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仙流]如何登上一座心+情狀錄》作者:盧一匹
備注:仙流同人,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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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這種東西,這一回鐵定是沒有的,這一點夫人盡可以放心。”
仙道把書随意翻到某一頁,随意念了其中一段:“從門後探出了一只狗頭來,狗的塊頭大得駭人,像一只皮沙發,一身金色的柔軟皮毛,同樣松軟、舒展的大耳朵……沙發一般的狗,朝仙道投來非常威嚴的一瞥,大概是對他的賀禮不夠隆重有些異議罷。”
“呀,”老态龍鐘的夫人問,“确實有過這樣一只狗,朝仙道君投去過什麽來着——威嚴的一瞥?”
“啊哈,恐怕沒有過,”仙道笑着回答,“當然,一定有狗曾朝我投來過一瞥,不止一瞥,夫人,我自己就養狗,朋友們養狗的也相當多。哦,我自己起初是養一只德牧,如今是一只普羅特——倒不是偏愛大型犬,無非延續了小時候的習慣,過去家裏曾養過這兩種狗……所以,夫人,我當然不知道被狗投來過多少‘瞥’了,但什麽“威嚴”的一瞥,确實從沒有過,不是自誇,狗通常都很喜歡我,不至于對我擺譜。”
很難看出老态龍鐘的夫人是否聽進了仙道這番拉拉雜雜的閑話,她露出一種非常固執的神色:“依我之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麽狗會有所謂‘威嚴’的一瞥嘛,荒唐,天皇和妃殿下才稱得上是威嚴嘛。”
“正是如此,不過恐怕某些經過特殊訓練的狗,像緝毒犬、軍犬、看門犬,也多少夠得上‘威嚴’罷?”
“是嗎?”老夫人顯得有些狐疑,在自己對“威嚴”的定義同對方的定義之間丈量了一下,“不管怎麽說,那家夥也真是夠厚臉皮的,沒發生的事情,竟然這麽大肆胡寫?”
“可以這麽說,那家夥是在完全胡編亂造。”
仙道說着,卻不禁發出了一陣沉悶的笑聲,“不過,也挺有趣的嘛。”
老夫人輕哼了一聲,“有趣嗎?”
仙道接着往下念了一段:“仙道請求道:‘狗君,實在是抱歉吶,紅油豬耳朵下回一定提前備好!——這一回實在是情況特殊,行程倉促,間不容發哇,不過,在下特地在樓下買了非常好的五花肉,足足有十磅之重,請讓我同他見上一面吧狗君,我等了那麽久,請撤了‘禁止見面’的旨意,只消看一眼就好,務必請您通融。’
“大狗神色不虞,那黑色的、心髒一樣的鼻頭發出了一陣‘咻咻’的思考,這樣權衡了足足有三十秒左右……”
“狗鼻子怎麽倒是心髒一樣的?”
“唔,這形容确實有些故作驚悚。”
“實在抱歉,給你帶了十磅五花肉雲雲的窩囊話,自然你也并沒有真的講過吧。”
“那是,夫人,您忘了,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一條威嚴的狗嘛。”
老夫人緩慢而隆重的點了點頭,收斂了責備的神色,大抵仙道如果真的曾對一條狗這樣的大拍馬屁,她多少要勸誡一番了,“哦,你要見誰一面啊?”
不等仙道回答,她又擺擺手,“行了,你別說了,那個壞心眼的家夥,還能寫的是誰?這麽說,那家夥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又寫出了這樣一堆想入非非的東西,非法出了一本書?”
“嗳,夫人,甚麽非法不非法的,別說的像個毒枭一樣嘛,此君不過就是通過工作室,自己印刷了個幾百本來着。”
“你沒有向這壞家夥錢花錢買吧?”
“沒有,沒有,十本都是對方送的,特意包裝的漂漂亮亮的,還在扉頁上寫了祝福語,托我轉交給流川君的那一本,扉頁上還抄了一句《萬葉集》裏的詞。”
“白送倒也罷了,如果這樣的壞東西還要出錢,仙道君就萬萬不要上當了,這樣的社會,你們這樣有為的年輕人,他們總當你們的錢就是大風刮來的,尤其好賺呢——這書确是非法的罷?”
“不如說,不是走常規出版程序的吧?”
“那就是非法嘛——”老夫人下了定論,“流川君……那壞家夥當然也不會放過啦?”
“是呀,事實上流川君的部分着墨更多,需要給您挑着念一段嗎?”
“免了吧。”老夫人不悅的說,“那家夥能寫什麽好?無非也是‘貓君恕罪,小的已給您準備好了蜜汁三文魚’雲雲。”
“哈哈,哪裏哪裏,那家夥對流川可是屏氣斂聲,完全不敢造次一絲一毫呢。”
“是嗎?雖然仙道君這麽說,但你同流川君畢竟也十多年未見了,怎麽寫算老實,怎麽算造次,恐怕也不好把話說得這樣滿罷?”
老夫人觀察着年輕人的神色,但并未看出端倪。
“怎麽說呢,在書裏多少有點荒唐啊,滑稽呀,不着邊際的家夥,也不過是我一個人……那家夥的筆鋒一旦滑到流川君那裏,真是說翻臉就翻臉啊,對他的描寫——可以說高潔得有些古板啦!夫人,那家夥心中不知怎樣愛着流川君呢。”
老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她有點聽不慣年輕人這樣的輕浮,把“愛”來“愛”去挂在嘴邊,她又費力地咳了兩聲,要把那個鑽入耳朵的“愛”字從身體裏再度震蕩出去。
“是麽?可我作為流川君唯一的親人,卻實在不知道那壞家夥想幹什麽。每隔幾年就要胡寫這麽一本書,聽說盡是些寫仙道君和流川君你死我活的晦氣東西,好像寫死了人才多麽時髦、尊嚴似的……要我說,仙道君的脾氣也太好了,容着這樣居心叵測的小人胡來,到底是做什麽打算呢?……好在流川君從不看這些東西,不然,就算是看在仙道君的面子上,我也絕不收這樣的書哩——”
“夫人,那些你死我活的東西……不知如何同您解釋,我為什麽不加抗議,不瞞您說,甚至看得哈哈大笑,似乎也不太好解釋……總之,這一本裏沒有你死我活,這一點您可以放心。危險的地方當然也有,有一幕寫流川君斬龍,可不是貓貓狗狗,是龍,夫人。自然并不是為了耍威風,無緣無故要同龍君過不去——他是要救人——您知道,救我嘛,”仙道摸了一下鼻子,有些羞愧難當,“嗳,書裏的我不但颠三倒四,還總莫名其妙地惹是生非,有一天,不知道又烏哩哇啦了一通什麽,居然叫一條氣呼呼的惡龍給抓走啦,夫人,您想一想罷,那家夥寫流川君同龍獨自搏鬥呢,在一條窄而高的海峽邊,描寫的不知多麽的孤注一擲、壯麗驚心……”
“是嗎?”老夫人在心中狐疑着,“那家夥一向寫些晦氣東西……”
“這回絕不晦氣,夫人倘若不信,有空自己去翻書驗查一番。”
“免了罷,雖說每天午睡之前,我是要讀上半個鐘頭書的,但也無非是芭蕉君的俳句,《古今和歌集》……這樣的書就免了。”
老夫人接過對方遞來的那本特意用牛皮紙和白絲帶包裝好的書,窺到書那輕浮的封面,什麽什麽“心”之類的輕浮書名,一面将茶杯輕輕放回桌案上,“轉交是分內之事,但流川君一向是沒有時間看書的,請警告那家夥不要太忘形了。”
“哪裏哪裏,那家夥說了,無非是寫着自我陶醉的故事,請流川君随意處置罷,不想看就丢在飯桌上、丢在地上好了,哪怕是丢在馬桶蓋上,丢在一只球鞋下,此君也會深感幸福呢。”
“輕浮得難以置信的家夥!”老夫人驚恐地再度皺起眉頭,“丢在地上倒不至于,先前送來的幾本,雖說也不看,流川君都妥妥帖帖地放在書架裏了,嗳,旁邊就是《牛津辭典》《平家物語》這樣的大部頭……”
她不由深深為《牛津辭典》和《平家物語》感到歉意,一面站了起來,“叨擾已久,書也拿了,那麽仙道君,我就告辭了。”
仙道也站了起來:“麻煩夫人了,請轉達向流川君的問候。下周同費城隊的比賽務必順利,上一場腳踝留的傷也務必要留神,不要太拼命了。”
他有些唐突的向老夫人鞠了一躬,不知怎麽,老人被他吓了一跳,她嗅到年輕人高大的身形像一個禮儀周全的威脅。
“謝謝仙道君,我一定轉告。”
老人客客氣氣地走到了玄關處,攙扶着年輕人的手,她抓準了一個時間,把那句話抛了出去:“恐怕一直恨着我吧?仙道君?”
老人不無得意地想,這下輪到我吓他啦。年輕人果然怔地退後了一步。
“哪裏,夫人。”
“十多年啦,你還是這樣體貼,仙道君。”老夫人笑了一笑,“‘不要太拼命’,我們也一向這樣勸告他,但他打起比賽哪會不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