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魇狐

好不容易把女鬼柳萍送走, 駱白櫻後知後覺意識到,柳萍臨走時好像也沒給自己留下什麽線索或道具, 那誰知道下一步的任務要怎麽做?

她正納悶着,忽聽裁縫鋪外面傳來了一聲嘶啞卻尖利的慘叫,是柳萍的聲音,似乎是在來時那條小路上。

她和季楓對視一眼,飛快推開門朝案發地點趕去。

果然,在那裏她找着了受傷的柳萍,柳萍跪倒在地,右腿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像是被某種野獸咬的,咬得皮開肉綻。

柳萍正慌張四顧, 一見着駱白櫻, 頓時就委屈哭了:“駱……哎呦,這位好心的女菩薩,能救救我嗎?我在前往輪回的路上遭遇了阻礙,有不明身份的怪物咬我, 我懷疑是地獄的三頭惡犬,難道我罪孽深重注定下地獄嗎?難道我和阿傑下輩子也不能在一起了嗎?”

不愧是副本主咖,這職業素養還是不錯的, 都傷成這樣兒了還不忘接戲呢, 連眼淚都很真實——當然眼淚可能是疼出來的。

駱白櫻也覺得不太忍心, 她好聲好氣安慰:“不會的, 肯定不能讓你下地獄, 你別着急, 先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柳萍還在嗚嗚哭:“我也沒看見啊, 周圍明明什麽都沒有, 可我就是被咬了——我應該帶上那兩把剪刀一起輪回的,也不至于連個防身的家夥都沒有。”

季楓默默朝她伸出手:“我把你剪刀帶來了。”

他以為這剪刀有什麽特殊的作用,出門時特意撿走了。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柳萍做祈禱狀,“希望你能跟着女菩薩修成正果。”

“……”

其實這時駱白櫻也大致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被咬,從柳萍腿上的牙印和身上的抓痕來判斷,八成是處于隐身狀态下的公魇狐。

尤其是柳萍身上的抓痕,有深有淺非常雜亂,明顯能看出對方并非有針對性的潛伏攻擊,由此可見,這只公魇狐很可能是受傷了。

畢竟白禁地強者如雲,野怪們平時的鬥争也很激烈,互相傷害是常有的事兒。

受傷的公魇狐藏在這個副本的場景裏許多天,依靠吸收鬼員工們的體內陰氣來存活,但昨晚它沒能找到合适的目标,因為駱白櫻一直在鎮子上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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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禁地的野怪大多高級,它們比黑禁地的野怪更能感知到危險,譬如駱白櫻的鎮壓之力。

所以哪怕駱白櫻真正的鎮壓之力,被右耳的耳釘封住了百分之七八十,它也心存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它會對柳萍突然發起攻擊,估計是實在支撐不住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險,不過也才咬了一口就逃走了。

如果是健康狀态的公魇狐,就算實力遠不及母魇狐,也絕對能把柳萍當場大卸八塊。

“傷你的怪物應該是隐身了。”駱白櫻說,“這樣吧,先把你送回裁縫鋪休息,剩下的我來處理。”

柳萍為難:“可我走不了路了。”

“那季楓,辛苦你背它一下可以嗎?”

既然是駱白櫻發話了,季楓當然不能不答應,但事實上他非常想拒絕。

他不懂,為什麽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副本裏的npc總是這麽一副需要憐惜的鬼樣子?敢情平時伸着一張血刺呼啦的臉,叫嚣着要殺光玩家的不是它們?

他幾乎是拽着胳膊,将柳萍強行拖上了自己的背,然後健步如飛,一個勁兒地往裁縫鋪趕,半秒鐘也不想多耽誤。

他最終把柳萍扔在了裁縫鋪的地板上,“砰”的一聲。

柳萍:“……”

這小帥哥脾氣是不是有點大?

季楓問駱白櫻:“姐,咬它的是什麽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是只狐貍。”

“狐貍?”

“對,是比較厲害的公狐貍,我現在需要殺了它,把那只更厲害的母狐貍也給引出來。”

“咱究竟是通關還是捕獵啊姐?”

“這二者相輔相成,遇上了算咱倒黴,也沒辦法。”駱白櫻低頭從腕表裏找東西,“反正你待會兒記得跟緊我,千萬別跟丢了,容易被狐貍叼走哦。”

“……好的。”

她這語氣,是不是太像哄孩子了?

柳萍拖着受傷的腿,在縫紉機底下的櫃子裏,給自己翻出了一卷繃帶。

它一邊纏腿,一邊禁不住好奇:“駱……女菩薩,你在幹什麽?”

駱白櫻頭也不擡:“找能殺狐貍的東西。”

“那是什麽東西?”

“找到了。”駱白櫻拿出了一支酷似滅火器的大型噴壺,“這是無色水,專門克制一切隐身功能道具,對會隐身的鬼和怪也有效。

季楓嘆了口氣:“姐,商城裏真的有這些東西?我從來都沒見過。”

“你回頭有時間再去看看,肯定有,只是你沒注意。”

畢竟就算注意了,也不可能去買,這些亂七八糟的道具,多數都是她用來填庫充數的,沒有哪位玩家會吃飽了撐的花冤枉錢。

兩人離開裁縫鋪,駱白櫻手持大型噴壺,在剛剛柳萍遭遇襲擊的附近,從牆到地面都噴灑了一遍,果真不出她所料,地面逐漸現出了歪歪斜斜的野獸腳印。

她俯身觀察:“嗯,這狐貍好像缺了一條後腿,只剩三條腿了,怪不得半死不活的。”

季楓側頭看她:“你有把握殺它嗎?”

“這有什麽沒把握的。”駱白櫻笑了,“一只受傷的狐貍而已,但要殺那只母狐貍,可能得費點工夫。”

她沿着前方繼續噴灑,很快就從腳印行進的方向,形成了一道路線。

兩人大約又走了半個來小時,直到她驀然停住腳步,示意季楓不要出聲。

她側耳傾聽,聽到了一陣極細的呼吸聲,是從旁邊一座低矮民房的屋頂上傳來的。

“你在這等着。”

她輕拍了下季楓的肩膀,自己則繞到房後去,悄悄登着一座梯子上了屋頂。

噴壺裏的無色水霧,在微弱的天光下均勻飄灑,凡是落到的地方,連點成線,隐約勾勒出了一只長約兩米的紫色狐貍的輪廓。

她反手掄出了自己的方天畫戟。

公魇狐見勢不妙,起身就逃,駱白櫻在後面緊追不舍,一人一狐在屋頂展開了追逐戰,不知道還以為是電影裏的特效鏡頭。

恰逢此刻,在理發店那邊完成招魂儀式的許斯瀾和肖宴,也雙雙路過了這裏,許斯瀾最先發現了季楓,她又驚又喜地打招呼。

“季先生,你也在這啊,駱小姐呢?”

季楓沒說話,他指了指遠處。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把許斯瀾吓着了:“駱小姐在幹什麽?”

“殺狐貍。”

“殺狐貍?狐貍是應該出現在這個副本的生物嗎?!”

季楓一副看淡了的表情:“之前在電影院那次,我們也不應該遇見長着青蛙臉的大蜘蛛。”

“……确實,你這麽一解釋,我就能理解了。”

旁邊的肖宴緩聲開口:“最近各副本是不是都不太平?上次我也遇見了不該在副本出現的奇怪生物,四五名玩家合力才勉強殺了它。”

季楓看了他一眼:“你們四五個人,能殺掉對方已經不容易了,看來是能進究極副本的玩家。”

能進究極副本的玩家,只有王族等級。

肖宴敏銳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你也是王族?”

季楓略一颔首,算是默認。

他若有所思:“我就說這系統亂套了,現在的匹配機制根本不精準。”

相比之下,身為可憐白金等級的許斯瀾,聽了這番對話簡直茫然。

“季先生,原來你是王族?那駱小姐也是王族嗎?”

“她……應該也升到王族了吧。”

許斯瀾更納悶了:“你都是王族了,怎麽好像還一直需要駱小姐保護?”

“我需不需要她保護,跟等級有什麽關系?”季楓語氣平淡,“在她面前,請你只當我是個黃金。”

對,因為時間線不斷前移,在駱白櫻的認知裏,他現在已經升到一名光榮的黃金玩家了,很快就要白金了。

許斯瀾幹笑一聲:“你們姐弟倆是不是每天都在玩角色扮演?”

“許小姐的好奇心可真重。”

“……我好奇心不重,我不問了。”

就這麽一會兒,那邊的駱白櫻已經順利捉到了公魇狐,準确來說,是用方天畫戟直接把公魇狐從中間給劈開了。

公魇狐從屋頂墜落,砸在地面沙土四起,駱白櫻冷漠拂了拂衣袖,緊接着又補了一戟。

公魇狐臨死前,發出了一陣極致尖利的哀嚎,仿佛是在給同伴傳遞信息。

正常情況下,這信息自然是傳遞得毫無用處,但魇狐不一樣,公魇狐與母魇狐之間的感應非常玄妙,更何況那只母魇狐正在找它。

駱白櫻無語,這爛攤子最後也是她來收拾。

她折返回原地,見許斯瀾和肖宴也在,倒沒表現得特別驚訝,只點了下頭。

“既然來了就先別走了,跟着我們吧,免得被另一只狐貍抓着。”

許斯瀾奇道:“還有另一只狐貍?在哪呢?”

“還沒來,但随時可能會來。”

“比這一只難殺嗎?”

“比這一只難殺多了。”

“……”

許斯瀾聽着怪忐忑的,但也不好意思多問,只暗地裏和肖宴對視了一眼,意在詢問他的意見。

肖宴答應了:“好,那我們就先一起行動。”

甭管實際情況如何,總之關乎性命的事情,最好見機行事,不要輕舉妄動。

駱白櫻沒太理會他們的反應,她回憶着之前張柱子說過的話,估計這時候,副本BOSS也該回來了。

她得先去一趟鎮上最東邊的宅子。

然而此時的她還沒有想到,這個副本帶給她的糟心事,遠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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