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專訪
不知道為什麽,程桦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右眼皮就開始跳,也許是我想要控制住臉上表情的意願太強烈,所以終于有一個根神經不願意受我的支配,歡快地抽搐了起來。程桦似乎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點,迅速地從紙抽裏抽出一張紙巾,撕了個角,在我還沒明白他要做什麽之前,他伸出舌頭舔了下那角紙巾,然後就啪的一下貼在了我右眼皮上。
一種驟然襲來的熱乎乎濕嗒嗒的粘膩感,讓我倏地打了個冷戰,伸手就要拿下來,臉上也終于維持不住自打進門起就盡力維持的那種職業禮貌的笑容,喊道:“你妹的,程桦,搞毛啊搞,憑嘛把你口水貼我臉上。”
程桦拉住我的手,笑眯眯的,“茉茉,你總算正常了。”
“你才不正常,你們全家都不正常……”我說,想到岳阿姨,一下子住了嘴,使勁兒地要掙脫程桦的手,把眼睛上惡心的東西拿下來。
“茉茉,你沒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麽?老人說了,要貼個白紙條,意思是跳也白跳,你看,你這是右眼,我替你辟邪消災呢。”程桦很認真地說。
我一下子猶豫了,貌似是有這樣的說法,雖然我沒身體力行過,但是好像偶爾看見周圍的人的确是那麽做的。自從重新又跟程桦有了聯系之後,我心裏其實一直有根弦緊繃着,聽他忽然說到右眼跳災這事,心裏也是一緊,當下不再掙紮。這會兒小紙片也幹了,沒那麽濕乎乎的讓人生厭,于是我決定,破除封建迷信的事從明天做起,跟程桦在一起,辟邪一下還是沒什麽壞處的,哪怕是用他的口水。而且這會兒即便我拿下去,口水也沾在眼皮上了,總不能再去洗臉,顯得過于興師動衆,于是,我幹脆選擇無視它。調整了表情以及心情,我說道:“好了,程桦,那我們回到采訪的問題上來。”
程桦點點頭,開始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
整個采訪過程說起來還是比較順利的,雖然程桦給出的答案似乎總是要前後左右地跟我靠上點邊。比如關于感情問題,他說,他最向往的感情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尤其是學生時代的同桌之誼如果能發展成為一段愛情,就再好不過了。說到這的時候,他甚至唱起了老狼的一首老歌《同桌的你》裏的幾句歌詞,我想,我渾身上下起來的雞皮疙瘩,若是都抖落在地上,大概已經能把我倆埋起來了。
他大爺的同桌的你,除了大學之外,我跟丫的從小學同桌到高中,我都不知道該用孽緣、孽緣還是孽緣來形容我跟他之間的這份同桌之誼了。
說到喜歡的女孩兒的時候,他又別有深意地邊看着我邊說,“我喜歡的女孩兒應該是中等個頭,瘦瘦的,尖下巴,圓眼睛,表情很生動的那種女生。”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你的要求好像是很普通,許多女生都會符合你的标準吧。”
他嘿嘿地笑着,點頭說是,“聽上去我的要求的确并不高,大概是因為我心裏能描畫出的她的樣子,卻不大表述的出來。”
他眼裏溫情脈脈的神采,讓我心裏還是忍不住一蕩漾。那麽多年以來,其實我雖然心裏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其實單獨面對面的有時候還是沒法抵抗住他放電般的眼神,雖然在零點幾秒之內這種蕩漾就會被理智趕的無影無蹤,但是,我不能否認,我身體還是有一種本能的反應。可也不過是那零點幾秒的蕩漾,我忽然就又問了他一句,“你心中的另一半,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樣子嗎?再沒有其他的要求?”
“哦,還有。”他說。
我已經開始後悔繼續為這個問題糾纏不休的時候,他表情很認真地說道:“還有,我喜歡平胸的女人,不喜歡波霸。”說完,還輕飄飄地看了眼我的胸。
我就是**才會又問出這麽句話,我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脯,迅速地抛出下一個問題,以掩蓋剛這個脫軌情況,“你從今年開始進軍樂壇,現在已經是成績斐然,那麽,是出于對于音樂的熱愛,還是演而優則唱的演藝圈定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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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還在我的胸部纏綿着,這讓我挺胸也不是,含胸也不是,只得又提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他這才回了回神,又騷包地一笑說,“哦,對不起我走神了,我想了想,剛才我最後回答的那個問題,不是很嚴謹,我也不是喜歡平胸的女人,是喜歡胸小的女人。”
對胸部話題的讨論實在是讓我崩潰,尤其程桦那雙眼睛自始至終都帶着種複雜考量的神态仔細地看着我的胸,我幾次忍住了站起來就走的沖動,按捺地繼續問道:“剛才的問題你沒聽清麽?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
“哦,聽見了。關于音樂是吧?我喜歡音樂其實也是因為高中時鼓勵過做演員的那個姑娘,她說的我的聲音很有蠱惑力,很有磁性,我想,只有唱歌才能把這種優勢發揮的更明顯。”
采訪完所有的內容之後,我實在不知道程桦的腦袋到底是怎麽長的。如果我真的是個完全不認識他的記者,我想,我的确會被他所說的內容所感動。一個紅得發紫的大明星,念念不忘當年同桌的你,甚至他選擇了演藝道路都是因為那個女生。這種空前絕後、純情至死的男人簡直就不是娛樂圈該有的生物。
可是,你騙別人去啊,你怎麽能騙的了我?還他妹妹地說我鼓勵他當演員,還說我誇他聲音有磁性,哦買淚滴嘎嘎呀……我如果生平說過一句跟他聲音有關系的話,那句話也是,“可惜了這麽好聽的聲音,說出來這麽不要臉的話!”
但是,程桦同學就能這麽氣定神閑地當着他所指出的事件的另外一個當事人,大言不慚大模大樣紅口白牙地胡扯八道,我實在是不知道這是出于一種什麽心理狀态。
但是,對我來講無所謂了。我是來采訪的,不是來打假的,況且今天也不是三一五,而我既不姓司馬也不姓方。
我要寫一篇程桦的采訪稿,而他今天無論真假,說得也的确不少,這對于我來說就足夠了,至于真假,跟我一毛錢關系也沒有,反正自始至終他始終沒有點名道姓,那我有什麽必要自我代入?也沒準兒他壓根說的就是的別的姑娘,雖然在我的記憶中,他身邊并沒有過這麽一號人。但我猜,如果我非要執著地認為那個對他人生影響深刻的人一定是我,并且義正言辭地指出,他多半會嘲笑我自作多情。。
采訪完成,需要拍片的時候,程桦又表現出急于展現自己身材的**。我死說活說地對付着拍了他兩張穿浴袍的照片之後,才又讓他穿上正常的衣服,又拍了幾張照片。
好在我們是報紙,也不是雜志,照片需求量并不是很大,所以很快我就完成了任務。
收拾好相機和采訪機,我起身告辭。程桦還穿着最後一組拍照片時穿的一身雪白的休閑裝,自年幼時起,他就偏好白色,或者說是那時候,岳阿姨喜歡給他穿白色吧。
我這個人一向客觀公正,雖然我對程桦這個人委實集結不出太多的好感,但是我也願意誇他幾句,真是鮮少有人能把一身的白穿出這麽恰如其分的幹淨而清爽的效果。也是奔三張的人了,他的皮膚依舊好的一塌糊塗,沒有一點細紋和斑點。這身白衣服穿在身上,既高貴迷人,又清雅飄逸,屁股底下若是給他塞上一匹白馬,真真就是個如假包換的白馬王子。
我短暫地欣賞了下他,等着他去喊司機來送我回去。但是,我把他從頭到腳都看了三遍之後,他仍舊是原地沒動,而司機也沒進來。我只好主動問道:“程桦,我要走了,你讓接我過來的那個人呢?我去哪找他?他一直在樓下等着我麽?”
“怎麽會?”程桦似乎很驚訝,“讓他在樓下等你這麽長時間,太不人道了吧。”
“所以?”我忽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我當然是讓他走了。”
我深吸口氣,把相機挎在脖子上,說道:“好吧,那我搭車回去了,明天出稿之後,我會讓你先确認一遍再上版,到時候電話聯系。”
“好,不過,茉茉,我們這邊比較偏,這麽晚基本上搭不到車的。”程桦說。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往大門走,他跟在我身後嘆氣,“你執意要走的話,我陪你去等車。”
我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什麽叫我執意要走,這年頭本地采訪還包住宿的麽?
不過他這邊我路的确部不熟,他能送我到能搭車的地方,我倒是還挺高興,否則這黑燈瞎火的我還沒準真會迷路。
悶熱的夏日午夜,我渾身粘膩地站在馬路邊,看着空蕩蕩的馬路和一旁似乎一點也不着急的程桦。
我穿着五分褲,露出的小腿已經被附近所有的蚊子奔走相告、呼朋喚友地飽餐了好幾頓,我很懷疑現在它們還能找到完好的下嘴的地方。程桦穿着長衣長褲,只是偶爾揮手轟走飛到眼前的蚊子,然後平靜地看着我狼狽地撓來撓去。每次彎腰去撓癢癢,挂在脖子上的昂貴相機都在我小肚子上磕來磕去,程桦大概也是看不去了,對我伸出手說:“要不要我幫你?”
我癢的已經要崩潰,一時忘了身邊這人是十惡不赦的程桦,趕緊把相機從脖子上摘下來遞過去,順便把我的包也遞給他,好騰出兩只手,盡情地撓。
誰知,在我把東西遞給他的過程中,他卻是慢慢蹲下身子,指尖輕觸我的小腿,擡起頭笑吟吟地問道:“是這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