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擇木

茂廣林從書卷中擡起頭來,把燭火吹熄了,“安之?”他問,“有些日子不見你,可是有什麽難處?”

闵疏手指抓着衣角,捏緊了又松開:“……沒有,只是家裏有事,才耽擱了些時日,日後也不一定能有時間再來跟着夫子讀書,但我會常來看望夫子。”

茂廣林從未對闵疏挑明雙方身份,只好避開這個話題,把手中的書卷遞給他,“前些日子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春闱是難得的機會,你不該埋沒在這裏。”

茂廣林說的這些,闵疏又何嘗不想呢?只是命不由己,如今投靠長寧王,做個見不得人的幕僚,已經是他能謀到最好的出路。

“再等等吧,老師。”闵疏接過書卷,低聲道:“再等等,等我從這陰溝裏爬出去……”

茂廣林嘆了口氣,指指他手中的書卷,安慰道:“若科考不好走,我倒還有另外一條路,不知安之願不願意試試。”

闵疏猶豫片刻:“老師的意思是?”

茂廣林撸了把長須,“我有個學生,在朝堂上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只是如今局勢莫測,驟然推舉你反而是把你置于風口浪尖上。我前幾日見了他一面,聽說他府上還缺個幕僚,這篇土地革新的策論,就是他的人所寫。”

話說到這裏,闵疏已經明白了。當個有名有份的幕僚也未必不是個好去處,可惜如今他身處長寧王和文沉之間已經是自顧不暇,哪兒還分的出心力來幫別人出謀劃策、争權奪利呢?

他微微搖頭,又聽茂廣林道:“別急着拒絕,我跟他說等春闱之後再議此事,你和他都是我的門生,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遠,鴻鹄之志要在廣袤天空才能施展,跟着他只是一時之計,但這未免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闵疏沉默片刻,終于妥協道:“老師說得在理,既然如此,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學生再來走這條路。”

闵疏離開的時候在私塾旁邊的店鋪随手買了支香膏,當做是繞路的借口。

他從王府出來的時候光明正大,回去的時候卻是偷偷摸摸。他一進王府,梁長寧就知道人回來了。

“去哪兒了?”梁長寧斜靠在案上,端着茶問他。

闵疏跪下去,垂頭答複他:“王妃傳話說家中有事,我出去了一趟,幫王妃辦事。”

闵疏不待他問,就懂事地和盤托出,只是真真假假,有幾分虛實尚未可知:“文沉擔心我挨不過嚴刑拷打,怕我說出些什麽來,他幾次試探,我都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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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長寧低頭淺淺啜了口茶,問:“他問了什麽,你答了什麽?”

“他問我怎麽出的私牢,又是怎麽讓王爺放過我的。我說是因為王爺看我生得好,一時興起才讓我跟着。”

闵疏這個跟字用的暧昧,說得他既像是幕僚,又像是玩寵,“聽他的意思,是想讓我……讓我迎合王爺。”

梁長寧靜默片刻,微微笑起來:“你倒真是敢說,就是不知道——”他沒說出後半截話,而是伸手把闵疏從地上拖起來,抱進了自己懷裏。

闵疏今年不過才十七八歲,身子骨還沒長成,再加上他前段日子受了傷,抱在懷裏輕飄飄的,好似稍微用點力就能捏死了。

闵疏微微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然後呢,文沉怎麽回你的?”梁長寧漫不經心地問:“我猜,他是不是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時的委屈算不了什麽?”

他幾乎是原樣複述了文沉的話,連停頓和語氣都模仿得一樣,好似是他在現場親眼所見了一切。

闵疏後背激起冷汗,只覺得有一股冷風順着脊骨而下,他咬緊牙關,半晌才道:“王爺英明。”

梁長寧笑起來,按住他的後背,隔着衣裳和紗布輕輕地摩挲他的後腰,十分溫和地問:“那你跟着我,覺得委屈嗎?”

闵疏瑟縮了一下,無奈怎麽都避不開他的手,只好靠在他懷裏小聲回答:“做王爺的幕僚乃是奴才的福分,何來委屈?”

“幕僚?”梁長寧低下頭輕輕咬住他的耳垂,嘆息一聲:“我雖然看不上文沉,但他這句話我卻很贊同,你跟着我,不管是當幕僚,還是別的什麽,都不算委屈了你。”

闵疏掙紮起來,低聲讨饒:“王爺,奴才卑賤之身,實在玷污了王爺貴體,奴才這就去請王妃來!”

“王妃?她算什麽東西?都說文畫扇是這京城難得的美人,我看不然。”梁長寧把闵疏牢牢鎖在懷裏,愉悅地笑起來,說:“文畫扇美則美矣,卻了無趣味,不如她這小小陪嫁侍衛合我心意。”

他游刃有餘地壓制住闵疏的掙紮,憐憫道:“小東西,你這點兒力氣,不如留着以後用。”

他把闵疏的臉向後扳,逼他仰頭看着自己,拉家常似地問:“出了丞相府,又去了哪裏?”

闵疏縮了一下:“去了西街的胭脂鋪買香膏,是王妃吩咐的。”

梁長寧猛地一下握住他的後腰,用了些力氣,疼得闵疏冷汗剎那間就落了下來。

他一直手把控着闵疏的腰,一只手松開他的下巴,從他的衣襟裏探了進去,奈何裏邊不是光滑如玉的肌膚,而是層層疊疊的紗布。

紗布濕潤,怕是傷口迸裂,血滲出來了。

闵疏咬緊了牙不讓自己發出痛喊,面色蒼白喊他:“王爺,王爺!”

梁長寧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把他上半身摸了個遍,才問:“你買個香膏,用了小半個時辰?”

闵疏知道梁長寧是查不出來他去了哪兒的。

他走的那條路是茂廣林專門留給他的,就是為了讓他能偷偷溜出丞相府來上課,又能保護他不被逮到蹤跡。

但梁長寧既然發現了端倪,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王爺明鑒,奴才不過是受了傷,走得慢,鋪子在西街很偏的位置,雪天路滑,确實難走!”

“說老實話。”梁長寧一把按在他後腰的傷口上,不急不緩地揉起來。剛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血跡幾乎要滲透到外衣來。

這種折磨人的劇痛讓闵疏忍不住發出了尖銳的慘叫,但他及時咬住了唇,手指發白地攀住了梁長寧的手腕。

“王爺明鑒!啊!奴才确實,确實只是買了香膏!”

梁長寧冷笑一聲,扼住了他修長白皙的脖子,帶着玉扳指的大拇指死死扣住他的咽喉:“本王明鑒得很。”

闵疏被他扼住咽喉提起來,腳夠不着地,雙手握着梁長寧的手腕,奮力蹬了兩下腿,面色通紅地說不出話來。

随着他蹬腿的這幾下,他袖帶裏哐當掉了個東西出來。梁長寧低頭看了一眼,還真是個香膏盒子。

“喲,真去買香膏了啊。”梁長寧松開手,闵疏撲通一聲跌落在地,大力喘息咳嗽起來。

他捂着脖子,露出來的頸子上飛快地浮現出大片的青紫指印。他只是飛快地喘了兩口氣,就眼帶淚花地立刻跪好了。“奴才、奴才不敢撒謊!!”

梁長寧坐回去,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晌,嘆息道:“弄疼你了?”

闵疏飛快地搖頭,“能跟着王爺,闵疏不委屈。”

梁長寧笑起來,對他伸手,“買了什麽香膏,給本王瞧瞧。”

闵疏極為溫順地撿起香膏盒子來,遞到他手裏。

梁長寧接過盒子聞了聞,是一股很淡的蘭花香,他摳了一點抹在自己手背,只覺得這香膏柔滑異常,一觸到溫熱的皮膚就化成了黏膩的水。

他在手背上揉了片刻,神色晦暗:“這是給王妃買的?”

闵疏不知道他為何要再問一遍,但他向來都不喜歡多嘴,“是。”

梁長寧笑了笑,對闵疏招了招手,闵疏向前膝行了兩步,柔順地擡頭看他。

“這可不是什麽女子用的香膏,”梁長寧心情尚好,拍了拍他的精致的臉蛋,低聲道:“傻孩子啊,這可是男子歡好助興之物。”

梁長寧饒有興致地盯着闵疏,果不其然見到他瞳孔一縮,就知道這小孩怕是不知道什麽叫男子歡好。

“是、是……是文沉的意思。”闵疏慢慢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道:“我、奴才不知道……”

梁長寧一把将闵疏扛起來,掀開簾子大步邁進內室,然後重重扔在了寬大柔軟的床榻之上。

闵疏被慣性摔得滾了兩圈,正想爬起來,就被梁長寧快狠準地按住了。

如果說闵疏先前那些懼怕和柔順都是裝出來的,那如今的戰栗就是實打實地害怕。

梁長寧看穿他的僞裝,欺身壓上來,幾乎可以算得上溫柔地低聲反問:“怎麽現在才開始怕我?”

闵疏在他身下微微顫抖,他極力控制自己,但還是仍不住害怕。他的聲音驚懼,身上不知道從哪兒沾染了蘭花香,“奴才對文沉說的話都只是權宜之計,表面騙他罷了,王爺大可不必委屈自己,闵疏身份卑微,又是帶傷之體無法伺候王爺盡興!更何況男風畢竟是腌臜之事,于王爺名聲不好,王爺……”

闵疏看着梁長寧深不見底的眸子,聲音慢慢低下去。

梁長寧笑起來,像是在看一只徒勞擋車的小螳螂:“不要這樣看着我,闵疏。”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柔和的語氣叫他的名字:“乖孩子,這樣看着我,對你可沒什麽好處。”

闵疏屈辱地閉上眼,梁長寧很喜歡他的乖順,俯下身去輕吻他的眼皮,他能感受到闵疏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顫抖,而這個小美人的睫毛纖長卷翹,掃在梁長寧唇上的時候帶一點微癢。

“刺啦——”

梁長寧慢條斯理地撕開闵疏的衣服,嗓音因為沾上了幾分情欲而微微嘶啞:“你很怕我?”

闵疏懼怕中帶着嫌惡,他別開臉去,梁長寧的吻就落到他的耳畔。

梁長寧也并不惱怒,反而就着這個姿勢跟他耳鬓厮磨起來,“你看,剛才還說跟着我不算委屈呢。”他順着闵疏的耳背下去,最後在鎖骨徘徊:“不要怕我,有時候我也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他的吻像是淬了毒的刺,刮在闵疏的肌膚上時帶起一道灼燒的疼痛,闵疏忍不住微微掙紮起來。

梁長寧并不阻止他的掙紮,相反還有幾分縱容。

被教乖的家貓沒什麽意思,會抓人的野貓他也不喜歡。

偏偏像闵疏這樣表面溫順,實則背地裏頗有心計和主見的,分外得他意。

闵疏的掙紮放在他眼裏頂多算是撓癢,他露出一點溫順皮囊下的反骨,帶着點諷刺問:“王爺這也算好說話嗎?”

梁長寧的情欲只浮于表面,他看闵疏的目光像是看俎上魚肉,含有一點憐憫的意味,然而他的憐憫只是昙花一現,眨眼間就消失了。

梁長寧輕輕松松就壓制住了他那微不足道的反抗,三兩下把他挂在腰間的衣服剝下來,随手甩了兩下擰成長條,将闵疏牢牢地綁在了床柱上。

他用的這個手法是軍中常常用來綁俘虜的。看似是個死扣,實則是個活扣,越掙紮綁得越緊,不消片刻,闵疏的手腕就被磨蹭破了皮。

梁長寧在床事上分外挑食,闵疏從頭到腳都合他心意,自然不可能放過。

“你乖一點,我就不會真的折騰死你。”梁長寧審視着少年漂亮單薄的軀體,滿意地笑起來:“我要是滿意了,改明兒就送文沉一份大禮,就當謝謝他送了這麽個漂亮的寶貝來。”

闵疏被迫匍匐在床榻間,凸起的肩胛骨像是蝴蝶斷裂的翅膀。梁長寧的手從他的蝴蝶翅膀上滑下去,摸到一片潮濕的肌膚,那或許是掙紮間汗濕的背,也可能是撕裂傷口時滲出來的血。

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絕望地閉上了眼。顫抖着手指松開了綁帶,一副認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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