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1
于偵探社重新蘇醒後, 中島敦感覺到了久違的放松。然而，他立刻又開始憂心忡忡了，原因無他, 是因為被帶回來的泉鏡花, 他不确定偵探社是否會接納已經殺死了三十五人的鏡花。
直到他看見鏡花被穿上了女仆裝，正在被谷崎直美和春野小姐興奮地環繞着時，嘴角一抽，卻又莫名地放下心來。
這算是被接納了嗎……中島敦在心裏想，他看向國木田獨步, 對方推了推眼鏡：“雖然軍警和市警已經成立了調查小組，但因為Mafia對成員的隐秘身份工作, 目前為止應該還沒有暴露。”
“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中島敦擔憂地看向泉鏡花, 對方抿着唇：“我要留在這裏，我不想再殺人了, 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那深刻的決心和理由, 讓國木田獨步也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來。
“那就等社長回來決定。”
“我回來了！”江戶川亂步興奮地推開門, 緊接着踏入房門的是福澤谕吉，武裝偵探社的社長。
“社長！”
福澤谕吉沉穩地點了點頭, 剛想說什麽，忽然電話響了。中島敦急忙奔過去, 接起電話：“你好，這裏是武裝偵探社，請問你是有什麽委托嗎？”
“午安，中島君。”
微微帶笑的少年嗓音在中島敦的耳邊響起, 中島敦愣住了。
“你似乎還記得我的聲音,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盡管電話中的聲音有些微妙的失真, 但中島敦依舊能夠感覺到那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某種愉悅的興致,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們談一談。”
“敦，委托人說了什麽？”
“是……Mafia的少主打來的電話。”中島敦擡起頭，國木田獨步和谷崎兄妹一同變了臉色，“港口Mafia的少主？!”
“根據消息，港口Mafia前些時間在橫濱大肆搜尋，就是為了找這個所謂的‘少主’。”國木田獨步翻了翻手賬本，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為什麽他會打電話來找偵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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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國木田先生……”中島敦尴尬地說，“我之前……和那位少主簽了一個條約……”
“什麽？！敦你在想什麽！”國木田獨步快被中島敦氣死了，他按耐住火氣等中島敦飛速地将所謂的條約內容說了一遍後，皺起的眉頭快變成地質層切面了，“那條約呢？”
“好像……給我的那份掉海裏了……”
國木田獨步按着心口，一副快要心肌梗塞的表情。
“國木田先生，您沒事吧！”中島敦立刻沖上去，國木田獨步堅強地支撐着自己站起來，“我，沒事，他這次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麽。”
“說有事情想和我們談。”中島敦跑回去拿起電話，按下擴音鍵。
“看來你似乎忘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呢，中島君。”少年的嗓音并沒有什麽變動，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緩，“不過沒有關系，這和我今天想要說的事情并沒有沖突。”
武裝偵探社全員安靜地聽對方的話語在室內回蕩。
“有興趣來做一個交易嗎，中島君。”能夠聽到輕微的杯子和桌面接觸的輕響，銀勺旋轉時與杯壁發出好聽的叮咚聲，“有關你，和泉鏡花小姐的。”
中島敦下意識地看向了泉鏡花，穿着和服的少女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他又求助地看向了國木田獨步，對方正對着他做口型，“問具體內容。”
“請放心，我并不想和各位開戰，為表誠意，我已經在一樓的漩渦咖啡廳等待着各位了。”
獨自坐在咖啡廳拐角處的黑發少年輕抿了一口咖啡：“那位聰明的偵探先生如果有興致也可以參與，不過我可是獨自前來的，建議不要超過三人呢。”
“你們的決定是？”
“國木田先生……”中島敦看向國木田獨步，國木田獨步看向福澤谕吉，福澤谕吉沉默了幾秒，看向江戶川亂步，亂步塞了一口薯片，“想答應就答應咯。”
“亂步……”福澤谕吉說話了，江戶川亂步鼓了鼓臉，“社長，亂步大人可沒有和那個家夥見過，連敦說的條約都沒有說清楚。不過，不會有危險的。”
他是名偵探，但也是要基于現實證據的，可不能憑空想象。
“那就答應他。”國木田獨步一錘定音。中島敦點了點頭，“我們答應。”
“那我就在此恭候各位了。”
黑發少年掐斷通訊，卻并沒有合上手機，而是在鍵盤上手指飛速地敲擊着什麽。
“那個，國木田先生，我剛剛想起來，那位‘少主’之前還對我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中島敦說，“他讓我問一下您，什麽零假設對立假設的……”
“這是統計學上的概念。”國木田獨步皺眉，“零假設的假設的內容一般是希望證明其錯誤的假設。比如在相關性檢驗中，一般會取“兩者之間沒有關聯”作為零假設，而與零假設相對的是對立假設，即希望證明是正确的另一種可能，也可以理解為零假設的其餘可能結果。”
中島敦和谷崎兄妹一臉茫然的表情，國木田獨步見狀忍不住氣從心來：“敦就算了，谷崎你可是上了學的，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
“那個……我們都不太擅長數學……”谷崎潤一郎尴尬地笑了笑。
“這不是很明顯了嗎，那個家夥是想告訴我們，購買人虎的‘買家’的目的不是為了‘變成老虎’這個異能力。”江戶川亂步吱嘎吱嘎地嚼着薯片，“而且，他也是故意放走敦的。”
“什麽？！”
“這都看不出來嗎，國木田君。”江戶川亂步眯着眼說，“你趕去海邊港口時，是不是連一個阻攔的守衛都沒有遇到。”
“的确，如此順利地就讓我登上了游艇……現在想起來的确有點奇怪……”國木田獨步皺起眉深思，“那家夥究竟想幹什麽……”
“這可不是屬于名偵探的範疇啦，名偵探只負責看破真相，才不管別人心裏想什麽呢。”
“既然如此，敦，我和你一起去。”
“還有我。”泉鏡花說。
“鏡花，這對你太危險了！”
“我如果要加入偵探社，一定會有面對的時候。”泉鏡花堅定地說。
“但加上亂步先生，就超過三個人了……”
“我和亂步在偵探社上面等待。”福澤谕說，“國木田，帶上這個，遇到危險立刻發暗碼。”
“是，社長。”
他們沒有費多少勁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喝着咖啡看着書的少年，的确如對方所說，是獨自一人，但國木田獨步并沒有放松警惕，這附近要藏人簡直是太簡單了。
“午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
少年合起書本，中島敦看到封面上寫着‘人體神經分布解析’。他随手将書放在桌旁，對着服務員小姐說：“請再給我一杯巧克力芭菲，你們想喝什麽？”
“普通的咖啡。”國木田獨步飛速地說，林太郎點了點頭，“中島君，泉小姐，你們呢？”
“呃，我和國木田先生一樣，鏡花來杯牛奶吧？”中島敦察覺到國木田獨步向他投來的‘未成年不可喝咖啡’的視線，急忙說。
泉鏡花抓住中島敦的衣袖，沉默不語。
“兩杯咖啡，一杯牛奶，請記在他們的賬上。”少年愉快地說。
中島敦抽了抽嘴角。
“我知道各位的時間寶貴，我也一樣，那麽，請讓我們進入正題吧。”林太郎說，他雙手合十交叉放在桌上，脊背微微挺直，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也忍不住變得嚴肅起來。
“首先，我被紅葉桑所托，前來确認泉鏡花小姐的想法。”林太郎的目光看向穿着和服的泉鏡花，女孩擡起頭盯着他，湛藍色的眼瞳看不出任何表情，“泉鏡花小姐，你是否已經确定是自願離開組織，進入武裝偵探社，而并非受到任何脅迫，威脅等非自願強求。”
“她當然是自願的！明明是你們一直在脅迫她殺人！”中島敦忍不住喊道，然而少年卻舉起手對他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現在是在詢問泉鏡花小姐，只有她本人的表達才屬于有效。”
泉鏡花沉默地抓緊中島敦衣角，擡起頭，那雙天藍色的眼無比地堅定：“我不要再殺人了，我要加入偵探社，我不會回去了。”
“鏡花。”中島敦握住泉鏡花的手，“我會和你一起拜托社長，留在偵探社的。”
“好的。”林太郎對這樣感動的場景似乎并沒有什麽觸動，他彎腰從桌子下拿出一個箱子，推過去，“這裏面是泉鏡花小姐放在組織內的用品和衣物，以及，鑒于你在未滿月份的情況下脫離組織，這個月的工資全部扣除。”
“還有，這裏有一份文件，請泉鏡花小姐現場簽字，脫離組織後，組織不再提供任何幫助和庇護，以及你由于對芥川的行為而導致的後續賠償，我已經讓財務部從泉鏡花小姐的工資卡中全部扣除相應費用。”
中島敦恍惚覺得，他在這裏面對的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Mafia，而是在什麽財産轉移法律司裏處理民事糾紛。
餘光看到泉鏡花毫不猶豫地拿過文件簽字，來不及阻止的中島敦：“等……等等？”
“你有沒有看完全部內容，這是有法律效應的。”國木田獨步也不贊同的皺眉，但泉鏡花卻說，“我已經做好覺悟了，為了加入偵探社我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可以放棄。”
“可……等等，你們Mafia不是會對叛徒下達絕殺令嗎？”
“哦，關于這一點，紅葉桑已經保下了泉鏡花小姐，所以并不會下達絕殺令。”林太郎随意地轉動着鋼筆，“因此，我們決定以正常辭職手續處理泉鏡花小姐的行為。”
“正常……辭職手續？”國木田獨步眉頭抽搐，他怎麽不知道Mafia還允許正常辭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