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完結
文珊猶豫道:“就最近這兩天。”
邱麗萍“呵”了一聲,道:“這兩天?我信你才怪!見天兒的說加班有事,都是跑醫院去了吧?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們倆,我不同意。”
“不是,媽,為什麽不同意啊,許言他怎麽就不讓您滿意了?”
邱麗萍嗓門驟然提高:“你還問為什麽?他連房子都沒有,租住在我們家,說什麽創業,誰知道要創到猴年馬月去啊。難道以後結婚了讓他倒插門到咱家不成,還有他爸那病以後少不了要人伺候,你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是不是?工作工作不省心,找對象找對象不省心,你就不能像你哥學學嗎!”
“有話好好說,你小點聲,也聽聽珊珊的想法嘛。”方國勝道。
邱麗萍:“聽什麽聽,這麽大的事,你還拎不清。”
文珊猛地從沙發上起來,說道:“媽,人不能只認錢,感情也不應該只是權衡利弊的工具,您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強勢,總是想控制這家裏的每一個人,不管您同不同意,我的人生我都要自己做主。”
“下午還要上班,晚飯就不用等我吃了。”文珊拎起包,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你看看,你看看啊,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都是你給慣出來的。”邱麗萍指着方國勝的鼻子痛罵。
方國勝:“都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能講點道理嗎?”
“你說誰一把年紀,說誰不講道理……”
文珊一口氣跑到樓下,把所有的争吵丢在身後,心裏面難過得不行,卻都不知道應該上哪兒去哭。
山小書店的氛圍裏倒是帶着喜悅,姜妙妙答應了石佳豪之後,兩個人便開始明裏暗裏地秀起了恩愛,趁工作間隙暗送個秋波,拉拉小手不在話下。
梁勳自從那日聚餐後,倒是很少出現在書店了,說是忙着選址籌備開新咖啡店的事。二樓的咖啡廳都交給了邢策和周皓打理。
許言從文珊回複給他的信息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雖然文珊沒有明說,但他大致猜想出了文珊母親反對他們在一起的原因。
許言撥通了電話,安慰文珊:“你別擔心,等明天給我爸辦好了出院手續,我就去見叔叔阿姨,跟他們好好談談,相信我,一切都能搞定的。”
電話那頭的文珊,忐忑地同意了。
第二天,許言将父親接出院送回家後,還沒來得及去買要給老方夫婦帶去的禮物,就收到了邱麗萍發來的一條信息,言簡意赅,讓他抓緊找好其他的房子搬出去,押金和餘下的房租都會一分不少地退還給他。
許言心頭一凜,看來今晚的這次會面,是只能成功不許失敗了。
下了晚班,許言接文珊一塊兒回了方家,從許言處得知母親催着他趕緊搬出去,文珊又愧疚又氣憤,都不想回去了,許言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她的情緒。
此刻,坐在客廳內的四人,各個神情嚴肅,像是拉滿弦的□□。邱麗萍一臉的懶得搭理,将手裏的幾顆花生捏得嘎巴作響。
“叔叔,阿姨……”許言語氣真誠,慎重地開口,“我和珊珊在一起的事沒能第一時間告訴你們,是我考慮不周,在這裏正式地向叔叔阿姨道歉,對不起。”
方國勝擺擺手:“哎呀,沒那麽嚴重。”
邱麗萍重重地咳了一聲,一個白眼翻起,方國勝不再吭聲。
許言沉了沉氣,繼續道:“阿姨,我知道您和叔叔在擔心什麽,雖然我們剛在一起不久,但我的确是以結婚為目的,想要娶她為妻,才追求的珊珊。”
另外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動,有驚,有喜,有疑。
許言平放在雙膝上的手心已沁出了汗:“兩個人在一起生活,肯定要有物質保障,我也不會讓她這麽好的姑娘跟着我受委屈……叔叔,阿姨,我不是想啃老的人,但為了讓您二老安心,說到房子……其實由于我父親一直在做房地産方面的工程。所以,我們家在每一個主城區都是有房子可以住的。還有公司給我配的車子,就停在樓下。彩禮的話,習俗需要多少,我都會準備。還希望叔叔和阿姨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好好地照顧珊珊。”
邱麗萍和方國勝此時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許言,在回想他剛剛說的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會是在信口扯謊吧,可看那神情分明就是真的。
文珊也擰了眉心看他,意思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為什麽沒跟我提過。
“你,你這真的假的啊?我們家可不是那種為了錢賣女兒的人家,不過你這每個區都有房子的事,怕不是忽悠我們老兩口吧。”邱麗萍一時間身板挺得筆直。
許言道:“當然不是,阿姨您想看哪個區的房子告訴我,我現在就可以開車帶你們過去看,還有房産證也可以取了給你們看。不過房子都在我父親名下,但我保證,公司新簽約的幾個項目完結之後,就能夠買新的房子,可以只寫珊珊一個人的名字。”
文珊羞紅了臉:“我不要。”
許言抿嘴一笑,想到鄭彬新談成的兩部大IP的後期制作,他有信心。
聽許言這麽說,邱麗萍倒是半天反應不過來該說些什麽了。
方國勝笑嘻嘻道:“小許啊,不用不用,你阿姨就是那麽一說,不是不信你,再說這時間也晚了,以後有時間再看。”
“嗯,行,聽叔叔阿姨的,随時都可以。”
“還有,你阿姨讓你搬家的事啊,你別誤會,是珊珊他哥昨天跟我們說,他工作的事已經定下來,留在大學裏任教了。說是剛好有時間要回來住一段,這就得折騰你了。”方國勝拍了拍許言的手背。
文珊:“我哥要回來了?”
方國勝沒空理她,只管盯着許言。
許言忙回道:“沒有,沒有,沒事的叔叔,我也是打算回家住的,雖然有保姆照顧,但我爸那邊,還是覺得自己在他身邊更放心些。”
“對對,還是離近點好,離近點好。”方國勝點頭。
許言第二日就整理好物品,搬回了自己家,也帶着老方夫婦去看了主城區的幾套房子。邱麗萍滿意地兩眼放光,再挑不出許言的缺點來了。
方文遠剛從從濱城回來時,方國勝夫婦高興地就差張燈結彩了,到處跟人炫耀兒子留在大學當老師了。可沒想到方文遠悶了兩天突然說,女朋友已經懷孕,準備抓緊時間領證結婚。
邱麗萍又驚又喜,驚的是兒子和女兒一樣,都是先斬後奏,喜的是她竟然馬上就要做奶奶了。雖說邱麗萍聽了未來兒媳的家庭條件後,不是很滿意,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約見了女方父母,乖乖交出了戶口本。
方文珊對哥哥的這番操作也是驚訝不已,訂婚宴結束,她拉着方文遠上了小時候他們經常去玩兒的天臺。
“哥,真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要當姑姑了。你可真是悶聲幹大事。”文珊調侃道。
方文遠笑笑,“你也不差嘛,聽說婚房都有了。”
文珊撇撇嘴,兄妹倆還真是半斤八兩。
“珊珊,其實我小時候特羨慕你。”方文遠找了塊幹淨的水泥臺坐下。
“羨慕我什麽?”文珊不明所以。
方文遠輕笑道:“羨慕你乖巧、可愛,招人喜歡啊。你不知道,你剛出生的時候,爸媽多寶貝你,逢人就誇。後來買衣服,媽每次都給你買好幾條裙子,說我們囡囡就是要漂亮,我呢,就那麽兩套換洗的。”
文珊覺得她哥哥在講天方夜譚,“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
“你這腦子,記不住也正常。”
文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小時候蛀牙了,媽不讓你吃糖,怕我饞你,連我的也一起沒收了。還有那個大房間窗戶多,冬天鑽的風也多,你那時又總感冒,媽就讓我跟你換了。當時,我氣得都想把你偷偷扔出去。不過,還是沒舍得。”方文遠說話時,有些酸溜溜的。
文珊眼底閃過瑩瑩的光。
“後來有一次,我考試得了個第一名,我發現咱媽高興壞了,開始跟左鄰右舍地誇起我了。就突然發現了跟你争寵的好方法,所以就使勁地努力考好成績,一直到現在博士畢業。”
一直都覺得母親偏愛哥哥,文珊從沒想過哥哥有一天竟然會說羨慕她,看來她竟然誤會了母親。
文珊忽又狡黠地擡頭,道:“那你有今天的成績,最要感謝的人應該是我咯!”
方文遠捏着文珊的臉,笑罵:“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哎呀,你放手,疼死啦,我要找嫂子告狀去……”
春風去了又來,桃花謝了又開。一轉眼到了第二年,石頭考上了公務員,已經入職。姜妙妙面試沒有過,還在山小書店,邊打工邊準備二戰。
梁勳的咖啡連鎖店,已經開到了第四家。許言公司後期制作的兩部大IP上線後,反響熱烈,在國內打出了名頭,慕名而至的學員越來越多。
文珊開的自媒體,也收獲了幾百萬的粉絲,有好幾家出版社都想找她合作。
生活就像春光一樣越來越明媚。
許言牽着文珊的手,到了幸福嘉苑樓下,寵溺地在女孩臉上親了一口。
文珊佯怒地拍他,“小心我爸媽在樓上看見。”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吓得文珊和許言兩人都往樓上看去,一個女孩應聲從樓上掉了下來。
驚呼聲瞬間響成一片,許言和文珊也忙奔了過去。
新翻的花圃上,門衛劉伯仰着身子把女孩接在了懷裏……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劉伯和女孩被送去醫院後,文珊才從街坊四鄰的議論裏聽出了是怎麽回事。墜樓女孩是住在三樓的妮妮,她特別喜歡繪畫想考藝校,母親卻怎麽都不同意,還收走了她所有的繪畫工具。
妮妮一氣之下,叛逆地談了個男朋友,又被母親鬧到學校裏,當衆指責她,叫她分手。妮妮崩潰地不願再去學校,今天再一次跟母親爆發了沖突,結果一下從三樓跳了下來。還好有劉伯在花圃裏接了她一把,才沒出什麽大事。不過劉伯卻被砸斷了肋骨。
劫後“重生”的母女終于都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妮妮沒有再被阻止畫畫,高考時,考上了她心儀的美術學院,作為妮妮救命恩人的劉伯,老伴去世後無兒無女,便認下了妮妮這個幹女兒。
曾經偷書的少年陳易東,也考上了他熱愛的航空航天大學,有空時還會跑到山小書店來幫忙。
由于政策規劃,山小書店所在的老街就要拆遷重建了,齊叔考慮良久還是做出了要把山小書店轉手出去的決定。
齊叔中年離異之後,一直沒有再婚。最近的80周年校慶上,一群老校友再度相聚,不曾想,齊叔重又見到了那個和他年少時互相愛慕過的人。阿姨的老伴兒也已過世多年,齊叔再不想錯過真愛,決定和她攜手幸福、悠閑地安度晚年。
山小書店的衆人都很舍不得離開,最後幾個人決定一起出錢,接手下這家書店。
老街煥然一新,山小書店重新開張的那日,每個人臉上都閃着奪目的光彩。一直支持文珊的許言站在她身邊,看着她傻笑。
文珊忽然想起了什麽,問他:“對了,你為什麽總喜歡叫我的全名啊,感覺很有距離感。”
許言幫她把幾縷碎發別在耳後,一字一句地說:“因為這樣我會覺得……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文珊如墨的眸子裏,他的笑,燦若朝陽,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