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上)
譚七彩趕緊伸手要推開他,可是他動作雖然溫柔,但是怎麽推也推不開,她的臉越來越紅,可越是用力,司空雲便抱得越緊。
不僅如此,司空雲竟然用牙齒頂開了她的嘴,将她摁倒在了床上。
沉重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譚七彩心一沉,覺得不妙,使勁地掙紮,身體卻被牢牢地桎梏着,怎麽也掙不開。
這時譚七彩才真正感受到男女之間體力的差異,她已經盡了全力。過了一會兒,司空雲卻主動地離開了她,随手脫掉了鞋子和身上的罩衫。
這動作把譚七彩吓得趕緊從床上滾了下來,朝着門口便沖了過去,拽着門把兒随時準備脫離他的魔爪。她的頭發被折騰得淩亂不堪,幾個發飾都已經掉在了地上,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回頭看司空雲,他卻躺了下來,閉着眼睛将軟綿綿的被子攤開,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呼呼大睡。
譚七彩僵着身子呆呆地站在門邊,看着他的這一系列行為,簡直不敢相信。
會不會是裝睡?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探頭看了看他,只聽見他的呼吸綿長而沉重,顯然他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乏力地坐在床邊,無語地看着司空雲,實在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還治打嗝,分明就是欲圖不軌!
不過說起打嗝……譚七彩突然發覺,自己好像真的不打嗝了。
好吧,譚七彩徹底服了。
看着被他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譚七彩不知道今天晚上如何度過,還有就是怕他半夜醒來又會對自己做出什麽樣的事,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是除了床上,還能睡哪兒呢?
譚七彩長嘆一口氣,趴在軟綿綿的床邊,身體坐在地上,将頭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就這麽将就一晚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髒怦怦跳得厲害。
一定是剛剛喝了酒的緣故,她閉上眼睛,将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趕走,睡覺睡覺!
譚七彩這邊睡得不安穩,與此同時,府裏的另一個皇妃也是寝食難安,她睡了又起來,爬起來了又重新疲倦地睡回被窩。茜兒也被她折騰得夠嗆,一會兒被吩咐去打探一下殿下那邊的消息,一會兒又被安排去聽聽牆腳,就算她已經困得不行了,還是被迫給譚展顏呼來喚去。
“怎麽樣,殿下他還沒出來?”譚展顏瞪大了眼睛看着疲倦的茜兒,一臉期待,十分期望茜兒能夠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有。”茜兒搖了搖頭,說了實話,“奴婢還聽見,殿下他……”
“他怎麽樣?!”譚展顏臉色一冷,質問道。
“他在房裏笑。”茜兒希望她早點死心,知道殿下今天夜裏應該是不會從婚房裏出來了,這樣她才能睡個好覺。
“他竟然……”譚展顏也氣得笑了,“司空雲,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主子,您別生氣……”茜兒趕緊安慰道,“殿下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
“迷了心竅,對,譚舒顏那個狐媚子!就知道迷人心竅,當初我嫁進來的時候,我嫁進來的時候……”譚展顏越說聲音越低,兇狠的神色慢慢變得柔和,最後滿臉憂傷。
茜兒低着頭不敢吭聲,府裏誰都知道,當初譚展顏嫁進來的第一晚,司空雲連她的房間都沒有進。
“為什麽人人都這樣,我也是譚家女兒啊。”
“主子,您別哭,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茜兒趕緊拿來幹淨的帕子替她拭掉臉頰上的淚珠,心中甚至有那麽一點點心疼她。
“不行,我不能容忍她在這裏胡作非為,我不能讓她如意!”譚展顏依然流着淚,但是眼神卻堅定起來,“他們今晚別想好過!”
譚展顏說着便坐回了梳妝臺邊,開始梳妝打扮了起來,抓起胭脂粉就往臉上抹,下手不知輕重,将臉膛畫得通紅。
“主子你要做什麽?”茜兒的理智還在,看着譚展顏的行為,知道她已經被氣昏了頭。
“當然是去他們的婚房看一看!”譚展顏憤恨地說,“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主子,萬萬不可!”茜兒趕緊上前勸道,“您糊塗了嗎?若是現在去了,殿下怪罪下來可怎麽辦?”
“他……”譚展顏想辯解,卻忽然發現茜兒所說确實有理,她這樣沖過去算什麽?争寵?
可是自己并未得寵,争什麽寵?殿下既然對她比對自己好,那麽一顆心自然會在她那邊,自己貿貿然地過去,不是去招人嫌嗎?
想到這裏,她頹然地松開了手,手中準備畫眉的黛墨“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狠狠地咬緊牙,忍着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茜兒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心頭卻沒有半分同情,她冷冷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上前硬着頭皮安慰道:“主子,您別傷心了,現在傷心也沒什麽用。”
“我不傷心!我只是生氣,氣譚舒顏那個賤人,從小到大無恥地搶走了我幾乎所有寶貴的東西,我恨她!恨之入骨!”譚展顏咬着牙說着這些話,用腳使勁兒地踩了踩地上那塊畫眉用的上好的黛墨。
茜兒看着她憤怒的樣子,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休息不成了,只好認栽,俯着身子給她支招:“主子,您別着急,一時的風光算不了什麽,誰能在譚府待的時間長,誰能一直陪在殿下身邊,這才是最關鍵的。”
譚展顏皺了皺眉,腦袋裏卻靈光一閃,有什麽想法悄然而至。
“什麽意思,說具體點。”
“誰才是府裏的女主人,是您啊,她是您的妹妹,又是區區側妃,拿什麽來跟您比?”
譚展顏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覺得有理,但是她也不糊塗:“但是那個賤人卻是正妃所生。”
“也許正因為如此,殿下今日才在她那裏留宿,這是要給譚老爺面子啊。殿下他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對他,對府裏有利的事情他才會做,您是最了解殿下的人,您也應該清楚這一點才是。”茜兒的話真真假假,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了,她卻能夠肯定這番話說下去會有效果,譚展顏不笨,應該能夠明白自己說的意思。
果然,這話一出,譚展顏的面色好了許多,原本蒼白的小臉慢慢紅潤了起來,眼中的淚水也慢慢幹了。
“你說得對。”她終于恢複了理智,轉頭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重新拾起了原本的驕傲和自信,“我有什麽比不過她的,她在我身邊,我反倒方便些。”
茜兒點了點頭,趁機說:“主子您趕緊休息吧,明日還要見那位新進府的側妃呢,到時候一臉倦容就不好了。”
“說得也是。”譚展顏十分贊同,面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睡意,“扶我去休息吧。”
“是。”茜兒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心說終于能好好地睡個覺了。
月上柳梢頭,七皇子府的熱鬧終于平息了下來,時間緩緩過去,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紅色的朝陽從東方升起,陽光在這一瞬間照亮了京城的每一片土地。
司空雲睜開眼睛,覺得腦袋有些沉,他撐着手坐了起來,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那位還穿着紅色婚服的新娘子。
他皺了皺眉頭,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場景,基本上都能回憶起來,只是最後是怎麽睡着的,他就不清楚了。
他伸手摸了摸譚七彩露出來的手臂,冰涼的溫度将他吓了一大跳。
“喂,醒醒。”司空雲将她搖醒,她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面部表情也擰成了麻花。
“落枕了吧。”司空雲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她這個姿勢睡一晚上,手也麻腿也酸,脖子更是扭得難受,醒過來能舒服才怪。
“根本就沒有枕頭,何來落枕。”譚七彩伸手摸脖子,卻突然發現手臂也傳來一陣麻癢的感覺。
這一覺睡得真是太痛苦了,譚七彩皺巴着臉想,以後再也不這麽睡了,不過造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她擡起頭來瞪了一眼司空雲:“都是你的錯!”
“這裏有床為什麽不上來睡?你這樣不光身子難受,還會得風寒。”司空雲也有些不爽,直接拽着她那只睡麻的手,将她拉上了床,“上次風寒剛好,你又想得了?”
“哎呀,疼疼疼!”譚七彩那只手正在又麻又癢又難受的當口兒,被他這麽一拽簡直是萬爪撓心,難受得言語說不出其中一二,她扭曲着臉滾倒在床上,完全來不及顧及形象,口中還不停地罵着,“你這個渾蛋,你一定是故意的!”
司空雲無奈地搖了搖頭,自顧自地下了床,開始解衣帶。
他雖然将罩衫脫掉了,但是內裏還是穿着婚服,睡了一晚上已經是皺巴巴的,難看得緊。
譚七彩麻癢難耐的關頭終于結束,最後只剩下脖子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她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扶着脖子轉過身,卻看見司空雲赤裸裸的背脊正面對着自己,吓得腦袋嗡的一聲響了起來。
“你……換衣服不會避一下嫌嗎?”譚七彩對此十分不滿。
“避什麽嫌?難道要我去外頭穿衣服?”司空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對她一驚一乍的态度嗤之以鼻。
“你以後不能這樣。”譚七彩憤怒地看着他,見他慢悠悠地穿上幹淨的袍子,又閑适自在地換上罩衫,氣得脖子都歪了,“在娶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了嗎?為何言而無信,如果這樣的話,休怪我……”
“如何?”司空雲轉過身來一面系衣服帶子一面看着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帶着一絲冷笑,“退婚?”
“退就退!”譚七彩氣不過,雖然她心中清楚地知道這不可能,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我立刻就撤了對那幾個人的護衛,唉,也真是麻煩,花了我那麽多的人手,平日裏怎麽夠用。”司空雲自言自語,這明擺着就是說給譚七彩聽的,這可真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別……”她下意識地緊張起來,然後又頹然地坐在床上,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自己真是沒用,現在完全處在了受制于人的境地,以後可怎麽辦……“既然知道現在的狀況,那就不要挑三揀四了。”司空雲已經将衣服穿得齊齊整整,人模狗樣的,他一面說着一面拿起另外一套衣裳,直接扔到了譚七彩的臉上,“你睡會兒,起來之後換上。”
之後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砰的一聲又關上了房門,留下譚七彩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抓起衣裳随意看了看,又頹然放下,此刻心情沉重的她倒在軟綿綿的床上,渾身骨頭仿佛都在咔嗒咔嗒地響,蓋上被子,上面依然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讓她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還有那個十分突然的吻。
她惱火地咬了咬嘴唇,使勁地将司空雲的臉從自己的腦袋裏删除出去,鬥争了許久之後,她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又是被小丫鬟的敲門聲吵醒的。
“夫人,您快醒醒,奴婢給您送早膳來了。”小丫鬟的敲門聲不斷,譚七彩剛想穿鞋去給她開門,卻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怎麽,她到現在還在睡?”就算不記得她的聲音,那不滿的語氣和尖銳的聲音也會讓譚七彩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姐姐”,譚展顏。
安靜了一個晚上,終于要出手了啊。
“是……是的……夫人。”小丫鬟變得十分膽怯,似乎譚展顏的情緒很不好。
“你叫我夫人,又叫她夫人,那我們豈不是一樣了?”譚展顏輕易地挑出了那個小丫鬟的錯處,把小丫鬟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她磕頭求饒,譚展顏見狀卻十分不客氣地冷笑一聲,吩咐道:“來人,把她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稍微教訓一下,也好讓她記住,誰才是這裏的夫人。”
“夫人饒命啊!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鬟哭得慘兮兮的,大聲喊着求饒,卻沒有人理她。
正要被拖下去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好姐姐,大早上的發什麽脾氣?”譚七彩一身紅色的婚服赤着腳站在門口,頭發淩亂沒有梳過,臉蛋因為感染了風寒有些泛紅,她燦爛地笑着看着譚展顏,邁開腳步走上前,将小丫鬟從譚展顏的侍衛手中毫不客氣地搶了過來。
自己賴床不起反而牽連到無辜的小丫鬟,這種情況怎麽可能當縮頭烏龜等着譚展顏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第一天就這樣,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譚展顏見她一身婚服刺眼,咬了咬牙,嘴角輕勾冷笑道:“喲,妹妹婚服還不舍得脫啊,莫不是怕府裏的人都不知道府裏又娶來一個側妃?”
譚七彩抓着那個小丫鬟的手,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所謂的姐姐,笑說:“姐姐才是最貼心,還大清早的親自來探望,妹妹真是擔當不起。”
“妹妹說笑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就像是姐姐總得讓着不懂事的妹妹一些,是不是?”譚展顏笑裏藏刀,仔細地打量着譚七彩的身子,發現她的臉有些潮紅,其他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妥,她特別注意看了看譚七彩的脖子,發現她的脖子光滑白皙,上面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痕跡。
她微微松了一口氣,自信了許多。
“那是當然,以後在這兒,還得依仗着姐姐的關照呢。”譚七彩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覺得有些厭煩,于是主動退出了這場唇槍舌劍,“如果沒事兒的話,妹妹要去梳洗了,姐姐你也去忙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譚展顏聽了這明顯的逐客令,氣得牙關緊咬,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怎麽現在倒是感覺自己被她将了一軍,總之,心中十分郁結、不痛快。
而譚七彩已經将身後的小丫鬟推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将是非都關在了門外。
“改日再會!”譚展顏憤恨地扔下這麽一句,便帶着她的那一大幫子人離開了。
整個世界終于清靜了,譚七彩算是松了一口氣,回到房間裏的床上坐着,覺得腦袋開始發暈了……怎麽只是趴在床邊一晚,就會感染風寒?自己這身子也太誇張了。
她猛然想起之前張大夫告誡自己的事情,似乎自己這身子十分脆弱,僅僅是一點傷害,就會比尋常人有更大的反應,所以她才會這麽容易就感染風寒,這麽容易就醉酒?
她惱恨地拍了拍腦袋,心想昨晚若是将司空雲使勁兒推開,自己睡床那該有多好。剛嫁過來就生病,可真是麻煩透了。
“夫……夫人,奴婢還是叫您夫人可好?”譚七彩正惱恨着,差點忘了自己還帶進來一個小丫頭,她此時怯怯懦懦地開了口,眼角還有剛剛被欺負時未幹的淚花。
“随意啦,我對這些名號沒什麽概念,叫我什麽都行,我只要知道你是在叫我就可以了。”譚七彩站起身來走近那個小丫頭,細細地打量起來。
這小丫頭長得也算是清秀,個子十分嬌小,比譚七彩還矮一個頭,臉蛋也是小小的,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小松鼠,惹人愛憐。
小丫頭聽了譚七彩的說法,驚訝地擡頭看着她,又覺得這樣似乎很無禮,又小心翼翼地垂下頭,說道:“奴婢還是叫您夫人吧。”
“那你叫什麽名字?”譚七彩四處走動找花花,怎麽也找不到,一面走一面問道。
“奴婢名叫秋蓮。”秋蓮聲音細細的,很是柔和,聽得譚七彩渾身都舒暢了。
“秋蓮,秋日的蓮花,秋天還有蓮花嗎?”譚七彩下意識地問道。
沒想到秋蓮一聽這話,像是打開了什麽悲傷的開關,淚水一下子從眼眶中湧了出來,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夫人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奴婢這名字的不妥,秋天的蓮花,已經全部枯敗,沒有絲毫未來可言。奴婢從小雙親盡失,舅舅不想養奴婢,将奴婢送到了府裏。奴婢在府裏打雜,後來另一位夫人來了,奴婢便被配到膳房中,日日為那位夫人準備膳食。”秋蓮似乎十分信任譚七彩的樣子,話匣子打開了之後便停不下來了,“那位夫人實在是太挑剔,奴婢日日被打罵……”
她一面說着一面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邊嶄新的痕跡,明顯就是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譚七彩擡起她的手臂仔細地看了看,心疼不已,這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幾歲,身體還未發育完全,小小的身板好似一陣風就會被吹走似的,看着分外可憐。
“怎麽會弄成這樣,有沒有上過藥?”譚七彩不忍心再看,找花花的行為變成了找藥。她在房間裏邊東翻西找,就是沒有找到可以用得着的藥,她一時沒法子,只好說,“等會兒我去向司空雲要些來,給你送過去。”
“夫人!”秋蓮一下子跪倒在地,淚水漣漣,“奴婢當不起,奴婢說的話太多了,實在是不該……”
“別說這個。”譚七彩趕緊将她扶起來,“你告訴我代表你信任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秋蓮驚訝地擡起頭,感動得無以複加:“奴婢能遇到您這樣的大善人,真是前世積德。”
“快別這麽說。”譚七彩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卻分着高低貴賤,實在是太不公平,如果放在現代,這樣可愛的一個姑娘,肯定會很受歡迎才是。
她從梳妝臺上順手抓起一把首飾,塞進她的手中,說:“這些首飾給你,你拿出去賣也好,當了換錢也行,随便用。我沒有辦法讓你出府,只能幫你這麽多了。”
“夫人您別這樣,奴婢當不起!奴婢當不起!”秋蓮接着首飾的雙手都有些顫抖,首飾在掌心震顫着感覺随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收着吧。”譚七彩嘆了口氣,“你在我這兒耽擱的時間也夠長了,趕緊回去交差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幹就好。”
“夫人您……您真是個大好人!”秋蓮又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幾個頭之後,說了聲,“奴婢定當為您做牛做馬!”
譚七彩剛想說不用,這丫頭已經飛快地跑出門口,不見了人影。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花花從天花板上直接跳到她的肩膀上來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這丫頭……跑得倒還挺快的。
時間已經不早了,譚七彩将花花扔在床上,把房門關好了穿上繁雜的衣裳,光是系那些不知道該扣在什麽地方的帶子就弄了好半天,最後算是穿出了個樣子,但是頭發卻是不會擺弄,只好随便找了幾個首飾夾子夾了一下,臉上也就随便着了點粉,點了點胭脂,看上去也倒還清新可人,像樣得很。
稍微吃了點剛剛秋蓮帶來的早膳,她覺得味道還真是不錯,雖然已經完全涼了,但是味道依然不減。
她在一旁吃着早膳,花花則不滿地跳上她的肩膀,直盯着她的飯碗,不滿地扒着她的頭發,示意她給自己分點兒,譚七彩無奈,只好一面吃一面喂花花,一人一鼠最後将整個早膳吃得一幹二淨。
“準備好了!”譚七彩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推開門,學着司空雲他們的樣子,站在院子門口喊了聲,“來人啊!”
仿佛只是在一瞬間,不知道從哪裏就冒出來幾個年輕的侍衛,衣服也掩蓋不住他們結實的肌肉,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高高大大的,站在譚七彩面前,高出她許多。
她吓得後退了好幾步,侍衛們趕緊單腿跪下,朝着她行禮。
“夫人何事?”
“我……我要出門。”
侍衛們一個個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她,又面面相觑,然後低下頭不說話。
“你們怎麽啦?”譚七彩有些莫名其妙,“不方便嗎?”
“不是不方便,是……”其中一個侍衛猶豫了一會兒回答她,“是不太好。”
“怎麽不太好?”譚七彩更是莫名。
“……”侍衛們這回沒有一個開口的,全部保持着可貴的沉默。
“好歹給我一個解釋吧?”譚七彩十分無語,這個七皇子府怎麽如此奇怪,出個門都這麽麻煩?
“我來給你解釋吧。”背後冒出一個聲音,這種一聲不吭就突然出現的伎倆,譚七彩已經快要習慣了,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她不耐煩地回過頭看着他,迎上他的目光:“解釋吧。”
“你準備去哪兒?”司空雲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如果你是去宮裏,那麽我跟你一起去,如果你是要去其他地方,不準去。”司空雲的語氣毋庸置疑,十分強硬,似乎一點也不給通融的樣子,他朝着那幾個無辜跪着的侍衛揮了揮手,那幾人舒了口氣,很快從這兩人的面前消失,他們都不想當炮灰啊。
“不準去是什麽意思?”譚七彩就不相信,身為一個自由人,還真能被他給關起來。
不過他前面一句話似乎有其他的意思,是不是在嫁給皇子之後,必須先去宮中?
她似乎聽過這個禮節,但是今日并沒有人提醒她要這麽做,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譚七彩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她原本打算今日出去看望一下竹青,順便将暫時存放在司空儀那裏的釀酒器材都運過來,這樣她在這邊的生活好歹不會無聊了,沒人陪着,每天研發新酒也是好的。
“原本今日我們便要去宮裏,父皇和母後都在等着我們。”說到這裏,司空雲看似随意地伸出手,将她頭發上的一根不聽話的發絲撫了下來,別在她的耳邊,“今日的頭發還挺別致。”
這動作暧昧且親昵,讓譚七彩一時适應不了,她微微地後退一步,用提防的眼神看着他。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這件事?”譚七彩反問道。
“早晨我見你睡得不好,所以特意差人帶消息給宮裏,說你身體不适,不宜起床,過幾日再去。”司空雲耐心地解釋道,一面還十分配合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固定在原地不讓她有機會躲開,另一只手拂開她的劉海,探了探額頭的溫度,“看,果然還是着了風寒。”
譚七彩擡起頭驚訝地看着他,總覺得面前這個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他,似乎太溫柔了點,不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動作,雖然舉手投足還是那股冰冷的味道,但是整體柔和了很多,也沒有之前看上去那麽冰冷了。
他這是轉性了嗎?
“看什麽?”司空雲發現了她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挑眉問道,“我的臉這麽好看?”
“哼。”譚七彩撇過頭,不再看他。
“你究竟打算去哪兒?”話題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地,司空雲似乎抓着這個問題就不放了,不達目的不罷休。他見譚七彩不說話,便自顧自地猜了起來,“司空儀?”
譚七彩身子微微一顫,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為何,她竟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之前還從來沒有過,她心中一凜,莫不是自己心中已經将面前的這個男人默認為自己的丈夫了?
不行,譚七彩搖了搖腦袋,這可不行。
“不是二哥?難道是你小酒館的那個相好?”司空雲竟然接着問道。
“不……不是,你別這麽說。”譚七彩又擺手,為了避免他接下來沒完沒了地追問,她還是直接說了出來,反正也沒有什麽可隐瞞的,“我是打算去二皇子府,但是并不是找司空儀。”
“還有其他人?”司空雲上前兩步,她後退兩步,皺着眉頭反駁:“什麽叫還有其他人,我是去拿行李的。”
“哦……行李我派人幫你拿不就行了?”司空雲說完又上前幾步,将譚七彩整個人都逼至牆角處,“或者你剛剛派那幾個侍衛去他那兒一趟,不也簡簡單單地運回來了嗎,何必親自去?”
“不是這個道理,”譚七彩眉頭皺得更深了,不滿地看着他,“二皇子在我遇難的時候幫了我,我光是派人去取也太不禮貌了。”
“那我還在懸崖邊舍身救了你,你這樣對我說話可算是禮貌?”司空雲說着兩手撐牆,将譚七彩整個人都圍在了裏邊,小小的空間裏充滿了壓抑和暧昧。
“這根本不是一個道理。”譚七彩搖了搖頭反駁道。
“我與二哥都是皇子,兩人都曾救你于危難之中,怎麽就不是一個道理了?”司空雲卻是得理不饒人,繼續步步逼近,好像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這讓譚七彩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麽道理,對待司空儀的時候自己明明那麽溫順,怎麽到了這兒就跟個刺猬似的,一戳就奓毛。
“你哪來這麽多問題,皇子不是都很忙的嗎?你怎麽還有空在這兒管我這種閑事?”譚七彩避無可避,只好膝蓋一曲,飛快地從他雙臂環繞出的小小空間中鑽了出去,麻溜得像只小老鼠,“你別管我了,我不出去就是。”
說完譚七彩十分潇灑地開門進房,偷偷地打量着門外的身影,待他離去之後,她才算是松下了一口氣。
她爬上床卻再也睡不着,外面的陽光燦爛而溫暖,譚七彩自己把自己關在屋裏渾身難受,也沒人能說話,只好将花花招了來,不停地給它喂吃的。
最後花花的肚皮撐得像皮球一樣圓,而上午的時間也只過了大半,中午過了還有下午,下午過了還有晚上……難道她要這樣在房間裏邊悶一輩子?
花花看到她郁悶的臉,乖巧地跳到她的膝蓋上,仰着頭看着她,一雙爪子輕輕地搭在她的肚子上,一雙清澈機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像是要告訴她什麽似的。
“花花,你怎麽了?”譚七彩還沒見過如此賣萌的花花,微笑着摸了摸它的後背,“乖,等會兒放你出去玩。”
出去玩……譚七彩腦袋裏猛然浮現出竹青之前将花花交給自己時說的話——竹青似乎在将花花送給自己之前在訓練它送信?
“你可以繼續教它,這樣的話以後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可以讓它送信給我,我立刻趕去幫你。”
竹青的聲音在她的腦袋裏回蕩,譚七彩興奮地抱着花花站了起來,将它舉得高高的:“你會送信對不對?”
花花瞪着她,扭動着身體掙紮着要下來,根本不理會她的問題。
譚七彩只好将它放在桌上,猶疑地看了它一會兒,還是決定相信竹青的話。她來到房間的另一邊,那邊有一張書桌,桌上的筆墨紙硯都已經配備齊全。
她抓着毛筆寫了一封給竹青的信,折好了用布條綁在了花花的前腿上。
“送給竹青,你知道嗎?竹青……就是你的前主人。”譚七彩抓着它的小爪子,困難地開始跟它溝通,“你明白不明白?明白的話就點點頭。”
花花歪着腦袋不解地看着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麽。
譚七彩無力地垂下頭,知道自己在做傻事。她雖然不相信花花,卻十分相信竹青的話,既然他說花花能送信,它就應該能送才對。
無奈,她只好抱起花花來到窗邊,将它放在了窗臺上。
“我不知道你認不認得路,但是請你将這封信送給竹青,拜托你了。”譚七彩說完輕輕地推了推花花,只見花花後腿站起,回頭看了譚七彩一眼,似乎一下子懂得了什麽,哧溜一下便蹦得無影無蹤。
譚七彩稍微放下了心,它這動作顯然是經過訓練的,竹青果然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