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006

樓祈在樓梯口停了一會兒,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整個樓道和走廊,随後帶着林遲繼續前進。越接近走廊盡頭,陰氣就越重,一團具象的漆黑陰氣在502寝室門前不停地翻滾蠕動。

林遲伸手拉住樓祈的袖子,低聲将昨天的見聞大致描述了一下,最後問:“現在要做什麽?”

“先進去看看。”說着,樓祈伸手推開502寝室的大門。裏面依舊是血跡斑斑的場景,包妮哼着歌坐在床邊繡花,林遲進門她剛好擡頭,正巧對視,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猛地看到兩個血窟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林遲還是有些膽寒。

他下意識地往樓祈身後縮了縮,生怕驚擾了這些不人不鬼的女生。

“啧,真是地獄啊。”樓祈勾起嘴角,邁開步子跨入了寝室。對于擅闖者,韓夏抱着那個青黑腐爛的嬰兒一臉的警惕,只要他們有任何舉動,她就會立馬撲過來。而馮瑤則沒心沒肺地抱着黎倩的一只手啃得不亦樂乎……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韓夏看樓祈似乎沒有動作,便放松了警惕。而就在這時,樓祈突然擡手,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銀色的長刀。他握住長刀,一刀劈掉韓夏的腦袋,動作潇灑帥氣。失去腦袋的韓夏轟然倒地,懷裏的嬰兒被甩到一旁,碎成了幾塊。

馮瑤見到韓夏被一刀砍倒在地,意識到擅闖者的殺傷力顯然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她猛地将手裏的殘肢朝樓祈甩去,趁他閃身避讓之時一把搶過林遲懷裏的陶罐,快速往門外逃竄。

“糟糕!”在這個領域範圍內不能使用術法,樓祈也就不能像平常一樣輕易地把馮瑤提溜回來。但要徹底解決這個詛咒,陶罐是必不可少的。樓祈很快拿定了注意,他塞給林遲一把匕首,囑咐道:“你找個地方藏起來,我等會回來接你,保護好自己。”說完,便追了出去。

林遲緊緊握住手裏的匕首,慢慢朝寝室內部走去,他下意識地遠遠避開了這間屋子裏唯一還保留了攻擊力的包妮,原本是想着先離開寝室在走廊上暫避,但随後他又記起他今天來的目的——找葉白再問些情況。

離開包妮一段距離之後,他低聲叫了葉白的名字。很快,衛生間裏傳來了回應:“林遲?是你麽?”

“是我。”

浴室門被拉開了一條縫,林遲看見葉白煞白着臉,眼裏全是驚恐。

“你沒事吧?怎麽躲到裏面去了?”

确認了真的是林遲後,葉白這才從衛生間裏出來。林遲注意到,她雖然驚魂未定,但身上的衣服幹淨整潔,想來還沒有遭到攻擊。葉白的目光在寝室裏掃了一圈,随即抱緊了自己:“之前,她們只是各做各的事,但今天,小瑤突然吃掉了倩倩的手。之前明明都不會互相攻擊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變化……只好先躲了起來……”

“你做得很對,你很好地保護了你自己。”不得不承認,葉白對于危險的感知出乎意料地敏銳。對此,林遲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他希望能借此讓葉白稍稍放松一點,畢竟如果葉白一直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态,對他的下一步計劃沒有任何好處,他還指望着再從葉白口中問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葉白乖巧地點了點,有個正常人在身旁,讓她覺得好受了不少。可就在這時,林遲感覺到自己的腳腕,被人握住了……

他低下頭,一只纖細的手掌緊緊攥住了他的腳腕。順着那纖細的手臂,他看到了一個無頭的軀幹,赫然就是方才被樓祈削掉腦袋的韓夏。

電光石火之際,林遲一腳踢開韓夏的手,拽住葉白便往門口沖。既然這些女生已經開始攻擊室友,那麽這間寝室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葉白來說都已經不安全了,他必須帶着葉白盡快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躲到樓祈回來。

可就在他們即将破門而出之時,原本一直坐在床邊安靜繡花的包妮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包妮微微側着腦袋,表情有些懵懂,雙手抓住自己的睡衣裙擺,如果不是臉上那兩個血淋淋的眼眶,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手腳健全的她可比沒了腦袋的韓夏難對付,林遲将葉白擋到身後,手緊緊握住匕首,等待着反擊的時機。就在這時,縮在他身後的葉白突然開口:“妮妮,放我們過去吧,求你了。”

包妮一怔,似乎對葉白的話還有反應,身後的韓夏卻已經掙紮着站起來了。看見包妮有所動搖,葉白果斷站出來跟她面對面,再接再厲地說:“妮妮,我是葉白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放我們過去吧!別讓韓夏傷害我,好麽?”

包妮愣愣地盯着葉白的臉看,雖然林遲懷疑她根本看不見。但片刻之後,她竟然真的挪開了身子。林遲看準時機,拉起葉白從包妮和門的空隙間跑出寝室。

雖說逃出了寝室,但實際上林遲并不知道該躲到哪兒去。這裏到處都是房間,卻因為房門緊鎖,讓人無所遁形。無奈之下,林遲拉着葉白往樓下走,既然宿舍樓裏沒地方躲的話,就躲到外面去吧。

“林遲,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葉白的聲音打斷了林遲的思考,他凝神一聽,身後不知什麽時候,響起了腳步聲。

林遲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樓祈來了?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林遲聽到了一陣屬于女孩子的嬌笑,帶着顫音的扭曲笑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說不出的詭異。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随着聲源的接近,林遲扭頭一看,追過來的竟然是韓夏。如果不是時機不太合适,林遲簡直要吐槽了,頭都沒有了,到底是拿什麽地方在笑啊!不過,或許是因為失去了頭顱,韓夏索性放棄了直立行走,她四肢扭曲,在地上飛快地爬行,轉眼就追了上來。

他拽起葉白就跑,三步并作兩步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宿舍大門口。但他很快驚訝地發現,他們被一道無形的牆堵在了宿舍裏面。

或許是因為領域被人強制打開,它的範圍遠沒有昨天那麽寬廣,而是局限在了宿舍樓裏。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容不得林遲有半點猶豫,他當機立斷,帶着葉白躲進了一樓宿管辦公室,挪動桌子堵住了門。

一進門,葉白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上,剛才發現無法離開宿舍樓的時候,她的情緒就已經開始崩潰,能忍到現在,已經很努力了。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淚水不停地流,眼睛卻死死地睜着——她甚至不敢閉上眼。林遲知道,這個姑娘被吓壞了。

雖說白天不會有這些可怕的記憶,可一旦午夜降臨,她就得一個人面對熟悉的室友變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哭了一陣,葉白靠着牆壁蜷縮起來,眼淚仍然止不住,情緒卻比剛才要穩定一些了。生死攸關的時刻,誰都沒有任性的資格。

林遲走到葉白身邊,蹲下身拍了拍女孩的肩,無聲地安慰她。可誰知這一舉動反而擊潰了葉白僅存的堅強,女孩緊緊咬着下唇,最終卻還是哭出了聲:“為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是我……如果我沒有打開那個東西,是不是就……妮妮她們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林遲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眼前的女生,只能一次次重複着,“不是你的錯……”

看着哭泣的葉白,林遲不禁沉思起來,要怎麽做才能脫離險境?他冷靜地分析了現狀——現在領域将整棟宿舍樓同外界隔離開來,進得來出不去,樓祈也不知被馮瑤引到了哪裏,門外的韓夏,還在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葉白,不哭了,堅強一點,我們得一起想想辦法,韓夏還在外面……”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劇烈的敲門聲突然響起。葉白立刻停止了哭泣,無措地看着林遲。

門雖然被砸得砰砰作響,但紋絲未動。韓夏很快意識到這種方式徒勞無功,于是,她開始用身體一下一下重重地撞擊門板,這一次,不僅是門板,連抵在門口的桌子都開始微微顫動。

——糟糕!這樣的話,門抵擋不了太久了。

林遲看看眼前瑟瑟發抖的葉白,現在的狀态下的她對他而言是個不小的負擔。理智告訴他,丢下葉白一個人逃的話,生還率要大得多,況且,在這個領域裏,葉白即使死去,也能在第二天複活。可他就不一樣了,這一次失敗了,只要他還活着,他就還有機會救葉白,他總能把葉白救出去。他也明白,這确實是最好的選擇,可說出口的話卻大相徑庭,他說:“我會保護你的。”

是的,他得保護她。身為一個男人,就算還不成熟,還不強大,但他絕對無法看着他認識的人,他的同學,一個柔弱的女生,就那麽死在他面前。

打定了主意,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一邊防禦着,一邊飛快地思索着解決辦法。

他不能把希望放在樓祈身上,畢竟他們換了地點,樓祈根本不知道他在這裏。就算能找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等。

既然等待救援沒有用,那麽還有什麽辦法?

這時,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了淮音的臉。他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離得那麽近的樓祈都不能指望,還去想什麽遠在雲樓的淮音。

等等,淮音……

突然,他靈光一閃。

那天,他帶着陶罐回雲樓去見淮音時,淮音曾經提起過破解詛咒的方法。

淮音那天是怎麽說的……

對了,他說……

「之前我告訴過你,所有的東西都有自己的罩門,詛咒無論複雜簡單,只要找到陣眼,然後就能破解。」

「什麽是陣眼?」

「就是你覺得,最特殊的地方。往往是最不正常或者是一堆不正常的東西裏最正常的地方。毀了它,就能破解。」

******

那麽,在這件事裏,最特殊的是什麽?

是被吓瘋的曹亦柯?還是那個承載詛咒的陶罐?

不對,昨天他跟陳楓來的時候,陶罐好好地放在雲樓裏,而曹亦柯也不在這個領域裏,陣眼不會脫離領域。那麽,在這個領域裏最特殊的是什麽?

林遲低下頭,對癱坐在地上的葉白說:

“葉白,聽我說,我們必須要破解這個詛咒。這樣,你跟你的室友才能得救。”

“詛咒?”葉白歪過頭看着林遲,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說……”

“是的,詛咒。”林遲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在你打開那個陶罐的那一刻,你們就被詛咒了。”

葉白神情複雜地看了林遲一眼,随即沉默。門外,韓夏的撞擊越來越劇烈,林遲不得不将屋裏所有的大件物品都推過去堵住門。

“要怎麽做?”沉默的女孩突然問道,“要怎麽做才能結束這一切?”

“找到陣眼。”

“陣眼?什麽是陣眼?”

“葉白,你好好回憶一下,這件事情裏,最特殊的是什麽?什麽地方最不正常,或者一堆不正常的東西裏有沒有什麽是正常的,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個東西往往就是陣眼,與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那天,亦柯把那個陶罐拿回宿舍,說是一個網上認識的朋友幫她代購的。她告訴我,陶罐的名字,叫做長生。

“因為下午有課,拿回來之後亦柯沒有來得及打開,就放到桌子下面了。後來社團的申請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她就去找了陳楓,沒有跟我們一起回宿舍。我們剩下的五個人就一塊去食堂打飯,小瑤之前說她從家裏帶來的鹹菜再不吃就要壞掉了,所以我們就把飯打回寝室吃。

“進門的時候小瑤忙着換衣服,大家好像手頭都有事,只有我閑着,所以小瑤就讓我去拿鹹菜。鹹菜罐子在桌子底下,那個……陶罐也在那裏,我沒仔細看,就把陶罐拿起來了。

“打開的時候有一股奇異的香味,我就探頭看了一眼,然後……看見了一只手,一只幹枯的手。

“我記得我尖叫了起來,她們都圍了過來,後來,那只手不見了,我們看着它,它卻突然消失了!再後來,我就不記得了。”

“那你還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後來……後來亦柯回來了,妮妮沒有了眼珠,小瑤在啃自己的胳膊,韓夏抱着個死嬰當寶貝似的,倩斷成了幾塊……亦柯被吓瘋了,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你覺得,陣眼是什麽?”

“這件事情裏最不正常的就是那個陶罐,最正常的……”葉白突然低聲笑了一下,“最正常的,不就是我嗎?明明是我打開的陶罐,到最後反倒是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林遲,找到了陣眼之後要怎麽做?”

林遲看着葉白,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葉白起初一臉困惑,看着沉默的林遲,她慢慢瞪大了眼睛。

“是要……殺了我嗎?”

“不是!怎麽可能!”

“為什麽呀?為什麽是我呢?我做了什麽?我沒有害誰也沒有對不起誰,為什麽是我呢?”葉白崩潰地喃喃,林遲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她的肩,低吼道——

“冷靜點葉白,沒有人要殺你。陣眼是陶罐不是你!”

“真的嗎……”

“真的,相信我。聽着,現在我們要想辦法出去,去找那個陶罐,然後毀了它讓這一切都結束。堅強點,想想你的好朋友們,她們還等着咱們去救!你會成為她們的英雄。”為了防止極度激動的葉白傷到自己,林遲只得将女生按進懷中,制住她的雙手,不停說着安慰的話,極力地安撫她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覺得懷裏的身子不再顫抖了,才放開她。

“好點了嗎?”

“嗯。”葉白有些虛弱地點點頭,“我們出去吧,去救妮妮她們。”

“好,那我先去把東西挪開。”

林遲将匕首放在地上,然後将堵在門前的東西一件件移開,葉白沉默地坐在地上,看看不遠處的匕首,又看看林遲,眼睛裏閃過一絲猶豫與不甘。

她慢慢向着匕首爬去,林遲忙着搬東西,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葉白将匕首緊緊握住,鋒利的刀刃,能看見銀光一閃而過。她用手摸了摸匕首,看着匕首上自己的倒影,光滑的刀面上映出她複雜的神情,她嘗試着勾起一個笑容,看着林遲毫無防備的背影,舉起了匕首——

“怎麽可能不是我……”

等林遲聽到一聲悶哼,葉白已經躺在了地上。女孩将匕首插進了腹部,血緩緩滲出,漸漸将衣裳染紅。

林遲撲過去扶住她:“葉白,你這是做什麽!都說了陣眼不是你,你怎麽還……都怪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林遲驚慌失措地想要給葉白止血,卻不知從何下手。

葉白虛弱地搖了搖頭:“怎麽可能……不是我……”

“……”

“我知道的,陶罐一直在你的手裏,如果它真的是陣眼,你早就解決了,不會等到現在,還說要帶我去處理……我知道的,你只是在安慰我,怎麽可能不是我,明明是我打開了陶罐,詛咒卻應驗在她們身上……我憑什麽逃過一劫呢……如果我不是陣眼,她們為什麽不攻擊我……真的是因為感情好的話,亦柯又是怎麽回事……我知道的,我可是很聰明的……”

“不要說了……”

“林遲,你知道嗎……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亦柯進門的時候,沒有告訴她趕緊逃……這些日子,我一點都不好受,妮妮她們白天還能恢複,但亦柯……她是不是不會好了……”

“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那就好……毀了陣眼,詛咒就破解了吧?我們都解脫了……”她輕輕扯了扯嘴角,身體開始一點點變得透明,她也不在意,而是伸手去摸林遲眼角的濕潤,“有句話,我得還給你……林遲,我會保護你的……換我保護你了……”

林遲眼睜睜地看着懷中的葉白徹底消失,空間再一次劇烈扭曲,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正跪坐在宿舍樓前。還沒到午夜的宿舍區熙熙攘攘,而樓祈就站在他身邊。

樓祈看了一眼陶罐中重新出現的枯手,動手将陶罐再次封印好。

“已經結束了。”樓祈低聲說道,他伸出一只手,想把林遲拉起來,誰料林遲卻借着那只手的力,将自己哭得涕淚橫流的臉毫不猶豫地埋入樓祈的懷抱裏。

“大庭廣衆下哭太丢臉了。”對于這個擁抱,林遲是這麽解釋的。

雖然心裏明白葉白不會真的死去,雖然知道明天她就會将這一切都忘記,但是她以那樣的姿态慷慨赴死,還是讓林遲難以接受。她最後說的那句話仿佛戳中了林遲的淚點,眼淚完全停不下來。

“已經沒事了。”樓祈有些無措地接受他的擁抱,他絲毫不習慣與人有身體接觸,整個人都是僵硬的。雖然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擁抱了。

“葉白在我面前自殺了。她說她那麽聰明,知道自己就是陣眼,她還說,她要保護我……我可真沒用啊……”

“別這麽想,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幫助她們,這個詛咒會折磨她更久。你施與善因,她還你善果,是你成全了她。”

“那個詛咒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毫無因果,卻還應驗在她們身上,她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過,為什麽要受這個折磨,就因為不小心打開了陶罐?”

樓祈看了一眼陶罐,沒有回答。

——長生罐,舊時古人曾認為,将死去之人的手砍下,男左女右,經防腐處理後封入陶罐中,即使肉身腐爛,靈魂也可以依附在陶罐中獲得永生。

後來逐漸演變成一種詛咒,下咒之人将陶罐遺棄,撿到陶罐并打開的人,會應咒變成不人不鬼的邪物。随着詛咒的加深,邪物的活動範圍與暴虐程度也随之擴大和加深,開始收割人命。

雖然在詛咒的領域裏,被詛咒的人是不死的,但是受到迫害的人,卻是真真正正的死亡。而下咒者,則可以憑借長生罐,收割靈魂。

比起那些死掉的,曹亦柯的運氣其實還算不錯,那時陶罐詛咒才開始,她的室友們還有自己的思維,因此沒有傷害朝夕相處的她。現在詛咒被破解,對她的影響也會減弱,只要治療得當,她就會慢慢康複,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想到這,樓祈皺起眉頭。這件事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是什麽人在謀劃着什麽陰謀?

宿舍樓前不是什麽說話的好地方,加之林遲又有些情緒失控,樓祈只好攬着他走到暗處,破開一個暗界之門,從陰路回到面館。

雖說陰路上散布着各種殘魂,但速度确實快了不少。

縮地成寸這種只在書裏見過的技能,在陰路上根本不算事。平時從宿舍區走到西門步行需要近四十分鐘,但從陰路走的話,還不到一分鐘。

林遲紅着眼睛跟在樓祈身後進了門,丹青一見就樂了:“哎喲小家夥,這是怎麽了?”

林遲搖了搖頭,情緒萎靡。樓祈看了他一眼,吩咐丹青去給他倒杯喝的。随後把陶罐交給鴉,末了問林遲:“陶罐我來處理,沒意見吧?”

林遲賞臉看了一眼陶罐,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樓祈笑了一下,讓鴉把東西帶走。而溫柔體貼的丹青不僅給林遲拿了水,還給了他一堆好吃的。

美味的食物有些安撫了林遲失控的情緒,見他緩過神來開始吃東西,樓祈這才放心。想起這小家夥将腦袋埋在自己懷裏哭的樣子,樓祈一向波瀾不驚的心中有了一絲異動。

“吃完飯我送你回去,下次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好。”

将所有食物一掃而光,林遲起身等着樓祈送他回去。丹青跟出來,揉揉他柔軟的發絲,囑咐道:“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過來店裏吃飯,姐下廚給你做好吃的。要知道,姐的手藝可比面癱鴉好多了,不過他不會招呼客人,才讓他主廚。”

“謝謝你丹青,今天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丹青笑了笑,轉頭對樓祈說,“BOSS你送小家夥回去吧。”

“嗯。”

兩人順着小路往雲樓走去,雖然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西門外仍然熙熙攘攘,夜市裏販賣各種小吃的商家推着小推車,叫賣着貨物。林遲跟着樓祈穿行其中,望着眼前人挺拔的身影,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笑什麽?”

“就是覺得,樓祈你那麽漂亮,感覺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照理說應該跟這種地方格格不入才對,沒想到其實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樓祈:“……”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要是你沒有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不客氣。”

樓祈寡言,林遲又興致不高,兩人很快陷入了沉默。夜晚的微風帶着清涼的氣息,靜靜吹拂在臉畔,靜谧而祥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