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登堂入室

這個問題把郁千飛給問蒙了。

他呆滞了好一會兒,“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有你這麽舉例子的嗎,真是的。”說完,他根本不給顏暖再開口的機會,立刻說道,“總之啊,你以後對那小子最好留點心眼。”

“為什麽?”顏暖問,“你不是也說了,他只是個普通人。”

“你怎麽還是抓不住重點呢,”郁千飛直嘆氣,“他對你有意思。”

“你也是男的,他今天早上不是說,你這類型很受歡迎麽,”顏暖說,“你英俊潇灑……什麽什麽來着,很有吸引力,你不擔心自己?”

“哼,他那點小伎倆,我早就看穿了,”郁千飛說,“這麽說是想支開我,好跟你單獨相處。我走了以後,他都跟你聊了些什麽?”

“……聊你。”

郁千飛驚訝:“我?聊我什麽?”

“不告訴你。”顏暖說。

“又來是吧,”郁千飛,“你現在不說,那就等我下了班,用武力讓你老實開口。”

這話聽着不太妙。顏暖警覺:“你還過來?”

“呃,”郁千飛猶豫了幾秒,“看情況吧。反正……你自己注意點,別跟他單獨相處。”

“你好像把同性戀當做毒蛇猛獸。”顏暖說。

“停,打住,別給我扣帽子,”郁千飛不承認,“我只是單純地關心你,對他沒有偏見。”

“就算他真的喜歡我,那又如何,”顏暖說,“他能拿我怎麽樣呢?我們單獨相處,會發生什麽值得你擔心的事嗎?”

郁千飛語塞。

“如果我是個女生,一個普通的異性戀男生會讓你那麽在意嗎?”顏暖問。

預料之外,郁千飛立刻答道:“會啊,當然會。如果你是女孩子,那四舍五入就是我的親妹妹,每一個靠近你的男人我都要政審。”

“……”

“明白了沒,”郁千飛強調,“我可不是歧視。”

“我二十七了,不是十七,”顏暖說,“你要是真的有妹妹,恐怕早就受不了拉黑你了。”

“和年紀沒關系,你太不了解自己了,”郁千飛的語調顯得很無奈,“你那麽心軟,遇到那種被趕出家門的小朋友示弱裝可憐,分分鐘同情心爆棚,萬一被哄騙了,誤會了,真的被拐上賊船也去當同性戀了,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顏暖輕聲說,“那你就祝我們幸福呗。”

“你說得什麽話,”郁千飛不滿,“你不會是已經對他……那什麽了吧?”

“沒有。”顏暖說。

郁千飛不放心:“你發誓。”

“你煩不煩,”顏暖受不了了,“懶得理你,挂了。”

按下結束通話時,郁千飛正大聲說着什麽。他的聲音被硬生生切斷,顏暖沒有聽清,也不想聽清。

他後悔自己昨晚不該一時動搖,答應唐楷柏的馊主意。

唐楷柏這個未出社會的年輕人,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性向這東西,哪有那麽容易改變?

若自己真像唐楷柏所說的那麽做了,郁千飛當場拒絕已經是最好的假設。若郁千飛真的出于好奇一時糊塗與自己發生了親密行為,之後他們也是很難再更進一步的。

天亮以後,回憶昨晚的荒唐,只會讓他們尴尬不已,難以相處。

郁千飛嘴上說沒有偏見,但顏暖看得出來,他骨子裏根本沒把同性戀看做正常人,所以才會過度敏感,生怕顏暖行差踏錯。

顏暖可以不怪他,卻很難不傷心。

有什麽辦法呢,他們天生就不一樣,注定要對彼此懷着不同的情感。

郁千飛可以光明正大坦蕩熱烈,他不行,他見不得光。

當天晚上,顏暖一度猶豫,要不要做雙人份的晚餐。

他怕郁千飛這家夥不放心,下了班不打招呼又搞突然襲擊。可直到顏暖吃完了自己那一半,把剩下的那一半放進冰箱,郁千飛始終沒有出現。

顏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松口氣。

不來最好,雖然會想他。

顏暖洗了澡,換上睡衣,裹着毯子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只開着一盞壁燈的客廳随着屏幕畫面明明暗暗。

顏暖的眼睛很快便覺得酸了。昨晚的睡眠質量實在太糟糕,他有點兒困。

顏暖靠在沙發背上閉起眼,恍惚間仿佛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體溫。

那個人在漆黑的房間中輕聲地笑,拉他的手,和他緊緊靠在一塊兒。

他說,我們背靠着背,你怕不怕。

顏暖怕,怕極了,怕得整夜不敢睡覺。

他在電影的背景聲中逐漸犯了迷糊,意識緩緩下沉。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屋裏響了起來。

——“叮咚”。

顏暖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向了玄關。

門鈴聲再次響起,接連不斷,帶着門外之人的急切,徹底打破了屋中的寧靜。

是誰呢?顏暖一邊往外走,一邊暗自猜測。

會不會是已經分手的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會不會是去而複返的唐楷柏?會不會是已經久未聯系的父母?會不會是房東或者物業?

還有一個名字盤旋在心頭,他怕期待落空,不敢猜。

在開門前,他特意看了看貓眼,看見了一只小狗。小狗躲在一個男人的口袋裏,只露出腦袋,腦袋上紮着蝴蝶結,漂漂亮亮的。

蝴蝶結的顏色和早上好像不太一樣了。

顏暖在開門前偷偷地深呼吸。

打開門後,他已是一臉冷淡,聲音也顯得平靜無情:“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郁千飛毫不客氣地往裏走,邊走邊向客廳的方向打量:“家裏就你一個人?”

“還能有誰?”顏暖問。

郁千飛沖他“嘿嘿”一笑,換上拖鞋進了屋:“有我和我的乖女兒。”

他說着“啪”一下打開了燈,客廳頓時變得明亮。

“你背後背的什麽東西?”顏暖驚訝地看着他身後的大包。

“日用品,”郁千飛說,“也不好意思總用你的,所以特地來了點過來,以後就方便了。”

顏暖目瞪口呆。

郁千飛并不多做解釋,把包放在了地上,又特地走到卧室外往裏張望。

“沒有別人。”顏暖沒好氣地說道。

“我決定要搬過來了,”郁千飛轉過身,向他鄭重宣布,“你的儲物間下個星期開始歸我。”

“……”

“我可以負擔一半的房租,”郁千飛說,“也可以做飯洗碗打掃衛生,這些我都會。”

顏暖簡潔地回答他:“不行。”

“不要誤會,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郁千飛霸道地一擺手,“我已經決定了。”

“我不答應,”顏暖說,“我如果堅決不同意,你要在地上打滾嗎?”

“我是那種人嗎?我……”郁千飛想了想,“我在你家門口潑油漆。”

“我會報警。”

“那我就跟警察說是你對我始亂終棄,這是家務事,是感情糾紛,”郁千飛得意洋洋豎起手指,“我們是一對男同性戀。”

“……”

“還有什麽想說的?”郁千飛問。

“郁千飛,你要點臉。”顏暖說。

“好,看來你已經沒什麽想說的了,”郁千飛把Lucky從口袋裏拎了出來,放在了地上,接着打開了自己背來的大包,“我去洗個澡。”

他說完,從裏面拿出了睡衣褲和一條嶄新的毛巾,腳步輕快地走向了浴室。

顏暖皺着眉走到了那大包旁,低頭往裏看了看。裏面大多是些衣物,好像還有充電器和數據線。

“對了,”郁千飛從浴室裏探出半個光着的身子,手裏提溜着小狗,“幫我陪它玩一會兒,別讓它進來。”

他說完,把狗放在地上,趁着它還沒來得及轉身,飛快地關上了門。

顏暖和Lucky面面相觑。

對視了幾秒後,這小家夥邁開小腿,一溜煙跑到了顏暖跟前,揚起了小腦袋。

顏暖默默往後退了半步。

見Lucky并未再跟上來,他松了口氣,轉身進了卧室。他下午時把另一條被子收起來了,現在看來,是太心急了。

才剛打開櫃子,背後傳來了“噠噠噠噠”的細小聲響。顏暖回頭,Lucky已經蹲在自己身後了。

算了,跟就跟吧,小心點別踩到就好了。

他鋪好了被子,回到客廳,又把郁千飛原本放在客廳中間的背包收拾到了角落裏。Lucky全程“噠噠噠噠”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

顏暖坐在沙發上,Lucky便趴到他的腳邊。顏暖低頭看它,它也擡頭看顏暖。

一人一狗對視了片刻,顏暖試着小聲喚道:“……Lucky?”

小家夥扭了扭屁股。

顏暖從來對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不感冒,此時不知為何竟覺得面前安靜又乖巧的小狗有幾分引人憐愛。

它腦門上那個粉紅色的蝴蝶結,也不知是不是郁千飛親手給紮的。這男人看着笨手笨腳,真的會幹那麽精細的活兒嗎?

顏暖拿起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對準了Lucky。

Lucky微微歪了下頭,顏暖趕忙按下快門,試圖捕捉這個略顯俏皮的可愛姿勢。可惜,手有點兒抖,花了。

但這無傷大雅,閑着也是閑着,顏暖換着角度對着它一口氣連拍了好幾張。

浴室的門在此時從內側被打開,郁千飛穿着寬大的T恤和到膝蓋的寬松短褲走了出來。

“有沒有陪我女兒好好玩兒?”他邊走邊問。

顏暖沒回答,默默收回手機。

“你在給它拍照?”郁千飛饒有興致地走了過來,坐在他身旁,把狗撈到了膝蓋上,“讓我看看拍得怎麽樣!”

顏暖猶豫了會兒,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打開了相冊。

他自覺拍得挺不錯,給郁千飛欣賞一下也可以。

“哇,這是哪個女明星,這麽漂亮,”郁千飛抱着狗一起看像屏幕,“看這蝴蝶結,簡直是藝術。”

“你綁的?”顏暖在問話的同時,默默往前翻着相冊。

他拍了不少,各種角度都有。

“不錯吧?”郁千飛笑道。

“看不出來,你的手還挺靈巧的。”

“廢話,”郁千飛說,“我能給比它再小一圈的狗動手術,這點算什……我擦!”

顏暖機械地往前翻照片,一時沒留神,翻過頭了。

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張男性生殖器被剁碎的血腥圖片。

郁千飛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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