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十八
“怎麽不打電話給我?明明就放在桌上。”夏油傑很是識趣地走到沙發邊,把手上的蛋糕和甜甜圈遞過去,成功獲得了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和某人的鼻尖輕輕蹭過臉頰的親昵觸碰。
“沒有預告的驚喜會更讓人高興嘛。”得到了喜歡食物的咒術師心滿意足地伸手一攬,利用手長的優勢輕而易舉地勾住背後青年的脖子,将他拉得彎下腰來,然後便順利地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對方的頸窩裏,“傑不喜歡嗎?還是說更中意飯和我二選一那種的?”
脖頸上敏感的皮膚同時遭受了柔軟發絲的磨蹭和溫熱呼吸的吹拂,而五條還在那邊說些很不純潔的胡話,低聲淺笑帶來的細小震顫讓夏油傑窘迫得整個後頸都熱了起來。
“別鬧……我還要去煮飯。”
青年小聲地說着,卻又不敢就這麽跑掉,很是無奈地拍了拍頸窩裏不肯動彈的腦袋。
“晚飯是什麽?”
“不知道你要來,所以也沒買菜,只能随便煮點了。”
“哎呀,電話的作用原來是這個嗎?”
“不然呢?好啦,快松手,你很沉的。”
“說什麽啊,我的身材明明标準得無可挑剔。”咒術師不滿地抱怨起來,“現在就可以給傑看一下驗明正身哦?”
“是是,但并不是在說你胖,好歹有點你很大只的自覺。”夏油傑哭笑不得地說道,他感覺自己這會兒很像大型貓科的可憐飼主,被親近的時候深感榮幸和幸福,但同時也有點不堪重負。
“明白了,是傑鍛煉不夠。”五條悟非常幹脆地如此斷言。
對在歪理論證上格外擅長的咒術師,青年還能說什麽呢?他無奈地嘆氣,姑且收下了‘鍛煉不夠’的批評,在五條總算寬宏大量地放手裏起身走向廚房。
“等下,那個是啥。”
本來還在思考着小蛋糕要怎麽吃的咒術師,一晃眼就看到了夏油傑放到旁邊櫥櫃上的貓包。
青年咳嗽了一聲,他還記得五條跟三花貓相處得不怎麽樣的事情,“路上撿到的,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也不能就這麽看着它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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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放下蛋糕,施施然走到櫥櫃邊将貓包拎起來,咒術師看着包裹裏被幾只柔軟的咒靈團團圍住,一身繃帶的貓咪,它的眼睛緊緊閉着,要不是肚腹還有起伏,看上去就和死貓沒啥區別了。
撇了一眼那幾只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後開始瑟瑟發抖的小咒靈,明白夏油傑并非毫無戒備的五條露出還算滿意的神色,“怎麽搞得這麽慘?這小子未免太沒用了吧?”
“野貓打架輸掉很正常吧?它又不是個頭健壯的類型。”在廚房冰箱裏翻找食材的青年如是說道,“別去玩它,讓醫生打了麻藥正在睡呢,明天還得送去寵物醫院挂水。”
“可它又不是普通的野貓?”
“……果然有問題嗎?”夏油傑好奇的探出頭來,“難道是我這次要抓的犯人?”
“什麽犯人?”咒術師好奇地問道。
于是青年就一邊做飯,一邊把剛剛解決了一半的案子當做閑聊的談資說給他聽,雖然簽了保密協議,但契約者的秘密五條搞不好知道的還比政府多一點,因此夏油傑毫無自己正在洩密的心理負擔。
“嗚哇,因為是量産品,所以根本是随便抽簽的嗎?這種人渣都能被選中。”邊啃甜甜圈邊聽內情的咒術師不快地皺起臉,“這個小笨蛋應該也是個契約者,但沒什麽惡意,單純就是來找人蹭飯而已,不然當天我就直接把它丢出去了。既然傑你想暫時收留它,那就先放在家裏吧,讓小鹫看着就好。”
“咳,我還以為悟你讨厭貓呢……”青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誰讓你把我的名字給貓用了。”
一提起這件事,五條就板起臉來。
理不直氣也不壯,甚至相當心虛的夏油傑默默縮回廚房,把做好的飯菜都端上桌,試圖用食物來轉移話題,幸好咒術師似乎并沒有想追究的意思,輕易地放過了他。
有人陪着一起吃的時候,哪怕只是簡單的晚餐也變得格外美味起來,充分填飽了肚子之後,五條懶洋洋地躺回沙發上,詢問青年晚上要幹嘛。
“不是說這幾天都可以休息嗎?既然身體還在恢複期,那咒靈的捕獲就先不要那麽急,反正明天也不去打工,今晚總不用那麽早睡了吧?”
“所以悟是想幹嘛?”
“嗯~當然是做點晚上應該做的事情呀~~~”趴在沙發上的咒術師笑着說道。
“游戲就算了吧,沒什麽特別想玩的,電影的話,家裏這幾部你不一定感興趣,等下一起去出租的店挑點新的吧,反正也正好要出門。”
收拾完廚房的青年一邊把圍裙挂回牆上,一邊面不改色地回答。
“啧,傑變得不好玩了。”
五條一臉不甘心地控訴道。
“我臉上什麽時候寫着玩具這兩個字了?”夏油傑走到沙發旁邊,很是壞心眼地伸手捏了捏咒術師的臉頰,“好啦,快起來。”
前往距離很近的商業街并未花費兩人太多時間,青年還抽空先去取了點錢,然後拉着五條一路走進影碟店……旁邊的商場,就在咒術師歪着腦袋疑惑自己是不是又看花了眼的時候,夏油傑卻開始問他衣服的尺碼。
“總不能每次都換我的衣服吧?你先前不是抱怨腰和腿都有點短嗎。”青年不大高興地咕哝,“所以還是給你買點替換的便服和居家服……先說好,你平時常用的牌子我現在多半買不了。”
和咒術師相處得久了,夏油傑也發現了他的消費水平有點離譜,一起逛街的時候,常常下意識想從衣兜裏摸信用卡,買東西則完全看心情而不是價格,自從在超市裏被五條拿回來一堆相當昂貴的食材之後,青年就禁止他擅自拿東西了。
“哈哈哈,可以可以,反正只是便服啦。”成年以後還是第一次由別人買衣服給自己的咒術師感覺十分新鮮,好奇地跟着夏油傑在一些平價店裏轉悠,随意挑了幾件塞進購物袋。
但買完衣服之後,青年仍沒有要離開商業街的意思,又拖着他進了其他的店鋪,換洗的內衣,拖鞋和外出的鞋子,代替繃帶的墨鏡,牙刷,甚至喝水的杯子。
林林總總買了許多生活上的雜物,最後才各自提着許多購物袋走進影碟店,租了五六部比較中意的電影。
直到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咒術師都看着有點恍神的樣子。
“……悟?”青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先說好,甜點家裏已經有了,新品的話等你把冰箱裏的東西都吃完再……”
“不。”五條慢慢笑起來,“只是突然才想到,要留很長時間的話,确實得置辦這樣那樣的東西呢……”
這才明白他是在說今天買回來的雜物,夏油傑聳聳肩,“不然會很不方便啊,而且一直穿那身,悟你也會累的。”
“既然都偷溜出來了,就在這邊好好休息嘛。”青年這樣說道,“你也說了,這邊沒什麽強力的詛咒,所以肯定不會像我一樣突然被一個電話叫走。”
“反正是多出來的時間,正好用來休息嗎?”五條如此回答,“是個不壞的主意啊。”
“?時間不可能多出來的吧?”夏油傑茫然地看他,“你只是溜出來偷懶而已,雖然我覺得應該算正常休假。但也別太過分,免得其他人抗議。”
“是是,傑可真是嚴厲啊。”
咒術師表情輕松地笑起來。
他們就這樣說說笑笑的回到家裏,一起悠閑地看了個電影,本來五條還是打算跟上回一樣熬夜到早上,但被夏油傑敲着腦袋拒絕,讓他老老實實睡覺回去。
“明天再來啊,反正這裏的門又不會對你上鎖。”他這樣跟咒術師說道,“話說明天要吃什麽?我會提前買好食材。”
“其實吧,這兩天我也難得休息來着……”五條答非所問地回道。
“那你也給我睡覺去。”青年這樣說道,“最多早點過來,有什麽想去逛的地方嗎?我們好像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呢,買東西和逛夜店不算。”
“要去竹下路吃可麗餅。”五條一點不帶猶豫地說道。
夏油傑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很難形容,倒不是他不知道竹下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臉色古怪,“你是哪裏來的女子高中生嗎……”
“就是因為人氣很高,所以才想去試試看味道嘛。”
“是是,那就去吧。”
畢竟又不是銀座的酒吧,最多忍耐一下被女生們圍觀而已,青年那麽想着。
事實證明他想得太過天真。
晚上老老實實睡着回去的五條,第二天很早就大刺刺推門進屋,把夏油傑從卧室的被窩裏拖了起來。看青年一臉犯困到馬上能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樣子,故意那麽幹的咒術師哈哈笑着走進廚房,難得心血來潮地做了回早飯。
然後兩人一起換好出門的便裝,五條帶着繃帶的時候就已經足夠引人側目,只戴了墨鏡的效果相當驚人,沿途全是在暗搓搓偷看的女孩子們,甚至還有膽子大些,直接拿出手機來問能不能拍照的。
鑒于咒術師全程都很親密的和夏油傑靠在一起,偶爾還會拉手,圍觀的女性們才比較理智,沒有直接上來塞電話號碼的紙條。
經歷了一次五條去排隊,結果全程被女孩子們圍得水洩不通的結果後,第二次青年就直接把他放置在路邊當最閃亮的街景,自己去排隊買咒術師想要的甜點。等兩人總算把整條竹下路上五條想要逛的店子都買了一遍,天空竟然已經能看到些許暮色。
“……所以我們是花了一整天來品鑒整條竹下路的各式甜點嗎?”夏油傑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每天過于充實的日子過久了,突然揮霍了一整天來無所事事,他都有點不适應了。
這也太不務正業了。
“哎呀,也沒什麽不好嘛,畢竟可麗餅真的很好吃。”心滿意足的五條抓着他的手晃悠,“下次還要來。”
“……你還沒吃夠?”倒不是心疼錢,青年更擔心咒術師的健康。
光吃甜點不吃飯怎麽行。
“甜點是裝在另外一個肚子裏的哦?”
“你覺得我會信這種鬼話嗎?”
“好啦好啦,回去會吃飯的啦~傑媽媽好啰嗦。”
話是這麽說,但回去的時候,夏油傑還是很老實地給五條又打包了一份他很想要的松餅,只是再三勒令對方只能明天吃。
“今天份的甜食額度已經被你用完了!”青年這樣說道。
“那種東西明明應該是沒有上限的!!我可是甜點國的榮譽居民啊!!”五條十分不甘心地如此抗議。
“那又是什麽鬼啊!”
理所當然的,這種辯解理由沒能通過夏油傑嚴苛的(臨時)家規。
回家之後也沒什麽可說的,老樣子做了咒術師想要吃的菜,去寵物醫院把挂完消炎藥的三花貓拎回家,配着沒吃完的小蛋糕一起在沙發上看剩下的電影,然後一起洗澡睡覺。
五條悟也不知道,明明是來撈人的自己,為什麽在夢境裏提前先過起了同居生活,但這感覺很不壞,讓在真實世界裏始終忙碌于各種任務的他心神都放松了很多。
起碼第一次約會确實很開心。
咒術師以為夏油傑格外哄着自己是因為約會的緣故,但後面的好幾天,他的态度還是和約會的時候一樣,雖然嘴上會抱怨,但只要特別央求一下,就會忍不住心軟點頭。
和痊愈得差不多的三花貓一起癱在沙發上充當流體的五條上半身趴在扶手上,歪頭打量廚房裏快要把晚飯做好的青年的背影。
“吶,傑。”
“幹嘛?”
“有什麽想要拜托我的事情嗎?”
“怎麽突然說這個?”端着菜出來的夏油傑一臉茫然,不知道咒術師又在想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五條的思維會突然變得跳躍,這種對話他其實已經很習慣了。
“唔,因為傑這幾天簡直有求必應,還經常我沒提也會買甜點回來,怎麽看都是有事想拜托的樣子吧?”
“……你這家夥平時是不是人緣很糟糕啊……”青年一臉無語。
“說什麽呢,五條老師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哦?”
“難道你就沒有會給自己帶手信的朋友嗎?”
“有會給我帶手信的後輩啦!但手信和天天帶禮物又不一樣。”
很好,那就是沒朋友。夏油傑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假裝咳嗽了一聲,轉身走進廚房,“也不能說是禮物,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
“确實是很喜歡啦……”
“那不就行了。”青年這樣說道,“我們是在交往吧?作為男朋友,想讓你高興不是很正常嗎?要是連這點小事都需要你主動提起才會做,那也未免……”
他沒能看到,身後五條的臉上,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就只是,想要讓我高興?”
“不然還能幹嘛,難道圖謀不軌嗎?”夏油傑好笑地說道,正打算端着最後的菜肴走出去的時候,卻被來自身後的手臂牢牢抱住了。
白色的腦袋沉甸甸地垂在肩膀上,看不清表情。
“悟?怎麽了?”
“嗯……很高興啦,然後就是……”
“就是?”
“硝子說的沒錯。”
“?”
“以前的我可真是個混蛋啊……”
他那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