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十六
躺在沙發上的咒術師手中并不是他現在定期會去采購的漫畫和搞笑雜志,而是更接近檔案材料一類的複印件。
“在看什麽?”夏油傑好奇地詢問了一下,照理說,五條是沒法從咒高帶東西出來的,所以這些文件究竟……
“剛剛到手的一點情報,是關于地獄門的——雖然某些部分我确實知道的比他們多啦,但前一陣的地獄門開啓事件內情我确實不清楚來着,嗯,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地獄門和咒術師沒什麽關系吧?”青年困惑地說道,“難道那裏也會有咒靈?”
詛咒是由人類的負面情感中誕生的,但地獄門區域根本沒有活人,照理說那邊應該和原始森林啦,沙漠啦,永凍區之類的地方差不多,屬于咒靈含量極低的地點才對。
“沒有哦,不過那邊是通往四國的門戶,雖然這邊的人并不知道去的方式,你還記得大橋吧?”
青年瞬間睜大了眼睛,“地獄門能夠連接大橋??”
“可以這麽說,不過現在的傑應該和這邊的人一樣過不去。”
“為什麽?”
“去往神明加護的伊甸園,你覺得應該往哪走?”五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夏油傑思索了片刻,然後慢慢皺起眉頭,帶着些許懷疑和不确定的表情,緩緩舉起自己的手指,指向天空。
“天上?”
“哇!不愧是傑,賓果!!猜中啦!!”五條甚至帶着點驚訝的表情在鼓掌,看來他确實很吃驚夏油能猜中。
“……是平流層之外吧?”
“哈哈哈哈沒錯沒錯,為什麽這麽清楚,我沒說出來啊?應該沒有?”
“這個世界的星空是虛假的,從地獄門出現的那天起,平流層之外就已經變成了人類的禁區,人造衛星也好,太空望遠鏡也好,全部都失去了作用,你說過神明們輕易不會幹涉人類的世界,之前探索太空的時候祂們都沒有插手,為何突然現在那麽做了?我想來想去,只可能是因為……四國其實在地球旁邊吧?不能讓人類知道神明在開戰,也不想讓人類因為好奇跑過去,那直接用幕布把敵人遮起來是最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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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沉吟着說道。
思及五條說過四國很難過去,他覺得這應該是正确答案,對幾乎無所不能的雪發咒術師來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地方是連他都難以到達的呢?
大概只剩下月球之類的衛星了吧。
以及,咒術師也說過,高專和東京的距離跟四國差不多——難怪只能用做夢的方式跑過來,四國起碼還有一座橋,如果是真的月亮或者另一個星球,那确實任何交通工具都來不了。
夏油傑不知道,他在某種意義上真相了。
啪啪啪。
五條悟沒有再出聲,只是一臉贊許地用力鼓掌,看着青年的表情仿佛在看什麽珍惜動物。
“哎呀,傑實在很出色,嗯嗯,五條老師我的培育心在蠢蠢欲動耶……要不回去之後,傑就真的來當我的學生吧?一直帶在身邊都沒問題!!”
“不行。”夏油傑拒絕得毫不猶豫。
“為啥啦!!”聽到他連考慮都不考慮的回答,五條瞬間就鼓起了臉頰,開始生氣了。
青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到沙發背後,伸手環住咒術師,把腦袋擱在五條的頭頂上“……變成老師和學生的關系的話,現在這樣就不太合适了吧?我不喜歡師生戀。”
雪發的咒術師鼓起的臉頰馬上就開始因為忍笑而漏氣。
“噗,哈哈哈,對對,我都忘記了,傑很正經來着……不過師生戀也沒什麽吧?感覺有點刺激的樣子?”晴空一般的眼瞳裏滿是幹壞事的時候才會有的亮光,“幹脆下回約會的時候傑你穿上制服吧?”
夏油傑深感脫力地吐了一口氣,“不要,又不是在拍什麽奇怪的下流電影。”
五條笑得更厲害了。
“噗嗤……哈哈哈,聽着感覺經驗很豐富的樣子呢,難道傑有看過?”
為了知道男性之間該怎麽做,他最近确實看了一些,但青年絕不會老實說出來,因此只是有些窘迫地轉過頭去,“只是被那群腦袋裏只有黃色的單身男性隊員們拉去參加過電影之夜而已。”
“唉~~~電影之夜啊,我們平時看的都是普通的電影呢,是老師我的失職,傑也到了這個年紀了……下回我們借點特別的?不知道傑的喜好是什麽,要試試師生PLAY的嗎?”
總覺得話題歪得有點快,而且內容似乎也越來越離譜了。
青年無力地把腦袋埋進五條肩膀裏。
“……別開這種玩笑。”他咕哝道,這家夥到底有沒有自覺的?很容易讓他想歪啊。
“沒有開玩笑啦,我認真的?”五條笑着說道,如果他的表情不是那麽輕浮,可能更有說服力一點,“成年人有夜生活不是很正常嗎?”
“我還未成年。”夏油傑這麽說道,就是語氣裏的不甘心稍稍有點明顯。
咒術師不得不努力維持住臉上的表情,這回要是笑出聲,搞不好青年會跟他賭氣,年輕人的自尊心可是相當微妙的。
五條将修長漂亮的手指伸入青年梳理整齊的頭發,輕而易舉地将他盤起的丸子頭打亂松開,黑發散落下來,落在肩頭上,咒術師側過臉去望着夏油傑,也将那張漂亮得過分的面孔半埋進柔軟的黑發裏,“我怎麽不知道傑還是個這麽規矩的好學生了?”
優等生是一回事,但要說守規矩嘛,呵呵。
微微轉過臉,青年便輕而易舉地陷入到那雙意味深長的蒼色眼瞳之中,宛如幽林深潭,宛如無垠碧海,那份蠱惑和引誘的意味實在過于明顯。
照理說,他該像之前那樣拒絕,努力把控住兩人之間的進展步調。
畢竟五條過于随心所欲,讓咒術師來握住方向盤的話,肯定一腳踩下油門不知道跑去哪裏。而夏油傑更喜歡腳踏實地地,一步步地走向預定的方向。
從握手到親吻,從共眠到擁抱,然後在某個合适的夜晚跨過界限。
然而青年忘記了,戀慕一個人這種事情從來和條例啦,按部就班之類的字眼毫無關系,而他要是真能輕易拒絕五條悟的話,就壓根不會有冰箱裏塞得過頭的可樂和房間裏每個角落都有的零食,更加不會去定些自己壓根沒空看的漫畫跟雜志。
所以等夏油傑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湊了過去,和咒術師親昵地唇齒相依。
馬卡龍的糖霜甜味在舌頭上擴散,鼻尖飄過新買的洗發水的氣味,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未曾閉上的蒼色眼瞳中盡是意圖得逞了的狡猾笑意。
青年挫敗地閉上眼睛,自暴自棄地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為止。
五條悟把玩着他的長發,心滿意足地輕笑起來,“那就說好了,等我下次過來,一起去租點有趣的片子吧?傑的喜好是什麽?女仆嗎?還是教師PLAY?或者捆綁之類的?”
“你确定要租AV嗎?”
咒術師努力壓抑自己的笑聲,“我是無所謂啦,但兩個男人去租GV的話,店員的眼神會變得很讨厭喔?傑沒有問題嗎?我記得你挺在意來着。”
其實直接買床上用品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青年想,可要是不用什麽做借口的話,果然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吧?
無論他還是五條。
撇過咒術師略微有些發紅的後頸,夏油傑安靜地閉上了嘴巴,任由他在那兒胡亂猜測自己的喜好,全程連一個字都沒反駁。
由于這樣那樣的緣故,青年把檔案的事情暫且抛去了腦後,反正地獄門的情報對現在的他來說還不是那麽重要,目前盡快恢複屬于咒術師方面的實力才是夏油傑努力的重點。而五條則更為随便地把文件往茶幾下一丢,蓋了本漫畫在上面就拉倒,連好好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非常随便的潛入者先生和過于走心的共犯少年在溫暖的租屋裏親親熱熱的時候,第三機關的隊長們卻只能繼續不幸地和突如其來的加班戰鬥。
“繼續追蹤乃木園子的觀測靈也就算了,檔案室被入侵又是什麽時候的事啊!!”五位隊長們難得發出了哀嚎聲,裏面也包括太刀川。
“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一之濑生無可戀地癱在辦公桌上,“再不敢置信,機密檔案被偷走也是事實,對方的時機抓得非常好,剛巧是全隊出動去封鎖并追捕乃木園子的時期,機關內部的留守人員前所未有的稀少,檔案室附近的監視錄像也在這裏,大家來看一眼吧。”
檔案室是基地裏少數位處地上部分,因為強硬地保持了斷網設置和全部實體文本備份的規章,為了避免遭遇火災的時候無法搶救,必須建在地上。
但這并不意味着它的防護就少了,整棟建築地下沒有任何設施,周邊也是毫無遮蔽物的空地。任何沒拿到許可試圖靠近的存在都會被監視器和自動瞄準裝置第一時間發現,考慮到契約者中存在定點移動和動物交換的能力,外牆上的窗戶都很狹小,并且極為厚實,整個建築內部布滿了靈敏的探測裝置,一旦有契約者在內部使用能力就會觸發警報。
而內部不僅有許多定期巡邏崗哨,和各種死角極為微小的探測裝置,甚至還有24小時的值班人員,這一整套防護措施讓機密檔案室在到處都是特工和古怪契約者的東京保持了好幾年的安定,直到昨天發生失竊事故為止。
錄像上的畫面十分離譜,如果不是熟悉的走廊讓他們能夠确信這是檔案室外的畫面的話,甚至會懷疑這是哪裏來的三流靈異短視頻。
洗手間的氣窗突然憑空碎裂,就那麽掉了一地。
但沒有人。
始終也沒有任何人出現在窗後,可是,洗手間的門卻被打開了,仿佛有個看不見的入侵者從那裏離開一樣。
“隐身能力嗎?”
“報警器沒有響。”一之濑搖頭。
“如果是報警器失靈的話……”
“已經安排人去試過了,之前把所有人吵起來的警報,你們以為是哪的?”
畫面繼續播放着,巡邏人員離開後的走廊上,尤其是機密檔案室外仍然分布着崗哨,但那兩個崗哨稍稍歪頭後,動作就變得有點奇怪。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
“被打暈了。”太刀川喃喃說道,“看,領子那裏……有什麽把他們吊了起來。”
“透明的強力魚線。”一之濑拿出一卷被整理好的魚線,“挂的地方是天花板上的釘子。”絲線的一頭,牢牢綁着兩三枚粗大的長釘。
“所以這個隐身能力者在一瞬間打暈了兩個崗哨,還在一瞬間用魚線和釘子把他們挂在天花板上做成人偶來欺騙監視錄像?你直接說他是超人算了。”一位隊長這麽說道。
“超人的話能夠瞬間進屋子而不被崗哨發現,最多走廊裏刮過一陣風。”另一位隊長如此反駁。
“對方的速度還沒達到50馬赫,所以我們可以高興點,是嗎?”一之濑冷冰冰地說道。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繼續安靜注視監視畫面。
但除開檔案室的大門被憑空打開,又憑空關上之後,畫面上再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門稍稍開了一下,一開始監控室以為是裏面的值班人員要出來,但門又關上了,然後門口崗哨的樣子又有些奇怪,打了內部電話卻發現無法接通,這才發現了失竊。”
一之濑嘆了口氣,“雖然拿走的情報并沒有那麽重要,但機關被輕易入侵本身就足夠可怕了,如果他下次是打算進來破壞或者殺人呢?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無論是目擊者還是證人,甚至是一些不具備戰鬥力的契約者都會面臨危險。”
“這家夥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太刀川問道。
“好問題。”一之濑露出苦笑,“他到底如何躲過契約者監測器,以及監視攝像頭的問題我們姑且不談,問過檔案室裏當時被打暈的值班人員之後,我們知道了一件事。”
“他說,有人進來了,但來不及看清楚樣子,只看見了一個高高的黑影,然後就被打暈了——入侵者不是隐形人,他是能夠被看見的。”
“可是監視錄像上!!”隊長們大為驚訝。
“是的,看不見他的只有攝像頭而已。”一之濑苦笑起來,“某種意義上,這比隐身難纏多了,因為隐身人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我現在擔心的地方在于,這個人的契約能力可能并不是影響錄像或者別的東西,那些只是附帶的作用罷了。”
“沒有怎麽使用能力戰鬥的他已經能夠在第三機關來去自如,如果他使用能力的話,這裏有誰能擋住他?”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
一之濑輕輕吐氣,“我并不是想要危言聳聽,但起碼要讓你們知道,第三機關有了一個極為危險的敵人,暫時不向行動隊隊員們公布也正是因為避免引起恐慌。畢竟我們不知道他的樣子,不知道他的性別,甚至連他的能力是什麽都不知道。”
但這并不影響第三機關将入侵者列為通緝名單上的最高位,并和潘多拉共享了這份情報。
因為對方什麽線索都沒留下,這個無名無影的敵人,被第三機關和潘多拉統稱為‘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