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005
林遲到家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進門時，淮音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劇。
前一陣兒淮音愛上了狗血偶像劇，特別喜歡看男主辜負女主，然後慘遭報複的情節……可一旦男女主角準備破鏡重圓，他立馬換片子。林遲曾陪着看過幾部，才意識到淮音其實并不喜歡圓滿的結局。
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是厭惡。林遲曾經強按着淮音看完了一部大團圓的偶像劇，淮音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漂亮，卻帶着他不曾見過的凄然與嘲諷。
淮音要看的，不過是那些背叛了海誓山盟的負心漢，落得凄慘的下場。之後的挽回和圓滿，他從來都不屑。
“淮音，我回來了。”
“嗯。”淮音頭也不回地繼續盯着電腦屏幕。
“在看什麽？”
“看一個女人把負心漢報複得身、敗、名、裂。”淮音幽幽地轉過頭來，充分發揮了他作為厲鬼的優勢，臉上帶着瘆人的笑容。林遲被吓了一跳，馬上識趣地轉換話題：“抱歉，我今天回來晚了。”
“出了什麽事情嗎？”
“嗯……今天跟那個同學去了出事的女生宿舍……”林遲将今晚的事情仔細給淮音講了一遍。淮音聽完，揉了揉林遲的腦袋，囑咐他注意安全，對于今晚的事情卻沒有過多評論。
“對了，淮音知道樓家麽？要是那個店主肯幫我就好了，他肯定很強……”說到樓祈，林遲顯然有些激動，眼睛都比平時亮了幾分。畢竟是淮音一手帶大的孩子，在短短幾分鐘數次說起這位店主，他的小心思顯然瞞不過他的養父。
淮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遲：“強不強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這姓樓的店主，應該很漂亮吧。”
林遲鬧了個大紅臉：“我就是欣賞一下而已，又沒有什麽不好的念頭。”
淮音倒也知道孩子不能逗過頭，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樓家的話，我倒是聽說過，他們是暗界的制裁者。”
“暗界制裁者？”
“嗯，我們雖然生活在一起，但我與你遵守的卻不是同一套法則。你遵守人界的法則，而我，你雲姨以及那些神鬼妖魔，遵守的則是暗界的法則。在暗界的法則裏面，适當的殺戮與吞噬，是被允許的。可無論是哪一界，都有強弱、階級之分。如果一味地放任，就會帶來毀滅，漫長的時間與慘痛的經歷之後，暗界演化出了一套法則來限制這些會帶來災害的行為。維護這套法則的，就是樓家。他們對違反暗界法則的人進行制裁。所以，也有人稱他們為暗界制裁者。”
“真的有神魔妖怪的存在嗎？”林遲将腦袋枕在淮音腿上，淮音用手給他梳理頭發：“大概是有的。只是我也沒有見過。”
林遲舒服地在淮音腿上蹭了蹭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最後漸漸合眼睡去。淮音扯過沙發上的毯子給他蓋好。距離天亮沒有多長時間了，他也懶得讓林遲回床上去睡。将電視的聲音關掉，他無聲地看着狗血複仇劇裏渣男跪在地上乞求女主的原諒，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淩晨才睡下，林遲醒來的時間比平時要稍晚一些，但還不至于遲到。他輕輕地起身，之前枕在淮音腿上睡着了，大概是不願吵他，淮音便就着那個姿勢睡了過去。林遲将毯子蓋到他身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他出門時，那棟陰氣逼人的樓已經溫柔地伫立在晨光裏了。
左手裏拿着昨晚沒來得及吃的餅，右手抓着那個詭異的陶罐，林遲朝着學校的方向一路狂奔，終于在上課之前進了教室。他把氣喘勻了，就開始拿着餅往嘴裏塞。淮音的手藝越來越好，雖說還算不上特別美味，但比起他剛被撿回來時做的那一桌看不出原材料也嘗不出味道的飯菜，已經好得太多。
那時，生怕被再次抛棄的他，無論淮音做出什麽樣的黑暗料理，都能往嘴裏塞。只是吃完後，總是會鬧肚子，上吐下瀉，虛弱得讓初為父親的淮音手足無措。
那之後，雲姨總會在他出門上學之前，給他塞點錢，讓他在回家的路上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每天回家之前他都會提前吃些東西，直到淮音做的東西真正可以入口。幾年前的年夜裏，他突然想起這事，跟雲靜說起。在自家家長難得的不好意思中，雲姨笑得前仰後合。
“人類的紙幣我怎麽會有？我已經許多年不曾出過雲樓了。”在他的目瞪口呆中雲靜那樣解釋道。他下意識地看向惱羞成怒的家長，後者有些咬牙切齒：“當初不知道是誰，我做的東西明明就不能吃，一說不做了就拿一副被抛棄的表情看着我！我有什麽辦法？”
林遲邊吃邊回想着往事，不禁笑出聲來。他透過窗戶遠遠望着雲樓，那棟陰森可怕的舊式樓房卻給了他一種難以言表的歸屬感，就好像只要它這麽伫立在那裏，他就無所畏懼。
上午的課是馬哲，林遲啃完了他的餅，就開始無聊地捧着臉發呆。
畢竟同學一場，詛咒的事情肯定要解決。他有些慶幸昨天一時心軟跟着陳楓一起去了，不然，沒準今天陳楓就得到醫院跟曹亦柯作伴了……
只不過，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啊！陳楓！
昨晚，他跟陳楓葉白分開往兩個方向逃。自己逃到西門，遇到了那個美人店主，丹青幫着自己解決了麻煩。那麽！陳楓呢！林遲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陳楓的蹤影。
林遲“嚯”地站起身來，驚得馬哲老師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你要上廁所麽同學？”
“不、不是……對不起。”
“那就好好聽課，上課認真點，這門課雖然不是專業課，但是你們期末可是要閉卷考的……”
“對不起。”林遲有些窘迫地坐下來，翻出一直丢在包裏的手機，發現了很多來自陳楓的未接電話。
“老師我要上廁所！”
“你不是不去嗎？”
“……”
“去吧不用報告了。”馬哲老師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個狀況頻發的清秀少年。林遲得到允許之後立馬藏着包離開了教室。
離開教室之後，林遲立馬拿出手機給陳楓回電話。電話那頭的陳楓有些神神叨叨，确認了林遲沒事之後，他壓低聲音開始給林遲講述他昨天的傳奇經歷。
據陳楓說，跟林遲分開之後，他帶着葉白往南門的方向跑去，很快就甩開了追兵。于是他發揮了聰明才智，帶着葉白一路躲藏，直到接近六點才将葉白送回了宿舍。最後總結，區區鬼怪果然奈何不了他。
林遲心想，也不知道昨天在寝室抖得要命的那個是誰？
陳楓一直在女生宿舍區等到天亮，沒有什麽異常才離開。現在吃了點東西正在自己宿舍養精蓄銳，準備今夜再戰。
林遲在電話這頭聽得無語，不知道是該誇他膽大還是感嘆這孩子神經之粗世間少有。不過今晚他并不準備帶陳楓一起，面對詛咒這種東西，陳楓幫不上什麽忙，于是只得打着哈哈将陳楓應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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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林遲專門繞路跑到西門解決午飯。那家面館今天已經正式開張了，林遲遠遠地瞅了一眼，裏面人頭攢動，生意果然很紅火，畢竟有那麽漂亮的店主，想不紅火都難吧。
想起昨天廚子小哥給煮的那碗陽春面，林遲咽了口口水，果斷地朝着面館走去。到了面館才發現，生意的确很好，但并不是因為樓祈，樓祈并沒有在收銀臺前看書，店鋪裏只有丹青笑語盈盈地迎來送往。
“呀，同學，又來光顧了，今天吃點什麽？”
“跟昨天一樣吧。”
“好。小哥，一份陽春面。”
丹青給林遲找了個位置，又轉頭去招呼其他人。林遲環顧四周，都不見樓祈的蹤影。隔壁桌幾個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論着廚子小哥長得真帥。林遲撇嘴，心想那是因為你們沒有見過樓美人。
林遲猶豫了半天，在丹青再一次路過時終于叫住了她。
“丹青，樓祈他不在嗎？”
“BOSS？他出去了。”
林遲有些失望，吃完面之後就離開了。
倒是丹青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鴉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午休之後，林遲心不在焉地溜達到教室上課，才進教室就被包妮叫住了。
“林遲，昨天你們是幾點走的？我們都沒有印象。”女孩子的笑容很漂亮，又帶着些內向的腼腆，但見過她沒有眼珠鮮血淋漓的樣子之後，林遲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昨天晚上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們待到六點多就走了，那會兒宿管沒在門口。”林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把包妮忽悠了過去。
“這樣嗎？怪不得。早上就想問你了，不過沒坐一塊，你還中途尿遁了。”看着女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林遲有些心虛。這時剛好陳楓也進了教室，一看包妮跟林遲站一塊他那叫一個激動，邁開步子就往這邊來，不過走到一半就被害怕穿幫的林遲拖走了。
“你拖我幹嘛？”陳楓不解地問。
“我怕你一時激動說漏嘴了。”林遲拖着陳楓找了一個遠離包妮她們的位置坐下。陳楓撓了撓頭，還是不太理解林遲的意思：“哈？”
“你還真想跟幾個女生說她們被詛咒了？”林遲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陳楓，陳楓這才反應過來。
“……不想。”
“那就對了，這樣貿然跟她們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她們能不能接受，她們會不會相信你？”
“那怎麽辦？”
“這樣，我們先分頭去查資料，去圖書館弄清楚到底這個詛咒是怎麽回事。不能打無準備的仗，對吧？”林遲繼續一本正經地忽悠人。
“也對！來咱們分工吧，我要去查什麽？”
“你去查……”給陳楓布置好任務，見他饒有興致地用手機百度着自己要查的東西，林遲終于松了一口氣。
林遲不想陳楓去涉險，但是這件事情既然陳楓已經知道了，現在讓他退出不管就不大可能了。所以思來想去只有用這種辦法先拖住他，至于怎麽解決，要再想想。
林遲認識的，在這方面最強大的莫過于雲姨和淮音了，但雲姨不能離開雲樓，而把幾個女生帶到雲樓裏去顯然也不切實際。雲樓并不歡迎除了自己之外的活人，當然，歡迎的鬼也沒幾只，一個超級外挂放在那兒不能用的感覺簡直難以形容。而淮音的話，現在已經十月份了，淮音的老毛病發作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萬一對着她們的時候突然就……果然還是算了吧。
除了他們倆，就只剩下美人樓店主了。可是他昨天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自己……真是想想都頭疼。
直到下課，林遲也沒有想出辦法來，陳楓興致勃勃地去了圖書館，看樣子是準備通宵查資料，林遲只得先回雲樓去。
吃過晚飯，他就跑到雲靜那兒搜刮了一堆有關詛咒的書籍，回到自己的房間閉門看書。
林遲先打開一本牛皮紙的《教你如何科學解咒》，上面寫着：詛咒源于人的憤怒怨恨，消除了憤怒怨恨，即可化解詛咒。
具體的方法是：
得罪了別人應該道歉；欠債要還錢；毀壞了東西要賠償；偷了東西要歸還并道歉；殺人要償命，如果不是故意殺人，那可以賠錢補償……
那只手的怨恨要怎麽消除？給它敷手膜？
林遲抽了抽嘴，把這本丢到一邊……打開第N本，書名是《詛咒大全》，林遲半信半疑地翻到解除詛咒的部分——恭敬頌《楞嚴咒》，破一切惡咒。
《楞嚴咒》？先用筆記本抄下來。然後繼續看，書裏解除詛咒的方法多種多樣，咒語也抄了一堆，但是真的有用麽？林遲掩卷嘆息，心想或許自己應該再去跟葉白确認一下細節，也好對症下藥。
林遲越想越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