題了!”
成熟帥氣只維持不到三秒的家夥一臉得意洋洋地給自己比了個拇指。
“喂喂喂,我只是承認你确實臉帥而已……”動心是什麽鬼形容!才沒有!只要想想這家夥平時的言行就什麽幻想都得飛散了!
“好,我們出發吧!”
伸手攬住泷川,五條擺出了和童子軍要去野營的沒兩樣的架勢,向方才的大門走去,而被他挾持的青年已經徹底是放棄了的表情。
開門前一秒,雪發的咒術師就若無其事地放開了泷川,兀自推門進去。
“晚上好!”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迎賓門童,看到這位比他們還高大的客人施施然進門的時候也愣神了片刻,但陌生的新客人似乎正專注打量整間店子,沒留意到他們的疏忽。
“這裏就是啓泰那小子喜歡的店啊,也還行吧。”不知道是染的,還是天生的白發,墨鏡下方那張直接搬上屏幕都不會有違和感的面孔和如同倒映着天空的蒼色眼瞳,還有比門童都高一個頭的身材,這位客人進店的瞬間就奪取了大堂內所有人的視線。
“客人是第一次來嗎?”只愣了片刻,門童便娴熟地迎了上去,“是一個人,還是已經有朋友等着了?”
“嗯?我當然不可能是一個人嘛。”雪發的男子笑着朝身後招呼了一聲,“別在門口磨磨蹭蹭啦,快進來,明明今天我是陪你來耶。”
“我都說過不用陪着也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的泷川慢慢走了進來,然後看着大廳裏坐得滿滿當當,正在飲酒作樂的人們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看他陷入無措的五條小聲噴笑了一下,姿态親昵地把青年攬到身邊,“別這麽緊張嘛,傑。”對着青年明顯愣住的樣子,湊到他耳邊小聲低語,“總不能用本名吧?”
所以就把朋友的名字随便用嗎?要是不怕被發現,泷川真的很想給這個動不動就搞事的家夥再來幾拳。
成功把泷川安撫住的五條用手掌将青年的頭發揉亂,像對待什麽大型寵物那樣輕笑着把鼻尖埋進黑色的發絲裏磨蹭了一下,随即潇灑地對着門童揮手,“找個僻靜點的位置吧,這家夥還沒來過晚上的店,燈光太明亮的地方會讓他害羞哦。”
門童鎮定自若地在前面帶路,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看到,笑眯眯地領着兩人前往角落裏的卡座,沿途收獲了無數醉醺醺的驚豔眼神,甚至有幾個已經喝高了的家夥差點伸手來抓五條的衣角,門童熟練地把醉鬼們擋開,讓陪酒女們好好勸住各自的客人,別讓他們失禮,一路有驚無險地帶着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随意将泷川按進卡座沙發,五條便也姿态閑适地窩進另一邊的中央,象牙色的皮革柔軟地包裹住男人颀長但并不單薄的身軀,鮮少有人知道,瘦弱的人無法讓西裝呈現出貼服的狀态,只會讓布料看上去空蕩,而五條身上恰到好處的線條證明他被衣着掩蓋住的軀體顯然豐盈有料。作為一家專門讓客人放松的店子,沙發和茶幾之間的距離是被精心設計過的,照理說大部分人都能盡情伸展才對,但咒術師修長的雙腿顯然超過了一般人的規格,他不得不稍稍偏開位置,将它們交疊之後偏去一邊,泷川的視線無法自制地從對方西褲的膝蓋開始一路下滑,沿着被襪子包裹的腳裸一直看到翹在茶幾旁邊的,漆黑光亮,微微勾起的鞋尖。
先前穿着那身線條不明顯的黑制服的時候,五條身上隐約顯露的線條就已經很容易讓路過的人把他當做模特或者明星之類的,如今換上剪裁貼合的西裝,根本像是把什麽無形的罩子打開了一樣,雪發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那種屬于成年人的色氣甚至讓泷川看到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覺得有些臉熱。
五條此刻的架勢與其說他是來逛夜店的,不如說他是來視察自己家店子的。
連身為男性的泷川都是這麽個反應了,店裏面的陪酒女們自然更加無法免俗,從雪發的咒術師落座開始,四面八有意無意地眼神就紛紛往這邊飛。
門童确實訓練有素,直到現在也還是擺着标準的親切迎賓笑容,雖然他也全程都只在注意五條就是了,“媽媽桑一會兒就會帶着店裏的幾位姐姐們過來找您說話,您有偏好的酒嗎?或者還是先來點小菜墊墊胃?”
“小菜的話随便上一點,酒要香槟,我喜歡甜的。”五條很無所謂地把先前借用的信用卡丢給門童,“挑個讓大家都開心的價格。”
客人點酒會算業績,當然在默許下也能刷小費,拿到卡的門童笑得更加真誠了,腳步輕快地向着吧臺的方向走去。
只有泷川再度感到了些許胃痛,他已完全不敢去想象賬單的數字。
沒過五分鐘,穿着黑留袖,燙着有些誇張發型的媽媽桑便帶着女孩子們過來了,讓青年有些意外的是,她帶來的女性裏幾乎沒有多少樣貌豔麗或者打扮清涼的類型,反而都是些成熟穩重,衣着也比較素雅,甚至不少穿着和服的女子。
“歡迎光臨,雖然兩位是第一次來,但初次就讓小店蓬荜生輝,兩個大帥哥光臨,女孩子們的眼睛都要看不過來啦!”媽媽桑笑容親切地坐到五條和泷川中間,為他們各自倒酒,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樣只盯着五條看,反而還更關照旁邊的青年,“聽三郎說,您二位是啓泰先生的朋友?”
“哈哈哈,朋友嗎?啓泰那家夥才不會這麽介紹我呢,說我是帶壞表弟的壞人還差不多。”五條摘下墨鏡,态度從容地接過媽媽桑遞給他的香槟,輕輕晃過幾下便很随意地喝了半杯。
只有泷川注意到,當五條晃過酒杯之後,玻璃杯中的氣泡便一點點消失了,酒水清澈得好像只是帶顏色的清水。
“表弟嗎?是這位……”
“夏油,夏油傑,至于我的話,叫我五條就好。”
“嗳……夏油先生嗎?幾乎沒怎麽聽啓泰先生提起過。”
五條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畢竟傑現在一直跟我到處瘋玩,他不想提也正常。”
媽媽桑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見狀也不再問關于那位啓泰先生的事情,而是招呼女孩子們圍着兩位客人坐下,開始陪他們喝酒聊天,說些閑話。
五條很配合地稱贊了一下店裏的酒水,說沒想到街邊的小店也能有好喝的香槟。
“哎呀,不敢當不敢當,這邊的酒水可不能跟銀座相比。”媽媽桑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袖口掩嘴的樣子,顯然還是有些得意的。
“哈哈哈,銀座的酒雖然好喝,女孩子們也很會說話,可就是地方實在狹小,對我這樣人來說太過辛苦了。”假裝無奈地五條拍了拍腿,惹得女孩子們紛紛笑起來。
畢竟是寸土寸金的銀座,有陪酒女的酒吧再高級也都擁擠不堪,客人們背對背喝酒都是尋常,當然,高樓上方肯定有許多寬敞的會員制俱樂部,但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了,也不存在陪酒女們落腳的地方。
泷川對身邊落座的兩位陪酒女郎還算适應良好,他也發現了媽媽桑的細心和體貼,這些女子并沒有像周圍桌子上那麽誇張地直接靠到他身上去,也很少來握他的手,最多是用屬于年長女性的目光友善而帶點戲谑地打量他,勸酒的次數也并不頻繁。
就像是姐姐們來教年輕的弟弟喝酒那樣,氛圍與其說旖旎,不如說是溫馨。而五條那邊更是快要變成異性朋友之間的友善聊天。
聊了一會兒之後,媽媽桑很自然地向五條和泷川打聽起關于啓泰的近況,這讓泷川十分驚訝,他還以為套話會很困難,結果反而是陪酒女這邊主動提起了話題。
五條給了青年一個眼神,想起兩人事先商量好的劇本,泷川馬上配合地做出一點落寞的表情,“啓泰哥他……現在身體不大好,進了醫院。”
媽媽桑适當地做出了驚訝的表情。“哎呀呀?怎麽會,那個人明明最得意的就是身體健康,酒量也好,喝一晚上都沒問題,去爬山都比年輕人精神!”
“大概是工作辛苦吧,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他并不肯跟我詳細說。”泷川苦笑道,“說起啓泰哥,其實……我今天過來這邊也是有原因的。”
青年做出有些忸怩的表情,他從懷裏掏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露出裏面一顆色彩絢爛的歐泊吊墜項鏈,不是算特別貴重,但也不便宜,歐泊在夜晚的燈光下會格外美麗,也算是一份很用心的禮物了。“啓泰哥大概也是沒人好拜托了,畢竟總不能讓同事或者阿姨來送吧……他說在這邊店裏認識了一個很談得來的女孩子,之前約好要送她生日禮物的,結果卻因為生病的關系來不成了。”
“當時他在醫院裏,說話也不是很清楚,我實在沒聽清楚女孩子的名字,又不敢多問。”青年的表情看上去越發窘迫,把一位想替重病的表兄完成願望的弟弟演得活靈活現,他咽了口口水,用像是求助一樣的目光看着媽媽桑,“我到這裏之後,您是唯一一位問起啓泰哥的人呢,雖然這麽說有點過分,但是您知道和他關系好的小姐是哪位嗎?”
對年長的女性來說,單純的年輕人充滿信賴和求助的眼神是非常有殺傷力的,起碼媽媽桑和周圍的女孩子們一個也沒能擋住,都憐愛地看着泷川,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說出哪些女孩子和名為啓泰的客人比較熟悉。
尤其是他失去音信之前親密交往的,其中一位正在陪別的客人,媽媽桑甚至趁着女郎去洗手間補妝休息的空檔過來見了見泷川。對方遺憾地表示得到生日禮物的并不是自己,然後向青年提起了啓泰有位相熟的應援小姐的事情。
“那女孩很少來店裏,據說是因為平時要上學?也不太會喝酒,跟客人們都是用電話聯系的,但确實是在這家店跟啓泰認識,當時她陪着其他客人喝酒,笨手笨腳撒了酒水,啓泰先生平時就是個和氣的人,也沒有生氣,只讓她把衣服洗幹淨送過去,後來兩人好像漸漸熟悉起來,時常聽到啓泰約她出門來着,搞不好就是她哦?”
應援女郎,會在店裏出沒但不歸媽媽桑管理,和客人們只用電話聯系。
光有這些線索就足夠可疑了。
泷川一副認真的樣子,向女孩子們要了對方的名字和電話,說白天再打過去問。現在是夜晚,陪酒女們也知道搞不好對方正在工作,青年體貼的性格讓她們好感倍增,硬是圍着他說了好一會兒話,還有人大膽的隔着機車服去摸泷川的腰和腿,讓泷川尴尬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看着青年進退兩難的樣子,五條不僅沒去救他,還窩在沙發裏嗤嗤偷笑個沒完,和媽媽桑一起用香槟碰杯,把泷川的受難當做下酒的小菜來欣賞。
為了感謝大夥兒的幫助,咒術師很豪爽地又要了兩三瓶香槟,但他自己喝的并不多,而且每次拿起杯子都會固定将氣泡晃沒,甚至說想喝酒的都可以來自己桌子上随意拿酒,就當做今晚的餘興。
俊美多金還脾氣好的客人,不管在哪個夜店都會立刻成為當晚的無冕之王,跑過來和他碰杯的男人和女人差點把角落的卡座淹沒,整間夜店的氣氛也徹底高昂了起來。受這氛圍影響,泷川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點,他搖搖晃晃地越過群魔亂舞的人群,湊到五條身邊,“那個,五條……”看着青年眼神飄忽的樣子,五條便聳聳肩,說他們差不多要走了。
“再喝嘛!再喝嘛!”女人們并不肯輕易放這位好客人離開,笑嘻嘻地起哄,甚至有大膽一點的親自來喂他喝酒。
“不行不行,今天媽媽桑和大家都霸占我很久啦,再不回去,我的小男朋友就要吃醋了。”他理所當然地呵呵一笑,隔着沙發親在原本只是打算小聲跟咒術師說話的泷川的臉頰上,讓青年當場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泷川還以為五條的行為很驚人,然而周圍的人們卻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只是哈哈笑着散去,未成年的泷川并不知道五條在進場的時候那個過分親昵動作不止是為了掩飾兩人的耳語,其實還帶着一定的暗示意味,從媽媽桑帶着的小姐的類型上,咒術師就明白該懂的人已經全懂了。
被五條拉出門的時候青年都仍是暈暈乎乎的,哪怕兩人已經走在燈光昏暗的街道上,向着租屋的方向前進,他的意識也還停留在方才夜店中喧嘩而熱鬧的瞬間。
臉頰上柔軟的觸感,以及淡淡的砂糖甜味。
真奇怪,明明喝了酒,但對方卻身上竟然沒有一點酒氣,難道氣味這種東西沾染起來也會分人嗎?泷川忍不住擡手嗅嗅手臂和衣領,是毫不意外的酒精,淡淡的香煙以及皮革混雜的味道。
涼爽的夜風吹過青年還在發熱的臉頰和額頭,卻并沒有讓泷川感到清醒,晃動的視線始終追逐着前方肆意行走在昏黃燈光下的咒術師。
一串熟悉的音節無法抑制地從泷川的唇舌中傾吐出來。
“……悟……”
“嗯?突然叫我幹嘛?難道泷川君已經醉到不能走路,只能拜托五條老師帶你回家的程度了嗎?”雪發的咒術師笑着回頭,那雙能讓人瞬間忘卻時間和世界的眼瞳就這麽從墨鏡後面露出來,再度奪走了青年的心神。
“……你找到我了。”
他這樣說道,泷川甚至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開口,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大腦與舌頭仿佛已經不再是附屬于他的器官,擁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泷川能夠看見,聽到這句話的五條瞬間變了臉色。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在剎那間越過十來米的距離直接跨到自己面前的,可五條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臉,小聲地呼喚他‘傑’的聲音和動作,青年都一清二楚。
啊啊,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是這麽回事啊。
五條确實說過他是出來找人的,可兩人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他并沒有露出過焦急苦惱的神色,甚至還有閑心在公園消磨了半個晚上。五條也說過好不容易找到了的朋友暫時無法跟他回去,但為什麽咒術師每次去探望的時候都剛好能碰到自己?
以及,他的名字。
是悟。
明明第一次就該察覺到的,青年想,我是個多麽遲鈍笨拙的家夥啊。
悟還真沒有說錯。
我可真是個笨蛋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泷川……不,記憶并未取回,但起碼取回了名字的夏油傑安詳地倒在摯友的肩頭,成功讓五條悟罕見地露出了氣急敗壞的表情。
“可惡!!哪有人只說一句話就睡着的啊!!!給我醒過來你這醉鬼!!怪劉海笨蛋!!快起床啊!!”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圍繞着傑的女孩子們。
硝子“你就不擔心增加情敵嗎?”
五條“當然不擔心,只要我拿下眼鏡,讓大家都變成傑的情敵就好啦。”
硝子“……前提是她們跟你認識不超過五小時。”
五條“超過五小時會怎樣?”
硝子“同時遠離你們兩個,大概。”
五條“所以我為什麽要擔心?”
硝子“是我傻,不該問你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