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惡作劇
再去上班的時候,我得到了明星一樣的待遇,連小左都一反之前的冷面孔,湊到我身邊問我:“你真的跟程桦這麽熟啊?他昨天真去你家吃飯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不太清楚她更需要哪種答案。既然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實了我跟程桦是認識的,此刻其實我最不想的就是繼續所有跟他有關的話題了。尤其是我不太知道關于其他事情的描述,哪種發展趨勢更能讓他的粉絲接受,于是,我不太确定地說道:“那個,也許……是吧……”
小左興奮了。
“天啊,茉茉,你為人簡直太低調了。咱們都同事一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跟程桦真的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這個詞,再次讓我感到一陣惡寒,尤其是想到也許這是昨天我走之後,程桦當衆給我們的關系定的位。繼而,我又對小左的話感到十分無奈,如果沒有昨天的那一出,只怕是我怎麽說我跟程桦是舊識,她也是不會相信的,現在倒來稱贊我的低調,我感覺委實有些受之有愧。
我讪讪地笑着,忽然不想再說任何關于程桦的話題。其實那天會說起他,也不過是遷怒而已,寫不出稿子的暴躁,加上大姨媽的肆虐,才導致了我的爆發。換個時候,換個心境,或許我也不過是在心裏詛咒幾句罷了。
“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啊?在娛樂圈這幾年,他都沒有過緋聞,完全分析不出啊,你從小就認識他,應該總是了解的吧。”
我滿懷惡意地說:“哦,他大概不喜歡女人吧。”
小左倒抽了一口涼氣,驚恐地看着我。
我倒是有些不忍心了,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說,“哦,也不是說他喜歡男人,只是,我覺得他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喜歡。嗯,他比較自戀。”
大概我後來的話,至少比一開頭說的好讓人接受一點,小左這次沒太介意我說他偶像自戀的話,反倒是自言自語地點頭,“也是,他那麽完美的人,的确也是沒什麽人能配的上他。”
我悲哀地看着跟我同歲的小左,以二十五歲的智商,還能這樣搞偶像崇拜,我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倒不是特別的針對程桦而言。而是,我覺得一個人成年以後,就沒道理對另外一個并不熟悉的人懷有這種迷戀的情緒,尤其還是一個娛樂圈的人。
劉韬這時候笑眯眯地踱到了我的身邊,倚在我辦公桌的隔板上,含笑望着我說:“茉茉,聽說你昨天大出風頭呢,今天我一來,就連前臺的人都在傳說,咱們部門有個姑娘跟程桦交情匪淺。一早上已經有許多人別的部門的人都在q上跟我打聽你。”
“讓您見笑了。”我說,腦子裏飛快地想着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我跟程桦的關系,然後又忽然覺得,還是不解釋的好,因為無論我昨天出了怎樣的風頭,大概誰也不會聯想到我這個灰頭土臉的小記者跟大明星之間會有什麽暧昧。而劉韬之所以對我會有好感,也不過是會因為一起工作久了,被我的內在美吸引了而已,顯然也不會認為我有這麽大的魅力,更不會把我跟程桦想成有什麽不堪的關系。
但是,接下來的事,打破了這種平衡,劉韬還倚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随意聊着天,文書室的小妹大驚小怪地捧了一大束花,羨慕地走到我的面前說:“茉茉姐,剛才快遞公司來人給您送了一束花。”
“天啊。”立即有人驚嘆,因為這束不知道是幾十朵還是一百多朵玫瑰花組成的花束,實在是騷包的可以,而且玫瑰的花語連傻子都知道,當場就有人對我表示了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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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得厲害,滿懷期待地擡頭看了眼劉韬,他的臉頰微微有些抽搐,但是,顯然不是因為高興或是羞澀。
“不會是程桦送你的吧?”小左激動道。
“怎麽會!?”我從花束裏終于翻出了卡片,滿不在乎地說道,程桦這輩子會送我的東西太過屈指可數,中學畢業那一年的調整型內衣以及他第一次去香港錄節目給我稍來的化妝品,無一不是用來嘲諷我的,無論是我的身材還是我的皮膚。
好奇地打開卡片,我的手一抖,卡片掉到了地上,有人撿起來,旋即驚呼:“真的是程桦?天啊,他這是在跟你告白?”
卡片上寫着一句話,“茉茉,希望我們的之間感情一如從前。”署名是龍飛鳳舞的程桦二字。
我的頭有些轟轟的響,不過瞬間清醒過來之後,第一步就是劈手奪過那張卡片,先聲奪人地罵道:“這是誰的惡作劇啊?還準是程桦的粉絲幹的,看看這簽名多麽惟妙惟肖,耍着姐很好玩嗎?不過姐跟程桦什麽關系,能上你這當?”
我這話立即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跟我同仇敵忾了起來,“就是的,無聊不無聊啊?”“專門給程桦制造緋聞嗎?”“茉茉只要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是不是程桦幹的了,有必要開這種玩笑嗎?”他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我又偷眼去看劉韬,他的表情有些複雜,但是遠沒有其他人那麽激動,只是微微地朝着我一笑,然後默默走開了。
我心裏一下子被刨開了一個大洞。
有人慫恿道:“茉茉,給程桦打電話證實一下,然後好好調查下是誰在惡作劇。”
我知道,他們其實是希望得到準确的否定,不然很難安心,我猶豫着要不要給程桦撥這個電話,因為,其實我并不是很有把握這個惡作劇不是他親力親為的。
可是,我正想着,程桦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那天的號碼我并沒有存,所以接聽之前完全沒意識到會是他,于是,接通的一剎那,聽到他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喊道:“程桦!”
同事們立即聚攏了過來,期待地看着我,我用小手指勾住電話側邊的按鍵,悄悄地調小了通話的音量,以防電話的聲音漏出來被他們聽到。
“茉茉,花喜歡嗎?”程桦說。
如果我此刻沒有被圍觀,我一定會大罵他腦子進水,可是,這會兒我不能,還得假裝沒事地說:“程桦你知道嘛,今天有人冒充你,給我送了一束花呢,簡直太好笑了。”
程桦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就是我送的呀,茉茉,你怎麽了?”
“哈哈,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幹的。”我繼續說道,看見圍觀群衆露出欣慰的笑臉之後,長出了一口氣,沒管程桦那邊又說了什麽,趕緊按下了挂斷的按鍵。
于是,報社的福爾摩斯們開始去查是哪家快遞送來的花,希望以此找到些線索捉到真兇,我卻是乏力地趴在桌上不想動彈。腦子裏不願意去琢磨程桦又在搞什麽鬼,我按掉了他幾個電話之後,他發來一條短信:“茉茉,你搞什麽?”
我看着這條短信欲哭無淚,到底是我們誰在搞啊?我沒回複他,想了想,幹脆關了手機。
我真不是假裝純情,對程桦的一往情深熟視無睹,然後自己把自己往悲劇裏想。而是真的前半輩子吃過這丫的虧太多,一點兒都沒辦法往好地方想他。哪個少女不懷春啊,尤其還是面對這麽個好看到妖孽的男人,我十六歲以前,也曾多少次也傻乎乎地以為,他其實是愛我的。但是這種假設,通常不會超過24小時就會完全破滅。
他最大的樂趣,不過是作弄我而已,而他之所以只作弄我一個人,而在別人面前都擺出副人畜無害的五好公民形象,也不過是因為,他在還不太懂僞裝自己的時候,我就已經識破了他,而後來,他已經習慣性地開始僞裝之後,出于人類發洩的本能,在我這,給自己留了個破罐破摔的缺口。
但是,即便是知他甚深,卻依舊對他這次的送花事件,摸不出門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捉弄呢?他的目的是什麽?
這種焦慮維持到三點,我終于不得不面對還有一篇稿子沒有完成的這件事,開始全情投入寫稿,把這倒黴孩子的事暫且放到了一邊。
稿子準時送到劉韬手裏時,我又谄媚地給他的茶杯打滿了水,放在桌上,劉韬擡頭看我的眼神多少有些異樣。于是,我決定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劉老師,我跟程桦只是曾經同學過,沒有別的什麽……”我很直接地說道,雖然,我知道這話對劉韬有一定的暗示味道,但是我決定就暗示了吧。
劉韬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謹慎地回答我說:“茉茉,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個。”
這應該是一種拒絕,我聽了之後十分沮喪。
原本我跟劉韬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端,卻是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而面臨了考驗。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也許程桦的用意就是如此,這麽騷包的花送到報社,足以讓我已經開始的戀情出現危機,還沒開始的戀情面臨考驗,我乏人問津到現在,那丫其實從來都脫不了幹系。他這種惡趣味的目的昭然若揭,在他還沒放棄我這個“知己”之前,他是絕不容許我有個盟友出現的。
但是,劉韬既然已經說了,我不需要跟他解釋,我實在是沮喪地無話可說了。正是要站起來走開,好在劉韬又說了一句話:“但是,茉茉,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我踩着夢幻的步伐回到了電腦跟前坐下,臉上尤挂着一抹傻笑,心中無數次地感慨,劉韬簡直就是我的道明寺。
快到簽付印的時間了,因為是劉韬的班,我今天其實并不期盼着下班回家,反倒希望簽付印能拖得晚一點兒,好讓我與我的道明寺能多相處一段時間。
老天爺一定是聽見了我的召喚,版面上的主稿臨時有調整,簽付印時間後移了。其實,作為記者,自己的稿子走完了三校流程之後,我完全可以跟編輯說一聲就回家了,因為要換的并不是我的稿,但是我沒提出這種要求,而是陪劉韬一起等着,并且體貼地問道:“劉老師,您餓麽?我去買點吃的。”
劉韬溫柔地對我笑笑,“再堅持會兒吧,簽完付印之後,我請你吃飯。”
誰說他是道明寺來着,道明寺哪有這樣的溫存和好脾氣?我忽然對我和他的未來充滿了期待。不過我的幻想剛進入蜜月階段,我辦公桌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接通,竟然聽見程桦的聲音似乎很氣惱道:“茉茉,你受什麽刺激啦?話說一半,還把手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